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节
作者:
空碗待饭 更新:2024-05-16 13:27 字数:6605
虽然杨柳说了,让安妈妈别在意它,但安妈妈还是会不停地抬头看它,也不知道它是不是故意的,安妈妈每每抬头确认它还在不在,它就叫上两声。其他时候倒都安安静静的。
好容易,在安妈妈忍无可忍之前,它终于拍了拍翅膀,展翅高飞。杨柳望着它远去的身影,只觉得有些羡慕,若她也能生出一双翅膀,该有多好,那么想去哪里就能去哪里,自由自在。安妈妈呢,却是松了口气。
安妈妈这口气并没有松太久,她才落回原处的心很快就因为突然响起的敲门声又重新提了起来。
“杨姑娘!”
“去看看吧,看看是谁来了。”
往日里,风行都是从大门进出,今天,却直接从墙头跳了进来,吓了正要去开门的安妈妈一大跳。
“你怎么回事儿啊!吓到我倒也罢了,吓坏了杨姑娘可怎么好?”安妈妈这是把刚才没能发在那头扰人的乌鸦身上的气都顺道发在风行身上了。
风行只诧异地看了安妈妈一眼,也不搭理她,只是走到了杨柳跟前,抱拳道,“杨姑娘,少夫人来了,就在门外。”
“她亲自来了?是不是太看重我了一些。”杨柳笑了笑,笑意未达眼底,“你们说,如果我不开门,会如何?”说着,杨柳回头看了眼她住的那间屋子,“她会让人烧了这宅子吗?”
一听‘烧宅子’几个字,安妈妈的后脑勺又开始隐隐作疼了起来。
“这……早知您还要再回来住,就该给这宅子再弄个后门才是。”安妈妈一边说,一边在杨柳身边团团转,似乎在找能出去的地方,而后她把目光放到了风行身上,“爷走的时候,不是让你护着杨姑娘的吗?你……你赶紧的,带着杨姑娘跳墙出去啊。”
见风行未动,安妈妈又再继续急急道,“都这个时候了,还顾什么男女大防啊,先保住命再说!还不快点儿。”
风行却只摇了摇头,“外头都是少夫人带来的人,只我一个,就算把杨姑娘带出去了,只怕也是护不住她的。”
“外头不是还有人吗?让他们……”安妈妈还没说完,杨柳已经开了口,“这是爷的宅子,她是爷明媒正娶的夫人,来爷的宅子,是天经地义的事。安妈妈,随我去应门吧。”
“杨姑娘……”
“光天化日之下,她就算再不待见我,也得顾及爷的名声,不会闹得太难看的。”与其被瓮中捉鳖,不如坦然以对。
徐珍最早的打算,进门之前是不打算下轿的,但这宅子太小,她的轿子进不了门。本来以为很快就会打开的院子门,在徐珍在轿子里头待到憋闷之后,依旧紧闭着。徐珍一肚子火气地下了轿,在考虑着要不要让人把门撞开的时候,门终于开了。
徐珍一直以来,其实都是挺自负的一个人,依她想来,容貌比她好的,气度未必有她好,气度比她好的,出身未必有她好,反正她是觉得自己样样都好就对了。定亲之前,不是没有听说过的,郑铎挑女人那基本是不看身世、不看气度、不看品性,只看脸的,但相看了郑铎之后,徐珍觉得他看脸是没有错的,毕竟他自己都那副模样,要是看上个丑八怪,那才是反常的事。
本来郑铎将杨柳藏着掖着的事,就已经让徐珍心生疑窦了,或者是不甚在意,或者是太过在意,此刻见了站在门前的杨柳,徐珍很肯定,是后者。
在看到杨柳的一瞬间,徐珍已经飞快地下了决定,这个女人,不能留。红颜祸水,她不能给自己、给她的孩子招祸。
第40章 无功而返
徐珍伸出了一只手, 王妈妈会意, 忙搀住了她。徐珍一手搭在王妈妈胳膊上, 一手扶住了自己的腰, 脖颈高抬,步履从容地走到了杨柳跟前, 上下打量了她好一会儿, 在杨柳的肚子上稍稍停了停, 最后回到了她脸上,凝视了她好一会儿, 才笑道,“早就听说夫君在这附近有座宅子,一直没机会过来, 今天好容易有了空闲,没想到……夫君在这儿给我藏了个天仙一般的妹妹。不过妹妹你架子倒挺大,我着人叩门叩了这样久,你才出来应门。”
按照常理, 徐珍对着她笑了,杨柳就算不愿,也该陪个笑脸, 但一想起昨晚梦境之中的场景, 杨柳实在笑不出来。她的孩子, 已经被她生生打落了, 她居然还不肯放过他, 连个全尸都没留给他。杨柳咬紧了牙关, 袖中的拳头握得死紧,好半响,才从牙缝之间回了话,“我与少夫人初次相见,并不熟识,当不得少夫人一声‘妹妹’。”
不识抬举,徐珍咽下了这四个字,“姑娘可以不认识我,但这个宅子的主人,姑娘总是熟识的吧?那是我夫君。”
今天的徐珍和记忆中的没有太大的差别,一样一身红衣,一样咄咄逼人。
“哦,原来是少夫人。我还以为是哪家的新娘子,走错道了呢。少夫人既然是少夫人,就应当知晓,郑铎他此刻身在京城,您来这里找他,是找不到的。”
“我自然知道他在哪儿,我今天就是来找你的。”徐珍不想再和杨柳绕圈子,她只想尽快找个地方坐下,让杨柳跪在她跟前,求她开恩,放过她和她腹中的孩子。
“找我?少夫人找我有事?您说吧,我听着呢。”
胳膊被拧了一下,王妈妈立马回过了神,怒目看着杨柳,“你怎么这么没有眼色,既然知道少夫人找你有事,你就该赶紧让开,恭迎少夫人进门,敬茶之后跪着聆听才是。”
杨柳先看了王妈妈一眼,而后转向她身后那些看着十分眼熟的虎视眈眈的丫鬟们,那些曾经一块儿协力把她压在地上打她、给她灌药的人,“是只有少夫人进门,还是你们所有人都进?”
“自然是所有人,我们都是少夫人用惯了的人,你们这些人粗手粗脚的,没得慢待了少夫人。”
“既然这样,那还是在这里说吧,这个院子小,可装不下你们这么多人。”说完这话,杨柳假意抬头望了望天,“今天天气不好,只怕一会儿要下雨,还请少夫人长话短说。”
若是周遭没有人来人往,徐珍真想直接命人打进去,但是此刻,她只能忍着,“杨姑娘,为了你的名声着想,有些话,我觉得还是关起门来说为好。”
“我是个磊落的人,我想少夫人也是,既然如此,事无不可对人言,您有什么话想说便说吧,我洗耳恭听。”
“这是爷的宅子,少夫人是爷的夫人,你凭什么挡着不让她进?别以为爷宠着你,你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你日后要是想进门,光爷点头可是不够的,还得少夫人允准,少夫人才是后院的主子。”
“进门?进哪个门?郑家的么?恐怕你们是误会了什么,我从没想过要进郑府的门,不论是正门还是偏门,都没想过。”正门是给正妻走的,侧门则是妾。
徐珍是听说过的,有些女子不想被正妻磋磨,宁可不要妾的名分,只安安心心地在外头的宅子里头等着男子抽空来见,在外也以‘夫人’自居。没想到杨柳也是这么想的。怪不得夫君没提要让杨柳进府的事,原来是她自己不愿意,夫君倒还真是宠她,这样荒唐的事也愿意顺着她。
“妹妹年纪还小,可能不知道名分于一个女子来说有多重要。这其中利害,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但妹妹就算不为你自己想,也多少得为你腹中的孩子想想,你若入了府,那么咱们城中的人便都会知晓,你腹中骨肉是姓郑的,若你一直在这宅子里头住着,那么孩子的父亲是谁,你便是与人说了,只怕旁人也未必肯信。”
“这就不劳少夫人费心了。不论我和我孩子住在哪里,他都是姓林的,和你们郑家,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
“姓林?”徐珍懵了一下,她夫君姓郑,杨柳姓杨,这个林姓又是怎么来的?
“少夫人手下的人,只怕消息不够灵通,我当初离开爷之后,很快嫁了人,我腹中的,是我夫君的遗腹子。”
本来徐珍还以为杨柳穿着一身白出来,是因为她穿不了正红,故意来膈应她的,这会儿听到‘遗腹子’三个字,莫名地,徐珍就打了个寒颤。
王妈妈也愣了会儿神,但可能她毕竟是旁观者,所以清醒的快些,她想起徐珍前头分析给她听的那些话,觉得杨柳这会儿说的话,指不定也是和姑爷事先商量好了的,现在她红口白牙地说腹中骨肉的生父是另有其人,无非是要让他们家姑娘无功而返,待得姑爷回来了,也许她立马就能改口。那他们岂不是就错过机会了吗?
“少夫人,您怀胎三个多月的时候,肚子可没杨姑娘这么大吧?”
被王妈妈这么一提醒,徐珍的眼神顷刻便落在了杨柳肚子上,“杨姑娘,你聪明,我也不傻,夫君更不是蠢人,旁人的女人,旁人的孩子,他带回来做什么呢?作为正妻,我这点儿气量还是有的,你可能不知,夫君在府里头还有三个妾,其中一个,也已经怀了身孕了。多你一个,着实不多。这样,我们先到宅子里头好好说说话,商量一下,寻个吉日,我找人接你进府。”
“如果你也想守寡的话,那就且把我接进府里头去吧。”
她守寡,等于郑铎死……“你!”
杨柳坦荡的与她对视,“郑铎他害死了我夫君,我寻不到机会也就罢了,若是能寻到机会,我定然是要让他给我夫君填命的。”说完这话,杨柳的目光落在了徐珍的肚子上,“夫人这肚子尖尖的,看着像是怀了个儿子,这个……是郑铎的嫡长子吧?”
因为杨柳的眼神看着有些癫狂,声音也透着森森的寒意,徐珍下意识地退了好几步,脑中现出的,是‘鱼死网破’四个字。她确实想要杨柳一尸两命,但她没想过赔上自己和孩子。
因为他们一行人长时间的停留,巷子口已经聚集了一些人,且不时地窃窃私语。徐珍看看杨柳,又看看他们,深吸了口气,“既然妹妹不欢迎我,我也就不自讨没趣了。有机会的话,我会再来,希望到时候妹妹能想通。”杨柳的命,她要,她的名声,也不能坏。
徐珍今天之所以不顾王妈妈的劝阻亲自过来,无非是想亲眼看看杨柳的惨状,但她错了,从一开始,她就不该先礼后兵,干净利落才能办成事。现在,她首先要保证自己全身而退。
第41章 上错马车(一)
徐珍的轿子被抬出巷子之后, 后背已经被汗浸湿了的杨柳连忙对安妈妈说, “快, 把门关上。”
安妈妈却只愣愣地看着她, 没有动作。
“安妈妈,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快点关门啊!”
“哦。”安妈妈好似勉强回神, 轻轻地阖上了大门。然后转身, 又继续用刚才那种古怪的目光看着杨柳。
杨柳先是纳闷, 而后很快就明白了过来,安妈妈的这个眼神是怎么回事。就算安妈妈是一直伺候她的, 还伺候了快要两年的时间,但究其所以,她还是郑铎的人, 拿的是郑铎给的月俸。她刚才说的那些话,只怕是吓到安妈妈了。
想到这里,杨柳冲着安妈妈笑了笑,“安妈妈……若我是孤身在这尘世, 那么我刚才说的那些话,也许是会兑现的。但我现在还有孩子,我死不足惜, 但孩子已经没有了爹, 不能再没有娘。所以刚才那些话, 你不必放在心上, 就当做是我求自保才说的狠话吧。”
林睿的事, 安妈妈是问过风行的, 头虽然是爷起的,但他的命不是爷让人要的,若真说起来,其实错也不全在爷身上。但她是郑铎的人,身份尴尬,只怕就算说的是公道话,在杨柳耳朵里头听起来也是带着偏颇的。
“杨姑娘,过去如何,那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您现在既然重新回了爷身边,爷也不和你计较你腹中的孩子是谁的,那……以后的日子您还是好好地过吧,就像您刚才说的,就算不为您自己,也得为孩子考虑。”在安妈妈看来,不管有没有孩子,女子终究还是要找个男子依靠的。
“安妈妈,你在我身边也不是一两天了,我和爷当初是怎么回事,你是很清楚的。最开始的时候,我也不是心甘情愿跟着郑铎的。后来,后来他待我好,我倒是曾经……再后来他娶了妻,我这心思就淡了。本想一走了之,一个人了此残生的,但林睿他……他全心全意待我好,满心满眼都只有我。和他一起的时候,我能感觉自己是个人,不是个可以随手丢弃的物件儿,那种被珍重的感觉,我此生不敢或忘。这回和爷回来,依旧不是我情愿的,我既嫁了林睿,和他有了白首之约,那么他在或者不在,我的心都不该也不会变,更何况我现在又有了孩子。郑铎他已经成亲了,别说我这再嫁之身了,就算按我当初的身份,也最多给他做个妾,妾生的孩子,那就是庶出,他明明该是林家的嫡长子嗣,我又怎么能让他做郑家的庶出子嗣呢?”
“可是现在……”现在的情况是,不管是不是被迫的,杨柳都已经又住到了这个院子里头。除了她腹中多出的那个孩子之外,一切都和原来没有太大的差别。
“今天的事,安妈妈您也看到了。郑铎的正妻容不下我。我便是被困在这个宅子里头,她都能找上门来,我若是进了郑府,只怕就只有一尸两命一个结局。”
“可少夫人刚才不是说要接您回府去养胎,府中还有另一个怀了孩子的妾……”徐珍刚才说的那些漂亮话,已经让安妈妈忘记了前头发生过的事。在她听来,既然徐珍能容得下爷的另一个妾,自然也是能善待杨柳的。
若没有前世的经历,杨柳只怕也能信了徐珍如她自己所言,是个大度的人,毕竟她的出身在那儿摆着。但因为再见徐珍而勾起的前世濒死的疼痛在时时提醒着她,徐珍就是一个蛇蝎心肠的妇人,所谓大度,不过是表面罢了,若今天她由着徐珍领着那些丫鬟、婆子进了她这宅子,那么她……此刻也许已经带着孩子去和林睿团聚了。
“安妈妈,昨天山妹来过的事,您是忘记了吗?若我昨天上了那辆马车,那么今天……您就该去乱葬岗寻我的尸身了。”
“不,不能吧,您也没什么错处。”
“错处?妾在正室跟前,有对的时候吗?更何况我是……”很快,杨柳就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连忙改了口,“我的意思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安妈妈的耳根子其实挺软的,这会儿听了杨柳的说辞,她仔细想了一想,真是越想越觉得可怕,先把人弄死了,再给人扣罪名的事,后宅里头真是不少见的。
“那,那您今后该怎么办才好?”难不成就一直没名没分地住在这个院子里头?王妈妈说的那句话突然就在耳边响起,安妈妈不死心地问了一句,“杨姑娘,您和我说句实话,你这腹中的孩子,真的不是爷的骨肉吗?”
“安妈妈,按日子来算,我离开的时候若怀了爷的孩子,那么此刻,应该有徐珍肚子那么大了,或者比她的还大一些,但您看我现在,像吗?”说完这话,杨柳一边往屋子里头走,一边冲着安妈妈说,“安妈妈,您和我进屋一趟,我有事找您帮忙。”
杨柳先进的屋,安妈妈紧随其后,听着杨柳的吩咐把门关好了之后,安妈妈转身就问,“杨姑娘您是让我帮什么忙?”这一转身,却猛地看到矮了一截的杨柳,“杨姑娘,您这是做什么?”
“安妈妈,求您救救我们。”
“你,你先起来再说。你这样我……没法儿说话了。”说着,安妈妈就要去拉杨柳,杨柳却不肯动,只稳稳跪着。
“今天是我放了狠话,徐珍才暂时离开的。待得她有了别的主意,我和孩子只怕躲不过下一回。”
“那你这……你跪我也没用啊,我一个老婆子也帮不上你什么忙。”
“安妈妈,我想离开这里。”上一回有林睿帮她,现在林睿没了,她能赌的,也就是安妈妈的心软了。若徐珍今天没有来走这一遭,杨柳或者会继续待在这里,和郑铎周旋,直到他对她失了兴趣,放了她。但现在,她不能做那瓮中之鳖。上一回,是她和林睿运气不好,但老天爷偶尔也该站在她这一边一次吧?
安妈妈想起了宅子外头守着的那些人,连连摇头,“不行不行,我帮不了。我一个老婆子,哪里能打得过那么多人?”
“明天只怕来不及,后天,后天我们出门一趟,给孩子买点柔软的布料做小衣裳……”杨柳其实也没有什么好主意,无非是她假装出门去买布料,顺便替自己买几身衣裳,现在很多成衣铺子,都是可以试穿衣裳的,风行和那些个护院,杨柳都可以让他们在铺子外头等,但安妈妈,只怕是难避开的,只能拖她下水。
听了杨柳的打算,安妈妈又是一阵摇头,“不妥不妥,就算风行他们不知道那铺子有后门,没有守着,但你我迟迟不出去,风行也不是傻的,我们的脚力哪里能比得上他们那些会武的呢?”
第42章 醒来(一)
又是新的一天, 阿福和阿禄对视了一眼, 俱在对方脸上看到了痛不欲生的神情, 因为今天又是换药的日子。
“这日子, 什么时候是个头啊?我看我这手,现在就已经开始抖了。”
“大夫不是说了吗?一个月之后, 他再来看看。也就是至少还得一个月时间。”
“不然我们换个方式, 今天还是和昨天一样, 我压着,你来撕, 半个月之后我们再换换。”
“行啊,我压着,你撕, 一个月之后咱们再换,你愿意吗?”
听阿禄这么一说,阿福顿时就闭上了嘴。
阿禄进屋之后,先开窗透了透气, 经过一个晚上,这屋子里头血腥味混杂着药味的气息简直让人喘不上气。
“大少爷这罪遭的,真是……唉。”
“别废话了, 抓紧时间, 还和昨天一样, 从左手开始吧……”
因为伤口深、长、多, 所以几乎浑身都包着白色的布条, 虽然布条上头都是抹了药的, 但伤口渗出的那些血水多少还是会让这些白布附着在伤口上,时间越长,附着的部分就越多,所以每隔两到三天,就得换上一次药。头一回换的时候,那个血水横流的场景,阿福和阿禄都不敢看。
一圈又一圈,阿福慢慢地把白布从他的手臂上头拆下,拆到小臂关节的时候,阿福‘哎呀’了一声,“粘住了,你把大少爷按好了。”但凡粘住的部分,那就得扯下来,大夫特别吩咐过,不能沾水软和白布,“一二三……”
“柳……芽儿……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