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误会我了。”
  檀悦脸上尽是委屈：“最开始听那丫鬟说起这些事情之后，其实我的第一反应是不太相信的，因为，虽然香姨娘不太喜欢我，我也总是觉得，香姨娘还没有坏到那个地步。”
  “所以昨天回府之后，我什么都没有做，只在屋中来来回回地想起那丫鬟所言。后来实在是觉得，此事兹事体大，便去那丫鬟说的，厨房外的竹林里找了找，果真找到了她做了标记的竹子，从那竹子的下面，也果真挖出了那个字据。”
  “即便是拿到了字据之后，我也仍旧不敢相信，只觉得会不会是那丫鬟冤枉的香姨娘。昨晚一夜未眠，只觉得那字据实在是像个烫手山芋一样。今天一早，我便迫不及待地去了云姨娘那里，想着询问一下。”
  “谁曾想，云姨娘将那药方找了出来，果真看到上面有朱砂这味药。我这才觉着有些触目惊心，却也不敢擅作主张，那时候爹爹又还未回府，我便想着，是不是应该将此事告诉娘亲，然后将其他几位姨娘都找来商量商量。”
  “回到牡丹院同娘亲一说，娘亲又说，此事究竟是真是假还无法下定论，只是事关檀府子嗣的问题，理应将爷爷奶奶请过来，一同决断，这才将爷爷奶奶请了过来的。”
  檀悦声音中尽是委屈，声音也越来越小：“见到爷爷奶奶，我又将那件事情说了一遍之后，总觉得那丫鬟恐怕并未说谎，再一想她说的关于奶奶的那件事情，更觉得触目惊心。想着若是奶奶那件事情也是真，那香姨娘也未免太……”
  檀悦深吸了一口气：“其实是真是假，爹爹只需叫人查一查奶奶喝的补药便也就知道了……”
  檀晋南见檀悦这副模样，眉头也不曾舒展开来。
  “我知晓因为女儿生来陋颜，且无法修炼的缘故，一直不喜欢女儿。可是蓄意破坏檀府安宁的事情，女儿也实在是不敢做的。”
  檀悦咬了咬唇，眼中隐隐有水光浮现。
  檀悦眉头愈发紧了几分：“我知道了，此事是我误会你了，你回去吧。”
  “是。”檀悦垂下头，乖乖巧巧地离开了正院。
  刚出了正院，就瞧见孙雨薇还在门外等着她。
  檀悦忙快步上前，孙雨薇就伸手拉住了她的手：“你爹，没有为难你吧？”
  “没有。”檀悦笑了笑：“只是更细致地问了一些问题罢了。”
  孙雨薇嗤笑了一声：“说穿了，即便是他现在对香姨娘没有以前那么厚爱了，他还是仍旧不相信香姨娘会做出那样狠毒的事情来。”
  “那就等着让真相打他的脸就是了。”檀悦笑吟吟地应着。
  孙雨薇转过头看向檀悦：“话说回来，我倒是记得，昨日你并未出府，你是如何见着那丫鬟的？”
  檀悦笑了笑，倒是并未想过要隐瞒孙雨薇：“事实上，那个丫鬟的性命，是我救下的。”
  孙雨薇诧异无比。
  “当时我听闻香姨娘想要处置那个丫鬟，杀鸡儆猴，我便想着，那丫鬟是香姨娘身边贴身侍候的人，此前也帮着香姨娘无数次地欺负过咱们，她定然知晓不少关于香姨娘的事情，就想方设法地将她救了下来，然后将她偷偷送出府安置了下来。”
  “只是那丫鬟嘴硬，一直到最近，才终于撬开了她的嘴。”
  孙雨薇哑然：“你这孩子，怎生这么大的事情，竟然就自个儿做了，也不跟我说一声。”
  檀悦粲然一笑：“当时也不知道这件事情能不能成，也不过就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而已。虽曾想，竟然从那丫鬟嘴里知道了这么重大的消息。”
  “倒也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了。”
  刚回到牡丹院，就瞧见八姨娘已经在院子里等着了。
  八姨娘一脸急切，见孙雨薇与香姨娘进门，就迎了上来：“夫人，大小姐，你们快些将我送出府吧。”
  “这是怎么了？”孙雨薇连忙扶着八姨娘进了屋。
  一进屋，八姨娘就咬了咬唇：“今日一早，我见天气还不错，就说到院子里逛一圈。走到半道上，却又觉着有些冷，害怕着凉，就又折返了回去。结果刚走到院子外不远处，就瞧见我身边一个丫鬟鬼鬼祟祟地离开了。”
  “我心中觉着有些诧异，就让我信得过的贴身丫鬟跟了上去，才发现，那丫鬟是去了绣房，后来和其香居的一个丫鬟前后脚地出来。”
  “我最近并无什么东西要绣房做，我猜想，她应该是香姨娘放在我身边的耳目。”
  “幸而，我怀孕之事，唯有我最为信任的丫鬟一人知晓。只是若是时日久了，只怕也瞒不住的。我担心……”
  八姨娘将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意思不言而喻。
  孙雨薇点了点头：“此事我知晓了，我已经在安排了，应该很快就能妥当。”
  “多谢夫人。”八姨娘脸色这才稍稍好了几分。
  檀悦见她神思不定，整个人都因为整日的提心吊胆而显得有些憔悴，轻声道：“姨娘不必担心，便是你去庄子上住着，也应当住不了多久了，香姨娘，只怕是很快就会从这檀府中消失了。”
  “你且放宽心，安心养着身子，莫要忧思太过，对肚子里的孩子也不好。”
  八姨娘听檀悦如此一说，微微愣了愣，有些疑惑地看向了孙雨薇，孙雨薇也笑了起来：“你就相信悦儿吧，香姨娘啊，嚣张不了几天了。”
  八姨娘咬了咬唇：“好，这就好，这就好。多谢夫人和大小姐了，那我就先回去了。”
  檀悦点了点头，看着八姨娘出了牡丹院，才低声同孙雨薇道：“若是八姨娘的院子里出了奸细，可还得格外仔细才是，若是被香姨娘察觉到了端倪，反而不妙。”
  “放心好了。”孙雨薇笑了起来：“我有分寸的。”
  檀悦轻轻应了声，同孙雨薇告退回了屋。
  孙雨薇的动作倒是不过真不慢，没过两天，就传来了八姨娘得了急症昏迷不醒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