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带着幼弟出嫁后 第29节
作者:
绿柳新黄 更新:2024-05-16 11:07 字数:6599
“哈哈哈哈哈——”
笑声炸得像放鞭炮,惹得邵振洲也忍不住嘴角轻扬,他心里同样愉悦得不要不要的,有一种为夏居雪报了大仇的痛快感。
这年头,干部“作风问题”抓得很紧,没人举报也就罢了,要是被人抓住了某些这方面的把柄,就算这个把柄不够扎实,也够当事人喝一壶的,重则降职降薪,处分开除,就算侥幸逃过了单位的“严肃处理”,也会被对手咬下一层皮来,颜面扫地,做不起人。
而且,邵振洲有种预感,经过今天这么一吓,郭志勤十之八九会留下阴影,就是不知道,下回他还想嚯嚯女人时,还能不能立起来……
毕竟,他在部队时,就听手下的某个老兵油子嘎嘎嘎地说过一件类似的事情。
说是他们大队有个干部,也是这么个狗东西,仗着手里的权势,经常贪别人家的媳妇儿,某天,他又在野外狗仗人势地干缺德事儿时,遇上了山里的野狗,经过那回以后,这干部那里就蔫了,成了废人……
想到这里,邵振洲觉得,心情更美了,呵呵!
第48章 问你个问题
好戏听完, 大家伙的目光又重新回到这头大畜生身上,嘘儿嘘儿地议论起这头猪的“归宿”来。
大集体时代,邵振洲猎得的这头野猪, 自然也归集体共享,但这里头毕竟有他的功劳,所以, 关于如何处理,他还是有发言权的, 看着一群拼命用眼神暗示他的小年轻, 以及眼巴巴看着他舔嘴唇吞口水的小屁孩, 邵振洲笑笑表示, 了解, 安排。
他对邵长弓道:“木仓都借来了, 后面肯定还能打到其他野猪, 这段时间,大家没日没夜地割麦子, 也都累坏了,不如把这头猪拿来搞个‘和锅闹’,让大家都油油肠子,过过嘴瘾,好更有干劲搞双抢!”
“嗷——,振洲哥这提议好, 我举双手双脚赞成!”
邵振洲话音刚落,邵振国就狼嚎一般跳起脚来高声欢呼, 振得人脑门子嗡嗡嗡, 看得邵振洲一脸好笑,不就是为了一口吃的嘛, 出息,就他那眼睛刚刚抽搐的模样,也不怕眼珠子掉出来,啧!
而紧跟着反应过来的其他人,也纷纷热烈附和起来,邵长弓见状,自然是从善如流也点了头。
“成,既然大家伙都同意了,那就吃‘和锅闹’,热热闹闹地吃它一顿饱的!”
邵长弓表示,他又不是庙里泥巴塑的罗汉,光吃香火就饱了,这段日子,一天到晚清汤寡水痨肠寡肚的,他也馋了呢,自然没有不答应的!
于是,事情就这般愉快地定了下来。
坝场上的气氛再次噼里啪啦地燃烧了起来,社员们饿狼一般的目光,再次幽幽地停留在了那头死不瞑目的山猪牯上,仿佛看到了一大锅喷喷香的猪肉羹在向他们招手——艾玛,不能想不能想,要不然口水都要流下来了呢!
当然,野猪再难处理,准备一顿“和锅闹”也无需太多人手,所以,除了被安排留下来做杀猪菜的,其余社员还是要继续出工干活路儿。
用邵长弓的话来说:“蚕老一时,麦熟一晌,田里的麦子一日黄过一日,可等不得呢!”
对此,大家伙毫无异议,反正干完活儿回来,就能敞开肚皮美美地吃上一顿荤腥,还有什么不满足的,要是再贪心不足,连活路儿都丢下了,那才是要等着挨雷劈呢!
邵振国心情倍儿爽,路上时“花痴”的老毛病又犯了,挑着胆子,扯起喉咙,即兴吼起自编自唱的歌儿来:“六月里来麦子黄哟,阿哥想妹来成双,一个锅里同抡勺哟,一副担子共同挑……”
然后,他毫无意外地又被自家老爹翻白眼嫌弃了:“个疯扯扯没着调的臭小子,光晓得整天啷里啷当地唱骚,有个狗屁用哟,姑娘也没见钓来一个!”
“哈哈哈——”
出工路上,又是一片欢声笑语,邵振国给了他老爹一个鬼脸,唱得更加起劲了,而坝场上,气氛同样正好,邵振洲正和被他暂时留下来的李庆祝讲话。
“沿山打猎,见者有份,你既然不愿留下来跟我们吃‘和锅闹’,那就等剥皮砍了猪肉后,拿些回去尝个鲜,今天在小龙坡的,人人都有份,顺道,帮我转告你姐夫,就说我请他过来提前沾沾荤腥,晚上再去撞大运!”
不过,邵振洲虽然嘴上只说了在小龙坡的人人有份,但他也早打算好了,除了龙万全和陈兴义前后带去小龙坡的人以外,其他大队干部也是要人手一份的,这就是人情世故了。
李庆祝开心得合不拢嘴,今天硬是撞了大运,不但看了一场难得的“好戏”,还能得一条肉,嘿嘿嘿,果然就像姐夫说过的那样,振洲哥这人,就是够义气,值得交往。
*
和家猪相比,野猪的肉质较差,腥,柴,硬,所以,杀的时候,必须尽可能地放干净血,还要多放各种重料压骚,这样,吃起来才没有那么腥臊难以入口。
所以,就在邵振洲他们男人忙着剥猪皮、烫猪毛,砍猪肉的时候,被安排留下来帮厨的夏居雪,正和队里的另一个小媳妇林二花在盆子里清洗辣椒、白菜、萝卜、酸菜等,不远处,临时搭起的灶台前,还有两个婶子在咕嘟咕嘟地烧开水,就等着猪肉下锅呢!
以上这些东西,都是社员们刚从各自家里拿过来的,“和锅闹”嘛,就相当于后世的“aa制”,家家户户总要出点东西,油盐酱醋菜,有什么就出什么。
看着眼前的场景,最开心的,要属肚子里馋虫直叫唤的娃子们了,他们也不去捡麦子了,就守在坝场上等着开锅。
女孩子们还好,也就是在一旁边等边玩耍,时不时地拿眼睛睃两眼,而男孩子们的定力就差多了,一边舔着干壳壳的嘴唇吸溜口水,一边像跟屁虫一样,在邵振洲他们屁股后头直打转,就连夏居南都兴致勃勃的,对于扑鼻而来的浓重腥味儿和毛焦味儿,一点嫌弃的意思都没有。
“振,振洲媳妇,你之前,不是说,除了种烤烟以外,其他农业问题也可以问你嘛,我,我也想问你个问题,不知道可不可以?”
原本默默干活不出声的林二花突然张口对夏居雪道,脸上还有几分羞涩和忐忑。
自从振洲媳妇在集体大会上说明年要带着大家种烤烟后,这段时间,在割麦休息的间隙,张三儿还真屁颠儿屁颠儿地向她学习起来,振洲媳妇也真的教了大家好多种烤烟的知识,说得那真是一套一套的,让人佩服得紧。
虽然她从来都没有吭声也没有提问,但都把她说的好些话都默默地听到了心坎坎里,也牢牢记了下来,比如,她说——
“种烤烟,要远离菜田的地块,要2~3年轮作一次,可以套种小麦、秋大豆、玉米等,这样,既能增加副业收入,又能稳定粮食生产。”
“因为大豆大田生长时间只有三个多月,所以,如果套种秋大豆,就要选株型短、直立、荚果紧凑均匀的品种,才能获得高产;套种玉米,则最好选青贮玉米或是籽粒灌浆成熟快的杂交玉米;而套种小麦,因为蚜虫喜欢附在麦秆上,麦秆上的瓢虫又能有效杀死蚜虫,所以,套种小麦能大大减少蚜虫对烟叶的危害,减少农药用量,但也有一个大问题。”
“套种田小麦收割后,烤烟容易发生脱肥现象,造成花叶病,这种病是烤烟种植非常常见的病毒病,烟叶一旦染上这个病,就会严重矮化,生长缓慢,不能正常开花结实,还容易脱落,蚜虫或者是我们干活时手、农具的对烟叶的摩擦接触,都会加大病毒的传播,所以,要预防,就要注意追肥,还有——”
当时的振洲媳妇,看着舒服地眯着眼睛,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听她说话,一边吧嗒吧嗒抽着旱烟的邵长弓及另外几个老烟枪,忽然笑了。
“在种烤烟的时候,必须严格禁止在烟田里头吸旱烟,因为一旦发生花叶病等病毒病感染,旱烟也是病毒传播的途径之一……”
当时振洲媳妇说完这番话后,好几个也被她吸引着“讲课”的女人立马炸了,明明这烟都还没种呢,她们就七嘴八舌地数落起那几杆老烟枪来,连队长都没能逃过去,搞得男人们哭笑不得,女人们则像是获得了什么巨大胜利一般,腰板儿都挺得更直了……
甚至这段时间,谁家男人和女人吵了架,要是那男人刚好抽旱烟,就会被女人们呛回去:“一天到晚的就晓得抽抽抽,当年种烟种不成,说不定就是你这杆烟枪害的……”
想到这里,林二花也不由露出了一个小小的笑容来,而夏居雪听到她的话,也不由愣了一愣。
林二花是去年底才嫁过来的,是夏居雪认识的人当中,性格最腼腆内向害羞的,她嫁过来也有大半年了,还是一副羞怯怯的样子,除了上工,很少和队里人打交道,和夏居雪更是没有主动搭过话。
刚刚,夏居雪原本还试图和她随意聊两句呢,对方却只是对她羞涩的笑了笑,一副沉默是金的模样,没想到,这会儿居然主动问起她问题来了,故而,夏居雪在怔楞过后,很快点了点头,含笑看向她。
“当然可以,你说。”
“就是,就是,我娘家那边,都是大山,之前的粮食,就只种了玉米和高粱,今年,才开始尝试着在开了荒的山上种小米,前两天,我家三弟去公社卖箩筐,回来时,顺道进我们家来喝碗粥,跟我说,队里的小米剃枝虫闹得特别厉害。”
“他们去公社买农药,人家跟他们说买乐果就好,刚开始喷的时候,虫子还是少了一些的,但最近,虫子越来越多了,喷了农药也不太有用,我,我听我家男人说,去年你弄的农药,杀虫特别好,我就想问问你,这小米上的剃枝虫,有没有其他法子能杀得更好?”
这事憋在林二花心里几天了,她好几次都想学着张三儿那般,鼓起勇气主动问夏居雪,可临了临了,心里总是有几分虚虚的,怕人家不搭理她,今天算是个好机会,刚刚夏居雪又主动和她说话,于是,她在一番心理建设后,终于开了腔。
不过,因着从小过的日子太过恓惶,夏天连双草鞋都舍不得穿,养成了她极度自卑的性子,不知道怎么跟人打交道,所以,好容易鼓起勇气问了夏居雪,话刚说完,她一张脸莫名就红了。
她娘家在落石沟大队,真真正正的大山深处,比沙坝大队还穷还偏还山,至于她家所在的林家凹生产队,用他们自己的话来说,更是个兔子都不拉屎的地方,房子都是建在山坡坡上的,所以水田自然是一亩都没有的。
社员们种的粮食,主要就是玉米和高粱,小米还是今年才种的,为的就是逢年过节时,也能吃上一顿米饭,哪里知道,刚种就遇到了大难题,这小米比高粱好吃,但一年就只能种那么一季,三四月种,八九月才能收,这要是被虫嚯嚯了,那大家伙今年就损失大了!
而夏居雪每次向大家伙传授说烤烟种植技术时,她之所以听得特别认真,就是想着认真学,记下来,要是月湾队明年真的能种成了,她说不定也能让娘家跟着试种,日子也能过得更好一些。
林二花心里带着几分惴惴,而夏居雪在听到她说的话后,立即凭借经验,猜到了这其中的问题所在……
第49章 栽了
正所谓“春来多捉一个蛾, 秋后多收粮一箩”,可见害虫在农业生产中的破坏力之大,而林二花嘴里的剃枝虫, 也叫五色虫、麦蟥,学名粘虫,“偷”起战备粮来, 也是个狠的。
什么小米、麦类、玉米、高粱、水稻、甘蔗、棉花、豆类、蔬菜,统统吃吃吃, 乐果虽然是歼灭它们的一大“杀器”, 但那是针对2~3龄的幼虫而言, 3龄以后, 效果就大打折扣了。
“那要怎么治?”
林二花听夏居雪说完, 巴巴地看着她, 一脸热切, 因着夏居雪态度和善,这让她也不再像之前那么嫩脸皮了, 声音都大了几分。
夏居雪脑子转了转,一边洗菜,一边回忆起脑子里储藏的关于各种作物主要病害防治知识和农药知识来,很快,便噼里啪啦地向林二花传授了两种方法。
第一,化学保护法, 也就是农药防治。3龄以前的粘虫,采用40%乐果乳剂(农药名称)3000倍喷雾, 3龄以前采用 90%晶体□□(农药名称)1000倍液喷雾, 即,用药一斤, 加水1000-2000斤,或是用2.5%□□粉(农药名称)3~4斤,加细土30斤拌和,在早上露水未干时喷撒。
第二种,物理保护法,也就是集中诱杀法。一是在烂甘薯里加少量的□□或六六六粉做成诱杀盆,诱杀蛾子;二是用高梁、玉米等葉秆做成谷草把,插入地里,引诱蛾子产卵,五天换一次,集中烧毁。
夏居雪和林二花,一个说得详细,一个听得仔细,末了,林二花一脸感激,同时,还夹杂着对夏居雪的几分纯粹的羡慕。
“谢谢你啊,振洲媳妇,你们这些城里来的读书人,就是有本事,什么都懂。回头,我拿笔记下来了,你再帮我看看,哪里有记错的,成不?就是,我识的字不多,好些字都是缺胳膊断腿的,你,你到时候别笑话我……”
林家沟是个货真价实的穷山沟,男娃子们上学,都是有一天没一天的,反正老师也不管,女娃子们除了干部家的闺女,几乎就没有上学的,林二花也是如此。
用大家伙的话来说:“女不认字,狗不犁田,自古如此。”
直到她10岁那年,村上来了工作组,派在她家吃饭,那天,有个女干部的本子掉了,被她捡起来,珍惜地看了又看,就问她识不识字,她摇摇头,女干部长叹一身,就每天教她几个字,她也是个伶俐的,一点一点的啃,日子稍长,还真让她认得了大半箩筐。
后来,工作组走了,她的识字大计自然也就搁浅了,直到幺弟开始读书,他又跟着他学,她对幺弟好,幺弟也乐得教她,就这样,又学了半箩筐,不过,毕竟是自学,经常别字一大堆,她自己看得懂,但想到夏居雪是从城里来的女学生,就有些不好意思把自己那笔字拿给人家看。
林二花一脸羞涩,而夏居雪看着这样的她,心里却是一动。
*
夏居雪之前在地头给大家“上课”时,就注意到了,林二花虽然每次都安安静静的,不像张三儿和邵振国,经过会乍乎乎地问东问西,而且还容易歪楼,但她听课比谁都认真,这是很难得的。
她认真地看着林二花,真心实意地给对方点了一个大大的赞。
“二花姐,我觉得你特别认真好学,这样很好,真的!至于你说的,你写的字缺胳膊断腿的问题,这有什么关系呢,学得多了,认的字就会越来越多,写得也会越来越好,没有人会笑话的。”
“而且,我之前看你听我讲烤烟种植的时候,听得特别认真,我就知道你肯定是个爱学习的人,你以后要是有哪里不懂的,都可以来找我,我们共同进步!”
夏居雪也知道,别看这年月人民群众不仅在政治、经济上翻了身,也在文化上彻底翻了身,贫下中农的孩子们都有了读书识字的机会,但在农村很多地方,依然是文化的沙漠。
所以,她觉得,任何热爱学习且向往进步的人,都是值得尊敬和鼓励的,而在她有能力帮助对方的情况下,她自然是愿意且不遗余力的。
“邵振媳妇,谢,谢谢你,我以后要是有什么不懂的,真的可以去找你问吗?而且,你真的不会笑话我?”林二花激动得又磕绊起来。
夏居雪郑重地点头。
“当然!领袖都说了,要‘科学种田’,广播上也说了,‘无产阶级的文化科学知识是推动农村三大革命斗争的有力武器’,所以,参加农业生产劳动,也是需要文化知识的,我们今天努力学习文化科学知识,追求进步,也是为了革命!”
“振洲媳妇,你说得真好,我,我都听你的!”
林二花的笑容更大了,颊上的红晕又像花儿般绽放开来,不过,这次的红晕不是因为害羞,而是发自心底深处的欢欣雀跃和激动异常!
不远处,一直在忙碌着时不时留意着夏居雪这边动静的邵振洲,看到这一幕,也不由笑了,有一种与有荣焉之感,这个爱学习爱进步又心地善良热心助人的好姑娘,是他的媳妇儿呢,真好!
太阳落坡,倦鸟归巢,月湾队一群饿得喉咙里能伸出手来的社员,叮叮当当地带着各自吃饭的家伙什,黑压压地奔向了坝场,掀起了一阵龙卷风。
很快,200多张嘴巴,集体围着两口大锅,喷喷香地动了起来,一个个瞪眉鼓眼,吃得鼻浓鼻落,满嘴流油……
用大家伙互相打趣玩笑的话来说:“嘿,这肚皮儿鼓得,像要坐月子的婆娘!”
同样吃得酣畅淋漓汗水长流的龙万全,捅了捅邵振洲,神秘兮兮地压着嗓门道:
“大队中午开了会,虽然有几家的媳妇和姑娘都没在,但哪家都不认,那姓郭的也是蚌壳一样,什么都不说,我知道你这人正派,有的事你就算看到了,也不会乱讲,但我还是想问问,你今天,真的什么都没看到?”
邵振洲闻言,挑眉看了他一眼,没有吭声。
龙万全:得!他懂了!
他嘟嘟咙咙地道:“算了,你既然说没看到,那就是没看到吧,不过,那姓郭的,还真是隐藏得够深,表面上一副斯文滔滔的老实模样,哪里能想到居然是个‘烂心肺’,啧!”
邵振洲给了他一个呵呵脸,暗道这种丢人的丑事,有人认才是撞鬼呢,而且,你什么眼神哪,那姓郭的,明明一副“轻骨头”模样,看到女人,眼睛就打摆子……
他有些鄙视地看着龙万全,说话毫不客气:“亏你还是当过兵的,又是大队民兵营长,人家在你眼皮子底下做出这种事情,你都没发觉,这警惕性,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