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人员点头。
  “那就现在去，憔悴一点也没有什么。”
  卡罗琳看着她，“可是你的脸色不太好。”
  张文雅伸手摸摸脸, “我的脸色不太好吗？”
  肯尼思马上问：“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坐了这么久的车, 腿会浮肿。”
  从萨默塞特县到费城大概一个多小时，从费城到纽约又要一个多小时，加起来三个多小时，路上停了一次加油。
  因为下肢会浮肿, 现在她的鞋码都要大一号。
  确实有点累, 但他俩去就好, 她可以在房车上歇着。
  弗兰克也认为现在就去, 救援现场有灯光，跟白天没有什么分别。
  张文雅已经让人送来了数万套防护服、数万只面罩，先去了世贸中心的救援指挥中心，将防护服和面罩以肯尼思夫妇的名义捐给救援指挥中心；卡罗琳捐了十万瓶矿泉水。
  又去双子塔现场视察。
  在电视机上看到的场景已经惨不忍睹，要到真正来到废墟上——甚至还不是真正的废墟中心地带——才令人有更加直观的感受：到处都是建筑碎片，水泥、玻璃、钢筋，附近数个街区都损毁严重，包括张文雅的两家店也基本面目全非了。
  张文雅穿着防护服，戴着面罩，面罩带有过滤器，这是原本提供给伯利恒环境清洁公司的员工的标配，用在双子塔废墟也是非常合适的。
  肯尼思姐弟、弗兰克、工作人员也都穿着防护服、戴着面罩，一路默默无语看着这一切：救援人员刚从废墟下面找到一具遇难者尸体，九月的纽约还很炎热，尸体放了两天半，已经开始腐烂了，气味难闻。
  有人在翻动遇难者的衣服，找到钱包，拿出驾照，登记姓名和地址。
  这是肯尼思姐弟从未见过的场景，曾经曼哈顿最繁华的地带，如今只有断垣残壁；华尔街是竞选必到的地方，无他，有钱老板可多，金融公司扎堆，所以成了恐怖袭击的目标。
  姐弟俩几乎没怎么说话。
  肯尼思走走停停，走的不快，要顾着张文雅。救援与清理同步进行，不过现在清理人员下班了，只有救援人员还在继续工作。
  救援人员也分了两班二十四小时不间断，人们都想着万一压在废墟下面还没死，早一点救出来就能早一点送医救治，很多志愿者从纽约州以及邻近几个州过来，自愿一分不拿来做救援工作。
  肯尼思姐弟跟救援指挥官讨论纽约市和纽约州提供的条件，纽约市是美国人口最多的城市，也很有钱，财政收入相当不错，去年又有王室夫妇的世纪婚礼带动一波消费，去年的财政收入比前年稍多。纽约市市长已经许诺，救援工作大力支持，已经拨款千万美元。
  州里当然也要拨款，干啥都要花钱，清理废墟需要一些大型机械，不然光靠肩扛手抬得扛到什么时候。
  还有伤者的后续治疗，有医保的还好一点，多少能报销一点医药费，没有医保的政府也不能不管，至少急救费用市政府要负担起来。
  张文雅在一旁陆陆续续的听着，觉得治理一座城市也确实很难，各种各样的事情多得不得了！再想想，总统那不就更难了吗？小布希也是不容易，911真是火烧屁股了，这会儿他还在白宫，忙得四脚朝天，都没啥休息时间了。
  小布希要怎么忙活这一摊子的事她并不关心，她想的是四年，哦不，三年多以后肯尼思能接下治理整个国家那么大一个摊子吗？他实话说没有什么行政经验，美国总统多是副总统、州长上位，也是因为副总统、州长都已经有了比较丰富的行政经验，能让选民们相信他们当选后可以很快上手。
  不过当年老肯尼思能当好总统，现在儿子也没有道理当不好总统，选好内阁班子，事半功倍。
  查理仍然没能过来，但已经安排好了媒体，几家媒体记者扛着摄影机跟着，现场直播。
  视察到晚上十点，有人送来了夜宵，做好的三明治和墨西哥卷之类简单方便的食物。
  救援人员从下午七点忙到现在，分批开始休息、吃东西。
  肯尼思取下面罩，发表了一个简短的激情澎湃的演讲。
  大意是我们美国人是打不死的！我们现在要众志成城，齐心协力，尽快开展救援工作；政府也将为所有的遇难者、伤者撑腰，美国必将进行暴风骤雨般的复仇行动！要让所有的敌人明白，想要打垮美国和美国人民，那是不可能的！
  *
  回到上东区六十三街别墅已经午夜，快到十二点。
  张文雅又累又困，眼皮打架。
  肯尼思也很累了，但还是把她抱上楼，放到卧室床上。
  “约翰。”她迷迷糊糊的喊他名字。
  “honey。”
  “你今天表现的很好。”
  他笑了笑，“我能做的不多。”
  “不，你能做的很多。你知道吗？今天在医院里，很多人问我问题，他们担心华盛顿会有危险，担心美国将再也没有‘安全’可言。我说，我还在，我的丈夫还在，那么华盛顿就没有危险。我相信我的丈夫。”
  他十分动容，握着她的手，亲吻她手指、手背。
  作者有话说：
  *哈哈！下午变回绿码了！
  *演讲太难写了，偷懒不写啦。
  第615章
  ◎王室夫妇成了美国群众的主心骨◎
  “安全感”很重要, 民众需要安全感，投资商需要安全感，国家也需要安全感。
  “你呢？你害怕吗？”他低声问。
  “我不怕, 不行我就往中国大使馆跑。”她开玩笑的说：“只要不是被扔原||子||弹, 我想一下子把华盛顿整个毁灭了也不太可能。”
  他闷笑：确实。
  “别担心，要是美国军队连首都都保护不了，那美国也太无能了。”
  “你害怕吗？”
  “我？”他一笑, “我当然害怕，我害怕如果我不幸出事了，却没有来得及对你说‘我爱你’。”
  说的多好呀！
  “约翰。”
  “怎么又叫我的名字？”轻弹她脸颊，“都告诉过你了, 在家里你要么叫我honey，要么叫我husband, 要么叫我daddy。”
  daddy吗？感觉有点怪怪的。
  今天真够累的！说起来大部分时间都在房车上，但还是觉得很累。
  挣扎了一下, 还是起身去洗漱。
  男人跟着她进了洗手间, 帮她脱了裙子。
  镜子里她的身材走样了，腹部算不上很大，揣着一个小西瓜吧。睡不好觉, 怎么躺都难受, 这是沉重的代价。养育孩子得到的快乐能抵消现在的痛苦吗？她说不好。
  也许并不能。
  孩子不是你的所有物，等她或者他长大了，他们会有自己的想法，他们顶多只能继承你的钱, 其他什么都不能继承, 相貌、思想, 都很有可能跟你大相径庭。
  摸摸肚皮, 孩子在肚子里很活泼的动来动去，傻爸爸傻乎乎的乐得不行。
  张文雅一边嫌弃一边又觉得很好笑。肯尼思婚前婚后都已经表达过很多次想要自己的孩子，现在终于有了孩子，他便觉得人生圆满，生活安逸，除了对亲爹的死因还难以释怀之外，别无所求。
  你会觉得有点奇怪，怎么他就这么点出息呢？再想想，他从小什么都一帆风顺，一出生就站在罗马，确实也没有必要奋斗；他所关心的不是什么世界政局、什么全球视野这种玄乎的东西，只有很本质的追求，想过好自己的小日子，老婆孩子热炕头而已。
  所以美国的总统之子大多籍籍无名，小布希这样的都算是很有出息了，大部分总统之子也只满足于靠着老爹的权势赚点钱而已，没什么追求。
  *
  禁飞令在九月十四日早上八点解除，总统小布希上午九点飞往纽约。
  昨晚全美有将近两亿人收看了肯尼思姐弟在纽约双子塔废墟现场视察的直播，美国群众热泪盈眶，十分欣慰的看着他们的王子和公主心系人民群众。卡罗琳受到美国群众的欢迎也不比弟弟来的少，只是她一向很低调，不像弟弟还会因为跟女明星女歌星谈恋爱上头条上封面，所以显得她似乎没有弟弟受欢迎，但事实上在弟弟没有出生之前，她才是那个被总统父亲带着到处去的美国女儿、白宫之女。
  昨晚还有张文雅在乔治敦大学医院里对孕妇和她们的陪伴者们说的话，如果要说“演讲”，也可以算是“演讲”，她的目光坚定，态度镇定从容，她对美国政府、对自己的丈夫的信心极好的鼓励了华盛顿群众，他们纷纷表示这下可算放心了，只要她还在华盛顿，他们便感到安全——这甚至比总统的讲话更能让他们放心呢。
  小布希来了纽约，而几乎同时，张文雅与肯尼思乘坐“女王一号”返回华盛顿。
  卡罗琳则去了波士顿看望丈夫和孩子，她准备将他们带去华盛顿，直到月底，确定真的安全了再让他们回纽约。
  这天是九月十四日。
  上午，小布希在双子塔废墟再次发表了激情演讲：美国和美国人民是打不垮的！
  不过这话昨晚肯尼思参议员已经说过了，所以今天现场救援人员是很激动，但激动过了也就那么回事。
  *
  两院忙得不得了，卡罗琳中午便带着丈夫和孩子们回到华盛顿，下午两院都要开会，今天的议题是讨论要不要放权给总统，也就是被称为“公共法律107-400”的《使用军力授权法》，该法||案将授予总统极大的权力，而递交来的法||案草案将这个权力范围描述的很是笼统，“总统有权使用武力，用来打击任何与911事件有关的国家、组织、相关势力或个人”，其他什么都没有说明，也就意味着灵活性很大，不受控制。
  这很危险。
  肯尼思中午都没能在家吃饭，被党内大佬们喊走了。
  小布希在911当晚就找来民主党的高层，是想让他们放下党派的分歧，在这个重要时刻，民主党要支持总统的决定和决策，不能唱反调。小布希尤其重视小肯尼思的意见，跟他单独谈了十五分钟，他明白小肯尼思在国民心目中的地位，只要肯家的继承人表态了，那么民主党内部就不会有什么障碍，国民也会更快的接受他将要做出的决定和决策。
  张文雅觉着在家待着也是很无聊，而且她也不能一直在家待着，她更快的恢复正常工作，也才更能安抚人心。这是她比劳拉更明显的优势，劳拉成了第一夫人就无业了。第一夫人是个很奇怪的称呼，第一夫人不是政治家，也不是白宫岗位，是个相对独立的“职业”，不是政府公务员却要担任政府公务，不拿薪水却有经费拨款。
  爱德华·沃伦没有反对她离开家。911之后他也面临人手不足问题，于是重新分配了保镖们的工作范围，现在肯尼思有两名贴身保镖跟着他去办公室，不包括国会警察局的两名特工，他还有个专职司机，待在车里，不下车。
  张文雅除了两名中国保镖之外，布鲁克总是跟在她身边，贴身保护；娜塔莎和艾尔莎负责开车；另外两人各有两名替补保镖，单独开车跟着他俩的座驾。
  张文雅曾经问他，需要那么多保镖吗？之前肯尼思从十六岁到三十二岁十几年都没有保镖，也活到现在了。
  沃伦正色，那是他走运，不然那些哥伦比亚毒枭怎么都知道他身边没有保镖可以下手？他没被真的绑架算他走运，但人不可能总是走运。
  好吧，张文雅被他说服了。
  也幸好她有钱，而且她的钱来的很容易，花起来也不怎么心疼。
  这几年她除了买些大公司的股票比如苹果、亚马逊之外，没有再快进快出狂赚数亿，相反，把钱投入实业，买下了航空公司。如今虽然space-a太空探索公司还是个赔钱货，但已经得到了一些投资商的青睐，苏珊用自己的信托基金投资了两千万美元，苏珊的姐姐艾普尔用家族资金投资了一亿美元，后续还有两亿美元；其他投资商投资总额有六亿美元；一心想要个爵位的洛克菲勒家族投资更多，八月份刚签下了价值十亿美元的投资合同，将在五年内分批注入。
  这将近二十亿美元的投资非常可观，至少保证space-a未来十年都不愁钱。有钱就能到处挖人搞开发，也不用担心开发到半路忽然没钱了。
  张文雅是不懂航空航天科技，这一点对老板来说不太妙，需要一个靠谱的ceo才能控制好公司，还不能让投资商进来废话瞎指挥，所以钱要收下，但不许指手画脚，也不允许投资商参与研发或是管理。
  她自己是每周都要跟ceo和研发主管开电话会议，牢牢掌握公司的研发进度、资金情况，雇了一家会计事务所审计资金，超过二十万美元的支出都要她签字同意。
  或许以后她会考虑搬到休斯顿去。
  *
  下午去了aclu，大家看起来都有点儿惊魂未定的模样，不分男女，人人都期盼的看着她。
  张文雅保持微笑，一个个的喊他们的名字，保罗你好，艾莉森你好，乔治你怎么样，大卫你看上去不错。
  每个人也都问她好，似乎她只要出现，他们就感到满足了。
  朗先生走出办公室，迎上来，“我以为你会多休息几天。你身体还好吗？”
  “我还好，昨天去做了产检，一切都很好。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