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毓哥，你看这样行不行？”
  游樱穿豆沙色V领针织短裙，不规则木耳边在她胸前形成柔和锯齿，纤腰翘臀，腿长而直。
  墨绿色长发束在脑后，她在钟毓面前转了个圈，裙摆扬起些微幅度又垂落。
  “很好看。”钟毓不太擅长夸赞女生的外貌，憋了半天，又追加一句：“你穿什么......都好看。”
  “不穿更好看。”
  游樱顺嘴接了一句，才反应过来面前的人是钟毓，不是她的小姐妹。
  她尴尬地转过去调整不存在的肩带。
  这种没版型的裙子，身材不好的人穿起来很像睡衣或者运动服，但她穿着就凸显了完美身材。
  超级大学霸可怜巴巴地说自己没女朋友怕在同学聚会上被同学瞧不起；说自己在国内都不认识什么人，游樱只能答应假扮一晚上。
  她家里的衣服都是家居服，秦女士的又是宴会礼服，太过隆重。她把自己的小行李箱扒拉来扒拉去，从一堆细带短背心和抹胸里面挑出来这条。
  和这个场合的普遍着装相比，这一条裙子还是有些暴露，但游樱实在是没有更加保守一点的了。
  游樱把头发卷卷，戴上珍珠耳环，“好啦，走吧。”
  她伸手去挽钟毓胳膊，才发现他穿着棉T。
  游樱道：“你......要不要去换件衣服？”
  钟毓道：“啊？我正装没带回国。”
  电脑才是他的必需品，衣服只带了几件。他常年呆在实验室里，偶尔跟boss汇报的时候会被导师拉出去充门面，大多数时间怎么舒服怎么穿，而且同学会也是他临时起意答应的，根本就没准备。
  游樱叹了口气。
  “去买吧。”
  他肩背处有些空，看起来单薄，但一点也不瘦弱，腰腹及臀腿线条十分漂亮。
  游樱道：“钟毓哥，你平时有练吗？”
  钟毓道：“没有定期去健身房，但我每天都会跑五公里。实验室的事情很多，如果不锻炼，很容易猝死。”
  游樱：“......也对。”
  游樱头发和他西装同一颜色，站在一起时难免有些亲密感。
  钟毓很满意。
  从商场出去时已经快八点半，游樱问：“你们约在几点？”
  钟毓回忆了一下群里的聊天内容，“好像七点多。”
  游樱道：“那不是迟到了？”
  钟毓不担心这个：“班长说等我。”
  学生放暑假，上班的人又不放，也不是每个人都跟钟毓一样是阶段性项目。时间定的这么早，之后一定还有活动，钟毓说可能会迟，就把全部安排都推迟。
  啧啧啧。
  上得起启明私立的家境都不错，这个年龄段的同学聚会就能在海德酒店包得起一个厅。
  钟毓带着她进去的时候，大部分人都到了。他提前说过会带女朋友来，班长也就给游樱留了位置。
  钟毓一直在读书，但他的同学们有继承家族产业的、有白手起家的、有吃喝玩乐不问正事的，总归接触了社会。
  游樱这时候才觉出他们之间的年龄差。
  钟毓人气很高是她意料之中的事，两个人落座之后，过来问钟毓近况的人就没断过，也都很客气的和游樱打了招呼。
  游樱环顾整个大厅，还空着三个座位，她小声问：“还有谁啊？”
  钟毓一脸茫然：“我也不知道。”
  游樱又听了一轮的生意经，那三位女士才终于到场。一开门就是众人瞩目。游樱也看过去，她们身着当季新款高定，从头发到脚趾，每一件配饰都搭配得当，岁月几乎没在她们脸上留下痕迹，脱掉这身礼服换上百褶裙，也还像出众的十六岁少女。
  一看就是养尊处优的大小姐。
  人来齐可以开席，但大家的心思都不在饭上。游樱自觉做钟毓的陪衬，只喝清水，别人来问时礼貌微笑，这样就已经很美。
  好处是吃得比其他人都多，坏处是她非常、非常迫切的需要去洗手间。
  她在倒数第二个隔间蹲下，门口传来一阵高跟鞋的声音。
  女孩子们没有走过来，在洗手台前停下，补妆兼闲聊，应该是有人拿手机点了一张包包的图片出来，她们纷纷赞叹：“好漂亮啊！”
  忽然有人说了句：“你们有没有看到钟毓他女朋友的包，不就是这个？”
  “啊！就是！我第一眼就看到了！上周PISC刚出的呢！只在法国和美国的专柜上了货，我让朋友去买都买不到。”
  “我听班长讲，钟毓好像也刚从美国回来没多久哎。”
  说实话，游樱不知道这个包是哪里来的。衣帽间放包的那个架子摆得满满，她挑了一个好搭配的就出门了。
  游樱心想：这不是我妈给我买的吗。
  “而且，你们觉不觉得钟毓他女朋友有点眼熟啊？”
  “我早就想说了！不是那个叫樱桃的模特吗！就是前几天热搜上那个！”
  男人也许不会关注明星，但是无论哪个年龄段的小姐妹聚在一起，都一定会聊八卦。
  ......真是失策。
  “之前说她对付男人有一套我还不信，没想到竟然还能和钟毓搭上关系。”
  “照你这么说，她还在念书，和大学生有牵扯不奇怪，当过模特，也算是半个娱乐圈的。跟钟毓......八竿子打不着吧？”
  “按照时间来算也不可能啊。你说会不会是钟毓这么多年都没有女朋友，怕我们笑他？”
  “不会吧？谁敢催这种学神啊，而且不是他自己主动说想把女朋友介绍给我们的么？”
  游樱：？？？
  “等会问问好了，我总感觉有一些不为人知的故事。”
  “他要是真的没女朋友，我觉得我可以试试哎。”
  女孩子们嘻嘻哈哈地出了门。
  游樱腿都要蹲麻了，为了不让她们怀疑，她还在外面站了一会才进去。
  聚会进行到一半，已经变成应酬，钟毓被班长拉去和其他同学交谈，她走之前身边还空着的位置这会坐满了盛装打扮的女人，看见她推门进来，眼里八卦的光芒几乎化为实质。
  钟毓的事放在后边，先把她们应付过去。
  游樱在心里叹了口气。
  钟毓刚回国不到一周，她也是才放假，短短几天情深意重显然不可能。如果说早就在一起，那她那些事就是活脱脱的给钟毓难堪。
  怎么说都不对，那就不说。
  她脚尖一转，刚要去叫钟毓，他已经走过来。
  游樱伸手拿了杯香槟：“你们刚刚在聊什么？”
  钟毓闻言道：“你也想听吗？我带你过去吧。”
  小老哥非常上路子。
  钟毓在国外搞科研并不是什么秘密，不少人过来询问钟毓进度。
  游樱听不懂这些，安静站在一边听他们和钟毓联络感情。她余光瞥到那几个女人按捺不住地想要过来，凑近了钟毓，抓住他手掌，有些无力地靠着他身体：“钟毓哥哥，我头有点晕。”
  钟毓回忆她拿酒的动作，不过喝了三四杯，但酒量这东西只有自己知道。
  她面带红晕，眼波含水，周身有甜软的香气，钟毓被她抓着的地方不自觉升温。
  他一下忘了自己讲到哪里。
  班长微笑着等待，并不催促，他收回目光，打算继续，那些做了无数遍的数字却一个都想不起来。
  游樱晃晃他胳膊：“我不舒服哎，你竟然不理我。”
  “没、我没有。”钟毓把她揽到自己怀里，扶着她站稳，对班长道：“她可能是酒喝多了。”
  游樱扑到他怀里：“你说什么呢！你才喝多了呢。”
  她仰着脸，伸手捏住他下颌，不许他看往别处，踮起脚就要去亲他。
  钟毓不闪不躲，略低了头去迎，两人轻轻地吻了一下，游樱像是害羞了，把头埋在他怀里，身子蹭着他。
  钟毓也搂住她，安抚似的拍了拍她背，像无奈又像炫耀：“我得回去照顾她。实在是不好意思，我先走了。再见。”
  班长露出暧昧笑容：“我懂，我懂。”
  她们完全没想到高冷学神会当众和一个女孩子这么亲密，齐齐愣了会，等她们回过神提着裙子追出去，连人影子都看不见了。
  钟毓对游樱这种不清醒的亲密很受用，十分希望她能再闹腾一会儿。游樱哪里知道他在想什么，被扶到副驾驶，扣上安全带以后，眼睛一闭，不再说话了。
  这座城市还不到沉睡的时候，连夜风都是热闹的。
  钟毓怕她感冒，关了空调；又怕吵着她，车窗只开了一道小缝。堵车也不觉得着急，他慢而平稳地开回了家。
  车里只开了一盏小灯，游樱胸脯起伏，肌肤莹润。她今天用了铃兰香调，钟毓却莫名闻到了一阵浓烈的牛奶糖的香气。
  他轻手轻脚解开她的安全带，小声道：“游樱、樱樱，到家了。”
  他的肩膀靠过来，男人的体温比她高，热热的传过来。
  游樱只理明白钟毓大概是对她有点意思，但究竟为什么，她一点头绪都没有。
  一来钟毓和她沾亲带故，不好直接拒绝；二来游樱对这种高级知识分子内心里有一种敬畏，也拿不出那种干脆利落的劲。
  她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办，只好以不变应万变，装睡。
  “樱樱，樱樱？”他又轻唤了几声，看游樱一点反应没有，以为她是真的醉得没知觉了。她嘴唇红润润的，唇瓣饱满，不讲话便像索吻。
  钟毓慢慢靠近，游樱身体紧绷，此刻只要看她，就能察觉她不对劲。但他自己先闭了眼睛，一板一眼，仿佛在走必备流程。
  他最终还是没有吻上去，只是鼻尖挨着鼻尖蹭了蹭。
  钟毓低低地叹了口气，他想要的更多，但游樱现在无法拒绝，他收手。
  钟毓尽量小动作地把她抱回房间，下楼给她煮醒酒汤。
  冰箱里早就备好的高汤取出，他放入洗干净的海带豆腐，盖上锅盖。他站在燃气灶边看着奶白色的汤在锅里静止，他出了好一会儿的神，才想起来之前还有消息没回复。
  好友申请的名字叫顾心鑫，后面跟了个班级号，钟毓想了想，应该是今晚看到的高中同学，他点了通过，那人应该是一直在等着，立刻发了消息过来。
  “钟毓？”
  “嗯。”
  “你跟你女朋友怎么认识的？”
  “问这个做什么？”钟毓看着火，没把她突如其来的奇怪问话放在心上。
  “哦...就是好奇嘛。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啊？是你在国外的时候吗？”
  锅盖上方飘起白色雾气，汤咕噜噜地冒着泡，钟毓没心思和她继续聊，随口应了声：“嗯。”
  那头有三四分钟没再回复，再有新消息却像是拉开了闸。
  她先发来一条链接，然后滔滔不绝：“你知道她平时都在做什么吗？我也不知道你知不知道，但你最好还是了解一下哦。”
  “你女朋友很年轻，但这种岁数小的，也容易和我们也有代沟。”
  “而且现在年轻人想法跟我们不太一样......你要是......总之我不忙，要是想找我，随时都找得到。”
  钟毓已经戳进那个链接，是之前《朴·Y》给沈倓及游樱做的采访，上篇是那几天发生事情的时间线总和，网友脑补的恋爱故事作为风向转变的转折点自然也收录其中，下篇是沈倓和游樱的长篇采访。
  所有事情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钟毓看的速度很快，并不妨碍他记得清楚，他重新退回微信界面，对着顾心鑫发来的那些字愣了一会，才说道：“其实我和她中间分开了一段时间，直到我回国重新追求她，她才答应。这些事情我之前不知道。但没有关系，她和我在一起之后，并没有这些事情了。我也不会考虑你。谢谢提醒。”
  他没再等回复，锁了手机放到一边。
  汤已经熬干了。
  他怔怔看着跳跃的火焰，没再重新取一份，而是热了杯牛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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