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娉婷确认她攻击到位，一边往后跑一边问：“你在上面？”
  “嗯，”叶翡因笑，“超好的位置，这轮如果记钛坦人头，我能在这个位置杀到稳一。”
  她出枪很果断，也很准确，对她来说，在狭窄山谷中行动不便的钛坦和固定靶没什么两样。
  没一会儿，白娉婷就翻过山崖，落到了裘策所在山谷，然后她就被眼前的场景惊呆了。
  这处山崖比她所在的大，挤的钛坦也格外多。
  叶翡因看她过去，当即调转枪头，她说：“嘿！10号，你支棱点！”
  裘策：“……我引擎都快被砸坏了，咳，站不起来。”
  叶翡因：“听我指挥！”
  裘策：“好。”
  叶翡因一边瞄准开枪，一边让白娉婷去砸一处崖壁，那里很薄，应该不难砸开，背后就是一片空的山谷，空间大了，活动范围和反击机会就大了。
  “10号，”叶翡因说，“等我说跑的时候，你就拼尽全力站起来朝你六点钟方向跑，明白吗？”
  裘策：“明白。”
  他本来已经不怎么抵抗，但叶翡因和白娉婷尽心尽力营救他，他重新开始有一下没一下地攻击钛坦，干扰它们，同时有点儿屏息静气地，静候叶翡因指令。
  轰隆一声，白娉婷砸出了洞口。
  之后，那片山壁倒得更快了，白娉婷在那片空旷山谷中站定，按照叶翡因的指挥，打开了机甲胸膛处的炮口。
  “十号准备，”叶翡因一枪爆了只钛坦头，接着是第二只，第三只，在钛坦包围圈中为他打开一处缺口，“跑！”
  这声令下，裘策起身狂奔，除了指挥他，叶翡因还立即就下了第二条指令：“五号！”
  开炮！
  裘策刚越过那白娉婷砸出来的缺口，身后便一阵巨响，火光大亮，冲击波荡开，裘策扑到在地，感到背后一阵灼烫，脑子嗡嗡的。
  这他要是慢一步，就要被炸死在里面了。
  裘策咳嗽了两声，在叶翡因的催促声中站了起来，他忍不住说：“你指挥也很有天赋。”
  叶翡因：“啊？”
  她自己不觉得。
  但通过刚才的表现，裘策知道她具备怎样出色的素质。
  “先别说这些，出去再说，两点钟方向就是出口，你们得把它砸开。快点！有更多的钛坦正在聚集过来！”
  ……
  尽管学生们听说过“帝国的大人物会关注军校联赛”的传说，但大多数时候，他们都没什么实感。
  在模拟赛里，他们的注意力会放在身边的队友身上，在模拟赛外，与其想象所谓大人物的目光，不如看点沙雕网友的弹幕。
  不过，大人物们真的在看。
  在那干净利落的小型指挥之后，阿瑞斯学院的院长牧鹰接到了一通来自军部的电话。
  电话围绕的人物，正是叶翡因。
  这不是牧鹰第一次接到这样的电话了，他熟练地寒暄、客套，听到对方让叶翡因升到3级后直接去军队训练的提议，他打着哈哈说：“还早呢，她2级课才上了个开头，少说还要大半年才能升3级。”
  叶翡因年纪还太小，而军部势力太复杂，自古有人的地方就有斗争，这些过来要人的，未必是为了她的发展好。
  挂了电话，目光放在光脑显示的比赛场上，牧鹰心想，这次阿瑞斯是真的要扬眉吐气了。
  画面中，裘策白娉婷破墙而出。
  他们迅速找到合适的位置，回身加强开炮对准追来的钛坦，为叶翡因的撤离清除一条路。
  “我弹药不多了，”裘策说，“这种强度的攻击最多只能坚持两分半。”
  “明白，”叶翡因收枪，“我这就来。”
  在裘策弹药耗尽的前两秒，叶翡因从中冲了出来。
  三人立刻回到原定路线，朝撤离星舰的方向奔去，身后缀着一大波钛坦。
  频道里这时也嘈嘈杂杂，不断有声响出现，周诚沐在求救，孟落在碎碎念地说些什么，之后他们相继被淘汰。
  不久，叶翡因看到了另一台机甲，除了他们以外，现在就只剩下晋穆远了。
  他跑步姿势怪异，能看到机甲右腿被腐蚀严重，整个人木愣愣地直冲进三人队伍里。
  “抱歉。”他开频道说了一句，但听不出多少歉意。
  他引来了一只钛坦，领域钛坦。
  一看到那熟悉的五彩斑斓镭射光领域，叶翡因就感到了隐隐的头痛。
  又来了。
  “嗡——”
  晋海觉得自己在一寸一寸往前挪。
  从金属河里拼命爬起来之后，他机甲受损严重，联结感应多处失效，对机甲的操作不如完好状态下灵敏，只能慢慢走。
  他不能走快，太快的话，联结反应不过来，机甲反而会出现奇怪的错乱。
  赛场外的较量也一直没有停止。
  解无刑说：“你们兄弟这下彻底没希望了，前面就是钛坦群，他三分钟内肯定下线。”
  欧隽冷笑：“叶翡因说不定会下线得更快，领域钛坦可不好对付。”
  晋海情绪稳定。
  他看到了远处的彩色领域，根据之前频道里的对话和之后的沉默，还有其他四人凝滞不动的距离，猜到他们应该是陷入领域里了。
  “龟兔赛跑的故事，你们听说过吗？”他还有闲心一个人自言自语开玩笑，“我现在就是那只乌龟，他们就是撞树上的兔子……欸？撞树的兔子好像不是龟兔赛跑里的……总之，他们现在停在原地了，只要他们停得够久，我就能慢慢超过他们……”
  正自我鼓励着，【10号淘汰】的信息出现。
  晋海语气轻松：“好，少一只兔子了。”
  裘策没有弹药，之前机甲受损又很严重，在领域里没能扛太久。
  有了之前在玫瑰号上对付这钛坦的经验，其他三人一边承受着它狂风骤雨的打击，一边心中默默计算时间。
  它会有一个恢复正常速度的时刻，那是他们的机会！
  很快，机会来了！
  三人的弹药都倾泻在那只钛坦身上，叶翡因边打边退，精神力撕开出口，其他两人亦是。
  他们退的是三个方向，钛坦只能选一个方向追。
  叶翡因的好运气没有一直伴随她，她退出领域的刹那，钛坦也跟了出来。
  光剑扬手削去，在钛坦金属内壳上划出灿灿星火，叶翡因向后退步，踉跄一下，这时身旁有炮弹飞来，正中钛坦脑袋！
  是白娉婷。
  叶翡因道了声多谢，白娉婷没说什么。
  两人继续朝前走，这时晋穆远已经领先她们许多。
  身后不远处，晋海看着前三名重新快速动起来的距离数字，叹气：“兔子们醒了。”
  叶翡因看到撤离星舰越来越近了，她们和晋穆远的距离也在不断缩短，晋穆远终究腿脚受了损伤，速度难以提起。
  “注意。”白娉婷忽然开口。
  叶翡因也看到了，她们前面是各种宛如劣质特效般的残余领域，各种形状交叠在一起。
  她说：“绕开？”
  白娉婷说：“难。”
  确实，就像那条裂谷一样，左右两边仿佛没有尽头。
  沉默两息，白娉婷说：“直接走吧。”
  叶翡因说：“行。”
  她看这些残余领域都不大，想到自己之前的经历，觉得应该不会太难走。
  两人一起进去，穿过几道领域，再一回头，叶翡因猛然发现，本来跟她距离很近的白娉婷已经在近一公里外。
  而自己走的也不是自己想象中的直线。
  通讯时有时无，不过这时候也没什么通讯的必要了，距离太远，领域太复杂，她们之间都无法进行有效的互相支援，只能自己闷头走自己的，期待尽快走出这领域钛坦的坟场。
  最后四个人当中，晋海最先淘汰，他与撤离星舰的最终距离排名在第四，超过了裘策。
  接着是白娉婷。
  之前在山谷中她的机甲被陨石砸到了，肩背有较大受损，在领域阵中穿行了不知道多久，遇到了一处还保有一定活性，能够自动发起进攻的领域，没能挣开来。
  她被淘汰的时候，距离排名第一，是走得最远的那个。
  最后只剩下叶翡因和晋穆远还在领域阵中穿梭。
  两人都没有说话，频道里只有沉默和偶尔被干扰的嘈杂。
  叶翡因不知道走了多久，一抬头，发现她的排名现在是第一了。
  站在领域阵的狭窄空隙中，叶翡因想到联赛开始前扬晖说让她拿个第一回 来，没想到现在她竟然真的……快要拿到了。
  叶翡因深吸一口气，朝前一步。
  然后啪叽掉了下去。
  叶翡因：“……”
  刚还沉浸在模拟联赛第一唾手可得的复杂心绪里，下一秒现实就教她做人。
  这个领域和之前走过的残余领域有所区别，之前的领域虽然会给她带来一些困难，但叶翡因能明确感觉到那都是“死”的，而这个，太“活泼”了。
  她直直地掉进了一个圆柱形的坑洞中，两边不断地有金属刺出，撞在机甲上。
  速度很快，力道很大。
  叶翡因疼得抽了两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