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突如其来的门铃声无预警响彻拙园,破坏满室寧静。
刚醒没多久,正为周默瑜晨间梳洗的郁芯吓一大跳,动作一时过大,毛巾整个按压在他脸庞,自己吓自己的发出叫声,带动他的不安情绪。就见他身躯在她慌乱反应中开始缓缓颤抖,接着双手如痉挛紧紧握死,用力到指甲掐入掌心指尖泛白,眼皮下的眼珠不断转动,急得她先关掉持续响个不停的门铃,贴在他身旁安抚。
看似沉睡无任何反应的周默瑜,基本上,对声音、光线、碰触等外在刺激,会出现本能反应。照顾久了,有时她的情绪也会带动他的反应。医生说,她的情绪会藉由照护的动作在不意之间透露。也就是说,当她情绪波动时,照护动作也会随之变得粗鲁而造成默瑜不适。说是这么说,但她一厢情愿的认为她与默瑜两人心意相通,才会相互影响对方。总之,不管是哪一种,若不及时安抚,默瑜会一整天处于异常激动中,间接影响饮食、作息。说句难听的,代表他一整天会非常难照顾、非常难搞定。
所以门外那一大早且未事先预约的无礼访客,在默瑜精神恢復平稳前,就先在门外等着吧!
由上握住默瑜双手来回上下轻柔抚摸,她低声与他说话,试着放松他用最微弱动作所显示出的紧张情绪。在外人看来,她的行为有点荒谬,毕竟默瑜沉睡着,懂什么。但,他懂的。在她轻声呵护中,他缓缓松开僵硬指头,脸庞上的淡淡狰狞褪去,恢復为原来的俊秀面容。
她还未扬起笑称讚他时,前门传来凌乱且沉重的敲门声。下一秒,巨大撞击声响起,粗暴脚步声远远传来。
怎么一回事?
还搞不清楚状况,数人破门而入,无礼闯入她与默瑜的寧静世界。
混乱中,郁芯压下涌现的恐惧,抄起一旁的手机打算直接报警。
所谓勇敢,不是不害怕。而是在害怕中,坚持地挺住。
经常面对欺压,她并非逆来顺受的任人宰割,而是在伤害中学到如何保护自己与亲爱的人。就算赶不走恶人,至少,也能降低点伤害。
「郁小姐,且慢报警。」许久未出现的吴明里现身阻止,「事关默瑜先生的声誉。」
关键语让郁芯按掉电话,却还是忍不住指责已转任成冯女士秘书的吴明里:「有必要闯入拙园吗?」
「当然要。」见她受骗轻易按掉电话,吴明里立刻撤换上冷漠表情,手一挥,旁人立即将报纸呈上。「你自己瞧瞧。」
「吴明里,不用来下马威这套。」这回郁芯不再轻易上当,站着不动,「有话,就直接说吧。」
既然如此,吴明里不留情面地抖开一份声明,像宣告皇帝圣旨般的告知郁芯必须在二十四小时内离开周家產业。
不顾自己的处境,郁芯只在意一件事。「默瑜呢?谁来照顾他?」
「放心,周家还是有良心的。」像是施捨多大恩情似的,吴明里开口:「二十四小时后,当诈财惯犯的你离开时,周家会无缝接轨的接收周默瑜,将他移送到专业机构由专人照顾。」
「你们不能这么做!」接收?她的默瑜不是物品,怎么能接收?「周经瑜人呢?有胆下这命令,就叫他自己来跟我说!」
吴明里并未理会情绪陷入激动的她,只是冷漠地再次重申要求她二十四小时离去的命令,然后拿出另一封律师信函,照着上头文字大声唸:「郁小姐,公司彻查后发现周默瑜先生利用职务之便,涉嫌长期掏空公司。而你,则是以非法手段自周默瑜先生那里侵佔并骗取市中心某大楼以及南部某片农地与建物。若你主动归还,周家可以考量你对周默瑜先生的付出不採取法律行动,若不主动归还,周家绝不轻饶。」
「什意思么?默瑜何时掏空公司?」郁芯陷入错愕,完全听不懂他的意思。「公司是他周家的,他怎么可能会那么做?而我,一直待在这里照顾默瑜,哪有时间以非法手段侵占他的财產?」
吴明里还是面无表情,再次指着她握在手中的报纸,要她自己看。「周家不会纵容任何有心人士以不法行为窃取周家的财產。」
郁芯大眼,在这时终于清清楚楚看到报纸头版上的声明。
冯女士买下报纸半版发出声明,说明东隆在周默瑜昏迷之后才发现他与女性密友利用职务之便,涉嫌长期掏空公司图利自我,公司念及他往昔的贡献,更因他长期昏迷而不予追究,改以法律手段自周默瑜个人资產中追讨公司被掏空的所有一切。此外,周家会秉持善心,继续照顾周默瑜直到不再需要照顾。
「没良心的人!你们怎么可以这样诬陷默瑜,欺他陷入昏迷说他掏出公司,甚至想妄想侵占他个人资產!怎不想想,公司若没有他,怎么可能如此茁壮!」
无视她激动的反驳,吴明里只是用公事公办的态度重申周家将採取法律行动,确认她听清楚之后,谨守礼仪的像阵风离去,只留下被破坏的大门。
咖啡瑛私语:
勇敢的人不是不害怕,而是在害怕中,激励自己坚持地挺住。
咖啡瑛《墨鱼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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