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节
作者:
浅笑安然 更新:2024-05-16 14:44 字数:4149
他取下一条丝带,蒙住她的眼睛,继而凌空将她抱起,“待会就知道了。”
眼前一片白芒,不知走了多久,慕容策的步子终于停下来,轻柔地将她放下地,她已迫不及待地扯下丝带去看···
眼前是一大片红梅,风雪之中开的正盛,一朵朵白中泛红的花朵挂在枝头,散发着独有的芬芳浓郁。
“好美啊!”她惊喜地穿进梅林里,勾下一支在鼻前细闻:“你怎么找到这的?”
他上前拉起她的手,“前几日与大哥上来过。”
漫天的鹅毛大雪簌簌飘落,两人穿梭在喧香之中,慕容策褪下披风将她裹在怀里,道:“将来我就在前种满红梅,一到了寒冬,你推开门就可以看见了!”
“真的?”她含着惊喜,兴奋地抱住他的胳膊,慕容策认真地点头,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春日就种桃花,秋日再种金桂!”
“那还不得累死!”她俏皮一笑,慕容策侧眸,含笑望着她,“只要你喜欢,再累我也愿意。”
元婉蓁心底是愉快的,但她知道这样美好的生活或许只是憧憬罢了。
“你真的不要这大燕江山呢?”
慕容策顿住脚步,转身捧起她的脸,呼吸温暖的拂着她的眼睛:“不要,我只要你,在我眼里,此生之景,唯有···”他抵一抵她额头:“元婉蓁!”
话落,他忽然抱起她,转了几个圈子,元婉蓁未来得及反应,只觉得天旋地转,天与地都在四周飞速的旋转,耳边呼呼有声,她笑着大喊道:“快放我下来,快放我下来啊?!”
“哈哈哈···”慕容策朗声笑着,又转了几圈才将她放下来:“蓁儿,我很开心。”
“像个小孩儿似得!”她笑的甜美,明净的眸子里倒映着他的脸庞,他吻在她的唇角:“等到了,我们再成一次婚。”
“都成过了,怎么还要一次!”她的脸依偎在他胸前,他的心扑通扑通的跳动着,温柔得如同世间最好听的声音,他说:“那晚我不在你身边,不算成。”
“也是,人跑去群花楼寻欢了。”她抿着唇偷笑,慕容策揪一揪她的鼻子:“胡说,明知我在演戏。”
说起新婚当晚,她不由忆起季妙霖之前说他新婚去了盈苏那···
想到这,她轻轻推开他,看着他的眸子,小心翼翼地说道:“有件事想给你说。”
“什么?!”慕容策含笑问一声,元婉蓁梗一梗喉,神色略有隐忧:“昨日接到你暗卫的消息,盈苏小产了。”
小产了?!慕容策顿时心中一惊,太阳穴处青筋迸起,突突乱跳,半响都未说话,元婉蓁缓缓握住他的手,道:“六弟猜想,应该是太子。”
见他依旧不说话,她又说道,“六弟说,许是你杀了康锝,太子才报复的。后来,我想想也是,康锝跟随他多年,是他最得力的心腹,太子怎能咽下这口气!”
慕容策静静地听着,脸上神色复杂莫测,许久之后,他只叹下一口气来,轻淡道:“我知道了。”
“只是这样?他杀了你的孩子,你不恨?也不心疼盈苏吗?!”她诧异地看着他,慕容策极力忍耐着,把心底的痛和恨隐忍成一根尖锐的刺,深深扎进血肉,“太子我迟早会除掉,如今再是生气,也不能改变事实。”
他的每一个字,仿佛是块小石撞进胸口,破了一个洞一般,失望的风一阵阵地灌进来,她只觉得他的话太过无情,“可是,盈苏···”
“太子是无义之人,没了康锝还有下一个,他所在乎的是你父亲当年留下的那本罪证。”
他打断她的话,转而看向她,道:“我知道你对六弟的感情,但你不要太信任他!”
“你怀疑六弟欺骗我?刻意给我说得?”她不理解地看着他:“一直以来六弟都对你言听计从,哪里不值得你信任呢?你怎么这样想呢?”
他握住她的肩膀,神情十分严肃:“记住我的话。”
“太子本就心思歹毒,他肯定会伺机报复,六弟只是分析,有什么错?”她仰起脸来看他,坚定道:“我不觉得六弟是这样的人,是你在怀疑他,是你多虑了。”
她对慕容之的信赖,如一把刀,将他一刀刀凌迟着,他吹一声口哨,黑马飞奔而来,他带着她回到军营,脚刚落地,他便拔出长剑,元婉蓁攥住他的胳膊,问道:“你要干什么?!”
“既然你不听话,那我只有提前杀了他!”他冷漠一声,就要往慕容之帐中去,元婉蓁猛地一掌扇在他脸上,愤怒地说道:“你不去抓着太子,反而要杀了六弟,你不觉得你这样很蠢吗?!”
慕容策身子一震,不敢置信地看向她,“你说什么?”
“我说你很蠢!”她似乎也失去了理智,冲着他吼道:“我认定他是我的亲人,我不允许你伤害他,决不允许!”
“那我呢?”他心中最柔软处划下一刀血口,他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将她拖进帐内,怒吼道:“他早就知道是我害了苏予染!”
“不可能!他若早知道是你,怎么还会与你结盟!”她甩开他的手,眼底掩不住那种凄厉的森冷:“明是你害了他····”
慕容策打断道:“对,我是害了他,但你有没有想过,他在梁府救你是巧合,那后面了?都是巧合吗?慕容德当初为何要杀他?我一直都在寻思,这一切都没那么简单!”
“我不管,至少这回他是用命救回我的!”她哽咽一声,“你不要这么无情无义!”
“生在帝王家,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我与他从来就没有情义可言!”慕容策胸口剧烈的起伏,咬牙慢慢地说道:“蓁儿,他深不可测!”
“既然如此,你当初为何要选择与他结盟,你为何要告诉他这么多事?!”元婉蓁的身体僵在那里,“如果那日他死在深山里,你还会说这样的话吗?!”
“因为我也被逼上绝路,为了救你,我不得不与他结盟!”慕容策的话说的极慢,一字一句,极是清晰:“这回是他自己都没预料到的事,不过正因为这事,他更加得到了你的信任!”
“你简直不可理喻!”她怒吼一声,继而转身流泪,满帐尽是清寒雪光,天地间一片静谧无声,只有外面雪声轻微,她抹去泪水,吸一口气道:“总之,你若非要杀他,那么就先杀了我!”
慕容策的目光更是暗痛,坚定道:“不管你如何想我,我都不会留他到最后!”
“我不想和你说话,你出去!”她背对他怒吼,慕容策深吸了口气,再没多说什么,径自走出了帐篷。
回复(2)
第一百一十四章 乔褚
夜凉如水,风近乎无声,月光投注下温柔的颜色,周遭似乎安静得过了头,慕容之扔下手中酒杯,抬眸看向身边伺候的女子,浅色的纱衣上绣着朵朵桃花,白皙的颈子上是张绝色容颜,他眸光微微黯然,伸手抓住女子的指尖,“你来了。”
女子低呼一声,道:“殿下,您喝多了。”
他的眼神萧索,声音低迷:“我以为他不让你来,你当真不来看我一眼。”
女子的手被握得微微发疼,想要缩回手,却让慕容之拉进了怀里,他低头在她颈窝里一笑:“你喜爱桃花,这身衣裳很好看,也只有你才配的上。”
“殿下,想是您认错人了,奴婢是指来伺候您的乔褚。”乔褚挣扎地想离开他的怀抱,慕容之心中突然一痛,苦涩笑道:“你在骗我,蓁儿跟我走好不好,我带你去过你想过的生活,好不好?”
乔褚惶然举目,烛光迷蒙的浮光里,慕容之一双澄澈的眸子,如淡雅星光泛着柔柔的涟漪,慕容之的唇落在她唇上,“回答我,好不好?”
她微微垂下眸子,脸上染了一抹暧昧的红晕,唇齿间喃喃应道:“好。”
浓烈的酒气之中,他的唇落在她的颈子上,一股刺鼻地香味吸入口中,他浑身一颤,猛地抬眸仔细看清这张脸,不是蓁儿,他整个人激灵灵一冷,仿佛冰冽的雪水迎头浇下,“呵呵,你不是她!”突然,他一声怒吼,将女子甩在地上:“你不是她!滚!”
乔褚吓得伏在地上,难耐心底的委屈,慕容之摇一摇头,极力想摆脱眼前幻影,却一步步走向她,“抬起头来。”
“殿下,奴婢是孟护将今早指来伺候您的。”乔褚缓缓抬起头,他垂哞看去,眼前这个女子像极了蓁儿,她像极了蓁儿。
乔褚害怕地流下泪来,身子微微缩成一团,唯恐他发怒将自己处死,慕容之看着那双像极了她的眼睛全是泪水,心中忽然泛起心疼,不自觉地伸出手去,替乔褚擦去眼角的泪水,他轻轻说:“蓁儿,我在了,别害怕。”
乔褚忐忑地看着他无比深情的眸光,想要再次唤醒他:“殿下,奴婢叫乔褚。”
连声音都这样像,这一刻,他的目光中近乎痴怔的狂热与深爱,哪怕这个女子是虚幻也好,慕容之伸手揽她入怀,紧紧地抱着,仿佛唯有这样用手臂紧紧的箍着她,才能让自己相信她是真的。
他低低喃喃地说道:“别动,让我抱会,就一会。”
然而,他心如明镜,那日她一声亲弟,他便知道,她心里没有他。
也知道,此刻拥抱的是另一个女子。
泪水模糊了视线,他抱着乔褚在床上躺下,没有任何动作,就是紧紧抱着她,抱着。
夜更深了,满天星斗渐渐失去了光彩。风一吹,帐帘掀起,摇曳的烛火瞬间熄灭无迹,只余一帐的黑暗与沉寂。
一一一
第二日,落日西坠,晚霞满天,渐渐地天空中的落日已快被昏暗吞没殆尽。
一连五日她都不与慕容策说话,他叹下一口气,为她搭上披风,终是妥协道:“我听你的行吗?!”
她眸光一凝,缓缓看他一眼,依旧不信:“真的?”
他点点头,轻轻“嗯”了一声,旋即拉着她的手进帐:“外面冷,你身子本就不好,别再染了寒气。”
坐在毛毯上,她看着瓶中红梅,轻叹一声,如寒夜落索,“我知道你不喜我与他太亲近。”她眸子转向他,蹙了眉头,“可从一开始就已命中注定,不管是不是巧合,他终是救了我。”
慕容策只看着她没有说话,她目光略一怔忡,仿佛是被往事绊住了思绪,道:“你不知道,在你娶盈苏回府,后又赶我出府的日子有多难过,你确实不能理解我对六弟的情谊,但若不是他,我早就不想活了。”
她的眸光在烛火中跳跃,声音如在梦呓,轻轻柔柔地:“盈苏曾给我说,她在新房里,等啊等啊,等到夜都深了,还没见到你的身影,如此便也敲碎了她最后一丝奢望。”
她抹一抹眼角的泪水:“那些时日,我就是如此,等啊等啊,始终等不来你的一句解释,我就在想,我这一生都活在谎言中,是该到了清醒的时候了。”
慕容策眉目不断地跳跃,喉咙里像似堵了一扇门,心底酸楚与心疼交杂着涌不上来,只将整条喉挤得肿胀难忍,元婉蓁神情伤痛,几近哽咽道:“这时,六弟不停的劝我,想尽了花样让我开心,也只有他陪着我。”
她的手覆在他的手背上,“既然你说要放弃一切,那么,也放过他。”
心中激冷一疼,慕容策的目光缓缓自手落在她脸上,勾起了微笑:“我答应你。”
她的泪,温热的落了下来,心里充斥着膨胀地快要裂开的欣慰,扑进他怀中紧紧拥抱住他的脖子。
慕容策心中悲凉如斯,环抱着她迟疑了片刻,道:“六弟昨日留了个女子,你见过吗?”
“女子?”她的泪凝在眼眶中,徐徐舒颜微笑,继而又皱了眉头:“可是军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