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小瞧了你和楚，没想到你们一个个都不简单。”他以为他们放出去的消息吸引来的大多都是普通的探险家。
  宋倾的食指落在扳机上，深深地望着布莱克：“你们有你们的立场，我们也有我们的立场。”
  “你们不希望别人欺辱奴役你们的后代，我昭国也不允许他国暗害我们的同胞！”
  “你护你们的后代，我护我们的同胞。”
  再见，布莱克船长。
  宋倾说完食指便扣动扳机，砰得一声，布莱克眉心出现一个血窟窿。
  他朝着赛马圣楚岛位置倒下，眼睛望着岛屿的方向，带着释然和解脱。
  他知道，他们这次行动必然失败。
  赛马圣楚只有不到百万人口，克尔辛却有八亿多，更何况他们还要许多杀伤力更强的军事武器，他们没有一丝胜算。
  所以他们的主要目的根本不是彻底独立，他们仅仅只是想洗刷当年没有任何反抗就签约了那份归属协议的耻辱。
  他们不希望赛马圣楚人出去以后面对别人询问为什么当年他们不反抗时，只能沉默以对，只能在别人瞧不起的眼神里暗自哑然说不出半点反驳的话。
  他们这些反抗的人只是想那些瞧不起他们的人知道，他们没有心甘情愿做亡国奴，他们还有最后一丝血性！
  所以在发现那座忽然出现的小岛，在根据他们祖上传来的羊皮卷找到暗道，意外发现里面的怪物时，他们用半天的时间迅速制定了一系列计划。
  只是他们没想到岛屿会沉没，且沉没的那么快，打乱他们下一步继续扩大声势的计划。
  他们这些放弃自我的人终究是被海神大人所厌恶抛弃，所以那神迹只是昙花一现……
  宋倾没有忽略布莱克死前那无比释然的神色，她好像知道他们为什么愿意进行这场迟到五十多年的以卵击石。
  看着布莱克的尸体，想到上一世她听到的消息，宋倾心中一瞬五味陈杂。
  那时的她在忙于应对末日后的天灾，她只在事情发生后偶然听到楼下的大爷们聊天提及了几句。
  赛马圣楚发动了一次独立暴动，但很快就被克尔辛联邦政府压下。
  他们感叹，原来赛马圣楚没有忘记曾经的屈辱，没有完全被驯服失去血性。
  他们说，那年那场议会不止是赛马圣楚之耻，更是昭国之耻，是整个碧云星除去克尔辛联邦所有国家的耻辱！
  不然怎么会让一个星球变成克尔辛的一言堂？
  疲于生计的年轻人从他们身旁路过，只会觉得这又是发生在克尔辛稀松平常的不满游行抗议。
  正在学习近代史的学生路过，偶尔会有一两个曾经注意到课本上的小字，他们心觉历史的神奇，让不同国家几代人的思想在这一刻奇异地交汇碰撞。
  但也只有这些曾经在思想蓬勃又充满热血的青年时期为赛马圣楚鸣过不平的老人记得，也只有对近代史杂乱无章的小事感兴趣的学生还能知道。
  下一代，下下代，又有谁还会记得事情原本的面目？
  谁还会对历史课本上只言片语略过的非考试重点有记忆？
  谁还会记得赛马圣楚曾作为一个独立国存在过？
  若是当年昭国在战争中没有选择死战到底，没有那些先烈拿命来换一个独立的明天，如今只怕会是一样凄惨。
  不过昭国和赛马圣楚的国情不一样，昭国地大物博战线长，又有人口优势。
  宋倾对克莱尔船长的观感很复杂，他的所作所为不算值得同情，因为泄愤选择无差别攻击所有其他国家的人，这里不仅有各国军人，还有各国国籍热爱探险的平民，这种行为已经快可以扣上恐怖.主义的帽子了。
  但她对赛马圣楚无辜的平民表示同情，为他们失去独立自由而感到悲痛，更为某些国家霸道恶臭的主义而不耻。
  宋倾叹了口气，人类能不能成功度过末世还是个未知数呢，想这么多又有什么用。
  将布莱克的尸体从赛马圣楚在的那侧投入大海，宋倾根据天工的教程操纵着钓艇远离事发中心，避免被一触即发的战争误伤。
  又发射了几枚求救弹，宋倾安静地在风起浪涌的海上等待国家救援接应。
  靛海白舟，远处浪花翻滚，耳畔雨打浮波。
  第16章 成为军人
  军区，特战部。
  “你真的是给我们提供消息的人？”叶毅看着宋倾不可置信地问。
  他实在没想到那个叱咤网络又有高超手段的黑客居然是个二十几岁的小姑娘。
  而且通过这次前往蓝斯拉斯海域神秘岛执行任务活着回来的同志口述，这还是个枪法一绝身手极好的小姑娘。
  “是我发给郑部长的预言。”宋倾大大方方点头承认。
  在海面上漂浮八个小时后，他们等来了国家派遣的直升机救援。
  因为黄队等人直属于军部，那些接应的人便直接把他们带来了这里。
  宋倾没有任何参军史特殊训练史，但却比军部外派任务的军人身手都要好上很多，理所当然地被黄队几人暂时扣押在这等待调查。
  算上这次的怪物，已经连着两件事证明都可以证明她了，于是宋倾直接让天工联系上了军部首长叶毅。
  叶毅看着她开门见山问道：“他们上交的那只怪物就是你最新一封邮件里提到的那种怪物？”
  “应该是，我们没有从蓝斯拉斯海上的神秘岛发现其他怪物。”
  因为叶毅知道末世的事并且相信她的话，宋倾便也没什么顾忌：“这种怪物我之前从没见过，但我感觉它们和变异种有什么联系，或许它们身上有关于动物变成变异种的秘密。”
  “对了，您可以将那只怪物送去国家疫苗临床研究院，最好是将它送到楚鸿震院士手中。”
  宋倾特意补充地后半句让叶毅眼中一闪。
  也就是说楚院士很可能是研究出疫苗的那个人。
  末日之后变异种携带病毒，普通人感染百分百致死，觉醒者百分之三十致死机率。
  偏偏根据宋倾所说，他们是在末日三个月后才有了第一代普抗药。
  这样的死亡率对人类来说可以是致命打击，若是能早一些时日研发出来，那必然能避免更多人死亡，这是利国利民甚至是对整个人类都有巨大益处的事。
  于是叶毅当场就打电话将那只怪物调到了研究院，特别任命楚鸿震为负责人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这是他一贯的策略。
  打完电话，他看向宋倾问：“听这次前往蓝斯拉斯执行任务回来的同志说，你的枪法和战斗技巧都力压他们这些训练多年的军人。”
  “尤其是枪法，百发百中，还几乎无瞄准时间，多亏有你他们两人才能活着等到我们的接应。”
  叶毅想到记录里惊心动魄的逃生过程，他目光诚恳地望着宋倾：“谢谢你愿意在危机时刻保护我们的军人，让他们可以完成任务，我代他们向你致谢。同时，也感谢你愿意时刻为国家考虑，为人民考虑，将这些消息上报。”
  “不，是他们保护了我，其他的我只是做我该做的事。”
  黄队两人的牺牲何尝不是为了保护她。
  她想带回那只怪物是为了昭国为了人类，更是为了她自己。
  “好！”叶毅毫不掩饰对宋倾的赞赏。
  向来都只有军人保家卫国，保护人民，任何愿意心疼感激他手底下的军人们付出的人，他都格外赞赏。
  而且这姑娘不怕死，敢拼敢搏，又爱国，身手还好。
  她身上既有军人该有的坚韧不屈，又有领导者该有的格局和悲悯。
  脑中突然浮现一个念头，叶毅开口询问道：“宋倾，你愿意成为一名军人吗？”
  这突如其来的邀请直接让宋倾脑袋一团浆糊。
  她没想过这个问题。
  第一世她曾加入过广厦，但那不是军队，只是个政府编外组织，虽然由政府领导，但并没有特别限制，所承担的危险也远不如那些军人。
  “我知道你之前担心我们拿你进行实验或者剥夺你的人身自由，但如同之前保证的那样，我们绝不会允许这种事发生。”
  “今天我只是单纯以一个将军的身份，因为看重你的个人能力，特邀你成为我昭国的军人。”
  “鉴于你身份特殊，你会直属于我的管辖。”
  宋倾沉默了，她想了很久，想了很多。
  眼前划过前几世所看所经历的各种事件，最后停留在黄队和黄衢二人死前大义凛然的身影。
  “这是一件很严肃的事，我需要时间考虑，最迟明天给您答复，可以吗？”宋倾看着叶毅道。
  叶毅颔首：“当然可以。”
  出了审讯室，宋倾就收到叶毅给她安排新住处的通知。
  宋倾知道，以她现在彻底暴露身份的情况，他们越相信末世即将来临，她在他们眼中的价值也就越大。
  她不可能完全自由。
  这些她一早就考虑到，但她还是很乐意和国家合作。
  可成为军人，就意味着她要受到更多的拘束，承担更多的责任。
  穿上了那身军装，她就得成为一个合格的军人，对得起国家对得起人民。
  这是一个很重很重的契约，一旦她许下便要将誓言刻进骨血。
  宋倾出了军区，一路随走随停，最终来到郊区的墓园。
  看着父母黑白的遗像，宋倾身上的迷茫和无助纷纷不再蜷缩在角落，它们像个平日里被压抑坏了的孩子，此时拼命撒欢。
  她不是生来坚强，她只是在一次次跌跌撞撞中吃尽苦头才变得越来越成熟，越来越坚强。
  曾经的她软弱善良，遇事也会逃避，没什么大缺点，也什么特别突出的优点。
  她真的能承担起责任吗？
  她真的能完成这次重生后所想的目标吗？
  宋倾摸着冰冷的墓碑，无声问自己：我该如何抉择？
  这一次次重生，究竟是命运的馈赠还是无言的戏弄？
  她好累，一次又一次的死亡，一次又一次无望的轮回，她能看到未来的曙光吗？
  若是这一次再死在末日里，她恐怕就是能有重生的机会也会失去活下去的勇气吧？
  只是她这次还会有回溯到末日前的机会吗？
  她不知道这样的重生是否有限制，也不知道她究竟能重生几次，这一切都是未知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