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成为箭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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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茶 更新:2024-05-16 16:55 字数:4276
而最令林熙难以做出判断的是,惊云国和楚风国被刺杀的山洞峡谷,第一时间都被他们本国之人接手调查了。
也就是说,刺杀现场即使有幕后主使留下的证据,也一定是针对北墨的,但云国公等人不说出实情,她与墨玦根本无从得知。通过程穆的话,林熙得知,云星在两日前出林之后,现惊云国的人离奇消失之后,就与云国公强行再一次入林,直到现了云牧等人的尸体。
云星悲痛震惊之余,楚风国留在外面的使臣也觉得事情不太对劲——他们与楚惊尘失联了。待派人进入猎场之后,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找到了躲藏在一处山谷里,已经奄奄一息昏迷不醒的楚惊尘,连夜将他带出谷,便所有人护送楚惊尘回国。
而后,早于林熙出来半日的南疆,也说自己被人刺杀,他们身上的伤处和密林里留下的南疆使臣尸体,足以说明了他们没有撒谎。
最终,即使三国都没有拿出任何证据,但所有的嫌疑都指到了北墨和临江两国身上。
看似平静的六艺大典,此时隐藏在波澜不惊的湖面之下,是无边的暗潮在涌动。
不论如何,六艺大典都要继续举行下去,早就有各国负责监督围猎的侍卫开始清点每个人猎物的数量,最终得出结果——林熙第一,玄奕第二,司徒巍第三,沧澜第四。
这四人要来到射箭场,进行围猎的最后一场比试——百步穿杨。
百步穿杨与一般考验射箭的精准度不同,更在此基础上,考验箭羽的穿透力度。
距离林熙等人一条线大约七十米的前方,摆着四个磨盘大的靶子,乃是加厚的硬木箭靶,箭靶的中心有个碗口大的圆圈被涂上了朱砂,作为箭靶靶心。
北墨御林军上前,将早已准备好的特质箭囊交到四个人的手里,四人每人将各射十箭,入木最深者,正中靶心者胜。
为了保证公平,每个人手里的十枚箭矢从箭头锋利程度到箭杆的长度宽度都是一模一样的,但每人的臂力不同,能拉出越沉重的弓也就意味着入木最深,因此,每人使用的都是自己的弓。
七十米的距离,对于寻常的弓箭手来说已经非常远了,如果选择平射基本上不可能射到,因此必须要选择抛射,这样一来增加了正中靶心的难度,二来,更别提要将箭羽没入到木质靶子的内部了。
历来箭绝都是选出天下弓箭最强之人,因此此刻所有的不可能,才成为了可能。”规则诸位大人也已经知道了,臣不再赘述,诸位,开始吧!“兰叙年宣告完规则,就与五国的使臣们站在一起,期待的看着射箭场上的四个。
林熙率先上前,第一箭她只能尝试着用抛射,调整好了仰角的方位,缓缓将手中的强弓拉开,一直开到了弓如满月的地步。
她紧闭双目,感受着风的气息自自己的脸颊吹拂过,带来一阵温柔的锐利,猛地睁开,漆黑的眼中迸出一道精光,她的眼中好像只能够看到远处那火红的朱砂靶心。
大拇指与中指平握箭矢,“嗖”的一声,伴随着弓弦的一阵鸣叫,羽箭势如闪电奔袭而去。
围观的将士们大气都不敢出,死死盯着这枚羽箭掠过的轨迹。
只见脱离了弓箭的银色羽箭速度快的惊人,如同一道锐利的流光,在天际划过一个完美的弧线,便直直的钉在了百步开外的实木箭靶上,“噗”的一声,整个箭矢的箭尖都深深的插入箭靶,箭羽的尾部还在剧烈震动着。
“这么远,竟然正中靶心!”
有人失声喊道,这样的抛射本来就比直射难以控制准头,更何况,林熙不但射中了红心,还将箭尖牢牢的钉死到厚重的箭靶上!
属于北墨的大臣们远远看去,只见这羽箭已经压在了箭靶正中间的朱砂区域边缘,死死的扎进实木箭靶里,他们纷纷为林熙精湛的箭术而欢呼起来。
御绝因为意外,林熙错失了机会,但是这箭绝,林熙仍旧令人叹为观止,在这一刻,哪怕是平时再怎么看她左右不顺眼的大臣,也因为她如今代表的是整个北墨,而因此欢呼起来。
程穆看到这一幕,忍不住和其他北墨人一样欢呼雀跃,却引来周围几个惊云国人的阴沉的侧目。
留在此处的惊云国人都是云国公的部下,他们不会忘记,侥幸逃出密林的最后一个云牧的侍卫,只是说了一句话便重伤而死。
那句话就是:“云牧公子现了,是北墨玄羽卫。”
此时的程穆虽然是息羽部的统领,但身上仍旧穿着玄羽卫的银甲黑袍,自从他一出现,惊云国的人就将目光牢牢的锁在他的身上,恨不得手刃他,为惊云国死去的兄弟们报仇。
林熙的身旁,司徒巍也拉满长弓,他手中的黑色长弓巨大无比,一看就极为沉重,他眼神微眯,一箭射出,速度比林熙的箭慢了许多,斜斜的扎在箭靶上。
只不过,他这一箭没入箭靶虽然比林熙更深几寸,却距离靶心还有半尺之遥,显然准头不够。
司徒巍放下手,有些懊恼的将视线转到沧澜和玄奕的身上,他倒要看看,这个沧澜在马术比试上赢了他,究竟是真的英勇,还是不过是侥幸。
沧澜感受到司徒巍审视的目光,挑了挑眉,拿起一支箭矢,看似随意的射出一箭,沿着风直直的命中靶心,甚至比林熙入木更甚一分,司徒巍紧盯着那摇晃的箭羽,心中对沧澜的崇拜忍不住又多了一分。
他注意到,沧澜手中的长弓极为普通,就是北墨军队弓箭手的弓,却能胜过兄长特意为自己打造的神弓。
而玄奕,也终于握紧藏羽弓,明媚灿烂的阳光照射之下,玄奕一身浅金色的盔甲,紫冠墨,神采奕奕,一双深邃的眼眸紧紧目视前方,无比锐利,小臂的肌肉紧绷着。
阳光流转在银紫色的藏羽弓身,它周身神秘的紫罗兰花纹熠熠生辉,让人越觉得神圣莫测,那银色的弓弦好似能够割破手指,一抹流动的光泽在弓弦上闪亮着,似寒冷的水银。
就在电光火石的一瞬间,林熙放出了第二箭,而玄奕也同时松开了手中紧紧绷着的弓弦!
两道几乎同时离弦的箭矢划破长空,出两声融合到一起的呜咽的低鸣,仿佛冲锋向前的号角,更似穿透长空的两道银色的闪电,响彻天地。
箭矢的速度太过快,好像要撕裂空气,穿破长空时出了呜鸣声,似战士冲锋前吹响的号角。
“砰!”
这时候,众人才现,林熙射出的这第二箭,竟然没有采用第一箭的抛射,而是直直射去,直冲靶心!
如此远的距离,却能不用抛射而命中靶心,所有人不由看向林熙修长瘦削的身姿,他们实在难以想象,这样瘦弱的身体,竟然能够爆出如此强大的力量。
而且采用直射,更能体现出一个人对自己箭术的自信和傲气。
箭矢破长空,朱砂殷红,命中靶心。
玄奕拧着眉,他只觉得自己射出这一箭之后,好像自己的灵魂也随着藏羽弓射出的一箭而沉浸其中。
“玄家藏羽弓”
不知是谁低声念道,众人的眼神随之注意到玄奕,这个玄家本代嫡长子,迎娶了北墨女书圣的男人,不知不觉在无数的天之骄子中也毫不逊色,夺得众人的眼球。
“好箭!”有人忍不住大喊道。
眼见着玄奕放出的箭也随着林熙的箭一样直中靶心,并且整个箭矢竟然没过了实木箭靶的一半,仅仅露出三分之一的银色箭柄。
玄奕放出第一箭,唇角扬起一抹放肆的笑意,周身大汗淋漓,好似经历了一场战役,他耗尽力气,微微喘着粗气转过头,看向身侧的林熙。
后者微微一笑,朝他点了点头,玄奕唇角弧度越上扬,眼中的光芒更甚,充斥着好胜心。
“云麾将军威武!箭法超群,百步穿杨,扬我北墨国威!”
周围的围观众人大多数都是热血的年轻人,看到了这一场精彩的比试和几人精湛的箭法,又看到属于北墨的林熙与玄奕命中靶心的这一幕,都忍不住大声为林熙呐喊着。
最后一场箭术比试的四人,其中三人都被北墨包揽,而且这三人表现出的都比司徒巍更胜一筹,足以让北墨的人提前庆祝夺得箭绝。
司徒巍拧着眉,英俊的面容满是寒霜,半晌,他再一次拉弓射箭,弯弓如满月,在众人的赞叹声之中,将之后的九箭依次放出。
林熙与玄奕也互相对视一眼,林熙看到了玄奕眼中好胜的冲劲,越认真起来,将全部的心神都沉浸在弓箭之中。
她知道自己的优势和劣势。
她的优势在于自己对百步穿杨的精准度和毫不逊色的力量把控,而劣势则是玄奕手中的藏羽弓,乃是玄家镇族的神器,穿透力绝对高于自己手里的长弓,玄奕能拉出弓弦,也就证明了他的臂力只会比自己更强大。
她已经很久,没有遇到过能在箭术上与自己平分秋色的人了。
在一阵银色的箭雨之中,四人已经放出了属于自己的十支箭矢。
整个校场一下子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计算箭矢准度和深度的御林军侍卫身上,直到侍卫大汗淋漓的统计完之后,脸上不由自主就露出一丝喜色。
司徒巍看到侍卫脸上的愉悦,脸色沉重,他紧抿着唇,已经知道,自己输了。
不论是御绝输给那个沧澜,还是此次的箭绝输给北墨这三个人,他还是不如自己的兄长。
司徒巍拍了拍司徒巍的肩膀,与自己相似的金色瞳孔,眼中没有一点责怪,让他的心中一暖。
过了良久,兰叙年抬起头,眼神从玄奕的脸上划过,落到林熙和沧澜身上,只听他长吸一口气,大声喊道:“此次六艺大典,成为御绝的为,北墨沧澜!”
沧澜先是夺得了之前马术之比的第一名,又在围猎之中位列第四,成为御绝,名副其实。
震天动地的呐喊声中,沧澜冷峻的神情消散,终于露出一抹笑意,那一身宽大的青色衣袍在风中猎猎飞扬,墨墨瞳,好似俊逸的天神下凡。
他的眼神看向自己身旁的林熙,眼中充满期待和宠溺。
林熙还没来得及为沧澜高兴,就听到兰叙年又一次开始宣布箭绝。
“此次六艺大典箭绝为,北墨”兰叙年的声音顿了顿,好像是为了吸引所有人的心神,直到众人都屏气凝神,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他才继续一字一顿的说出这个名字。
“林熙!”
林熙愣住,随之内心被喜悦填满,即使是她素来冷静,也忍不住喜上眉梢。
明媚耀眼的阳光倾洒在她的身上,那少年墨玉冠,面容绝色,风华绝代,周身都是充满朝气的意气风,眉宇清疏秀美,那深邃的墨色眼眸中,是说不出来的清冽幽深,墨瞳中流转着暖玉色的色泽,仿佛水墨丹青铺陈而出的秀雅。
阳光在她身上流转,这一刻,所有人都会永远记得,这一次的六艺大典上,最为出众的人的名字,不是司徒岚的弟弟司徒巍,不是楼家楼启宣,亦不是玄奕,而是,林熙。
她注定成为无数人心中的传说。
墨玦在人群之中默默地看着林熙,只在心中补充了一句话。
这传说中,也必然有他的名字作伴。
众人的脑海中回想起林熙在马背上跌落的一幕,所有人的心里忽然明白,若是她没有被黑衣人刺杀落马,可能会成为和上一次的司徒岚一样的存在——御箭双绝。
“将军的箭法如神,即使是我用藏羽弓也难以企及,玄奕甘拜下风。”
玄奕沉稳爽朗的声音在林熙耳边响起,将她喜悦的心情拉回来,他的神情虽然有一丝失败的懊恼,但更多的是对林熙的钦佩和折服。
“关于我们玄家的藏羽弓,父亲说得对,或许我是本代唯一一个能够拉开弓的人,但拉开与驾驭之间,还差很多。”他平静的说道,眼中释然从容。
“箭术,我不如你,我甘拜下风。”
林熙本来还想安慰他,但没想到玄奕这一次竟然将心态调整的如此快,倒是她小瞧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