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5)
作者:
沈青灯 更新:2024-05-16 15:42 字数:4523
只听他道:公爵已经同意医生的提议,明天下午便开始动手术。
这一下,让唐知白心中一沉,仿佛一座石像重重压在心脏之上,压得窒息痛苦,却又带了些释放罪责般的轻松,他呆呆道:明天?
对,所以公爵无法去参加您的演出了,望您谅解。或许等您,明天回家之时,就可以看到清醒的男爵大人了。
路易连忙扶住唐知白,眸光冰冷疏离地注视着格林特。
唐知白没有说话,无神的眉目之间渐渐有些湿润,缓缓,他轻声道:是吗
肖卫本诺曼终究在生命与灵魂之间,选择了挽救林霄因的生命,可谁有询问过林霄因的选择,让他当一辈子弱智,那样骄傲的男人是否愿意?可这样偏激特殊的问题,对于每一个作出决定的人,都是一场苦难折磨。
即便是自己,他即使不愿意看到林霄因这个样子,也还是想挽救他的生命,更何况是处于微妙位置的肖卫本诺曼,而他只怕会比自己更加痛苦吧?
心中酸涩情绪犹如浪潮,瞬间铺天盖地涌来,一时让唐知白在这场漩涡中挣扎无力,他尽力压下情绪,看向格林特,问话的声音有些暗哑,安全吗?
格林特轻笑一身,微弱声音中却带了丝冷意,林先生,在诺曼庄园,这场手术只能成功,当然医生也保证过,您可以放宽心。
唐知白打量着他表情,缓缓皱起眉,心中起了起不妙的预感。
可他不愿加深这种想法,简直就如同地狱门口的恶犬,越发回头关注,越发不妙
就在这时,角几上的电话骤然响起,清脆刺耳的铃声打断了他的思绪,也打破了房间中沉重气氛。
格林特先生看了一眼电话,便识趣地朝唐知白行了一礼后,退出了房间。
唐知白上前拿起话筒,侧身坐在了沙发上,喂?
电话那头除了微弱电流,却不见人声。
喂?哪位?他再次询问。
这次,电话中终于有了一声轻笑。
唐知白直接就听出了声音来源,当即脸色沉了下来,冷道:斯图亚特,你还真是无聊。
那边正擦拭着琴弦的路易,眸光一暗。
斯诺斯图亚特轻笑一声,温柔道:阿诉,你脾气还是这么大,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没有消气么?我只不过是杀了一个愚蠢低贱的贫民,却促成了这件事的完美结束,他的贱命也算是显尽价值了,否则还要拖延很长一段时间,你不该埋怨我才对呀。
唐知白冷笑,是么?还得感谢你是么?
对于他的讽刺,斯图亚特恍若没有听闻,依然笑道:我只不过是在教你办事罢了,阿诉,你有时候太善良,从你身边的那个贱种就可以看出,可对于那些贫民,太多的怜悯是无用的,有时候甚至可以将你拉入深渊。
斯图亚特从来就看不起路易,这是唐知白一直知道的事情,身为贵族的那股清高,每当三人碰面时,他言行安排中总在无意中排挤轻蔑路易,这让唐知白心中暗火,一直强忍着他,如今两家交集事务已经办完,他不想再忍着他了。
所以你打电话来,就是想教育我如何办事?斯图亚特大人有时候对我可真是,善良。
别生气阿诉,我打电话过来也不是为了说这些事,何必为了那些贫民浪费彼此的宝贵时间呢,为了明日的演出,我可是给你准备了一份惊喜,收到我送你的那个礼盒了吗?
唐知白厌恶蹙眉,看向蒂娜手中的盒子,这个盒子是你送的?
蒂娜一愣,连忙走过来将盒子递给他。
那头,斯诺斯图亚特一手拿着话筒斜靠在办公椅上,一手随意旋转着锋利军刀,只见前方地上颤巍躺着一个穿着简陋的流浪汉,流浪汉手脚被反绑着,眼睛被黑布蒙上,嘴巴里也被黏上厚厚胶带。
看不见哼不出,只能从耳朵里听见顺风而来的军刀声,脸色死白恐惧极了,身躯颤抖小便失禁,斯图亚特拿着军刀比划着,轻轻朝流浪汉一扔,刀刃瞬间插入了他大腿之中,嘴巴被紧封,流浪汉痛苦至极却哼不出一句话。
只能颤抖着在地下剧烈挣扎翻滚,斯诺斯图亚特再次从桌子上拿起一把军刀,银光闪烁,嘴里却温柔依旧,打开它,我特地给你准备的。
第54章
流浪汉身上零碎插着几把军刀, 刃面银淬锋利,血液从刀锋凹槽中缓慢流淌,染湿了昂贵绒面地毯, 浸透了木地板,可怜男人喊不出叫不出, 脸色是接近死亡的苍白乌黑。
斯诺斯图尔特手中随意转着军刀,听闻话筒那头只有杂音电流,林诉并没有回应, 他只是温柔一笑, 继续耐心询问,阿诉,打开了么?
看着手中硕大的白色盒子,柔色绸缎带精美包裹着, 漂亮礼盒下显然放置着一件价值不菲的礼物, 唐知白却清楚斯图亚特的无耻德行, 事情往往没有这么轻松简单。
唐知白蹙眉, 冷声道:你最好送的是, 正常人的礼物。
斯诺斯图亚特轻笑一声,指尖敲打了几下桌面, 流浪汉吓得地下翻滚躲避。
他道:真让我伤心,你怎么能这么想我, 相信我阿诉, 我一直在帮助你。
唐知白拿着话筒朝蒂娜摆摆手, 蒂娜会意点头,便拉开礼盒上的缎带,礼盒缎带滑落地下,蒂娜将盒子缓缓打开。
精美礼盒中放置着一套精致的白色西装, 暗纹显示在上,简单却漂亮,只见礼服上还放置着一个棕色文件袋,上面摆放着一朵血红色玫瑰,美丽且充满诱惑,斯诺的寓意早已倾诉其中。
蒂娜拿起上面的文件袋,趁机摸了一把西装,柔化缎面舒服而贵气,显然价值不菲,她递给唐知白。
白色西装唐知白一眼未看,他接过后,发现棕色牛皮纸上并未写字,袋子上一片空白,倒是文件袋中厚重,装了不少文件,唐知白打量着纸袋,皱眉道:这是什么?
斯诺斯图亚特浅笑道:喜欢吗?
我专门为你挑选的,阿诉,你的美就像冬日飘雪,让我捉摸不透,明天穿上它,真期待与你同台。
听闻这话,唐知白气得紧捏住纸袋,将边角都捏变形了,心中有显现是些许无力,他沉住这口气,将心中想法全部道出。
斯诺,我们是不可能的,你又何必这样千方百计的折腾我?而且我们想法理念都不同,你射杀平民的事情已经发生过几次了?明天的演出我不会上台,以后除了工作上的事务,我们都不要再联系了。
对方话已说绝,对于斯诺斯图亚特这样的贵族来说,已经是完全抹杀了交往的所有机会,甚至会招人怨恨。
电话那头,斯诺斯图亚特神情不变,身体慵懒倚在椅子上笑意反而越发温柔,只是眼中寒意渐起,停下手中转动着的军刀,摩挲着锋利刀面。
身旁站立的手下,极为熟悉他的表情,一时间全部吓得抖动,头越缩越低。
他轻声道:我以为,真心终会感动你的,阿诉。
唐知白语气有些嘲讽,这样的话说太多就不管用了,对我是不是真心,你心里很清楚。我只不过是你这么多年一直记挂的宠物罢了,我林诉不是那些一点钱财就对你投怀送抱的小姐。
斯诺斯图亚特,你我就算是做朋友,我们之间从来就不是平等的,你那颗权势之心时时想着占有,从来没有想过尊重。
唐知白知晓这种话说出,斯图亚特无论如何都不会在置若罔闻了。
他的声音清脆有力,回荡在这间屋子中,蒂娜抱着礼盒诧异地睁大双眸,林少爷竟然敢用这么难听的话,抨击斯图亚特大人。
站在钢琴旁的路易,侧目看着唐知白清秀眉目淡淡皱起,一股愁绪锁在眉间,对电话那头那些愚蠢的人,说出的话却决绝冰冷,少年垂下头用松香擦拭着琴弦,动作细致小心,手中琴是他视若珍宝的东西。
少年嘴边却扬起一个微不可见的弧度。
几句决绝话语,电话那头就没有了声音。
等了一会儿,唐知白疑惑地看了眼话筒,凑在耳畔还是没有声音,以为斯图亚特被他激到,心想这样也好,正欲挂断电话。
电话里就传来一声轻笑,带了些未知寒意,他道:阿诉,何必要这么快拒绝,我说过送了份礼物给你,何不打开看看。
唐知白蹙眉看着手中棕色纸袋,将话筒夹在肩上,便拆开了它,动作粗暴而不耐,纸袋中正是一份戳了油章的文件。
只粗略扫描了一眼,唐知白极度诧异,讶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那头斯诺语气温柔,你是我的星辰珍宝,我说过我是关心你的,为了你我可以什么都不要,阿诉是特别的,我知道普通金银珠宝打动不了你,所以就选择了一种迂回的方式,你可以接受的方式。
唐知白冷笑一声,你把伯灵顿三分之一的属地私自割给诺曼家族,斯图亚特家族的人会同意么?还是你觉得,我会喜欢你们狗咬狗得来的土地?
电话那头的男人坐直身躯,漠然看着前方地毯上的流浪汉尸体,银亮刀刃正中流浪汉头部,污黑肮脏的血液模糊了他的狰狞面容,污染了地面。
他只轻轻一笑,道:阿诉,我是斯图亚特家族名正言顺的继承人,皇室承认,家族承认,我就有支配他们的权利,而伯灵顿土地的永久归属权纯属意外之喜。
可你不一样,据我所知,你在诺曼家族内举步维艰,除了诺曼公爵外根本没有哪方支持你。在我们一起合作的这个项目,却只有斯图亚特得到了这笔财富,你觉得你的家人们会原谅你的退让么?
对方话语回荡在唐知白心中,让他不得不蹙眉思考起这个问题。
对于伯灵顿,他们一开始只有租借开发权,斯诺斯图亚特却硬生生靠威胁和暴力手段,意外得到了这笔财富。这件事他没有参与,可度假庄园的确是两家的合作项目,若是让那些本就忌恨他的,诺曼家族旁支贵族知道了,只怕这件事情,会闹得很大。
可如果是接了这文件,麻烦更大
想了想,唐知白沉下气,冷道:所以你是在威胁我,是么?
这怎么能是威胁的?阿诉,我用它来换取你明日同台一曲,怎么样,公平吧?
如果我不答应呢?
斯诺失笑,阿诉,以你现在的处境,完全没有选择的权力。
唐知白愣住,麻烦事已经够多,若这之后,斯诺再次背后使些手段,这不得不使他顾虑。他考虑了半晌,怀疑道:只是弹奏一首钢琴曲?不逼迫我做什么?
是的。斯诺柔声道,我从来没有逼你做过什么,为什么不相信我?但我知道,明天之后,你会接受我的爱意。
唐知白声音彻底冷了下来,是么?你可真自信!
说罢啪地挂断电话!
电话那头没有了声音,甚至连电流杂音都不再出现,斯诺斯图亚特轻笑一声,便放下话筒。
看见事态发展,站在办公桌前的属下胆战心惊开口,大人,明天还去斯特黎尔学院吗?
斯诺气质温雅,柔顺容颜下那双眼眸中却氤氲着深深寒冰,就像和煦春日下布满重重陷阱,每一个都能置人于死地,林诉就像只会露爪子、口是心非的野猫,真是有趣,一切布置照旧,他明天会上台的。
属下缩了缩脑袋,是。
斯诺手中转着最后一把刀,刀面映出了他的面容,他缓缓一笑,呢喃着,林诉
瞬间捏紧军刀,刀刃飞出狠狠插进流浪汉手腕处,可这一次,地上的流浪汉一动不动反应全无,显然已经死透了。
斯诺斯图亚特失望地摇摇头,站起身出了房门。
身旁下属慌不迭路地跟在他身后,边走边转头,凶狠地挥手叫保镖收拾地下残局
这头,唐知白气愤地挂了电话,将文件狠狠扔在地上,厚重一叠白纸文件,就这样,漫天飞舞散乱在房间之中。
他站起身,整个人都被气地颤抖起来,口中喃喃骂道:神经病,就是个自恋的神经病也只是脑残才会接受他的爱
一张白纸滑过路易手背,飘落在钢琴盖上,路易放下手中梵婀玲,面无表情地低下头将其一张张拾起,在手中叠整齐。蒂娜在旁见他气恼,挪动脚步不知所措,也只能将礼盒放在沙发上,一起捡起了文件。
回过神的唐知白,见眼前两人动作,顿时心中有些恼怒自己刚才的行为,未免太过幼稚。
这时,路易已经将所有文件拾齐,全部整理好之后,走到唐知白面前伸出双手。
唐知白瞧了眼路易,有些羞愧地接过。
路易垂眸注视着那盒西装,手指默默滑过那柔软的缎面,双眸深邃冷寂意喻不明,低声道:白,为什么要生气,只因为他威胁你吗。
唐知白转身坐到了沙发间,双手托住下巴,烦闷道:我真是很烦他,早就很想和你一起演出的,他竟然拿这些东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