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震品了口茶,慢悠悠地看了漕帮大当家的一眼:
“我这可不是在和你说笑,大当家的,这自古以来都是要当官,官难当,千里做官,不为发财的话谁愿意来当这个官?”
说到这里不再往下说去,只是看了潘明起一眼。
潘明起当时很快会意,终于知道这位总督大人为什么要这么做了。
两个字,银子!
总督大人不要别的,要的只是银子而已!
千里当官只为发财,历来都是这个规矩。
潘明起脸上终于露出笑容,让那些门生弟子全部退下,只留下了自己的二徒弟严重,满面带笑地说道:
“大人,您既然都已经这么说了,草民若再推三阻四,可就有些不知好歹了,只是不知大人准备如何操作,还望大人明示。”
张震左右看了两眼,低声说道:
“咱们掏心窝子的说句实话,你这光在运河行走,进帐虽然不少,可是终究不是长久之计,眼下发匪横行,只怕运河水路迟早不通,一旦那样的话只怕大当家的也都无能为力了。”
潘明起听着不断点头,这也正是自己最担心的事情。
太平天国之乱,使得皇粮遭毁,无法承运粮务,眼看漕帮主要经济命脉就要断绝,眼下虽然还勉强可以维持,可这时日一久可就真的无法再支撑下去了。
听着张震的话,似乎这位总督大人有什么好的办法。
“大人,草民愚钝,还望大人指点,草民不胜感激。”潘明起终究是个老江湖了,陪着笑脸恭恭敬敬说道。
张震微微一笑:“军务!”
“军务?”潘明起愣了一下。
“不错,正是军务!”张震看看潘明起,又看了一眼认真听着的严重:
“眼下什么东西最能赚钱?一切和军务有关的事情。比如火枪火炮,比如军粮物资等等,只要手里有了这些东西,何愁不能大把大把银子赚进?”
潘明起听的频频点头,可随即又有一些犹豫起来:
“大人,这东西草民也知道能赚大把银子,可就算想做又去哪里采办这些东西,需知眼下即便朝廷出马也很难采办成功......”
“朝廷是朝廷,两江是两江。”张震笑容愈发灿烂,晃了一下手指说道:“大当家的想来也听说本督和洋夷往来甚密,百战军军中有大量洋夷教官,配合之火气精锐不是本督夸口,放眼整个大清只怕没有能够超过百战军的,只要手里有了银子,本督自然会亲自出马,与那些洋夷前去交涉,难道还怕没有这些东西吗?
至于军粮方面,本督自然也有办法解决,各地征收上来的军粮可以调用一批,朝廷调拨下来的又可以调用一批......”
张震在那侃侃而谈,潘明起和严重却听的面面相觑。
这位总督大人的胆子也实在太大了些,为了发财那可什么都不顾了,不过仔细想来,其实也没有什么关系,张震就是两江之王,除了皇帝还有谁能管到这位大人头上?
“就连有了货色之后,运往哪里本督都帮你们想好了。”张震喘息一下,说道:
“江南江北大营才破,眼下正在忙得焦头烂额,可根本没有空来采办什么,至于湘军更加不用说它了,眼下湘军连军饷都成问题,哪里还能顾得上购买什么火气?”
“那么大人的意思是?”严重似乎隐隐猜测到了大人话里意思。
张震揭开茶碗盖子,用手指醮了点水,在桌子上写了两个字,等潘明起和严重看了之后迅速抹去。
潘明起和严重看了大惊失色,潘明起更是脱口而出:
“金陵,大人......”
张震制止了他的话,微微笑着说道:
“本督什么也都没说,你们也什么都没有看到,可是你们大可以仔细想想,眼下除了这个地方还有哪里能够大批采购火器等等物资?”
潘明起张大了嘴,半晌说不出话来。
这位大人的胆子已经不能用胆大包天来形容了,简直无所顾忌,为了白花花的银子,堂堂大清一品官员居然要和发匪去做生意。
可定下来仔细想上一想,总督大人说的半点不错,人无横财不富,眼下除了发匪还真没有谁能够大口大口吃下这些东西。
若是大人真的存心要做生意,这一定是一条大发横财之路。
张震斜斜看了潘明起一眼,慢慢说道:“这东西我去负责安排,银子你出八成,想来这个条件也不亏了你,至于如何和那边联系,还得大当家的去想办法解决,本督那就不好出面了.......”
这个条件也算合理,严重抢先说道:“大人,这事实在太大,我们也不好先答应了你,这样,我和家师先商量一下,一天,一天之内一准会给大人回应!”
张震笑着站了起来,学着江湖样子抱了抱拳:“那好,本督就静候佳音!”
正想告辞时候,潘明起忽然说道:“大人请留步,稍等片刻!”
说着转到内室,不一会儿出来,手里拿着一叠银票,塞到张震手里:
“大人,前番那些下人不太懂事,冲撞到了大人,这点小小意思就当是草民给你赔罪!”
张震也不客气,接过银票再次抱了抱拳离开潘府。
“严重,你以为此事如何?”张震前脚离开,潘明起拿过烟枪过足烟瘾之后问道。
严重稍稍考虑一下,说道:“师傅,我以为此事可行。张震身为两江总督,攀附上这样的机会可实在不多。若是我们漕帮后面有张震撑腰,将来两江之地我漕帮当可尽情纵横。张震说的一点也都不错,眼下水上生意越来越难吃了,非得提前找个门路,这次既然机会送上门来,我们万万不可放过!”
潘明起点了点头,但还是有些犹豫:
“不过,万一......”
“师傅是怕张震万一到了那个时候,翻脸不认人了怎么办吧?”
对于大当家的心思,严重了如指掌:“不妨,咱们可以先试着做上几次,只要能够成功,将来张震就是和咱们一条船上的人了,若那个时候他再翻脸,咱们难道就不会翻脸?张震有把柄在咱们手里难道还怕什么不成?”
潘明起在那考虑良久,脸上终于露出笑容:“既然你说的那么有把握,那咱们先试试也未尝不可,你做事精明干练,我看这事就由你去办吧。”
.......
“大帅,门口有个叫严重的人求见!”
听到这个消息,张震微微笑了一下。
自己在等的人终究还是来了,好戏也该上场了:
“恩,让他在外面等着,本帅再小睡一会,给他上壶好茶!”
说着真的闭起眼睛,这一睡足有一个多的时辰,这才打着哈欠翻身而起,伸了一个懒腰,穿戴整齐慢悠悠地走了出去。
才一出去,见到严重早就已经等的坐立不安,张震一脸惊讶,赶紧快步上前:
“严兄什么时候来的?本督精神困顿,小睡了一会,这些该死的东西,严兄来了居然也不知道通知本督一声,实在全部该打!”
“大人不必动怒,那些做下人的也有自己难处。”严重勉强笑了一下,等张震坐定说道:
“大人,我和家师已经商量好了,大人既然那么看的起我漕帮,我漕帮岂有推托道理?家师愿意和大人合作,一起走一走这趟水路。”
张震淡淡哦了一声,一些惊喜表情也都没有:
“既然已经决定了那就最好,咱们初次合作,大家不知道深浅,我看就先暂时采办一百条洋枪为最合适,如何这次能够成功,不妨将来再加大力度为好。”
严重倒不知道应该怎么接口,本来应该自己说的话却被总督大人先抢了过去。
张震请了下茶,忽然问道:“我听人说大当家的原本不姓潘,这是怎么一回事啊?”
严重没有想到总督大人居然会问这个问题,回道:
“大人,这要从漕帮初立开始说起。当年雍正爷大兴农务以降,自必然得大设天下粮仓,畅通粮运之道,综观中华大地,南米北麦,雍正爷厉行改革前的运输管道,以走旱路为主,中华大地物大地博,旱路行走着实不易且风险居多,于是在雍正年间,大出皇榜由钦差田文镜,招民兴办水路粮运。
杭州有三位异姓昆仲好友揭皇榜愿受此任,并结为异姓兄弟。这三位依年岁长幼而分,长者姓翁单名岩,字福明,道号德慧,江苏常熟人,原籍山东东昌府聊城县鼓楼街,秀才出身,后弃文习武,在河南少林寺习艺;次者姓钱单名坚,字福斋,道号德正,原籍山东东昌府聊城县,迁居河南,经商;最年幼者姓潘单名清,字宣亭,道号德林,浙江杭州武林门外哑叭桥人,这就是我漕帮的祖师爷。
然而漕帮草创之初,翁、钱二位祖师爷先后仙逝,潘祖独撑大志,与门下弟子共同订定家规法则,劝戒帮众修德论道,将一帮市井船夫,治理的有条有序满帮是良才。
潘祖强调师带徒的规矩,帮中大小以字辈论之,乃是个大家族,并设立家庙,凡入帮者,不论何姓,一旦入帮,均为潘家子孙。
因此入我漕帮不仅仅是入帮会,而是入家族,且不论何字班辈,一师皆为师一徒皆为徒,受四方长辈之恩下,因此大当家的这才改姓了潘......”(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a href=
http:// target=_blank></a>,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