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浩回来了？”
  江妈张翠萍从厨房探头，见到江浩，朝他招招手，“你三爷爷来了，赶紧进来，帮我端水果。”
  “三爷爷好。”
  江浩皮笑肉不笑的喊了一句。
  很不情愿啊！
  那三爷爷也端着架子，摆出一副长辈的样子，轻轻“嗯”了一声。
  江浩见状，心中越发不爽，脸色一沉，走进厨房。
  张翠萍一看儿子的表情，立马虎着脸拍了他一下，“别拉着个脸，那有切好的水果，送过去。”
  “妈……”
  “妈什么妈？”张翠萍嗔怪道：“妈知道，那三爷爷为老不尊，可那嘴却毒的很，我可不想他出去说我宝贝儿子的坏话，你要是心烦，坐个两分钟就找借口出去吧。”
  “知道了……”
  江浩心中微微感动，知道老妈是替自己名声考虑，没有再多说，端着一盘切好的橙子、苹果片，走到客厅，放在老头面前的茶几上。
  “三爷爷，吃点水果吧？”
  江浩一放下，就扯了一把椅子，坐在了门口的凳子上，看起了电视。
  “小虎，过来吃水果。”
  别看三爷爷对江浩摆着一副臭脸，对自己孙子那叫一个和颜悦色，先给熊孩纸喂了几块水果，然后才端起架子，摆出一副说教的口吻道：
  “小浩啊，听说上个月你跑到央视，投个广告花了1.5亿？”
  “嗯。”
  三爷爷一拍大腿，痛心疾首道：
  “糊涂啊！你知不知道，1.5亿能干多少事，光是存银行每年就能赚1000多万，就算你要拍广告，别人都是投个三四千万，你干嘛花那么多？”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
  老头又拿出他当年在机关单位说教的口吻，巴拉巴拉说了好几分钟，直到张翠萍端着一杯热腾腾的姜盐芝麻豆子茶，见儿子不耐烦，急忙过来解围道：“来来来，喝杯茶。”
  老头意犹未尽，听到这话，也觉得口干舌燥，接过茶，先润润嗓子。
  “马上过年了，年货买好了吗？”
  张翠萍怕这老货继续纠缠儿子，连忙岔开话题。
  不料，老头一听“年货”两个字，浑浊的眼珠都亮了起来，45度仰起头，看着天花板，故作唏嘘道：
  “这人一退休了，连过年一点福利都没有了，往年都送鱼送肉送油，现在我只能自己去买了……”
  说着，老头话锋一转，看着张翠萍：“翠萍，前一阵说什么转基因大豆油，是不是有毒啊？”
  “对啊，吃油可不能买转基因油，我儿子做的就是非转基因大豆油。”
  张翠萍一提到儿子，立马容光焕发，滔滔不绝，骄傲的不行了。
  却不知道，老头等的就是这句话。
  “翠萍啊？正好我家里油吃完了，今天回去恐怕炒菜都没油，不如你给我来个七八十斤吧？”
  噗～
  江浩差点喷出一口水。
  七八十斤？
  你个老胳膊老腿的，也不怕骨折？
  张翠萍也惊愕的张大嘴巴，被这个老不羞的无耻彻底震住了。
  不过，张翠萍也不是吃素的，很快就恢复过来，讪笑道：“瞧您说的，您开口我能拒绝吗？不过，这油是在东北生产的，今年都快卖脱销了，我们这也没库存了。”
  张翠萍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似乎是没看出老头面色不快。
  忽然一拍脑袋，跑到厨房，提着一瓶900毫升小瓶的大豆油，热情的塞到三爷爷手中，很是慷慨的说道：
  “瞧我这记性，家里还有半瓶油，您先拿着将就着用，炒菜没油可不行，不能饿坏孩子，对吧。”
  嗯，油只有半瓶。
  但诚意十足，还在瓶里晃个不停。
  三爷爷看着手上的半瓶油，再看看张翠萍那张热情慷慨的脸，老脸微微抽搐。
  愣了十几秒，老头才回过神来，看着手中那晃荡的半瓶油，满脸嫌弃的样子。
  江浩心中爆笑，暗暗替老妈点赞。
  不过，他看到老头一脸嫌弃的表情，于是微微眯眼，“三爷爷，是不是嫌少啊？”
  “怎么会？”
  老头干笑两声。
  对方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再不要脸，也总不能去仓库找吧？
  不过，老头在机关混了几十年，都成精了，他可不是什么轻言放弃的主。
  三爷爷咳嗽两声：“小浩啊，你们那个鲜橙多和六个核桃挺好喝的，我家小虎特别爱喝，能不能给我，各来个十箱？那钱先欠着，等我下次过来再还你。”
  嗯，你不是没油吗？不是在东北生产吗？
  那鲜橙多和六个核桃，总是在这生产吧？放心，钱不会少你的，等我那天想起来再说。
  老头站在江浩的立场上，提出了一个看似完美可行的计划！
  壮哉！
  老头用他的实际行动，再次刷新了江浩心中对无耻的定义，又一次证明了一个道理：
  这世道，不是老人变坏了，而是坏人变老了。
  张翠萍也傻眼了，她没料到，老头的反击来的如此迅猛，一时间张大了嘴巴，脑子一片空白。
  钱，不算太多。
  可是不甘心啊！
  哈哈，两母子都被震住了吧？老头心中无比得意，脸上却一副泰然自若的看着江浩，“小浩，工厂应该有现货吧？”
  江浩微笑看着老头，不慌不忙的道：“工厂是有现货的，不过，现在工厂是制度化管理，三爷爷你是知道的……”
  “那你就开个批条呗。”
  不等江浩拒绝，老头就咳嗽一声，好心的给出了方案，一副脸不红气不喘的看着江浩。
  牛逼普拉斯！
  江浩再次被老头的无耻震住了。
  不过，他也不是吃素的。
  既然你不要脸，那也别怪我了。
  “好啊。”
  江浩微微一笑，装作起身的样子，忽然脸色一变，抓起旁边柜子上的手机，“啊不好意思，我先接一个电话……”
  老头咳咳：“你那电话没响啊？”
  “这是震动模式。”
  江浩同样脸不红气不喘，拿着电话走到门口，高声道：“喂，啊，是包市长啊！什么……市里要开会……行，我马上就下来……”
  “妈，三爷爷，包市长召见，我先走了……”
  江浩歉意的朝两人点点头。
  洒脱出门，留下一脸懵逼的老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