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十分沉重：“我觉得我会遭报应的。”
  她越想，心越不安：“今天我偷了别人的东西，别人明天就会来偷的我的东西。”
  说完她严肃地在心里道歉，然后把零钱全都给了路边弹琴的卖艺人。
  何阅简直笑得肚子疼。
  他还故意装作认真：“我回去给你的抽屉安个锁？”说完抬脚就要往回走。
  熊小时一把扯住他：“助理小桌子的抽屉都没有锁，我给自己安一个？我还不如直接在脑门上写上’心虚’两个字！”
  ”那就教你一招。”
  他从口袋里又翻出颗糖，剥出透明的糖纸递给她。
  “关抽屉的同时把这个夹在抽屉上，如果你再开抽屉时它没有夹在在那儿，掉到地上或者掉进抽屉里，抽屉就是被开过了。“
  熊小时认真地接过糖纸。
  何阅：“现在不紧张了吧？”
  “不。”
  熊小时把透明糖纸妥善地夹紧本子里。
  “我还是觉得我会遭报应。”
  ——现在。一语成谶。
  熊小时装作没有发现异常地拉开抽屉，慢慢检查着里面的东西。
  她有随身携带重要文件的习惯，所以这个抽屉里根本就没有要紧的东西，乱七八糟地放着笔啊本子啊，还有很多零碎的草稿纸，那张糖纸掉在里面，完全不显眼。
  熊小时把糖纸拿出来，丢进垃圾桶。
  “小时。”
  出神的时候冷不丁被叫到，熊小时陡然抬起头。
  站在她面前的方政，正看着她敞开的抽屉。
  “方老师？”
  熊小时关上抽屉站起来。
  因为实在太突然，迟疑了好一会儿，她才反应过来该给他汇报：“林京的案子……”
  方老师摆摆手：“你发的邮件我看了，笔录的事我知道了。我打算下午去见林京，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方老师您等一下，“看他转身去收拾包，熊小时跟过去，“这个案子可能跟您想的不太一样，我们也许可以考虑无罪辩护。”
  她给他发邮件，是她刚从刑侦总局拿到笔录的时候，当时她知道的就只是林京没有在“笔录存在”这一个问题上撒谎，其他的一切都很空白。
  但现在不一样了，她找到了一个也许能成为案情突破口的证据，他们已经有调查方向了！
  但方政却没有听她说话。
  他罕见的露出了严肃的表情：“你之前跟我说，要去刑侦总局找笔录，我没有回你，是希望你能自己想明白。但你现在，根本就没有明白。”
  他看着一脸茫然的熊小时，语气严厉：“你到这里最先接触的两个案子，孙茂远、刘恬臻，都是无罪释放，结果非常漂亮，我当时就在担心，这种起点，对你来说，到底是不是好事。现在看，很不好。你不能为了漂亮的结果，就只奔着无罪释放去做。作为律师，我们不能光考虑自己，要先为当事人考虑。你才刚入行几天？如果你从现在开始就只想着为自己做成绩，那你不如不要做刑辩这行！”
  “今天下午，我自己去见林京，如果你想不明白我刚才的话，就暂时不要再做这个案子了。”
  熊小时一肚子要说的话，全都压了回去。
  她的心突然很凉。
  静静地看着方政离开，一股强烈的委屈跟锅里烧沸腾的水泡一样拼命地鼓起来，眼泪也不停往上涌。她低着头走出办公室，不管办公室里其他人的目光，径直走到卫生间。
  躲到小隔间，锁上门，她吸着鼻子仰着脸，坚决要把眼泪憋回去。
  这时，她的手机响了。
  她拿出手机。
  【人工服务01：恭喜您！您是我们公司公众号第1000位订阅者！您可以免费获得一项全程服务！请问您有什么需要？】
  作者有话要说：　　上章的沙发小天使是 闲人很忙！
  第53章
  62
  熊小时离开后, 办公室里的气氛还是凝固了好久。
  方政这一顿发火，连老周都被唬了一下子。
  “老方这是吃枪~药了吧？”
  他向来看不了小姑娘受委屈，扭头纳闷地问田桃，“小时做错什么了就冲小时发脾气？”
  田桃趴在桌子上, 歪着头撕开包装袋吃雪饼, 顺便在键盘上敲几下，对刚才发生的事清漠不关心。
  而分别坐在在他们对面的两个人, 却在电脑的聊天对话框里讨论得热火朝天。
  【乔桐：方律师为什么突然发那么大的火？】
  【梁宝宝：我也是第一次看方律师发火。】
  【乔桐：真的好可怕哦。】
  【梁宝宝：但他说的话有道理, 熊小时就是太顺了，新人太顺了没好事。以前田桃还在大悟刑事做助理的时候, 她跟的律师就是, 打什么案子都不输。结果后来输了一个案子，心里接受不了, 立马辞职不干了。】
  【乔桐：什么案子都不输？是谁啊？这么厉害？】
  【梁宝宝：不知道，十几年前的事了，我也是听别人传的。】
  至于熊小时这个当事人, 却已经完全忘了委屈，一包眼泪生生憋在了眼眶里。
  看着微信里那行情绪饱满热情到快要溢出屏幕的消息，她的脑子里只有五个大字：
  天、上、掉、馅、饼。
  而她上次认为自己遇到了天上掉馅饼，就是她收到可以到大悟律所上班通知的那天。
  …………
  但熊小时还是打算把馅饼接下来！
  她非要把这个案子查明白不可！！！
  本来这个案子只是工作，但现在……
  希望我想明白？
  光为自己考虑？
  别做这个案子？
  熊小时冷笑一声。
  但冷笑完，她立马把表情收了起来。
  因为她觉得她刚才的冷笑，好像何阅……
  甩甩脑袋，熊小时思考了片刻, 坐在马桶上敲手机。
  【熊小时：我想要熊猫市雪梅研究所上班打卡器附近监控在2017年3月5日早上7点左右的监控录像。】
  只是这样一句话，即使知道她在查林京案子的人，应该也想不明白她到底发现了什么。
  【人工服务01：24小时内会给您第一份调查报告。】
  看到回信后，熊小时收起手机。
  研究所的监控，她确实没有拿到的办法，交给调查公司试试也不错。但她不可能自己什么都不干，只把希望都寄托在别人身上。
  本来想好今天下午要去见林京，问出他创可贴到底是在哪家健康大药房买的，然后去那里看能不能找出他手指受伤的证据。
  熊小时拿出她的本子。
  她甚至都已经查过了，从地图上找，雪梅研究所附近有标记的健康大药房是7家，路线也提前确定好了，只要林京能指出来，她立马就能赶过去。
  但这些计划全都被方老师打乱了。
  她已经不指望他帮忙了，没想到他又曲解她又耽误她。
  曲解就算了，她以后总能挺直腰板用事实打肿他的脸，但不准她见林京就太讨厌了，关键是她偏偏还说不出什么，谁叫她是他的助理？一个等级关系，就把她压的死死的。
  啊啊啊啊啊啊啊！！！！
  翻着手里这本密密麻麻的笔记，熊小时更憋气了。
  如果她的脑袋上长着一颗气球，现在肯定已经呼呼呼充满气砰的爆炸了。
  她嚯地从马桶上站起来！
  去高检院把全部的卷宗资料都弄回来，然后就回家喝酒，一醉解千愁！
  结果，她拿着全部卷宗泡在附近的图书馆里研究了一个下午。
  直到天色变暗，她才闭了闭干涩的眼睛，从沉浸的资料中走出来，背起书包，两眼无神地朝外走。
  更想喝酒了。
  ……
  回到家门口，她走到隔壁楼一楼开的小卖铺窗口，掏出零钱，买了一提啤酒。
  付款的时候，正好有个小孩买了一盒酸奶，交完钱就迫不及待撕下吸管就开始喝。
  熊小时歪头看了一会儿，也买了一盒酸奶。
  一分钟后，何阅的门铃被按响。
  他看了监控一眼，飞快地关掉房间里各种设备，冲到门前，先压了压今天后脑勺上总往上翘的毛，然后慢慢打开门。
  门刚开，外面就伸进了一只手，递给他一罐啤酒，还有一根从酸奶盒上撕下来的吸管。
  熊小时：“喝酒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