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高路上多白骨。
  珠穆朗玛峰是世界上海拔最高的山，有很多登山爱好者喜欢去挑战它。
  但有的人付出了生命的代价，永远沉睡在山上，再也回不来。
  是真的回不来，尸骨都找不到。
  有的人则有幸，尸骨被找了回来，葬回故乡。
  关馨馨知道，为了整个关家，她能被放弃，关彤彤也一样能被放弃。
  只要关彤彤能在几十年后，重现关家辉煌，现在自然有人替她扫清一切能扫的障碍。
  如果陈子昂变成了障碍，或者说是楔子，其他关家人不介意暗中出手。
  这是还比较稚嫩的关彤彤所不知道的事，而关馨馨早就看清楚这一切。
  所以她担心关彤彤的想法被家里人知道。
  在一些环境里，有时候身边的人，比陌生人更加可怕。
  关馨馨在家焦急等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关天羽才回来。
  “妥了？”看到儿子回来，她连忙问道。
  “嗯，彤彤表姐看完，我就烧掉了。”关天羽现在很懂事了，知道有些话不能在电话里或网上留下痕迹。
  “天羽。”关馨馨忽然变得很严肃：“你觉得你大大怎么样？”
  关天羽一愣，不知道妈妈什么意思，但还是老老实实说道：“大大很厉害，有时像个好哥哥，有时又挺成熟的，教会我很多。”
  关馨馨端着果盘，到后院亭子里坐。
  家里还有月嫂，在楼上看孩子，她有些话得避开外人和儿子说。
  在亭子里坐下来，关馨馨边低头去果皮，边小声说道：“你大大是很厉害，他能对外人使用阴谋诡计，但对家里人，从不舍得，所以现在有点麻烦。”
  关天羽一惊：“家里人要为难大大吗？有没有为难妈妈你？”
  关馨馨把水果递给儿子：“现在还没人敢为难妈妈，但以后就说不准了。”
  关天羽握紧拳头：“是谁要为难妈妈？”
  关馨馨没回答，认真说道：“大学里要努力上进，将来妈妈就靠你保护了，还有你大大，他不走仕途，你也要保护好他。他要是走仕途……多好啊，妈能让他……”
  说到这，关馨馨有些惋惜。
  陈子昂这几年的经历，关馨馨了如指掌，做的每一件事，她几乎都清楚。
  他要是把精力放在走仕途上，关馨馨觉得，未必不走得比关彤彤远。
  因为有她和关家支持。
  但陈子昂没走。
  不走，那如果能因为牺牲他而成就关彤彤，关家人是很愿意去做的。
  走了，那就不一样了，关家只会尽力支持他，让他和关彤彤不说齐头并进，至少也不会差太多。
  当然，当关彤彤达到一定位置后，体制规则，他只能退居二线，不能有实权。
  “妈，发生什么事了吗？”关天羽双目迸发火光一般，很愤怒。
  “因为你妹妹。”关馨馨没多说。
  但这句就够了。
  关天羽眼中有些煞气，他虽然才十六岁多，但跟关丹丹一样，都已经上大学了。
  他读的是国防生，走军队路线。
  可儿虽然爱哭，但关天羽知道，那是因为她身体不好。
  他很喜欢这个妹妹，觉得自己有使命保护好妹妹。
  ……
  陈子昂回国后，还是没能回临安，又开始投入到工作中。
  老电影后期制作，新电影的场景布置……
  新电影场景设计图，陈子昂老早就画出来。
  甚至很多道具，他也画了出来，要求专业的团队去打造。
  这种不惜重金打造电影道具，不借用绿幕的方式，非常罕见。
  绿幕可以节省剧组很多开支。
  新电影，陈子昂没打算延续第一部那样，使用2d手段拍摄，而是选择困难极多的3d。
  这不仅让道具组的人烦恼，连陈子昂自己都很愁。
  因为这是一部画面非常暗的影片，可为了达到3d效果，又需要高亮度的照明。
  还没拍摄，陈子昂就预感到，拍摄时就得尽可能提高画面的亮度，而拍完之后，又得把影片后期处理来降低画面亮度。
  回想前世，他记得这部影片的特效镜头数量达到一千多个，陈子昂这边，即便少点，也不会少太多。
  这就很麻烦了。
  这种大片，从立项到上映，通常都是好几年的事。
  虽然陈子昂在拍第一部电影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准备。
  但现在去看布景的时候，还是觉得进度有点慢。
  “陈导。”看到陈子昂又来现场看布景和道具，负责人跑过来。
  看着偌大的空间，陈子昂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比上次来看的时候完善了很多。”
  他只管画图，有困难就让道具组、布景组自己去解决。
  负责人苦笑：“陈导很重视觉效果啊。”
  “嗯。”陈子昂想说钱不是问题，但他不能这么说，不然底下的人放开了花，那可就是几十万几十万的没了。
  李秋婷搞定《还珠格格》第三部，后陈子昂一步来看现场布景。
  当进入这个空间后，她瞪大眼睛，一脸不可思议。
  “这……”李秋婷一脸惊疑未定的样子：“感觉这里面有大恐怖似的。”
  说完，她看向陈子昂：“《还珠格格》拍完了，可以让我看全剧本了吧？”
  李秋婷也参与拍摄陈子昂的这部大片，但当初陈子昂以她不能分心为由，只给了她的角色剧本，其余她并不知道，甚至不清楚这是一部什么样的电影。
  “可以，回去就给你看。”陈子昂这次没拒绝。
  李秋婷带着震撼，参观这个空间，一边看一边感叹：“子昂，我看这布景，你都仔细给出意见了吧。”
  负责人跟陈子昂熟了，跟李秋婷大吐苦水：“李导，你是不知道，陈导对每一个细节的要求都非常苛刻，他是不是很热爱实体的东西？这么精心设计，这么逼真的场景，我现在看都觉得很震撼。身处其中，如同真的来到了另一个星球。在这个电脑特效称霸天下的时代，陈导还敢耗费如此巨大的人力物力以及时间去制作真实的场景，很让人钦佩。”
  李秋婷点头：“确实啊，我觉得我今晚做梦可能会梦到这个地方了，满脑子都是这地方的画面。”
  转而她又问陈子昂：“子昂，数码化的拍摄方法已经在当下成为主流，你这样拍没问题吗？”
  “应该不会。”陈子昂说道。
  李秋婷和布景负责人冷汗直下。
  不敢肯定，就花这么大的人力物力？
  陈子昂笑道：“我是新导演，还比较传统，我觉得实景拍摄依然有着无穷的魅力。就我个人而言，我比较喜欢试镜拍摄的方法，如果能做实景，那就做实景。如果不能，再想其他的办法。不过我也不介意在影片中使用电脑特效，我只是希望电脑特效不要用得太过分和花哨。电脑特效绝对是电影拍摄中的一个利器，但是太过分依赖特效，会使得影片看上会虚假和造作。”
  “那还不如拍2d呢。”李秋婷说道。
  陈子昂摇头：“拍摄3d电影，在当下其实是一件简单、而且和拍摄传统电影一样高效的事情。找3d公司为我们提供设备，让他们教会剧组成员去使用器材。”
  “这么简单吗？”李秋婷还没深入接触过3d电影拍摄手段。
  “嗯。”陈子昂肯定道：“我已经请教过专业人员了，不过拍这部电影的时候，我们遇到的困难可能会多点。”
  “什么困难？”李秋婷问道。
  陈子昂说道：“电影画面要暗一些，但拍3d的时候，要尽可能地提高画面的亮度。拍完之后，再把影片输出到数码工作台上，经行降低亮度的处理。”
  李秋婷一头雾水，她听不懂。
  陈子昂笑着说道：“我预测在这样的电脑特效的处理下，影片的特效镜头数量能飙升到了一千三百个左右。”
  李秋婷张大嘴巴。
  这个她听懂了。
  她知道，每一个特效镜头，都是钱，也都是时间。
  “也就你敢这么做。”李秋婷想起是石子峰科技投资，钱不够，追加都不是什么问题，无奈说道。
  “是呀，我又说服不了你们多投资点。”陈子昂笑道。
  伯玉影视投资只是占了一小部分。
  李秋婷白了他一眼：“你是怕我们挣多了吧，我不信你说服不了我们。”
  陈子昂不乐意了：“我又不是搞传销，哪能说给你们洗脑就立刻洗了。”
  “你比传销还厉害。”李秋婷笑道。
  陈子昂摇头：“传销的厉害超乎你的想象，你说为什么传销类的资金盘、骗术那么拙劣，还有那么多人深信不疑，拉都拉不回来？”
  传销猛于虎，人人谈之色变，李秋婷没接触过传销人员，有些好奇问道：“为什么？”
  陈子昂想了想说道：“那是因为以我们普通人的身份，是不可能说服一个自认为思维层次和意识比你更高的人。”
  李秋婷听得有些迷糊。
  陈子昂继续说道：“跟你讲，那些类传销组织洗脑的主要工作，就是先肯定参与者的层次和思维意识，让他们觉得自己和这个世界上其他的芸芸众生是不同的，他们才是精英、是能把握未来的智者，而像我们这些不参与、甚至反对他们参与的人，在他们眼里，可能和行尸走肉差不多。”
  李秋婷有些恍然大悟，这不是先捧人，恭维人吗？
  她记得前段时间，有一个松江府的老太太，文化层次非常高，说话的时候还夹带个把单词。
  但就是这样的人物，被骗入传销了。
  那时，她在银行要转25万元投资，被银行给拦住了。
  老太太气坏了，觉得这是在挡她的财路，说她这是在投资，25万一天有三千块的回报，你们银行这些人层次不够，根本就不理解，思维被贫穷给限制了。
  结果银行工作人员拦都拦不住，老太太死活要转钱。
  结局当然有些悲催。
  到现在钱都还拿不回来。
  布景负责人感觉自己智商受到了侮辱一般，因为他想起陈子昂找到他的时候，说他多专业，多出色……
  然后他高高兴兴接手这个布景工作。
  布景这几个月，他哭死了。
  造飞船，造太空重卡车……
  特么的全是陈子昂想象出来的。
  想象容易，画图也容易，搭建起来就不是那么容易了啊。
  用什么材料，如何找到支撑点等，一个个难题，这次接的工作，比负责人过去一辈子碰到的都要多。
  十一月中旬，老电影后期制作终于全部搞定，电影进入审核阶段。
  十一月底，电影开始进入宣传阶段。
  因为还有一个多月就要上映了。
  而这个时候，新电影的主体场景布景差不多结束。
  艾玛从英国飞到中国幽州。
  当看到布景后，她震惊得无以复加。
  “不是绿幕？”她拍过不少3d电影，很多镜头都是在绿幕前完成的。
  “你说呢？”看着接近完工，随时可以开始拍摄的片场，陈子昂觉得很自豪。
  艾玛闭上眼睛，半晌睁开眼睛：“我想象着自己正在这么一座飞船里，在遥远的太空深处，在那么一个异域星球上……”
  “有点感觉了吗？”陈子昂笑着问道。
  艾玛连连点头：“如果可以，有续集多好，喜欢那个系列。”
  “会有的。”陈子昂肯定道。
  艾玛不说话，那需要票房好才行。
  “这段时间好好锻炼，拍摄的时候，可是很需要体力的。”陈子昂叮嘱道。
  “真的吗？”艾玛问道。
  陈子昂不说话，带她去看道具。
  看到太空服，还有那些器械，艾玛瞪大眼睛：“天啊，陈，告诉我，你不是在开玩笑？”
  “穿上试试。”陈子昂抱着太空服，笑着说道。
  艾玛虽然吃惊，但也有点跃跃欲试。
  等她穿上厚厚的太空服，陈子昂让她走几步。
  转了一圈回来，艾玛粗喘着气，脸色有些苍白。
  “陈，我要死了。”她拍着头盔，示意陈子昂和工作人员帮她摘下来。
  脱掉全部戏服后，她腿脚像是安装了小马达，抖个不停。
  “还来得及吗？”艾玛觉得现在让她拍这个戏，她拍不来，体力肯定不行。
  “嗯，来得及，还有一个多月。”陈子昂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