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发妻 第44节
作者:
七月闻蝉 更新:2024-05-16 06:44 字数:4002
成碧不再嬉皮笑脸对她,望着何平安,他猜道:“你是不是想跑?”
背靠着假山的少女摇了摇头,手藏在袖子里,反问道:“我要是逃了,顾兰因不会轻易放过你,我要是真跑了,你怎么办?”
成碧静静看着她,轻声道:“所以你打定主意要跑了?”
他一双修长的凤眼,这会儿阒暗幽深,像是鹰隼盯上地上的老鼠。
“我不会跑。”何平安道。
成碧闻言忍不住笑:“你昨晚上回来的路上,跟我说,要帮我。”
“你可真是帮了我一个大忙,何平安。”
最后三个字他咬牙切齿说出口,何平安噗呲一声也没忍住笑。
“殊途同归,虽说见了血,可一劳永逸。”她笑容灿烂,“谁让她骂我,谁让她们乱翻我的东西。她们都是活该,我又没有杀她们。”
“我看在你的面子上,对白泷可是碰都没碰,你还嫌我做的不够好?”
成碧眼神复杂,伸手将她死死拉住,嘴里道:“我不怪你,你不许逃。”
“怪我?”何平安念出这两个字,不解道,“你怪我什么?”
她扯了扯嘴角,拉着他的衣领,一字一句道:“我还没有怪你一次次害我被抓住,险些丢了命,你有什么脸跟我说这话,就凭你一碗面?你别自作多情。”
成碧闭了闭眼,反手扣住她的腕子,力气很大,何平安咬着嘴,狠狠踢了他一脚。
“少爷说你是养不熟的白眼狼,我今日算看清了。”他嘻着脸笑,忽然伸手拍她的脸,低头道,“你这样绝情不念旧情,等少爷回来,我好好说道说道,你还想逃?今儿我跟定你!”
两个人离得这样近,何平安一头撞上去,被他躲开了,一不做二不休,整个人扑过去。
成碧身子仰倒,两个人都摔在了身后的灌木丛里,有他做肉垫,何平安并不觉得疼,她趁他还没翻身,朝他脖子就咬过去,成碧疼的骂她,一手刀也切在她脖子上。
远看两个扭打的人就像是紧抱在一起,何平安埋首在他怀里,成碧则捏着她的后颈,动作分外亲密。
早起的丫鬟看在眼里,愈发将两人有私情的传闻做实了,这话传到白泷耳里,经过好几人的嘴,已经十分的不堪,她气得哭了一场。
她憔悴的模样成碧视而不见,整日就跟着何平安。
说起来两个人都是硬骨头,何平安那屋里的床被搬出后,也没人再搬回来,落在外头风吹雨打,何平安力气有限,只一个人把桌子拖了回来,拣了铺盖铺上,夜里睡在桌子上。成碧也拣了铺盖,这样的冬天,夜夜在她门外打地铺。
山明曾劝他不要这般,但成碧就跟中了邪一样。
顾兰因是十二月回来的,路上将另一个长随沉秋带到浔阳,船上就听说了此事,便隐瞒了归家的消息。
他悄无声息到了别院,正好是傍晚,落叶纷纷,到了松风馆,两个人扭打在一起。
何平安骂成碧是走狗,成碧骂她是光吃不吐的白眼狼。何平安力气不敌成碧,见他将自己压的不能翻身,又是一头先撞过去。
成碧偏头欲躲,只是说巧也巧,一时没有躲得及,唇又撞到了她的嘴角。
成碧后知后觉,见她瞪着自己,心跳剧烈。
“你……”
何平安一巴掌甩过去,狠狠擦了擦嘴,她把人推开,自己爬起来拍灰,等到转过身去,忽然愣住。
远处的树下,穿着一身霜白卫绒縼褶的男人不知什么时候回来的,又不知看了多久,这会儿阴沉沉的,像极了诗中所言,山雨欲来风满楼。
第54章 五十四章
何平安多日不见他, 如今这样的时机,自知要吃亏,她想也不想, 正要躲到成碧身后将他一起拉下水,哪里知道他比自己还先看见顾兰因。
衣衫微乱的少年飞奔到顾兰因跟前, 扑通一声跪下, 叩首不起。
“少爷。”
细听他声音微微颤抖。
顾兰因捏着手中的念珠, 一双秀气的眼眸里看不出喜怒。
他瞧了眼远处的少女,叫身边的沉秋先把人抓来,自己则去了屋里更衣,就晾成碧在这儿跪着。
来来往往的丫鬟不知缘由,见松风馆的门首成碧跪了一晌午,悄悄告诉了白泷一声。
白泷被何平安吓了两遭,大雪之后天气愈发寒冷, 她吹了点冷风, 竟就染了风寒,这会儿屋里正吃药, 听说此事, 忙问道:“是不是少爷回来了?”
“少爷不是明日才回来么?”
白泷皱眉骂了她一声蠢货。
“路上车马有快有慢, 若是顺风,哪里就要等到明日。你们快去前头看看, 要是少爷真回来了, 速速回我。”
床上穿着亵衣的侍女话说完, 强撑起身子就要去找衣裳梳妆打扮,心里怨恨起三日前的那阵冷风。
松风馆的正房里, 天昏暗暗的也不曾点灯,垂落的玉白幔帐滤过一层光亮, 内里看着朦朦胧胧,小丫鬟朝里望了一眼,依稀看见一道人影。
她趴在门边上,怕眼花了,屏着呼吸又瞧了几眼。
珠帘幔帐后,渐渐有声响传出,一点跳跃的火光如同夜幕里的一颗星子,驱散了周遭的昏暗色,照亮方寸天地。
她睁大眼,正疑惑里头是谁,身后有人忽按住了她的肩膀,把小丫鬟吓了一跳。
她扭过头,见是个陌生的小厮,还没来得及开口问他姓名,就被拉到了远处。小丫鬟怕他把自己当贼,立即就报白泷的名字。
沉秋闻言松了手,提醒道:“少爷眼下有要事处理,叫她不要过来。”
小丫鬟连连点头,小跑回去,大气都不敢喘,传话到了白泷跟前,那坐在梳妆台前的女子却当做了耳旁风。
白泷挑拣匣子里的珠花,嘴里道:“少爷若是有要事处理,定然在书房,如今人在卧房里,必然是远道归来,身子正疲。那屋里一个人都没有,难道凡事都叫少爷自己亲力亲为么?沉秋也是糊涂了。”
她上了脂粉后面容不似病中那般苍白无血气,等戴好头面,方才起身出门。
白泷走过一截庑廊,临到正房的屋后,见这边窗户有些许动静,缓缓停下脚步。
小丫鬟不解地看了她一眼,却见白泷竖起手指抵着唇,示意她不要出声。
她贴着窗缝仔细听,心下疑惑屋里怎么会有鞭打声,又停了片刻,终于听见有人说话的声音。
男人的嗓音低沉醇厚,不知何时褪去了少年时候的清朗,如今沾染了浓烈的情绪,听起来有几分阴狠。
他道:“你倒是会忍,不过我方才都是在跟你玩呢。”
话语落下,便有一道鞭子划破空气的急促响声,随之而来的是一个女人的闷哼。
白泷听在耳里,依稀有几分的熟悉。
又一鞭子落下,一墙之隔,衣裳破烂的少女缩在绒毛线毯上,雪白的肌骨上多了两道鞭痕,肉眼可见地红肿起来,她疼得头冒冷汗,眼睛紧紧闭着。
“成碧自幼跟着我,怎么好端端的就……”
模样清俊的男人将她逼在角落里,无处可退,笑问道:“你是怎么勾引他的?”
见她不说话,舔着唇上的血,他慢条斯理地卷起马鞭,略等了片刻。
屋里灯烛摇摇晃晃,顾兰因拿着鞭子轻轻拍了她一下,看何平安又起鸡皮疙瘩,显然是恶心自己的触碰,心下似乎有一根弦被拨动了。
他随手端起烛台,暖光洒在眼皮上,温度渐渐发烫,她忍不住眼睛睁开一条缝。
顾兰因此刻正看着她,马鞭丢在了一旁。
红烛垂泪,他雪白的袖子都沾染了微微泛红的光芒,空气里漫着一股冷清清的篱落香。
清俊儒雅的年轻人离她近的很,一双俊眼黑漆如墨,他腕子轻轻转动,滚烫的烛油便落在了她雪白的皮.肉上,转瞬凝固。
何平安疼得一颤,尚未缓过来,接二连三的烛泪淌下,凝固成一朵朵微小的烛花,绽在鞭痕上,把她疼得死去活来,受刑一般。
见她拿头撞墙,顾兰因心疼道:“怎么不知道吭声呢?”
他按住她的后颈,看她凌乱的发丝拥着一张惨白的脸,神色温柔,只是动作却相差甚远。
……
一墙之隔,白泷呆呆地直起身子,光听声音她想不出里头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带着小丫鬟绕到正门,沉秋把她拦住,白泷偏不信邪,见从他嘴里问不出个什么名堂,非要自己去看看。
门外两人说话声传到门里,隔着晃动的珠帘,顾兰因收回手,将她藏了起来。
多日不见,他手段又多了许多。
何平安背上疼的很,只能趴着,落在身上的被褥压到方才红肿的伤痕,她颤抖着咬住自己的手指,汗湿的眉眼视物模糊,她顺着门外的光亮看去。
顾兰因披着氅衣,明间里,白泷见他精神尚好,便将这些天别院里发生的事告诉他。
听说何平安断了春音一只手,顾兰因微微笑了笑,对白泷道:“她上次还在牢里杀人呢。”
白泷忿忿不平:“难不成她杀人就不犯法么?”
顾兰因支着手,答非所问:“你们不去招惹她,她也不会杀人。”
“少爷不在的时候她偷我的东西。我那一日不过就翻了一下她的屋子,被她看见了,疯了似的,竟抢了成碧的刀,当着许多人的面砍春音的手。”白泷回忆起来,心有余悸,“她怎么敢!”
顾兰因瞧着白泷,似笑非笑道:“她还能抢到成碧的刀?”
白泷像是被提醒了,想了想,压低声音道:“成碧这些日子和她整日混在一起,愈发不像样子了,你看这大冷天,夜里他就打地铺睡在何平安门外,我劝他别这样,熬坏了身子不好,可他还让我少管闲事。”
“有这样的事?”
白泷点点头,欲言又止:“还有更难听的。”
顾兰因听了一半,忽抬手打断她,白泷正疑惑着,却听到屋里传来一声闷响,像是有什么瓷器砸到了地上。
顾兰因起身去内室,白泷干站在明间,回想起之前在窗外听到的异响,忍不住探头朝里看。
顾兰因走到床边,见地上碎了一套茶具,他将床帐撩开,却不见何平安的影子。
与此同时,一人踉踉跄跄从屋内近门的角落里跑出来,白泷就站在门外,好巧不巧,兜头就撞上了,她扶着门框站稳,下一秒就听见地上摔倒的人痛苦地叫了一声。
白泷定睛看去,大吃一惊。
“何平安?你!”
她满头的汗,脸色极差,衣裳被几鞭子抽烂了,这会儿头发乱糟糟的,吃力地想要爬起来,白泷感到一头雾水,不过先把她扶起。
“你怎么会在少爷这里?”
面容惨白的少女紧紧抓着她,嘴里道:“他畜生,他、他要……”
白泷低下头,看到她脖子上的斑斑点点,又嗅到别的气味,脸色变了变,再看着追出来的人,只觉得尴尬极了。
“少、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