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节
作者:苏小凉      更新:2024-05-16 05:37      字数:6022
  沈老爷子颤抖着手猛拍着床沿,这一年多来,让他多少的心寒,自己一手培养起来的孙子,到最后竟然是这么对自己的,他就是养条狗都比养了他好。
  “爹,库房的事是管事疏忽,烛台倒了才着火的,世瑾他不可能会拿走库房里的东西啊。”沈大老爷还是开口辩驳。
  沈老爷子靠在那深吸了几口气,“也就你还信你这儿子,李管事是老糊涂了还是喝醉了,这点事都记不住,他是被这个混账东西给收买了,前脚从我这里没有要到库房钥匙,后脚库房就着火了,我还有个好儿媳妇一块帮着她的好儿子,把我给折腾死了就如愿了!”
  沈大老爷脸上满满的难以置信,他知道自己妻子眼里容不下二房,做了那些糊涂事,可他怎么都不会想到,妻子和儿子会对老爷子下手。
  “世瑾,你祖父说的可是真的。”沈大老爷看向儿子和妻子,严氏眼底闪过一抹惊慌,沈世瑾却镇定的很,仿佛这说的根本不是他,和他无关,“爹,祖父刚刚能开口说话,又刚知道库房走水的事,情绪激动,把这事和我向他要库房钥匙联系在一块也在所难免,我怎么可能会进去偷库房的东西呢,当初我只是想问祖父借些银两周转一下,祖父没答应,我也绝不可能动那样的歹念。”
  沈世轩听他说的这么从容,估计从库房里拿出来的东西,都已经不在沈府了,说不定已经变卖了其中一部分。
  “是啊爹,世瑾他怎么可能做那样的事。”严氏赶紧替儿子说话。
  沈老爷子看着他们,一字一句说道,“把那些东西都给我放回去,否则,这沈家就不认你这个孙子。”
  “祖父!”
  “爹!”
  几个人齐声喊道,尤其是沈世瑾,他直接跪了下来,看着沈老爷子,脸上一抹毅然,“祖父,您怀疑我可以,这就算是死也得死个明白,您这么直接往我身上压了这罪,要我认,可我没有做过如何认。”
  楚亦瑶快被这戏剧化的一幕给惊呆了,看着沈世瑾在那说着自己的无辜,楚亦瑶微瞥了下脸,真的是看不下去了,不去做戏子实在是浪费。
  沈老爷子不怒反笑,“我家不缺孙子,少了你还有世轩在,沈家也没有你这样的不肖子孙,把库房里的东西都放回去!”
  沈世瑾紧握着袖子底下的拳头,耳后血脉膨胀突兀,他几乎是发誓性的说道,“祖父,我没有偷库房里的东西,您不能这样冤枉我!”
  无凭无据如何能断定他沈世瑾偷了库房中的东西放火烧了库房,就因为他要了库房钥匙?这如何能成为凭据。
  沈世瑾心中不断的为自己造势,抬眼看着沈老爷子,满是坚韧。
  “好,好,好!”沈老爷子连说三声好字,看着沈世瑾,“既然你不肯承认,那就让官府来查一查,我们沈家,究竟是遭了什么贼!”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哈,凉子从村子的庙里拜庙岁回来,尝试的连了一下无线网卡,让凉子连上了~嘎嘎~这是新年第一章~祝贺亲们新年快乐,也祝愿亲们在新的一年里心想事成,身体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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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官府这两个字对沈家来说已不陌生,沈世瑾听着却没有露出什么惊慌的神情,反而说道,“好,那祖父就请官府的人再过来查查这原因,也好还我一个清白。”
  沈老爷子见儿子坚持成这样,对沈老爷子和儿子之间的对话产生了疑惑,同样是让他没有怀疑过的两个人,他应该相信谁。
  报官之后很快官府就派人过来了,几乎是搜遍了整个沈家,都没有发现沈老爷子口中被烧毁的那些东西,事情过去了半个月,库房那能清理的都清理干净,当时都没能找到什么证据,如今更是没有更多的发现。
  官差搜了两天,盘问了沈家上下不少人,在金陵城也搜过,仍旧没什么消息,最终官差给予的答复还是之前那个。
  楚亦瑶早就料到了结果会是这样,从大哥这么笃定的答应要报官,他肯定就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且不说府里那些安排好的人,那些带出去的东西恐怕早就不在金陵了,金陵各城门口每日进进出出的马车这么多,谁知道是什么时候运出去的。
  至于下毒二字更是没说服力,那些药渣处理的干干净净,沈老爷子如今身子渐渐恢复,会说的只有御医医术好,医馆里的人医术不精,怎么也不会说到要害死沈老爷子上面。
  沈世瑾对这一切,胜券在握。
  沈家前厅内,沈世瑾是一脸的受伤,沈老爷子旁边桌子上放着的是库房里余下没被烧毁的东西清单,厅中寂静无声。
  沈老爷子气愤之外,心中苦闷的更是没法说,二十几年养了个白眼狼,到最后还一门心思算计着沈家。
  “爹。”
  沈二老爷喊了他一声,沈老爷子颤微着手,拿住了一旁了拐杖,“开祠堂。”
  众人抬起头看他,这个时候开祠堂
  沈二老爷上前扶住了他,沈大老爷出去差人开祠堂,一行人往沈家的祠堂走去,楚亦瑶抱着乐儿,一旁的钱妈妈牵着康儿。
  到了祠堂的院子里,两个守祠堂的管事开了门,入眼的就是祠堂内沈家历代祖辈的排位。
  沈老爷子站在门口停了一下,迈脚走了进去,其余人留在院子里没有动作。
  楚亦瑶看向沈世轩,后者眼中也有疑惑,今日祖父把所有人都叫过来,到底是为了什么事。
  沈老爷子走到了沈老夫人的牌位前,伸手摸了摸那刻上的字迹,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说着,“夫人啊,我对不起你。”他没有照顾好这一家子,如今这个家,乱成了这样,弟兄不和睦,甚至还想着谋命。
  沈老爷子望着这一众排位,沈家的列祖列宗,他对不住的岂是夫人一人,他对不住沈家,对不住祖辈们辛苦打拼下来的基业。
  可再这么下去,这个家也不会如他所愿好起来。
  沈老爷子在祠堂里呆了许久,继而慢慢的走了出来,看着院子里的这一家子,沈老爷子开口道,“当着沈家列祖列宗的面,分家。”
  像是在平静的湖面坠入了一块大石头,泛起了巨大的波澜,沈老爷子就像是说一件普通寻常的事,看着众人那各异的反应,叫沈大老爷去把商行里的账本拿过来。
  “我还没有死,这库房里的东西也是我和老夫人的,就不在你们两房分家之内,其余的东西,不分长幼,两房平分,至于将来好与坏,就看你们自己造化。”
  平分这回事,严氏第一个不同意,她站出来反对道,“爹,这沈家是交给我们的,怎么可以平分,振南可是长子。”
  沈老爷子看了她一眼,“谁告诉你这沈家将来是交给大房的。”
  严氏脸色咋变,不交给他们,难不成都交给二房,那怎么可能!
  沈老爷子把她那神情尽收眼底,看沈大老爷走回来了,悠悠说道,“这沈家,包括沈家的商行,沈家的生意,都平分。”
  沈二老爷和沈世轩一声不吭,身后的关氏和楚亦瑶更是不会说什么,沈世瑾的脸色比严氏难看多了,沈老爷子的话就是在生生抽他的脸,库房的事证据不足,但祖父就是认定了他拿走的那些东西,怎么辩解都没有用。
  沈老爷子接过那账本,只是大致翻看了一下,“振南,你执笔墨,我说你记。”
  管事为沈老爷子和沈二老爷抬来了桌椅,沈老爷子坐下之后看着账本开口道,“徽州那间分行留给大房,和水家合作的留给二房。”说罢,沈老爷子看了一眼沈世瑾,“当初给你们的银子都是一样的,做的好坏各凭本事,至于世瑾从钱庄里拿的五万两银子放进分行去的,等会从别的地方扣。”
  “沈家的地契,振北住的那宅院就给你们了,这边的沈家,留给振南,至于其它地方的地契,我这边留四成,其余的六成你们两兄弟对半分。”
  “沈家的生意,沈家商行包括几只商船算一份,沈家名下的茶庄等产业算一份,振南和世瑾一直在商行里的,这商行就分给你们,至于茶庄和酒楼,世轩一直在打理,这就交给二房,你们可有意见?”
  沈老爷子这平分几乎是挑不出错,因为账面上的东西都显示着商行里的生意顺风顺水,甚至比茶庄和酒楼这些加起来还要高上一筹,最重要的事,皇贡也是从商行里出去,所以这有意见的也只可能是二房。
  “爹,那首饰坊的生意这么好,您说的这怎么算是平分。”严氏略微知道一些儿子分行的事情,自然也看得清楚哪个才是真赚钱的,既然现在说到分家了,没有自己吃亏的道理。
  “做的好坏各凭本事,徽州那分行的生意可是不错,这账上都写着,难不成我眼花了不成。”沈老爷子扬起手中的账本,这看账分家,还有哪里不公允的,难不成要一张桌子一把椅子这么分。
  总不能说那账就是拿来糊弄自己老爷的,严氏铁青着脸没有继续说下去,沈老爷子看沈大老爷写着,“账上也没多少现银子,将来都是要用在商行里的,就别去算它了,就这么分吧。”
  沈家这么家大业大,被沈老爷子这么几句话就给分完了,楚亦瑶倒是愣了愣,适才听祖父说一半她还不信呢,如今听下来,茶庄和酒楼这些算起来,她怎么觉得还是自己赚了。
  一直沉默着的沈世瑾忽然开口,“祖父这么分世瑾没有意见,不过那钱庄里可不止这些,和账上比起来,整整少了二十万两,这二十万两银子,究竟所在何处。”
  这么大一笔数目怎么可能随意糊弄过去了,沈世瑾查到就是江管事拿着小金印去了钱庄里取的银票,这银票肯定还是在的。
  沈老爷子料到了他会问这个,“那二十万两银子,我让江管事去洛阳送进宫给皇贵妃了,这些年皇贵妃对我们沈家照顾有加,将来沈家还是得靠她在皇上面前多多进言,这些银子就送进宫给皇贵妃做打点之用了。”沈老爷子详细的说了这二十万两银子的去向,由不得他不信,他也不能进宫去向皇贵妃求证是不是真收到了那二十万两银子。
  “江管事可是一年多都没回来了。”沈世瑾没有找到江管事,他更是不信祖父说的话,几乎每隔两年都会送进宫打点用的银两,怎么需要一次给这么多。
  “送完了银子,我让他回他养女那休息一段日子,享受一下天伦之乐,过些日子他也该回来了。”
  沈老爷子把江管事带着金印离开的事直接这么顺了过去,看着大家,声音清朗,“今天当着沈家列祖列宗的面,不肖子孙沈阔两子沈振南,沈振北,正式分家,家产平分。”...
  一夜之间,沈家一分为二,金陵的各家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是惊讶不已,这沈家老爷子都还健在,怎么就提前分家了,不过没人解释给他们听原因是什么,沈家这里忙着把所有分好的东西列入到两房的名下。
  本是四家之一的沈家,分家之后家产锐减,一下就跌出了四家之外,成功挤身上去的,就是沈世瑾过去的岳丈家,田家。
  田家凭借着无数的田地和铺子,加上田老爷一群儿子的努力,这家业虽赶不上曹家和白家,但足以把如今的沈家挤兑下去,为此,田老爷很是得意。
  对沈二老爷来说,这个家分的突然,也是没有什么准备的,本来是追究这库房的着火原因,谁都没有预料到老爷子一下会提到分家的事,并且直接去了祠堂把分家的事给办了,十分的干脆。
  直到茶庄和酒楼的所有账目契约都拿到了手,沈二老爷还觉得有些恍惚呢,也难怪他和妻子会觉得纳闷,他们从来没想过分家的那天会得到这么多。
  关氏看着桌子上厚厚的账本,叹了一声,“今后是算是真正的两家人了。”
  沈二老爷拍了拍她的肩膀,没有说话...
  而那边的沈世轩和楚亦瑶,却意外的收到了沈老爷子的一份礼,不知道何时回来的江管事,差人把一个包裹送进来给他们之后,人都没露面就回沈家去了,楚亦瑶打开包裹才知道,里面放着两个锦盒,其中一个是两张房契,另外一个盒子里,竟是那失踪多时的二十万两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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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亦瑶愣了愣,除了这两个锦盒之外包裹中没别的,江管事会把这个送过来,肯定是老爷子授意的,她抬头看沈世轩,“祖父这是把这些银票给我们了?”
  没有任何的解释,沈老爷子直接把这所谓的送进宫的银子给了他们,大房那肯定是不知道的,爹和娘那更是不知晓。
  沈世轩把那两份房契拿起来一看,微叹了一口气,“祖父了解大哥,恐怕是对交到大哥手中的商行不抱什么希望了,这二十万两银子,不知能把这个家推到什么位置。”
  楚亦瑶明白了他的意思,这才是沈老爷子主张平分的理由,对长孙再失望,祖辈们打拼下来的基业还是不能就此湮灭,如今他们分到的东西虽看上去不足以和别人一搏,但茶庄和酒楼的生意一直都是不错的,加上这二十万两的助力,新的沈家一定能够稳健的发展起来。
  “那祖父是不是打算搬过来和我们一块住。”不苟同的地方有很多,但在做生意上沈老爷子的经验远远高于他们,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如今的沈老爷子,楚亦瑶还是乐意照顾他的。
  沈世轩摇摇头,“那边是沈家的祖宅,由长子继承也是一直以来的规矩,祖父生在那长在那,不会搬出来的。”沈老爷子手中的四成地契对严氏来说还是一个诱惑,“江管事回去之后,祖父的日常起居有了照应,大伯很孝顺祖父,大伯母不会加以为难。”
  “嗯。”楚亦瑶点点头,门口那康儿走了进来,见他们都在,先是走到了沈世轩面前,规规矩矩的喊了一声爹,又向楚亦瑶喊了一声娘。
  “先生回去了?”沈世轩把他抱上了软榻,康儿点点头,还维持着正经的小模样呢。
  楚亦瑶失笑,摸了摸他的头,“去祖母那请安,你祖母昨天受了些风寒,记得问安。”康儿点点头,下了软榻自己离开了。
  楚亦瑶看着儿子那走的稳当的背影,忽然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一眨眼就这么大了。”半响,楚亦瑶语带失落的说道,先生来教导才三个月的时间,她就感觉儿子一下不太黏着自己了,他四岁都还不到啊。
  “哪里是一眨眼,我看是乐儿出生的时候,他就懂事多了。”沈世轩对她的反应有些好笑,坐到了她旁边揽住了她,楚亦瑶也是有感觉的,但这总归和心里想的不太一样,孩子大了渐渐的不太黏着自己,她预期这起码也得等到五六岁吧,可如今才多大,应竹三岁多的时候还奶声奶气着呢。
  她推了沈世轩一把,“以后的日子还长呢,如今该天真的就天真。”
  楚亦瑶说这话的时候微嘟了下嘴,沈世轩眼神一黯,飞快的低头在她嘴上亲了一下,楚亦瑶反应过来掐了他一把,恼羞道,“你做什么!”
  沈世轩笑的可是无/耻,抱着她不撒手,“老夫老妻了,你还害羞不成。”
  楚亦瑶忙看了一下屋子内,孔雀和宝笙不在,平儿她们都在外屋侍奉,幸亏没别人,否则她这老脸都不知道往哪放了,楚亦瑶瞪他一眼,“我看你是越老越不要脸了。”
  沈世轩全盘接受,一面还热切的建议,“儿子大了不黏着你了,女儿也有长大的一天,你若是觉得不适应,咱们就多生几个,这样一个接着一个,你也不会觉得失落了对不?”
  话音刚落沈世轩就痛喊了一声,楚亦瑶微眯着眼手下的力道又加了几分,“嗯?你当我是母猪呢?”...
  又是一年新春,临近年关各家都忙碌纷纷,到了十二月中,沈二老爷和沈世轩都是赶早出门,天黑了才回来,楚亦瑶这边一年下来各个铺子包括酒楼的账都不少,这样一忙碌,很快就大年三十了。
  沈老爷子身子康复了,这个除夕夜的年夜饭,沈二老爷带着一家老小回了沈家,分家之后一年也就几个日子的团圆饭,除去那热闹氛围中掺杂着的诡异,年夜饭还是很丰盛的。
  沈老爷子笑呵呵的给了三个孩子红包,乐儿还小,对挂在脖子上的红包十分的好奇,伸手在那使劲的扯,扯了半天扯不过了,很干脆的放声大哭来宣泄心中的不满。
  沈老爷子倒是想抱抱她,但如今他手还有些抖,怕抱不住,楚亦瑶就把乐儿放在了沈老爷子膝盖上,一旁还有奶娘看着,沈老爷子刚伸手扶她,小家伙小手一挥,直接一把抓在了沈老爷子的胡子上,仿佛觉得这比抓红包绳子有趣多了,捏紧着拉扯了一下,手中多了几根白色的胡须,眼角还挂着泪珠呢,竟咯咯的笑了起来。
  这一揪把沈老爷子疼的,楚亦瑶赶紧把她抱了起来,轻斥了一声,乐儿还炫耀的冲着她扬手,楚亦瑶有些窘促的看着沈老爷子,“祖父,乐儿她太调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