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节
作者:平林漠漠烟如织      更新:2024-05-16 08:34      字数:3989
  许敏和许慧一听,就知道许灵这是要派兵进驻许府,软禁府内众人,当即膝盖都有些软,冷汗也冒了出来,都眼睁睁看着许灵,却害怕许灵的手段,一声也不敢吭。
  他们都清楚许灵的性格。
  许灵脾气还算好,平常不笑不说话,可是他不怒则已,一怒就是大发作!
  以前因为许老太太,许灵对家人一向宽容,气急了也是不理而已,只是许灵做事一向都在心里划一条线,若是别人触了这条线,怕是后果难测。
  许灵见众人噤若寒蝉,板着俊脸接着道:“林寒月,林寒星,过来见过老太太!”
  寒月和寒星大步走了过来,齐齐拱手行礼:“末将见过老太太!”
  许老太太:“……”
  寒月和寒星不是阿灵的小厮么?怎么都一副武将装扮?还改姓林了?
  许灵道:“林寒月和林寒星,因为战功卓著,如今都升职了,林寒月担任甘州守备一职,林寒星则升为禁军都虞侯。”
  大厅内许家人都被镇住了——两个家生子小厮,因为许灵的抬举,居然都做到了从五品武官?
  许灵接着道:“以后许府的防卫就交给林寒月!”
  他看向寒月:“林寒月,你带领二百亲兵进驻府外外院,以后没有你的允许,府内女眷不得外出!”
  许府众人一听,如披冰雪,都似被冻在了那里,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不是软禁,是囚禁吧?
  许老太太:“……”
  她这会儿已经不明白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许灵看着大厅内的六个姨娘,淡淡道:“所有的姨娘,如果愿意离开,首饰箱笼全都可以带走,而且一人五十两银子安家费;若是不愿意离开,就继续住在许府内院!”
  六位姨娘闻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都看向许敏。
  许敏平时风流自许,伶牙俐齿,这会儿却似被锯了嘴的葫芦一般,面色灰败站在那里,浑身直颤。
  秀兰第一个站出来,怯怯道:“大人,奴愿意回家……”
  许灵摆了摆手:“回去收拾行李,半个时辰时间内必须离开!”
  秀兰答应了一声,拎着裙裾急急跑了出去。
  见五姨娘站了出来,庞姨娘等四位姨娘也都站了出来,也都出去了,最后许敏身边,只剩下新纳的六姨娘。
  六姨娘看看许敏,再看看许灵,最后也站了出来,飞快地跑了出去。
  许敏一下子软在了地上——因为许灵的权势地位,她过了十年自在逍遥的日子,如今这好日子却要结束了……
  许慧害怕极了,放声哭了起来,一下子跪在了地上:“大哥,求你了!大哥!我再也不敢乱说话了!我都听大哥的!大哥——”
  尹姨奶奶也跪在了地上,不停地磕头:“大公子,求您饶恕了阿慧吧,他还小!求您了!”
  她从来没有这样恐惧过,她以为凭借她和许慧娘俩的智慧,把许老太太玩得团团转,早晚有一日会霸占许家的产业,许灵只能傻乎乎像老牛一般为他们母子耕地出力,没想到许灵一出手就是雷霆万钧!
  许灵淡淡道:“你们母子愿意分家么?”
  尹姨奶奶忙道:“愿意愿意!我们母子愿意!”
  她抬眼看向许灵,满脸都是泪:“求大公子成全!”
  许灵声音平静:“这些年你们也捞够了,带上你们的私产半个时辰内离开。”
  尹姨奶奶和许慧一阵狂喜,母子俩相互搀扶着爬了起来,踉踉跄跄跑了出去。
  许老夫人这时候已经明白了过来,抬手用力拍在紫檀木雕花小炕桌上:“阿灵,你怎么能这样!你这大逆不道的……畜生!孽子!”
  许灵看着自己的亲生母亲——十一年前,爹爹战死沙场,许家像天塌了一般,母亲一天到晚只知道哭,他那时候才十四岁,只能自己站出来,支撑起许家,养活全府的人……
  正因为他母亲软弱无能,遇事只知道哭泣,他才害怕成亲,害怕自己也娶了这样一个女人。
  好在他的玉芝坚强又聪明,即使他战死沙场,玉芝也会挺身而出,照顾幼儿稚女……
  想到这里,许灵心里又是一阵庆幸,庆幸他遇到了玉芝。
  他向着许老太太长长一揖:“母亲,您好好保重吧!”
  说罢,许灵决然转身,大步流星向外走去。
  对这个家,他已经仁至义尽。
  以后他的大姐,不能再借他的名头出门招摇撞骗,他的母亲也不能再让一群小人围在周围巴结逢迎,可是她们却能在这花团锦簇的许府享受一辈子的锦衣玉食。
  此时陈家又是别的一种情形。
  得知许灵高升为殿前都指挥使,陈耀祖和王氏都欢喜得很,眉开眼笑,眼睛都看不见了。
  笑了半日,陈耀祖忽然想起来还不知道殿前都指挥使到底是什么官儿,便怯怯问道:“玉芝,殿前都指挥使是做什么的?是几品官呀?”
  王氏也是眼巴巴看着玉芝。
  玉芝笑了起来,道:“殿前都指挥使是掌管京城禁军的一个官职,是从二品的武官!”
  陈耀祖还有些迷茫,王氏却一拍手,欢喜得快要跳起来:“玉芝,那你岂不是二品命妇了?”
  啊,她的女儿,真是有福气!
  玉芝还没想这个问题,闻言不禁笑了:“这个没那么容易,得先由许大人向朝廷请封诰命,等朝廷下了封诰文书,才算是命妇呢!”
  王氏眼睛笑得快看不见了:“我记得黄媒婆说了,只要你肯嫁给许大人,许大人就向朝廷请封诰命,你以后就是坐檀香车的四品命妇——”
  陈耀祖接了一句:“我记得那姓黄的官媒还说了,以后咱家各种差役钱粮,一例蠲免!”
  见爹娘美滋滋只顾说这个,玉芝忙把已经飞了的话题又拉了回来:“爹,娘,我这几日就要随着许大人进京赴任了,许大人的意思是想请你们跟着进京,你们是什么打算?”
  陈耀祖和王氏一听,很是欢喜,可是转念又担忧起来:“进了京,咱们全家住哪里呀?总不能住在许大人府上吧?这样不太好吧!”
  玉芝微微一笑,道:“没事,到了京城,我买个宅子给爹娘你们两个和阿宝住!”
  她手里除了先前攒的银子,还有阿沁给的一万两银子的零用钱呢,足够在京城郊外买一处带院子的宅子了!
  王氏这下子再无忧虑,都笑了:“那我们就跟着你进京吧!”
  陈耀祖却还操心着自家的铺子和玉芝新近入股的分店。
  玉芝笑了:“我当时和三叔舅舅在契书上写好的,他们每年给咱们分红就行;至于这家铺子,爹娘,你们问问三叔和舅舅,看他们谁家愿意接手。”
  陈耀祖答应了下来。
  和家人商量妥当,玉芝便道:“等阿宝回来,我再和阿宝商议,看他愿不愿意去京城读书!”
  俗话说,“生恩不如养恩”,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陈耀祖和王氏如今都把阿宝看成亲儿子,很是疼爱。
  闻言陈耀祖道:“他是咱家人,自然得跟家人一起了,商量什么!”
  玉芝微微一笑,却没有多说。
  阿宝是个聪明异常的孩子,有点像阿沁,很是早慧,这事还是和他商议的好。
  晚上阿宝一回来,就被玉芝叫进了东厢房。
  玉芝把事情原原本本都告诉了阿宝,然后望着阿宝的眼睛,柔声道:“阿宝,你愿意一起进京么?去了京城,我会给你找一个好些的学堂,让你能够继续读书。”
  阿宝静静坐在那里,眼睛凝视着玉芝,须臾就做出了决定:“姐姐,我跟着你进京。”
  他早发过誓言,总有一天,他要长成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好好照顾姐姐。
  玉芝回到许宅,见许灵还没有回来,便去了厨间,亲自下厨做了几样精致小菜,又烫了壶许灵爱喝的薄荷酒,单等许灵回来。
  许灵处理完许府的事,又去了甘州军卫,与接任他的赵云岭做交接,整整忙乱了大半日,一直到深夜才回到家里。
  他一进院子,玉芝便出来迎接。
  许灵看着柔和灯光中出来迎接的玉芝,心里满是温暖,温声道:“玉芝,家务事我都处理好了!”
  玉芝闻言,大眼睛盈盈如水,笑容可爱:“咦,不是说让我管家么?怎么你越俎代庖了?”
  许灵看着玉芝,心中的欢喜快要溢出来了,小酒窝深深,忍不住撒娇:“玉芝,我饿了……”
  玉芝最受不了许灵撒娇,许灵一撒娇,她就母爱满溢,当即道:“你快进去洗手,我这就让人摆饭!”
  第117章
  许灵何等聪明,早发现了只要自己撒娇,玉芝就由女汉子化为绕指柔,当下便暗自观察,在心里总结着经验,面上却依旧笑得天真无邪。
  一时酒菜摆好,总共四个小菜,一道卤排骨,一道桶子鸡,一道蒜蓉小青菜,一道白砂糖拌萝卜丝,简单清爽,皆用素瓷小碟子盛了。
  酒是上好的薄荷酒,热过了也筛过了,别有一番滋味。
  许灵一看就明白这些菜是玉芝亲手备下的。
  他宅子里的厨娘还是成亲前一日从军营的大厨房叫来的,做惯了大锅饭,做不出这样的小菜。
  玉芝陪着许灵坐着,专门给许灵斟酒。
  待许灵吃了三杯,她这才道:“我还擀了些面条,准备了肉臊子,我已经交代过了,厨房正在下面,一会儿就送上来,你先吃了这壶酒再吃面吧!”
  许灵点了点头,道:“你也喝一盏吧!”
  他不容玉芝拒绝,便伸手拿过一个素瓷酒盏,端起酒壶满上,递到了玉芝唇边。
  许灵发现玉芝今晚和昨晚不一样,昨晚的玉芝饮了酒,变得风流蕴藉,笑意盈盈,一颦一笑极有风情……看来,想让玉芝和他亲近些,还是得让她喝几杯酒!
  玉芝却之不恭,只得身子后仰,抬手接过了这盏酒,慢慢饮了一口。
  酒初入口是暖的甜的,可是细细一品,却带着一股清凉的气息,咽下之后,又是热,又是凉,滋味很是奇妙。
  许灵见状,自己给自己斟了一盏酒,又给玉芝斟满,端起来和玉芝碰了碰。
  这酒实在是有些香甜,玉芝和许灵碰了杯,便仰首一饮而尽。
  许灵见状,若无其事地又给玉芝斟了一盏,也给自己斟了一盏,再和玉芝碰了碰杯。
  玉芝再次一饮而尽。
  许灵觑了她一眼,说起了琐事,以引开玉芝的注意力,哄她多喝些酒:“我刚接到京城来的急信,咱们明日中午用罢饭就从水路出发去京城。到了京城,我先让人在客栈里包两个院子,你家人住一个院子,你我夫妻住一个院子——”
  玉芝已经有了些酒意,大眼睛似浮了一层水气,灯光中分外风流蕴藉:“‘你我’就‘你我’,说什么‘夫妻’,我们又不是真正的夫妻!”
  许灵被她这么一说,俊脸微红,心道:不如我们今晚就成为真正的夫妻?
  他在心里把这句话重复了好几次,终于鼓起了勇气,看向玉芝,正要说出这句话,谁知玉芝笑嘻嘻道:“对了,到了京城,我会给我爹娘买一个宅子居住,咱们虽然合作,可是钱财上还是要亲兄弟明算账,我不能占你的便宜!”
  许灵闻言,火热的心顿时被浇了一瓢冷水,他自己似乎都听到了冷水浇到热心上发出的“刺啦”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