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妾(作者:简小酌) 第8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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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小酌 更新:2024-05-17 00:16 字数:4297
胡姨娘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还没等屋子里服侍的小丫鬟都下去,便哭诉道:“都怪你爹,一直拖着!如果早些立你为世子,哪怕是姜知越回来,皇上金口玉言的下了旨,他也抢走不你的世子之位!”
相较于胡姨娘自哀自怨的整天哭天抹泪,姜知瑞在最初的愤怒后,早就冷静下来。
姜知越是站在东宫那一边的,皇上也未必乐意见他回来。他不能自乱分寸,给人留下话柄。
“忍这一时的嘲笑又算什么?”姜知瑞微微一笑,眸中是说不出的冷意。“娘,你也不要哭哭啼啼,平白惹得爹心烦。你想想,这姜知越四年多都没消息,不觉得太奇怪了?”
胡姨娘好不容易止住了泪,细细思索起姜知瑞的话。
“能有一条命回来,却说不准整个人是否齐全。”姜知瑞目露森然之色,道:“安远侯世子,还能是身有残缺的人不成?”
是了,这四年没回来,里头定然有隐情。
被儿子点拨的胡姨娘顿时心中又燃起了希望,瑞儿的世子之位还有希望!
“安贵妃和六皇子也一定不希望姜知越好端端的回来,平白给太子添了助力。”姜知瑞不紧不慢道:“娘你放心,他们也会想法子对付姜知越的。”
“眼下娘您要走的,就是趁此机会求爹,想法让妹妹回来。”姜知瑞见胡姨娘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又道:“眼下正是好机会。”
胡姨娘连连点头。
“这两日娘被弄得心烦意乱,险些忘了件事。”胡姨娘心中一松,拉住了姜知瑞。“你表舅家的妹妹,我瞧着倒是个温顺乖巧、生得也水灵。就是前年你在我这儿见过一面,名叫怜儿的。你表舅跟我提了,想把她送来给你做小。”
姜知瑞身边一直没个人也不是件事,免得他一直惦念着阿娆。一时半会儿姜知瑞的世子之位无望,更是不能娶妻,否则妻子的家世就差了太多。
胡姨娘也有自己的私心。自己娘家人身世都不显,女儿自然不能嫁给姜知瑞做正妻。可想到将来娶进来的高门贵女,自己甚至都算不上她正经婆母,身份更是低了一等。故此就想着在姜知瑞身边放个娘家人。
“娘,我爹说得对,这节骨眼上你要谨言慎行。”姜知瑞对于添个人这件事倒是无可不可,他再次强调道:“姀儿的事让你丢了诰命,谁是我舅舅?若论起来,那死了的陈清随才该是我舅舅。”
胡姨娘只觉得面上讪讪的,应了一声。
等到姜知瑞走后,她才嘟囔道:“平日里跟六皇子、安贵妃论亲时,怎么不说跟我娘家没干系?”
可她知道最近姜知瑞心情不好,不敢触他霉头,自己嘀咕了一会儿,也就把这件事给忘了。
***
东宫。宜芝院。
今日是皇长孙的洗三礼,一众皇族亲眷、内外命妇们都入宫了。
皇上为了表示对长孙的重视,命人隆重的操办。
太子和太子妃都要去应酬,孩子被太子妃抱走,最清闲的当数阿娆。她虽为皇长孙的生母,这种场合却不能露面。在别人眼中,本该由嫡母太子妃出面操办。
姜妙觉得于心不忍,这对阿娆来说,实在有点残忍。
而阿娆却很坦然,反而笑着安慰姜妙说她正好躲两日清闲。
这两日孩子看起来已经变得白嫩了不少,眼睛也完全睁开了。那双紫葡萄似的大眼睛倒更像是阿娆,太子说是像时林中的小鹿一般,清澈见底、天真无邪。
像小鹿……阿娆忽然想起那句“呦呦鹿鸣”,一边逗弄着儿子,无心的道:“不若小名就叫呦呦?”
她本是随口一提,没想到太子却当即就答应下来,原先他们都叫孩子“宝宝”,自从阿娆说完后,太子便当即改口叫“呦呦”。
孩子的大名不是她能决定的,甚至连太子也要问过皇上才能定下来。阿娆知道太子是不想让她难过,这个孩子生下来后,倒反而跟她的关系不大了。
如今她身子好些了,昨日就在奶娘的帮助下亲自喂了呦呦。
呦呦肉乎乎的小脸、软乎乎的小手都是那么讨人喜欢,她抱着就舍不得撒手。还是后来腰疼得厉害,才让人把呦呦抱走。现在呦呦的小床已经搬到了他们房中,阿娆决定亲自照看一段时日。
阿娆靠在大迎枕上,望着那张空荡荡的小床,唇边也不由露出温柔的笑容。
“选侍,宁嫔娘娘来了。”正在阿娆出神时,忽然传来结香的通报声。
宁嫔自己大着肚子,本就行动不便,来了也该去太子妃殿中。阿娆想起太子妃告诉她,她生产那日,宁嫔也过来了。
她和宁嫔素不相识,倒不知宁嫔为何对她如此上心?
阿娆在心中正嘀咕着,宁嫔已经由宫女扶着走了起来。有段时日没见,宁嫔的肚子又大了一圈,走路也笨拙了许多。
“见过娘娘。”阿娆刚想要起身,宁嫔便笑道:“你还月子里,小心伤了风。快躺着,本宫就是来瞧瞧你,顺便沾沾你的喜气。”
宁嫔这话说得恳切,阿娆也没有坚持。芳芷很有眼色的替宁嫔搬了一把大圈椅过来,放了软垫和靠枕,请宁嫔坐下。
“本宫就说你是个有福气的,果真得了儿子。”宁嫔坐下后,先是夸了一句,而后低下头,摸着自己的肚子道:“本宫肚子里的这个,只怕是个女儿。”
阿娆听人说过从肚子的形状能看出男女来,看宁嫔的肚子,确实像女儿。
“娘娘如今下定论为时尚早。”阿娆微微翘起唇角,道:“是小皇子或是小公主还不一定,若是小公主,长得随了娘娘,一定是个大美人。”
宁嫔看着阿娆,目光中露出一抹惊讶。
她头一次跟阿娆正面接触时,感觉阿娆安静老实,是个安分的。如今看来,阿娆倒也是个伶牙俐齿的。
“借你吉言。”宁嫔笑了笑,终于不再跟阿娆绕圈子。“今日小郡王的洗三礼,太子妃竟也没让你露面……”
宁嫔上一次来就特别关注她和太子妃的关系。
阿娆看向宁嫔的目光很坦然,神色也坚定。“太子妃娘娘是小郡王的嫡母,本来也该在娘娘身边养着。妾身虽然愚钝,却也知道跟着娘娘才有小郡王的前程呢。”
她说完,宁嫔目露释然之色。“你能这么想,很好。”
“如今太子妃娘娘的哥哥就要回京了,娘娘的地位愈发稳固。”阿娆猜测了一种有些狗血的可能,反客为主的试探道:“世子是个极有才华的人,有他继承侯府只会蒸蒸日上。”
宁嫔点点头,赞许道:“你能这么想,很好。”
见自己提起世子姜知越宁嫔没什么反应,阿娆就知道自己猜错了。
只是阿娆还没来得及换种思路再猜,宁嫔似是漫不经心的道:“倒不知一同出征的靖北侯如何了。他是太子妃的舅舅,曾经手握重兵,若是他能生还倒对太子妃的助益更大些。”
阿娆才想回答,却发现宁嫔脸上头一回出现破绽。那双总是充满笑意的眼睛,这会儿看来分外悲伤。
不会罢?
莫非宁嫔心中惦记的是太子妃的舅舅?
阿娆在心中算着两人的年龄差,起码十多岁是有的。靖北侯成亲三年便丧妻,膝下没有子嗣,也一直都没有再娶。
“妾身不大清楚,倒没听太子妃娘娘提过。”阿娆小心的答道。
宁嫔眼中飞快的闪过一抹失望之色,若不是留心盯着她,就漏过去了。
阿娆越发确信自己的猜测。
这样一来便能解释她来东宫的缘故,恐怕是担心自己生了孩子后,就跟太子妃生分甚至反目罢?
宁嫔见阿娆态度诚恳,不像口是心非的样子,又没有靖北侯的消息,便起身回去了。
看不出来,在后宫中有那样名声的宁嫔,竟也是个痴情之人。阿娆在心中叹了一声,若是靖北侯能回来,对于宁嫔来说,会不会是更大的遗憾?
还是只要看着他好,就别无所求的坦然?
阿娆正在胡思乱想时,又听到通传说是安贵妃来了。
这回可真的是来者不善。
阿娆打点气精神来,让人把她面前的大圈椅归位,自己整理好衣裳,等着安贵妃进来。
宁嫔和安贵妃许是在半路碰上了,安贵妃一来,虚情假意的关心了阿娆一回,便问起了宁嫔的来意。
“宁嫔娘娘说是想要件小郡王穿过的衣裳。”阿娆脑子灵光一闪,道:“不知从哪里听来的生子秘方,妾身也不大懂。”
这个解释倒也合理,宁嫔这样娘家身份不显,只能靠着有几分姿色立足后宫的妃嫔,只怕把生儿子看成头等大事。
“你给她了?”安贵妃信了大半,随口问道。
阿娆摇头道:“小郡王的东西都在太子妃娘娘那边,妾身这儿没有。”
安贵妃在房中环视了一番,果然除了一张小床,阿娆的房中竟没有婴儿的用品。
“阿娆,你也太老实了。”安贵妃叹了口气,像是心疼阿娆一般,道:“孩子是你怀胎十月生下来的,才出生你竟就让人给抱走了。本宫方才见了,小郡王可爱极了,你怎么舍得?”
果然,得知世子要回京,安贵妃也着急了,迫不及待来挑拨。
“可是,娘娘是小郡王的嫡母。”阿娆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有些不知所措的道:“抱到娘娘身边抚养是正理。”
安贵妃怒其不争。
“阿娆,你生产那日本宫也来了。当时血水一盆盆往外端,本宫都吓坏了。”安贵妃故意夸大其词道:“本宫也是生养过两个孩子的,惊险却比不上你这一回。”
阿娆只觉得好笑。她生孩子是很痛苦,可她又没有失去意识。分明是太子妃始终陪着她、鼓励她,安贵妃张口就颠倒是非黑白。
“你想一想,孩子养在谁身边,就跟谁亲。”安贵妃见阿娆没接话,道:“你我都是做娘的,怎能忍心看着自己千辛万苦生下来的孩子,不在身边、也不跟自己亲近?”
不得不说,安贵妃的话还是有几分令人动心的。
如果不是她跟太子妃亲如姐妹,或许真的会被安贵妃鼓动也不一定。
“娘娘说的有道理。”阿娆深以为然的点点头,在安贵妃期待的目光中,微微笑道:“多谢您提醒,妾身定然引以为戒。等到妾身有幸再得子嗣时,一定留在身边。”
阿娆这“淳朴”劲儿把安贵妃噎得说不出话来。
“罢了罢了,既是你都不在乎,本宫替你着急也没用。”安贵妃看了一眼时辰钟,自己出来太久只怕会引人注意,很快就拂袖而去。
阿娆这才笑出了声音。
“选侍,您养养神。”连枝几人也忍笑辛苦,安贵妃这样聪明的一个人,竟也拿自己选侍没法子。“一会儿小郡王回来,您哪里还能休息。”
阿娆夜里也准备亲自照看呦呦,只是呦呦在,难免影响太子殿下的休息。
她劝了几次,太子都没有回清泰殿。
幸而呦呦还没有到闹腾的时候,夜里他若是饿了,喂饱后他很快又能睡着,倒不怎么哭。
都是养儿方知父母恩,阿娆如今也体会到难处来。
听说,她也是母妃自照顾长大的。虽说那时母妃还不是侧妃,可也育有一儿一女,在王府总也是有些地位的侍妾。她生下来时,并不缺服侍的人。
可母妃亲自喂大了哥哥、姐姐,对她也是如此。
直到现在闭上眼,阿娆还能想起小时候母妃对她百般疼爱,加上她比哥哥姐姐都嘴甜讨人喜欢,母妃简直把她当成眼珠子呵护。
她知道现在还不想相信,母妃竟会点头同意哥哥的计划。
云南王世子之位,竟比自己女儿的命更重要么?
***
云南王府。
慕柯容端坐在书案之后,他眼前跪着一个人,正低着头,身如筛糠一般。
“郡王,小的所说句句属实。”那人见慕柯容半晌都没说话,用力的磕头道:“大郡王确实曾让人在京中查过一个女子,不过一直到离开都没有结果。”
慕柯容本就生得偏阴柔,他不说话只是漫不经心的翻着手中的信笺,那淡漠的神色足以令人心中发颤。“这有何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