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今天呕血了吗 第156节
作者:杳杳云瑟      更新:2024-05-16 13:29      字数:2104
  “你去哪里了?”她问。
  白雨渐淡淡地笑了。
  他从怀里取出什么长条形状的东西, 放进她的手心。
  他的指尖极为冰凉, 那纸包却还是温热的,大概是一直被人放在心口的缘故。
  打开一看, 里面是一串糖葫芦。
  八岁,她的生辰。
  她蓦地想起,那天她说过, 自己想吃糖葫芦。
  他便出了一趟门。
  那天的雪也像今天一般, 下得很大很大,冰天雪地,寒意彻骨。
  等到天黑,他一直都没有回来。
  于是她出去找他。在雪地里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不知怎么,走到了结冰的河边, 掉进了冰窟窿里,那种绝望与窒息一辈子都忘不去。
  是他把她救了上来。
  在她身边生起火,暖了整整一个晚上。他彻夜守在她的身边。
  那串糖葫芦,却在他救她的时候,不知丢在了哪里。
  她病好那一天夜里,他做了很多好吃的。也是在那一夜,她看到了焰火,漫天的焰火。
  那是她此生见过最美的风景
  焰火结束,一切归于寂静之后,她却落下泪来。
  她想起那个时候,白雨渐看着她落泪,表情有些错愕。
  那个时候,他只是个十六岁的少年。
  “怎么哭了?”
  他伸手擦去她的眼泪,低低地问。
  声线带着少年人独有的清润,与他原本的清冷气息。
  她不知该怎么表达,只好比划着,抽抽搭搭地说:
  “因为它们都会消失。“
  再灿烂又如何,转眼间就什么都不剩了。
  如果最终要面临这样的凄凉,那还不如从未看见过。
  当时,他看着她的眼睛,说了一句。
  说了一句,什么呢。
  他说,我不会。
  我不会消失。
  我会永远永远,陪在你的身边。
  她看着少年清澈的双眼,脱口而出:
  “兄长,我可以跟你一起学习医术吗?”
  那种愿望是那样地强烈,想要与他时时刻刻都在一起的愿望。
  他怔了一下,旋即点了点头。
  他没有问她为什么想,也没有发表什么意见和感言,只是她想学,他便教。
  蓁蓁将糖葫芦重新包好,牵过白雨渐的手,走向何渡。
  “他还中过那些毒?”
  “除了长凝。”
  何渡抬起一张老泪纵横的脸,看到乖乖站在蓁蓁旁边的家主,总算是松了口气。
  “有些毒……是广宁侯暗中下的,他麾下有擅毒之人,想要借此控制于家主。不仅有那损伤记忆的,还有一种寒毒。会让他的体温比一般人低,发作时,浑身血液如被冻住,行动迟缓,严重还会诱发哮喘之症……“
  蓁蓁的手猝然捏紧。
  难怪,他身上时常同冰块一般。
  ……
  笃笃笃。
  蓁蓁屈起指节,在门上敲了几下。静静听着门内的动静,却没有人回应。
  “白雨渐?”
  竹楼起火的原因,是有人蓄意纵火,暂时还没查到是谁。不过,既然被大火烧毁,他们便只能原路返回,暂时在雪松小筑住下。
  这几日,她给他施过银针,暂时延缓了寒毒的发作。
  同时,慢慢从一些症状较轻的毒解起。
  譬如,那失忆之症……
  “兄长。”
  她又沉着声音唤了一遍,屋子里依旧是静悄悄的,好似根本没有人。
  她却知道,他就在里面。
  暗卫接到指令,出现在少女面前。
  她说道:“将门破开。”
  暗卫应声,那扇牢固的房门便轰然倒下。
  室内的窗户都是紧闭的,微微的光线从那雕花之中泄露出来,在地面上投下金色的碎影。
  榻上却没有那人的身影。
  “奇了怪了,难道人真不在屋内?”
  “可也没见人出去啊。”
  负责监视的暗卫,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你下去吧。”那少女吩咐道。
  暗卫很快便没了踪影。
  蓁蓁一步一步,走向墙角那个紧闭着的、巨大的衣橱。
  她定了定神,伸手拉住柜门,左右分开。
  果然,白衣男子以一种自我保护的姿势蜷缩在其中,他皮肤苍白,乌发披散在身上。长手长脚有些难以安置,显得空间逼仄。
  “不要过来。”
  似乎是被惊扰到了,沙哑的声音传来。
  他蜷缩得更紧了一些,抬起手遮挡着那并不强烈的光。
  “兄长。”
  她轻轻唤了一声。
  “为什么要躲在这里?”
  当初,她躲在角落,找得他焦头烂额。
  如今却好像角色调换了一般。
  窸窸窣窣中,白雨渐慢慢靠坐起来。只是依旧留在阴影之中,叫人看不清他的神情。
  半晌,他轻轻地说:“你走吧。”
  “回到你该回的地方。”
  该回的地方?
  皇宫么?
  她静静看他,“何渡都同我说了。”
  他的手依旧挡在额头上,声音没有一丝波澜,“他说了,你就信么?都是骗你的,”
  “我跟广宁侯,从未有过什么约定。我做的一切,都与你没有关系。”
  “你少自作多情。”
  蓁蓁勾了勾唇。
  “你做什么?!”
  伴随着男子方寸大失的低呼,“啪”的一声柜门被关上了。
  里面因为多了一个人而变得更加拥挤。
  好在她身量娇小,很快就能适应这里面的环境。
  不过,不可避免地要碰到他。
  男子似乎努力往角落靠,但却于事无补。
  她的手钻进他的衣袖,碰到他手腕,蓦地打了个哆嗦。
  好冷,她一边抵抗着这股寒意,一边在他的脉搏上摸索着。
  白雨渐僵硬得像是石头一样,任由她摆弄,漆黑幽闭的空间中,男子的面容近在眼前。
  那双眼睛即便失去了焦距,依旧如同宝石般清澈。
  她那样近地看着他,呼吸交缠。
  他仿佛能够感受到她的视线,不适地侧了侧脸。
  “方才,兄长说了什么?我在外面听不见。”她附在他耳边,软软地问,“能够当着我的面,再与我说一遍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