分卷(17)
作者:
曲终欢 更新:2024-05-16 03:01 字数:5076
朱必也很动心,说:等我先旁敲侧击一下,看他愿不愿意吧,还有培知那小子会不会吃醋呀!
朱夫人叹气道:培知那孩子,好久没有捎信回来了,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白黎的伤不轻,但也不伤及性命,朱必让大夫开了药,内服的煎上,外敷的敷上,又让人去通知白黎的家人,自己则咬牙切齿地去夜审土匪了。
那些倒霉的土匪,被拖了半天丢了大半截的命,好不容易到了牢狱中,被粗暴地撒上了烈性药粉,痛的死去活来之后正打算休息,又被朱必提了出来狠狠地审了一顿。
土匪哪里经得起这般折腾,只想早点睡个好觉,没用朱必费劲就全招了,甚至连以前接的单子都不打自招了。
第二日,澄州有名的几大家族集体到衙门喊冤,他们差点就断了根了,怎能不恨,朱必也恨,拿着土匪的供状,直接告到了京都。
这件事□□态恶劣,引起了刑部的高度重视,不几日就来了专人查办,周老才彻底被端了窝,土匪也被清缴了,连着郦州知府也被判了个治理不严监管不力的罪名,调去了穷乡僻壤。
这些白黎都不知道,他在朱必家里睡了三天三夜才醒过来,一睁开眼就看见白晴顶着两个黑眼圈,一脸担忧地守在床边。
身边还跟着程九。
白黎晕头转向,哑着嗓子说:九哥,你怎么回来了。
程九说:昨日刚到的,想去你家寻你,结果听说你在这边养伤,我便赶紧赶了过来。
白黎迷迷瞪瞪:这边?
白晴倒了温热的水,说:这里是知府大人府上,你是被他救回来的,不记得了?
白黎撑起上半身,嘶嘶吸着冷气,只觉得浑身上下仿佛被拆了一遍一般,哪哪儿都疼。
喝点水,慢点。程九把他扶着坐起来,白晴喂了些水,白黎才觉得好了些。
朱必在前面忙,朱夫人赶了过来,白黎正要行礼却被她按下,说:莫要讲那些虚礼,你身上的伤还要好生将养,我给你温了白粥,你先吃点。
白黎谢过,白晴喂着他小口小口吃了一大碗粥,又吃了一碗苦苦的药,朱夫人往他嘴里塞了一块蜜饯,说:你伤得重,钱大夫开了猛药,苦的很,吃两个蜜饯能好些。
白黎眼睛还肿着,也不敢哭了,感动地说:谢谢夫人,我打小皮实,这还是第一次吃完药吃蜜饯呢,果真好了许多。
朱夫人表示心都要碎了。
朱必忙完了,听说白黎醒了,也来问东问西一番,强行要求白黎在他家养了七天才放他回去,又送了包好的药物,白黎又养了一个月,等到秋风起,天冷要加两件衣服的时候才算好利索,出门透透气。
白顺跟着白黎也在朱必府上养了伤,回来之后跟着躺了一个月,这会儿主仆两人都恢复了,就又一同出了门,经此一番,白顺在白黎心中的分量已是完全不同,在白家的地位直线上升。
于是便招来了嫉妒,比如白省。
白省被扔在工地待了几个月,人累的又黑又瘦,这会儿基本工程已经干完,他便迫不及待地来向白黎汇报。
他说的事无巨细,白黎一点挑不出来毛病,把他狠狠表扬了一顿,白省这才骄傲地扬起了头。
白黎看着两个得力手下争风吃醋忍俊不禁,淡定喝茶。
程九在白黎养伤的时候又走了,带了一大批货北上南下,他现在行程比较短,因为生意集中在皂类,相对而言比较单一简单。
他这次回来又给白黎带了些花木,这个季节不太好种植,白黎就都栽在了温室里,只是这次没有蝴蝶兰了,白黎略微有些失望。
程九带了一盒花胶回来,说是深海的黄花胶,很是养人,白黎在养伤期间琢磨了四五种吃法,和白晴分着吃光了,并让程九下次多带些,这东西是好东西,滋补养伤是最好的,而且具有收藏价值,白黎让他不要光带高品质的,还要带一些普通品质的,他打算做成食品在会所大量卖。
五虎聚了七八次,这几个人伤好了之后被家里好一顿揍,但还是学不老实,在珠玉楼玩了两回,又去窦乙哥家的饕餮楼吃了好几顿,这下真成了酒肉朋友了,这些人都是澄州商界未来的栋梁,他们心连一块儿了,那在澄州就真是天不怕地不怕只怕朱大人和老爸了。
这一点白黎感受颇深,这次回来孙奉那家伙大肆宣扬了他们的英雄事迹,过不几日白黎就敏锐地发现他身边的人都已经不叫他白小东家了,改叫了白小爷,甚至有些个更谄媚的,直接叫了白爷,这让白黎这个十六岁的少年感觉颇为新奇。
作者有话要说: 白黎:你们这边这么兴认爹的吗?
第二十四章
白省这些日子累成皮包骨。
白黎有意锻炼他, 如此等白黎去了京城也无需担心澄州这边的一干产业运营,因此大大小小的事情都交给他去处理,白省自己也知道白黎的良苦用心, 所以当真是挖空心思地要把差事办好。
一个家仆能担当如此大任, 那是无上的荣光, 白省咬牙干了几个月, 已经基本没有他处理不了的事情了,直到这天有一个工人在做工时晕倒了。
晕倒也不是太严重的事情,前段时间有个低血糖的工人晕倒了,白省给他找了大夫, 又换了轻松的工作, 也就解决了。
这次坏就坏在白省为了救人扒了那工人的衣领。
然后。
那人竟是个女子扮了男装。
如此白省就坏了男女大防,不管他是不是有意为之,事前知不知情, 都无法逃脱轻薄女子的罪名, 所以这事儿他不能再插手, 只能上报了白黎,等待处理。
白黎命人把那姑娘抬回了家中, 给她请了郎中看过了, 倒不是什么大事,就是饿的累的。
白晴带着张婶在旁边照看了几个时辰, 那姑娘就醒了,诚惶诚恐地吃了一个馒头,喝了一碗肉末粥, 然后就被白黎叫去问话。
姑娘皮肤黝黑,长相英武硬气,扮了男装确实不太容易认出来。
面对白黎她明显有些紧张, 不停地搓自己的衣角,白黎让她坐下,她也不敢坐。
白黎只能问道:工地上的活是最苦最累的,都是些年轻力壮的男人在做,后勤自有些轻快的活计给女人们干,你为何要扮了男装去工地呢?
那姑娘老老实实回答:我家里有五口人要养,工地上给的钱多些。
白黎蹙眉,问:是五口什么样的人?后勤那边有许多孩子都能干的工作,捡捡石子拔拔草也挣顿饱饭吃,不至于让你一个人承担全家人的开支。
姑娘不说话了。
白黎故作生气道:劝你如实说来,因你擅自女扮男装,害我的主管因为救你现在说不清道不明,弄不好就要入狱,若真如此,我定饶不了你。
姑娘吓了一跳,连忙说:白主管是为了救我,我......我不在意的,他一向对工人们很好,我感激他,怎么会怪他!
白黎不以为意,冷冷说:说说吧,你家里什么情况。
姑娘低下头,似是挣扎了一会儿,咬咬唇说:我叫双喜,家里除我以外有五口人,继父、继母,还有两个弟弟一个妹妹。
白黎:你继父继母为何不工作?弟妹多大?
双喜叹口气说:他们被我养惯了,说是每日我带回去的食物足够,不需要他们工作。
白黎:你一个女子,就算是在工地上干活,也是按劳分配,你能干多少?竟能养活五口人?
双喜说:我爹爹以前当过兵,我随他学过些武艺,体力比常人要好些,干的也多些。
白黎:既是体力比常人要好,又如何会晕倒?
双喜不说话了。
白黎心中有数,想来是这姑娘把平日里的口粮偷偷带回家养那群懒人了,自己根本没吃饱,所以体力才会跟不上去。
继父,继母......
这姑娘大概是被吸血虫附上了,非要榨干她最后一滴血才肯罢休。
白黎有心救她,但是也要那姑娘愿意被救才行。
于是白黎冷笑道:我大概能猜到是怎么回事了,不过工地有规定,每个月都要清理懒惰耍滑之人,你去领了工钱便离开吧。
双喜吓了一跳,噗通跪下说:不行啊东家,求您不要赶我走,我家里那么多人都要等我养,这大冷的天,我们......我们能去哪里呀,我没有偷懒真的没有!
白黎食指在楠木椅子上轻轻叩击,说:你确实没有偷懒,所以你可以留下。
双喜猛然抬头。
但是他们要走。
双喜愣愣看着白黎,似乎在挣扎,过了一会儿才说:不......不行。
白黎冷笑道:那我便救不了你。
双喜给白黎磕了个头,落下两滴泪来,说:东家以为我胆小怯懦,不敢逃离,我其实也很想与家里断绝关系,可是,我有一亲生妹妹还在他们手里,我不能连她也不要。
白黎:你可以带着她。
双喜:怕是他们不放。
白黎:若你决议断绝,我可帮你,要走要留,还是要看你自己。
双喜抬头,定定看着白黎的脸,片刻后,咬咬牙说:好。
白黎便笑了,说:你便留下吧,小姐身边缺个护卫,家里虽有几个护院,终究都是男人,不太方便。
双喜惊喜到:您是说要我留在您家里?
白黎:你可愿意?
双喜叩头到:愿意,愿意,我们从西边逃难而来,颠沛流离,您为我们提供居所,我一定全力护卫小姐,我这条命就是白家的!
白黎摆摆手,便有家仆过来把她带去白晴那边。
白黎把白省叫过来交代了一番,当天下午,白省便去工地宣布了一个民怨沸腾的消息。
说是双喜今日晕倒是因为继父母懒惰贪婪,不愿参加劳动,便以幼妹要挟,克扣了她的口粮,导致双喜精力体力跟不上,所以给东家惹了大麻烦,东家因此差点担上人命官司。
为了避免此类事件再次发生,东家决定免了所有人的奖励性食物,将这部分食物添加到平日的饭食中,日日有人监督,禁止夹带饭食回家。
此言一出,一片哗然。
许多人家中有幼小的孩子、年迈的老人,无法参加劳动,就等着带回去的奖励性食物活命,这奖励性食物一取消,那他们要怎么活命!
人们议论纷纷,白省又多说了三言两语,成功把双喜的继父继母推上风口浪尖,众人的怒火一下子就对准了这对懒惰的夫妇,挥动着手里的工具差点把这两人砍死,两人带着亲生孩子仓皇而逃,哪有时间顾及不是亲生的那个,因此白省轻而易举的就在混乱中救下了双喜的妹妹四喜。
事情不到半天就解决了,四喜仅仅四岁半,哭着鼻子被送到了白家,姐妹俩抱头痛哭,给白黎磕头把额头都磕破了皮。
白黎确实需要她们感恩戴德,如此双喜才会死心塌地跟着白晴,白黎若是要走也能更放心一些。
家里有会功夫的男人,但是只一个大小姐在,也是多有不便的。
双喜的事情算是个小插曲,到了冬月,工程进度慢了下来,此时大框架已经做好,各个投资商开始规划布置自己的部分,白省的工作重心转移到了建造白黎要求的那些个项目上。
白黎则成天泡在了三里亭的园子里,那边又增添了人手,冬季他的花草都要娇养着,温室里什么时候烧炭,什么时候通风,什么时候保暖,还有虫病的治理等等,都是很细致的活,白黎忙里忙外,宠祖宗似的供着那些花木,凛冬之中,他的花开了数十株,连花匠们见了都啧啧称奇。
他辟出一个棚子专门栽植了各色梅花,角落里有一株山梅,早早开了花,雪白的梅花挂满枝头,好似新雪压梢头,最是纯洁可爱。
白黎小心翼翼捡了十几朵花型最好看花瓣最饱满的,用小镊子取出来放进精致的小盒子里,每个盒子只放了一朵花。
之后他回到家中,他的院子里有一套小型的制皂工具,专门供他自己做些特殊的皂,送给特殊的人。
比如叶庭澜。
也只有叶庭澜。
这套设备相当复杂,不像是工业器具,更像是实验室的设备。他选了最贵最好的材料,经过数次过滤和提纯,做出了纯净透明的皂液。
而后他在半球形的模具中加入一些皂液,光这个过程就花了很长时间,他小心翼翼,避免任何一点小气泡,而后把一枚漂亮的梅花用小镊子极为细致的放了进去,再加入一些皂液,等到冷却成型,就是一枚晶莹剔透的水滴,中间一朵洁白的梅花。
放在阳光下这种皂折射阳光,恍如琥珀,白黎戴了棉质手套,选了最完美的一块皂,找了个玉质的小盒子铺上了柔软的锦缎放好。
程九又回来了,明日就要离开,他这次先南下再北上,船到了京都之后还要再往北走一点,拉一些冰块回到南方卖。这是年前最后一次出航。
白黎把白玉盒子交给程九,让他务必小心保存,亲自送到叶府,程九看着粗犷,对白黎交代的事情却从不含糊,立刻又找了塞满棉絮的木盒子,把玉盒放在中间,小心翼翼护了起来。
最后一趟船拉的东西极多,程九清早就起来装船,白黎披着柔软絮了棉花的宝蓝色斗篷去码头送他,却撞见一个满头是血的人疯了一般快步跑向知府衙门,大喊:老爷不好啦
白黎心中一紧,直觉事情不妙,带着白顺快步跟着跑了过去。
他落后几步,等到了朱必那里,便看见朱必瘫坐在椅子上,双目圆睁,一句话说不出来。
白黎上前按住朱必的肩膀晃了晃,急切到:大人,说话,快说话!
朱必眼珠子缓缓转向他,大喘了两口粗气,从喉咙里呜咽处一句模糊不清的话:培知......出事了......
那个满头是血的人还跪在地上,气还没喘匀,白黎转向他,问到:说,公子怎么了?
那人又惊又怕,满脸泪水冲刷着血污,哭嚎着说:公子被土匪绑了去,所有人都绑了,我拼死逃出来回来报信......
白黎心惊肉跳,打断那人的话,问:在哪里被绑的,怎么回事?
那人哭到:公子在林州看到灾民流离失所,说是有古怪,便说要去查查,后来公子说不查了要走,却没想在林州外山林中遭到了土匪......
白黎问:什么时候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