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带着幼弟出嫁后 第16节
作者:
绿柳新黄 更新:2024-05-16 11:07 字数:6059
说起来,知青们的这段黑历史,邵振洲当年也听邵振国说过,他当时听完也就过了,如今钱红兰一提,其他社员都想了起来,邵振洲自然也是。
不过,就像邵长弓不打算惯着范婆子一样,邵振洲也不打算惯着钱红兰。
如今,他刚和夏居雪谈婚论嫁,且还在队里呢,对方就如此对夏居雪阴阳怪气,要是他不当众表明态度,等到他回了部队,对方还不知道如何呢,虽说有长弓叔关照着,但有的事他能自己解决,就无需麻烦他人。
他换了一副疏离淡漠的脸色,让钱红兰深切领悟到,虽然他是个当兵的大男人,不屑于跟女人吵嘴,但护起妻来,也是能“带钩带绊”的。
他道:“谢谢嫂子的关心,不过这事,嫂子算是白操心了,这年月,大家伙的日子虽然都过得紧巴,但谁家里没有几个坛坛罐罐,谁家里又没有打烂过几个坛坛罐罐?我这么一个大男人,要是连多准备几个坛子的能力都没有,还娶什么媳妇,过什么日子?”
夏居雪:……
邵振洲这明显的袒护行为,让夏居雪心里莫名升起了一股暖意,浑身暖洋洋的,与之相反,钱红兰的脸色则是更难看了几分,她张了张嘴,刚要继续口吐酸水,小机灵鬼邵振国眼见着气氛不好,赶紧跳出来,嘻嘻哈哈地打圆场,也堵住了钱红兰的话头。
“振洲哥说的可不就是嘛,谁家没摔过几个坛罐碗碟,上次,我也不小心摔了家里的菜坛子,不过,振洲哥你疼媳妇儿,我妈可是一点都不疼儿子,差点没把我耳朵给揪下来,难怪人家都说,这娶媳妇的滋味,要比吃獐子肉还强百倍,振洲哥你还没吃上獐子肉哩,这就护上了嘻嘻嘻!”
他说得俏皮又光棍,现场又是一阵爆笑。
夏居雪只觉得脸上更烫了,而陆朝民则是忍不住拿手指了指他,笑骂道:“一天天的,就晓得捣鼓嘴皮子,没个正经样,我看你们几个就是皮太痒,欠收拾,振洲,要不,今天晚上,搞个民兵训练,给他们松松皮?”
邵振洲听罢,凉凉地看着邵振国几人,锋利的眼睛眯起,露出一个迷之微笑。
“行啊,晚饭过后,除了去守夜的,其他人员都去坝场集合,我带你们松松筋骨!”
邵振国几人:……怎么觉得振洲哥这是阴天的太阳露笑脸,让人背后莫名冒虚汗呢?
第29章 “小心眼”男人
要说月湾队大晚上时最热闹的地方, 当属位于村子中心位置的坝场。
这年月,很多农村别说还没有通上电,就是煤油灯都是节省着用的, 社员们白天时集体出工干活,到了晚上,女人们就在灯下干家务做针线, 男人们和孩子们则多聚在坝场上闲聊打屁跑动玩耍。
而今晚坝场的热闹劲儿,更甚以往, 毕竟, 没电影没电视没娱乐的年代, 看民兵训练也是难得的一景, 这不, 刚吃过晚饭, 坝场上就开始喧哗起来, 除了邵振国这些民兵队队员,老人们慢吞吞地嚼着烟尾巴说话, 小孩子们则你追我赶地唱着歌谣。
“报告司令官,没得裤儿穿,扯了三尺布,做根叉叉裤。”
“滴滴答,滴滴答,北京来电话, 喊我去当兵,我还没长大。”
这年月的民兵队伍, 分基干民兵和普通民兵两类, 前者属于有编制的“正规军”,后者则主要是各生产队18~28岁的年轻人, 为何是这个年龄段呢?盖因很多超过这个年纪又选不上基干民兵的人,在后期就慢慢退出不参加训练了,毕竟,什么事情“香”得过老婆孩子热炕头呢?
至于女民兵,只编基干民兵,出身必须是贫下中农,根正苗红,且人数控制在比例内,故而,在种种限制下,整个月湾生产队,就俩基干民兵,男的是陆朝民,女的是妇女队长杨杏花,杨杏花也是二十几岁的孩子妈了,故平时也只参加大队和公社的训练活动。
不过,听说今晚训练是邵振洲带队,很多已经退出的人,又呼啦啦跑了过来凑热闹,其中就包括了范婆子的大儿子张老大,他是跟着自家两个还在民兵队里的兄弟来的,刚到坝场上,立马非常光棍地对着邵振洲露出了一嘴讨好的牙花花。
“振洲,傍晚时我家那婆娘干的操蛋事,我都听说了,我已经教训过她一顿了,你别放在心上,小夏知青那里,我也让她回头去向她道歉了!”
邵振洲点点头:“这原本也不是什么大事,我没放在心上。”
都是一个村的,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人家都如此矮头了,邵振洲倒也没有不依不饶的打算,他下午时,主要也就是为了在众人面前摆出他的态度而已,倒是邵陆二人,忍不住朝张老大翻了个华丽丽的白眼。
“啧,牙疼!”
话说,陆世平这个一心想加入基干民兵的铁憨憨,算是今晚最积极的分子,这不,刚列队完毕,他就迫不及待地叭叭叭提了出来,让邵振洲教他们几招硬茬子的拳脚功夫,理由也非常的接地气。
“要是我也能像振洲哥你那样,轻飘飘地一脚就踢晕一个人,就不信进不了大队民兵连,不但能过过‘一手扛锄,一手拿枪’的瘾,还能去公社训练时在公社食堂打打牙祭,嘿嘿嘿!”
站在队列前的邵振洲,面容刚毅,英姿飒爽,那站姿,那气势,一眼就能看出作战部队与人民系统在正规性上的明显差距来,邵振洲好整以暇地看着这个铁憨憨,也不给他泼冷水,而是指着自己。
“来!你来试试看,能不能把我抱起来!”
陆世平一看,哦豁,这个容易啊,振洲哥虽然个子高,但看起来也就一百五六斤左右,平时挑一担子粪肥,差不多也是这个重量,虽然有些吭哧吭哧的费力气,但他可以!
这么想着,陆世平就信心十足摩拳擦掌地蹬蹬蹬冲了上来,憋了口气用力一抱,嘿,抱了个寂寞!
只见端肃着脸的邵振洲就像一棵稳稳当当盘踞在地上的参天大树般,纹丝未动。
陆世平不信这个邪,又攒了攒力气,嘿嘿哈哈地尝试了好几次,奈何,依然还是抱了好几个寂寞,最终,他只能在一群围观吃瓜群众七仰八歪的“哈哈”声中,像斗败的公鸡般,吐着舌头灰头土脸地归了队……
*
坝场上原本伸长脖子看热闹的老老少少们,立马响起了一片对邵振洲的欢呼声,尤其以囍娃儿的小嗓门最为响亮亢奋,快要劈叉的那种。
刚刚夏居南可是告诉他了,振洲哥打算在和小夏姐成亲那天,让他当迎亲的红旗手,还特意给他们准备了一套白金蓝衣服,刚刚又从振洲哥那里得到了确认,心里那个乐哟,就差在脑门上刻上“我爱振洲哥”五个大字了,所以,这会儿表现得比谁都要鸡冻和嗨皮!
至于邵振洲,也一改这几天来对陆世平的“春天般温暖”,让他深切地感受到了什么叫“调侃一时爽,事后火葬场”。
“民兵组织,代表了我们老百姓的战斗力,平时是‘抓革命,促生产’的核心竞争力,战时就是协助解放军‘保家卫国’的核心战斗力,要想练成更强,必须练得更严,无论是招数还是体能,都需要花费时间和力气,一点一点地磨炼出来,等什么时候你能背起人来跑个一公里了,才想美事儿吧!”
又是一阵嘻嘻嘻嗬嗬嗬的爆笑声传来,而邵振洲就在这阵阵笑声中,把视线投向了邵振国,脸色的神情,诡异莫测。
“邵振国!出列!”
原本还和大家伙一起哈哈哈笑话小伙伴自不量力的邵振国冷不丁一个激灵:???!!!
邵振洲有些发怂的表示,虽然他也想参加基干民兵,摸枪过瘾,也馋公社食堂的肥肉片,但是,他有自知之明啊,就振洲哥那石磨般的架势,他估计就是朝民哥都抱不动,更何况他们其他人?
他才不想像陆世平那个憨包儿一样,傻兮兮地乱冲乱撞,给大家伙看笑话呢,奈何,邵振洲目光炯炯,眼神逼人,莫得办法,邵振国只好提起一口气来,罢了,拼了!
万一呢?
事实证明,邵振国还是想多了,他同样使出了吃奶的力气,一张脸憋红得就像刚从辣椒汤锅里捞出来一样,还大声地吼了一声“起——”,邵振洲同样纹丝不动……
最后,他也只能和陆世平一样,在爆笑声中拖着脚跟回到了列队里。
刚刚被他无情嘲笑的陆世平,同样回了他一串大仇得报的“哈哈哈”!
邵振国咬牙切齿:还是不是兄弟伙了?这样互相伤害好吗?
而不等他回瞪陆世平,邵振洲的声音已经凉凉地响了起来:“走路姿势拉拉稀稀,拖泥带水,一副弯腿勾腰的歪样子,像什么话!”
他这话刚说完,声音忽然拔高起来,刀劈斧砍一般大起大落:“听我口令,邵振国!”
邵振国下意识一个立正:“到!”
“腰不够直!声不够大!再来!邵振国!”
“到!”
邵振洲又接连点了好几道,整个坝场除了围观吃瓜群众的嘻嘻哈哈声,就是他两人扯着嗓门的一吼一答,直到最后,邵振国被吼得青筋直爆满脸通红两眼冒光,挺着胸脯像条小狼狗般嗷嗷叫了,邵振洲这才作罢,把眼睛扫向下一个人……
其他人见状,立马不由自主地挺了挺腰板,一个个紧绷着脸等着他出招,只有站在第二排的刘天贵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恨不能把自己变成一头不问世事的猪。
呜呜呜,他好像已经看出来了,振洲哥这是打击报复呢,一个陆世平,一个邵振国,还有一个他,都是今天下午时打趣振洲哥和小夏知青打趣得最猛的,他以前怎么不知道,振洲哥也这么小心眼呢……
正哭丧着脸在心里哭唧唧的刘天贵,猛然间感到一道视线凉凉地射在自己身上,一抬眼,和邵振洲的视线碰了个正着,盯得他心头直发毛。
刘天贵内心尖叫鸡:嗷!看吧看吧,果然被他猜对了!
邵振洲:呵!
*
以上,是邵振洲他们往歇脚岭拉练后,夏居南意犹未尽地回来后,在煤油灯下边泡脚,边眉飞色舞地告诉夏居雪的。
夏居南像只欢快的小鸟般,嘁嘁喳喳地说完了坝场上的趣事后,又道:“邵大哥还说了,战场上,保到位,就是保胜利,只有平时像打仗时一样训练,随时把自己定格成打仗的姿态,打仗时才能像平时一样从容,所以,又带着民兵队跑拉练去了,要求要在半个小时内到达歇脚岭呢!”
别看夏居南年纪不大,脑袋瓜子却是灵光得很,记忆力杠杠的,把邵振洲的话都记了个七七八八,这会儿重复下来,一点压力都没有。
只是,令夏居雪没有想到的是,因为邵振洲的这句“随时把自己定格成打仗的姿态”,让向来乖乖巧巧、就算囍娃儿前几天哔哔着要把五队的杨红兵几人打得“两头出气、两头出屎”,也被他劝了下来的夏居南,破天荒地跟着囍娃儿,打了自己人生中的第一次架……
当然,这是后话,此时此刻的夏居雪,听着弟弟嘴里吐出来的一个个被邵振洲“特殊关照”的人,嘴角忍不住抽了抽——陆世平,邵振国,刘天贵,这几人,不就是下午时调侃他们最厉害的吗?
夏居雪一双黑白分明的杏子眼里,那浓浓的笑意都要溢出来了,那个男人,不会是像她想的那样,故意的吧?
诚如夏居雪所猜测那般,邵振洲的确是故意的,不过,邵振国这几个嘴巴阔的小喇叭,经了昨晚这一场,算是消停了几分,但队里其他人的嘴巴也不是闲着摆设的。
本地就是如此,小年轻们无论谁找对象,总少不了被人一顿打趣,一连串刁钻古怪的问题下来,不把人搞得满脸通红不“收兵”,你越是在意,他们越是起劲,拦都拦不住。
所以,夏居雪和邵振洲第二天上工时,没被少打趣,夏居雪只能一脸红云地一笑而过,邵振洲倒是大大方方地提前进入了“新姑爷”的角色,主动担起了给夏居雪姐弟俩挑水的任务来,当然,毫无例外的,又被人开起了玩笑,而这次开他玩笑的,是陆朝民。
邵振洲昨晚就和他说了打算结婚那天,让他家六岁的大儿子陆文升去帮着扛红旗迎亲的事情,陆朝民自然是立马替儿子乐呵呵地答应了下来。
“这是抢都抢不来的大好事呢,不但沾喜气,还白得一身新衣服,那臭小子要是知道了,定高兴得晚上都睡不着啰!”
而这会儿,原本两人一路挑着水说话呢,看着邵振洲忽然要拐弯,往知青点那头走去,他眼光挑了邵振洲一下,咧着嘴巴嘿嘿地笑了起来。
“都说‘姑爷上门来,挑水又劈柴,水满缸来柴满垛,人人赞我好姑爷’,振洲,瞧你这殷勤劲儿,跟我说实话,你惦记小夏知青,怕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吧?难怪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哈哈哈!”
被戳中心事的邵振洲,回了嬉皮笑脸的陆朝民两个字——“滚蛋”,然后在他的一阵大笑中,继续稳着步伐朝知青点走去,“哗啦”一声,两大木桶的水被倒进缸里,原本半满的水缸,重新变得满满当当的。
夏居南看着邵振洲,热情得不要不要的,又是主动递水又是殷勤搬凳的,嘴里更是邵大哥邵大哥的叫得甜滋滋的,不过,邵振洲看着这个对他贴心巴肺的未来小舅子,心底里升起一股亲昵感的同时,再看含笑站在一边被小家伙抢了所有“工作”的夏居雪,又夹杂着几分无奈。
虽然讨未来小舅子的喜欢是件好事,但这个热情过头的小舅子哟,别什么都代劳了呀,留一样“工作”给你姐姐做嘛!
奈何,还是个小屁孩不晓得大人间的情情爱爱的小舅子,他感受不到未来姐夫的心声和无奈啊,邵振洲只能一口气把搪瓷缸子里的水咕噜噜灌进肚里,然后,在小家伙眨巴着亮闪闪的大眼睛,热情地问还要不要再喝一杯的时候,点了点头。
然后,趁着小家伙哒哒哒地跑到旁边桌子上倒凉白开的间隙,目光灼灼地看向夏居雪,大着胆子提出了邀请。
“长弓叔说了,今晚不用开思想政治会,要不,吃完晚饭,我们去河边走走?”
第30章 另类“谈情说爱”
邵振洲的恋爱经验虽然为零, 但这几天也摸索出了几分心得。
这和姑娘谈恋爱,其实和在部队跟兵们谈心一个道理,正所谓“谈心解兵心, 用心懂兵心,真心暖兵心”,同样, 和姑娘谈心,谈着谈着, 这感情自然也就水到渠成了, 只是——
他话是出口了, 姑娘一时间没有说话, 这就有些脑袋疼了……
就在邵振洲一刹那的心弦不由绷紧了一些时, 夏居雪却是忍不住“噗嗤”一声, 笑了, 她想到了昨晚邵振洲敲打邵振国几人的“小心眼”举动。
她看着邵振洲,眼睛亮得像淌着水, 语气轻快而活泼:“你今晚不打算继续折腾人了?”
警报解除,喜报响起,邵振洲看着难得和他这般打趣的夏居雪,只觉得心中的那池春水又起起伏伏起来,语气里也带了几分轻快的欢笑。
“就是跟他们开个小玩笑罢了,一群没大没小的臭小子, 要是来真格的,昨晚他们早扒下了!”
说罢, 又眼神灼灼地看着夏居雪, 颇有一股夏居雪不答复,他就不收回视线的执拗劲儿, 倒是把夏居雪又给逗笑了,最终,在他热烈的目光注视下,轻轻颔首点了点头。
“好!”她道。
也因为姑娘这句春水般的“好”,今儿在地里喷洒农药的邵振洲,在下午上工时,虽然手里的动作依然认认真真,一丝不苟,脑子却像十七八岁的毛头小子般,亢奋得早就飞窜了出去,奔向了尚未到来的夜晚……
终于,在邵振洲的一次次重复性喷洒动作下,天老爷似乎听到了他的心声,日头逐渐落下,夜幕从山的那一头,笼罩过来……
不同于之前要去办事的公社之行,今晚,算是邵振洲和夏居雪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约会”,月亮嬢嬢也算赏脸,今晚是又大又圆又亮,倒映在月湾溪里,有一种风清月白的美。
但再美,也美不过身边明净、柔和而清亮的姑娘,而同样美的,还有邵振洲的心情。
不过,和其他能说会道的小年轻们在撩姑娘时的舌滑嘴甜不同,邵振洲这会儿和夏居雪说的,不是传统意义上你侬我侬腻得发甜的“情情爱爱”,而是他在部队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