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帐,简直就是无法无天!”
咸丰显得暴怒不已,从龙椅上站了起来,不断地在那走来走去,过了会停了下来,面上怒气渐渐散去,居然发出一声叹息:
“旁的也不说了,在整个朝廷之中像你这样敢说真话的只怕也只有你一个了。”
一颗悬在那的心终于放了下来,看来这次是勉强过关了。
“臣还有话要说。”张震咬了咬牙什么都豁了出去:
“皇上,眼下各地虽然团练之风已起,但巡抚办巡抚的,侍郎办侍郎的,江苏的只管江苏境内的事情,湖南的又只管湖南境内的事情。我不求能够立下多少战功,歼灭多少长毛,求的只是能把你赶出本境,那就天下太平了。以至于互相之间根本无法通力配合。甚至于有的人还在那互相拆着台脚,这样任何能与发匪作战?
比如湖南之曾国藩,深蒙圣恩,朝廷几次催促其用兵,但却屡次三番推卸,若是能及早用兵,发匪何至于如此猖獗......”
既然要把人拉下水,那就干脆把所有人都拉下水吧。
“曾国藩虽然经朝廷几次催促才肯用兵,不过终究还是动了。”咸丰有些默然,过了一会儿叹息了声:
“朕已经在早几日间接到了曾国藩的折子,湘军正在靖港与发匪对峙,想来不过多日就会有捷报传来......”
“皇上,臣以为曾国藩此番必败无疑!”张震见咸丰一脸诧异,于是又把当日对李鸿章说的那一番话说了一遍。
咸丰听的眉头紧锁,好半天都不开口说话。
也是合当张震运气到了,正在难堪时候,忽然急报传来,湘军大败于靖港,这一消息把咸丰震惊的目瞪口呆,错愕在那不知所措。
原来此前曾国藩于湘潭水陆初胜,即亲率水师五营,大小战船四十只、陆勇八百人,由长沙进袭靖港,企图使太平军首尾不能相顾。当天中午,南风骤起,水流迅急,湘军战船顺风闯入靖港,遭太平军岸上炮火猛烈轰击,指挥船被击伤,各般连忙降下风帆,到靖港对岸之铜官渚躲避。太平军立即出动二百余只小划船,对湘军水师发起攻击,毁敌船十余只。
湘军水勇不支,纷纷弃船上岸。这时,坐镇白沙洲指挥的曾国藩,急率陆师向靖港方向增援。但湘军陆勇见水师失利,又见太平军大批出动,便纷纷后退,曾国藩执剑督战,也不能遏止。
靖港一战,湘军水陆皆败,战舰损失三分之一,炮械损失四分之一。曾国藩羞愤交加,两次投水自杀,皆被随员救起,最后狼狈逃回长沙。
“曾国藩!曾国藩!”好半天才回过神来的咸丰,指着宫门方向大骂不止,全然没有了半点皇帝风采,倒是像足了一个泼妇。
边上一众太监目瞪口呆,上来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一个个都是六神无主。
骂了足足有半柱香的功夫,咸丰怒气这才稍稍消去:“张震,朕到此刻也有些服你了,你人虽在京城,可对前线战局拿捏的居然一些不差......”
“皇上,胜负原乃平常之事,只要总结得失,还可再战!”张震到了这个时候,已经彻底放下心来:
“臣张震虽然不才,又有前次失利,但此次回去之后愿意整军再战,虽不能保证每战皆捷,但臣决然不会再有那样失败,不剿灭长毛臣死不收兵!”
咸丰脸上有些欣然:“你很好,很好,朕怕的不是失败,而是失败了后不知道总结教训。你明天就给朕回去,失利的事再也不要提起,不,不是不要提起,朕反而还要嘉奖你,朝廷里一定有人会问朕为什么要嘉奖一个败军之将,可朕要当着他们的面告诉这些大臣,朕就是要嘉奖你你这样的败军之将,而且一定是要重奖!
九胜一败之将,朝廷唯你一人而已;虽败而敢言者,朝廷唯你一人而已;审时度势把握天下大局者,朝廷唯你一人而已!
若是朝廷上上下下,都是你这样的败军之将,长毛早已克定,天下早已太平!传旨,赏张震双眼花翎,着实授江苏巡抚。
张震,湘军靖港失利之后,武昌更是危急,你本是武昌出来的,朕就命你再度带领你的军队,克日救援武昌!”
“臣张震谨遵圣旨,若不能解武昌之围臣甘愿献上首级!”
曾国藩,曾国藩,你可真是帮了老子大忙了,要不是你的败阵消息来得那么及时,老子还得大费周折不可,可你这么一败,老子就是正经的江苏巡抚了。
武昌虽然不久又会被太平军攻克,可太平军在那呆不了多少时间,眼看着一桩功劳又这么生生落到了本抚身上!
显然前线的败报让咸丰心里大是不乐,嘱咐了几句就让张震先行下去。到了宫门口,那位老熟人吴公公笑嘻嘻地上来道贺,张震按着惯例拿出银票给了吴公公,吴公公更是笑逐颜开,收好银票说道:
“张大人,咱这可恭喜你了,吃了败仗还能升官的,咱大清可就数你一人了。前次你让那个叫莫黑送来的银票,咱可都收到了,现下宫里上上下下没有人不说你好的,你尽管放心,宫里但有什么风吹草动的咱一定想方设法把消息给你送到。”
张震恍然大悟,原来莫黑上来来到京城连皇宫里的太监都已经打点到了。
这些宫里的太监虽然平时看起来一个个都不起眼,可往往却疏忽不得,一句话就能要了你的命,一句话又能救了你的命。
自己要想放心的在外面领兵作战,京城里除了老丈人、肃顺这些人外,这些太监那可半点都得罪不得。
宫里出来又去拜访了几位权贵,次后去了肃顺那里,交给肃顺一叠银票,拜托转交给肃顺认为应该转交的人。
肃顺在那客套半天,这才收了下来,又勉力了张震几句,张震这才告辞。
回到家中时候夜色已深,父母早已休息,只有自己的妻子周雨瑗还在那苦苦等着自己回来。张震心里有些愧疚,昨天就到了京城,可是回到家后浑身疲乏,也没有去妻子房间,而是找了一间偏房睡了。
自从结婚之后,和妻子在一起的时间,扳着手指头都能算出来,自己在前线领军打仗,只留下了妻子一个人独守空房,实在有些对不起人家。
“你,你辛苦了,以后我回来得晚,你也不必再等我了,自己先行休息,终究你还是个女人家。”张震在那想了半天,这才憋出了这么一句话来。
“老爷既然已经在家了,妇道人家哪有不等老爷回来就先行休息的?”周雨瑗微微笑了一下,说道。
“别叫我老爷,别叫我老爷。”张震最烦听到这两个字,皱着眉头说道:“你以后直接叫我张震就成了,这老爷听在耳朵里我就觉得那么别扭。”
“那传出去还不得让人笑死?”周雨瑗抿嘴笑了一下。
张震摇了摇头,要说这时代的女人好是好,远比自己那个时代的什么刁蛮公主之类的好上太多了,简直就是天壤之别,可就一条自己觉得头疼,规矩也实在太多了些。
忽然想起一事,张震说道:“今天我才被圣上实授了江苏巡抚,按着规矩,也可以带着家属到任,你一个人在京城和公婆住在一起,恐也多有不便,这样,你要是不怕我那危险,就收拾一下和我一起去吧。”
话音才落,周雨瑗居然一下落下泪来,这一来顿时把个张震弄得手足无措。自己这是说错什么话了吗?
“这个,这个,你心里有什么委屈,尽管说了出来,我知道你一个人在京里不易,心里只怕有很多话要说......”
谁想越是这么劝说,周雨瑗哭的越是厉害。看到自己丈夫手足无措的样子,周雨瑗赶紧擦去泪水:
“不是,奴没有委屈,奴这是心里面开心,从来也没有人对我这么好过。能够跟老爷一起走,我这心里真的不知道有多开心。”
“我说了别叫我老爷了,这听起来我浑身都不自在。”张震终于放下心来,笑道:“你要实在张震两个字叫不出口,就叫我一声哥吧。”
周雨瑗脸色羞的通红,张震说来没有什么,可要自己一个女人家说个“哥”字,按照自己家教来说未免有些轻薄,可想来想去面前的终究自己自己丈夫,只要在这房里说了想来也不会传了出去,憋了好大一会,才终于憋出了一个“哥”字:
“哥,我母亲十四岁就嫁给了父亲,自从我懂事以来,母亲只要稍稍不顺父亲意思,或者父亲在在外面受了什么委屈,回来对母亲不是打就是骂,我记得最清楚的一次,是目前因为回娘家在娘家多住了一个晚上,晚回去了一天,结果当着下人们的面,父亲就让母亲大冷天的跪在冰冷的石板上,整整跪了一天一夜,随便我们这些当子女的怎么哭,父亲就是不动心。后来等到了第二天的时候,母亲整个人都已经被冻僵了,结果落下了毛病,一直到现在还没有好利索......”
这事倒是张震第一次听说,看来自己的这位老丈人对老婆可真不怎么的啊。
要说这个时代的女人是对自己胃口,可一个男人总也不能把女人当成禽畜一样对待吧?不过张震也不知道该怎么劝自己老婆,一个人也沉默在了那里。
周雨瑗说着眼泪就又落下了下来,抽泣一会说道:
“本来我想着自己只要嫁一个好人家也就是了,若是遇到目前那样悲惨,也只能认命,后来听说父亲把我许配给了你,我让丫鬟悄悄出去打听,都说你是一个杀神,是长毛的克星,红眉毛绿眼睛,杀起人来眼睛都不眨,长毛听到你的名声,整个人都会跪在地上等死,我一想这可怎么得了,只怕嫁给了你命比母亲还要不如......”
张震听了哈哈大笑起来,真没有想到自己在别人口里居然是这么样的一个人。这个时代的女人也当真可怜到了极点,临出嫁了还不知道自己男人长的什么样子。
周雨瑗忽然破啼而笑:“可我还是自己自己原来猜测错了......”(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a hre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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