驸马被退婚后黑化了 第5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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投你一木瓜 更新:2024-05-16 08:35 字数:4306
贺凤影听不懂燕兰语,也听不懂夷昌语,不过从他们松垮无备的站姿和交谈状态,能判断他们侍奉的二王子不在宫室内。
那么那间紧闭门户、由多名侍卫把守的房间里会是什么人?
观察到有侍女端着茶水进出,他觉出里面应当不是简单的囚犯,便稍稍调整位置和角度自门扉开启的缝隙窥探屋内。
仅一个年少的女子在屋中。
现在燕兰国内,能让二王子稍稍忌惮的,应该仅剩下尝试参与政治活动多年具备一定影响力,最终联系上长公主同盟的燕俞了吧。
贺凤影虚眯起眼,回忆起与李昭华谈话时,对方似乎有聊到燕俞唯一的女儿是她的软肋,怀疑被看管的很大可能就是燕俞的女儿。
然而他还没有好心到在完成刺杀目的之前,轻举妄动去救援一个陌生人。
想来有燕俞的公主身份摆在那里,除非他刺杀未遂还暴露出主导杀人的是燕俞,否则屋内的囚徒不太可能有性命之危。
因此他依然藏身树冠,静候二王子。
约莫一个时辰后,夕阳映红半边天,有宫人提前归来宫殿,传了众多原本侍候在宫室内的宫女们出来,伏身于地,列在两侧等候。
贺凤影之前被领着见过一次这浮夸的排场了,知道这意味着自己目标的归来,握紧了匕首柄,轻巧落地。
最先迎上前的自然是四个不遵王宫规矩的夷昌人,七嘴八舌说了长串的话,意思大概是二王子不该撇下他们,独自离宫。
被当面顶撞,二王子立刻垮下脸,目露不耐。
他虽然倾向于夷昌,但主要是希望借夷昌的势,在自己登临王位后摆脱附庸大衍的处境,真正完全决定燕兰一切事务。
一旦成功,他就准备拿出大义灭亲的态度,向燕兰民众宣称他一心只有燕兰,与母族夷昌决裂。
有这种计较,他自然不愿意让他们掺和到自己所有事里来。
不过现在还是得虚与委蛇地应付。
二王子烦躁地解释了几句,四个夷昌人仍然不依不饶地要他保证下次会带他们一起。
周遭宫人怕触怒夷昌人,白挨一顿打,不敢置喙参与进来,皆静若寒蝉。
贺凤影看中这个时机,神态自若地低头走上前,仿佛要向二王子汇报什么事儿般。
二王子见他自宫室方向来,以为是宫中哪个机灵的,知道体贴为自己解围,表情稍稍松缓。
借故摆手让夷昌人退开,他刚要开口说话,便觉心尖一凉,旋即是剧痛袭来,将冲出嗓子的痛呼和求助声因太阳穴被利刃贯穿哑在了咽喉。
贺凤影在他致命处落下的两击,电光火石间便完成,冷静掷下一枚李昭华交他用于脱身的烟雾弹。
神情顿了一瞬,他考虑了一下要不要立刻离开,最后还是趁阻碍视线的白雾未散尽,踏着宫人们的尖叫声走向先前由侍卫把守的门户。
门口的侍卫还在用他听不懂的燕兰语哇哇直叫着有刺客,他无意再担不必要的杀孽,只手刃劈晕了他们,卸去门上挂锁,打开了门。
贺凤影考虑到燕俞学会了讲大衍语,想来她的女儿应当也能听懂,所以准备提醒她一声离开。
谁知,因他的注意力更多放在身后烟雾中的敌人会不会闻动静寻来,竟被事先埋伏在屋内的岳珊兜脸撒了一把不知名的粉末。
由于没有防备,他在反应过来要闭气前,已经吸入了不少,忍不住低骂了一声。
岳珊果然能听懂大衍语。
她试图趁乱逃跑的脚步顿住,正犹疑他是不是自己母亲遣来援救自己的帮手,就被粗鲁揪着衣领子直接拎了起来。
贺凤影察觉胸腔中情感难以克制,耳鸣声渐渐尖锐,皱紧眉忍着诸多不适,严声质问道:“你撒的什么药?”
可惜岳珊虽然能听懂,但是大衍语说得不够流利,当下的场合和时机也不适合慢慢交流。
一旦外面的烟雾散去,怕是就要被围堵来的宫人和夷昌人抓住。
贺凤影只得用匕首在手臂拉了一道深刻的伤口,借阵阵疼痛遏制药粉引起的不良反应。
然后把仍然挣扎问话确认他身份的岳珊打晕,提溜在手里,迅速借早看好的退路撤离王宫。
能从烟雾中寻迹追在后的追兵看漫看开车呜呜视频在企鹅君羊八六艺奇奇散散零四寥寥,只是等他把人都摆平,回到棺材铺据点时,不适感已经难以克制。
他烦躁地把岳珊推向了柜台后站着的赵彦,坐到桌边,给自己灌了一大口已经凉透的茶水。
剧烈的心跳声和耳鸣声稍有舒缓,他长长呼出一口气,吩咐赵彦道:“把她弄醒,问清楚她给我撒什么药,解药在哪。”
赵彦一脸懵然,低头打量向岳珊,从岳珊的年纪和衣衫上配饰的大量银件猜测着问:“这是那个燕兰公主被软禁的女儿?”
“嗯。”贺凤影轻磨着后槽牙,心中控制不住翻腾的念头是不管岳珊的身份,逼供出解药。
然而他惦念着李桐枝在,不能弄出什么血腥情景吓着她,只好把暴戾的念头碾碎,品着口中腮肉被咬破而漫出的血腥味。
“怎么了这是?”
听到动静的李昭华从后院信步走出,李桐枝亦步亦趋在皇姐身后。
望见贺凤影被血浸透了的衣袖,小姑娘顿时潮红双目,快步迎向他,颤声道:“凤影,你流了好多血,你让我看看……”
“别过来。”贺凤影不能确定那药粉都有什么功效,忧心自己受影响不知轻重弄伤她,连忙向后退与她拉开距离。
椅子腿与地板摩擦出的声响很大。
李桐枝睫羽被泪珠压低,却还是依他所说,乖乖止住脚步。
李昭华听赵彦说起贺凤影方才的命令,大概猜到贺凤影这是不慎被岳珊算计了。
以浓香刺激岳珊醒来,赵彦用燕兰语问清楚药粉效果,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有些烦恼,道:“指挥使,嗅闻只有轻微致幻的效果,不良反应都没有后遗症,但也没有解药,得靠你忍上一整夜,到明日就能好。”
仅仅一夜,贺凤影并不是不能忍,把他往房子关住就好了。
可麻烦的地方在于李桐枝不希望他独自受苦,想要陪在他身边照顾他。
以贺凤影现在的心情,不太说得出什么婉转劝慰她的话,只能把目光投向李昭华,指望李昭华将小姑娘劝住。
然而李昭华垂眸看了看眼睛和鼻子都红红的小姑娘,听她糯糯哭腔请求自己要陪贺凤影一起,微微扬眉,道了好。
“长公主!”贺凤影难以抑制目露凶色。
不能凶自己娇怯的心上人,心中的烦躁便尽数迁怒到了秉持看戏心态的长公主身上。
李昭华平静地耸耸肩,道:“知道你怕伤到桐枝——赵彦,去库房里给你们指挥使找条结实的绳子来——你知道什么结,你自己都解脱不了吧,你拿绳子给自己绑起来就没事了。”
顿了顿,又道:“要不然你自己把桐枝赶走,反正我是不想拒绝可爱皇妹的撒娇,要当坏人你自己当。”
贺凤影抬眸看向李桐枝的双目,正撞进一湾澜澜琥珀棕的潭水中,说不出话来。
仅剩的清醒意识到李昭华这是借机暗罚自己弃官职又拐皇妹的错处,贺凤影知道不能指望她帮自己把李桐枝拦住了,只好放弃地同意。
第58章
李昭华提议贺凤影绑缚起他自己, 却不许拿回绳子的赵彦上前帮忙。
赵彦攥着绳子,瞧瞧自己顶头上司,又瞧瞧长公主, 左右为难。
李昭华淡淡警告道:“虽说没正式剥夺他指挥使的官衔, 但说不干了的人可是他本人, 他现在还是不是你们指挥使, 全由我说了算。”
已经坐定榻上的贺凤影没说话。
他努力在脑海一片嘈杂嗡嗡声中,抽丝剥茧般寻觅到清醒的一端, 平复纷乱心绪, 伸手示意赵彦把绳子拿来,解了这可怜下属的为难。
终归还没到彻底丧失理智的地步,贺凤影无所谓地屈指系了几个绳扣。
他正要拉住抽绳收紧在手腕, 抱着药箱的李桐枝碎步自外踏入屋中。
望见他要直接把受伤的手绑起来,她连忙开口唤止他的动作, 加快脚步小跑上前,捏住绳结跟他讲道理:“绑在伤口上,伤势会恶化的, 不能绑。”
贺凤影当下控制不住力道, 使不上巧劲, 不敢与她争抢, 只好放开手。
他清楚自己用匕首在手臂划得多深,不希望她看到可怖的伤口, 合了合目忍住目眩感, 好声好气地哄她说:“皮肉伤而已,不需要上药, 桐枝陪我说说话就好。”
然而即便他没与李桐枝拉扯绳子,她娇嫩的手掌摩擦着绳子上粗糙的纹理, 也还是红了一片。
甚至有根尖锐的草刺断扎在了她掌心肉里,疼痒得她小小吸了口气,雾蒙双眼。
方才还毫不在意自己伤得如何的贺凤影顿时提起心,要帮她看看是不是扎出了血。
幸而没有破皮流血,仅是扎出个小红点。
小姑娘生闷气地“哼”了一声,把手收回来,自行将那小小的草刺挑掉了:“你知道担心我,却不许我担心你——你衣袖都被血浸透了,还骗我说没事。”
李昭华观他们的相处模式,彻底放下心来。
她唇角含笑,仿佛无意地拱火道:“未必是骗桐枝你,而是若无其事惯了。我们这位指挥使素来仗着体质好、忍耐力强不把伤痛当回事,从前因任务受伤,只有被伤到需卧床静养时,才没办法地与你告一声病呢。”
语罢,她不再打扰两人的相处和交流,领着赵彦施施然离开,顺手还把门给带上了。
李桐枝眼神放空,记起过往每每贺凤影告知她生病,都会拿怕传染给她当理由,不允她报皇后出宫探望。
此刻才恍悟真相原来是贺凤影因着枭羽卫的任务,时不时就会受伤。
大颗大颗的泪珠滚落眼眶。
她不生他的气了,而是内疚于自己对他的关心不够。
因此会在青梅竹马的多年相处中,一直愚笨地没有怀疑过他的隐藏身份和他的危险经历。
“别自责,要怪只能怪我故意隐瞒你。”贺凤影思维因药物关系变得迟钝,难以立刻想出其他宽慰的话语。
温热的泪水落在他的手背,几乎如火焰般灼烧着他的心。
吸了口气,贺凤影只好略生硬地续上她先前的言语,装作伤口疼的模样,转移话题以改换她的心情:“桐枝不是要给我上药吗?”
他的体质特殊,本就对疼痛不敏感,在药物作用下难以把控力气,扯动衣袖的动作过于粗鲁。
止住血的伤口因未及时处理,有一部分与布料黏结在一起,现在被他再度撕裂,当即渗出血来。
映入眼中的惨状骇了小姑娘一跳,顾不得自怨自艾地伤心了。
她慌忙抱来先前遭他拒绝而撂放在一旁的药箱,取出棉球,沾水后小心翼翼地擦净伤口附近的血污,然后手有些颤抖地撒上药粉,微嘟起唇为他吹了吹。
近在咫尺的距离足以令贺凤影看清她浓密睫羽每一次颤抖,以及形状姣好的淡粉色唇瓣泛起的水色。
思绪不受他控制地发散开,他回忆起她的吻轻轻落在脸颊的感触,如同幼雀新生的绒羽般柔软,如同暮春时节的暖阳般融融。
贺凤影看到她琥珀色的眼眸中漾开醉人的涟漪,清灵的嗓音娇娇问:“你希望我吻你吗?”
他下意识点了头,却没能如愿得到献吻。
恍惚一瞬后凝神,才发现自己一不留神陷入到药物致幻的镜花水月中。
现实中的李桐枝并没有开口说话,而是专注地垂眸,用绷带包扎他手臂上并不算严重的伤口。
贺凤影的心仿佛自高处坠下,久久不能落地,没有着力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