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节
作者:
一棵绿树 更新:2024-05-17 01:41 字数:4164
婵衣没有生气,很平淡的将时风的话告诉孟扶风,甚至将她前几日去探监,遇到秦五的事情也说了。
“我阿娘听到我大兄出事的消息,焦急之下骤然晕厥了过去,所以只有我一人来长安,您若是念在那点微薄的父女之情,就请劝说一下郡主,让她高抬贵手。”
“二娘子,说话凡事得三思而后行,我身为朝廷亲封的郡主,可是容不得污蔑的。”舞阳郡主眼角透着冷意,盯着婵衣的脸蛋。
“郡主若是真没有做,婵衣自会向郡主赔罪,可问题是,郡主敢扪心自问,没有做亏心事吗?”
见舞阳郡主眼睛一眯,准备开口,婵衣又补充到:“若是做了,便天打五雷轰报应在您的儿女身上。”
“婵衣,怎么说话的,还不快向郡主赔罪?”孟扶风斥到。
舞阳郡主眼里透着寒意,盯住婵衣,然后拉住孟扶风说:“夫君,妾身不要紧。”
“倒是二娘子,谎话说多了可是要遭报应的。”她眼神阴沉沉的,婵衣却不见害怕。
孟扶风见此十分头疼,在案桌前负着手来回踱步后,沉吟到:“其中定有误会,我亲自去一趟京兆尹那里,将一切问个明白,将你大兄救出来。”
婵衣垂眸:“希望大人尽力,能救出我大兄。若真有人在背后作祟,那小女就去御前告状,怎么也得还小女一个公道。”
告御状?舞阳郡主眉心一跳,那少年天子行事独行专断,早就对她父王不满已久,若真被他抓住了把柄,岂不是对怀王府不利?
“您也知道,人被逼急了,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到时候婵衣只能拼死在御前告上一状了相信陛下会为婵衣做主。”
婵衣见舞阳郡主反应这么大,心想难不成怀王府,与那位少年天子之间,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嫌隙?
“说什么糊涂话,御状也是你说想告便告的?行了,此事我已经知晓,你先回去吧!”
“望郡主三思而后行,我大兄本也无意相争,长安城外很清静,我们兄妹住惯了,若是能和以前一般,想必你我都高兴。”婵衣意有所指。
说完,她草草行了一礼,转身大步向府外走去。孟扶风见她脸上一派冷凝,到底是没有唤住她。
“郡主先回去吧,我出去一趟。”待婵衣离开后,孟扶风对舞阳郡主说。
“好。”舞阳郡主冲他微微一笑,深情而信任的看着他。孟扶风见了心里一暖,婵衣说的话他怎么能当真呢!这二女儿心里早有怨怼,才说出诋毁郡主的话来。与郡主夫妻多年,他怎么不了解她的为人呢?
舞阳郡主勾唇一笑,带着孟明珠回了正院。
“倒是没有想到,孟婵衣有胆量上门来寻你阿父,还敢威胁我。”舞阳郡主抿了一口茶,对神色冷淡的孟明珠说到。
“阿娘,孟婵衣母女等人回来,也动摇不得您的地位。您贵为郡主,又是父亲正妻,他们怎么能和您相提并论。”孟明珠低头看着裙摆上的云纹,神色淡淡。
“明珠你不懂,阿娘这眼底容不得沙子,可是前些日子,你父亲开口想让孟朗回府,你说,阿娘怎么允许他们回来呢?”
孟明珠蹙眉:“孟蝉衣今日话里的意思,阿娘真的不考虑一下吗?外祖父如今失去陛下信任,她若真的去告御状,难免会徒生事端。”
舞阳郡主勾唇轻笑:“放心,孟婵衣那丫头,阿娘不会给她告御状的机会。至于陛下,不是有我的明珠在吗?”
“我的明珠这么美丽,陛下怕是早已将你记挂在心上。”
作者有话要说: 萧泽:虽然这章没有我,但是我还是想说,呸!为了保持我的高冷,我连我未来媳妇都不理,会理你?不会!╭(╯^╰)╮
☆、007
007 呆子
婵衣从孟府一出来,红裳和时风便迎了上来,两人觑着婵衣的脸色,扶着婵衣上了马车,小心翼翼问到:“小娘子……”
“回去再说。”婵衣闭上眼睛,靠在马车车壁上,有些心烦意乱。
实际上,今日走这一趟,根本没有任何作用。渣爹一看就是个脑袋糊涂的,只要舞阳郡主一皱眉落泪,别说是一个嫡长子,怕是就连他们兄妹等人都能全部打杀了去。
婵衣心中惶惶,红裳坐在一旁,也不敢轻易出言打扰,只是动作轻巧的倒了杯凉茶奉给婵衣。
等到回到康乐坊时,婵衣心中也没有一个好决策,只能走一步算一步,明日再去见见孟朗的同窗,大理寺少卿家的秦五公子。
马车轱辘声在寂静的小巷中由为明显,外面不见半点声响,只能听到临街小贩的叫卖声。越往里走,小巷便越发安静。一排排青瓦房从马车旁划过,偶尔有几枝杨柳探出墙头,在空中柔柔招摇。
故而,福成的声音格外明显。
“孟小娘子,请留步。”当马车转过巷尾,即将进入孟宅时,婵衣等人忽然被叫住。时风下意识停了马车,听着马车里的动静,等候婵衣下达命令。
婵衣闻言掀开眼帘,动了动手。她不想下去,今日思绪太过纷飞,她乏极了,脑袋也胀的疼,恨不得回去倒头就睡。
她很想拒绝,可是却不得不顾及那少年的身份,和他手下那无处不在的暗卫。她尤记得,他说那句杀无赦时的冷漠。
她,得罪不起。
不光是这少年,只要是这长安城里的人家,她得罪的起谁呢?孟府靠不上,舞阳郡主发句话,她大兄或许就要付出生命。
婵衣摇摇疲惫的脑袋,掀开车帘下了车。
“孟小娘子,可算是等到你了。”福成见到婵衣,笑了起来。
“福大人,可是来寻小女为你家公子解毒的?”婵衣缓步走进,青色的裙摆被风吹起,令福成惊觉她竟然有了少女的身形。
“孟小娘子所料不错,公子他不想这件事情知晓的人太多,意思是小娘子您既然已经治了,那边索性治到公子余毒清了。”福成笑着的说。
婵衣揉揉额头,问:“你家公子现在在何处?”
此趟非去不可,她便没有问太多,尽快针灸结束后,她还要继续为她大兄的事情烦忧。若是知晓今日这么麻烦,早知道当初她就当自己没有认出来那毒。也省得,如今被人缠上。
“小娘子请上马车,我家公子在等着您。”福成躬下腰,请婵衣上车。
“你们先回去,我去去就回。”婵衣一脚已经踏上车缘,这才回头对红裳和时风等人说到。
两人忐忑的应下后,便目送婵衣上马车。待婵衣坐好后,福成也跳上马车,牵着缰绳驾车令马车缓缓走动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穿过吵闹的闹市,耳边声音重新归于安静,福成的声音在外面道:“小娘子我们到了,请下马车。”
婵衣沉默地下了马车,见马车停在一个角门处,周围一片安静。很快便收回目光跟着福成进了屋。
“小娘子,公子就在屋里候着您,我就不进去了,您请吧!”来到一个清雅的院子里,福成弯着腰,眉目从容。
院子里载了许多翠竹风吹过时沙沙作响,两旁天井处还各放了一个齐腰高的大水缸,水缸里静静浮着两株粉色荷花。
婵衣点点头,看了一眼禁闭着门的屋子,拾阶而上,白嫩光滑的手推开了房门,一股淡雅的竹香便飘了出来。
透过门口的屏风可以隐隐绰绰看到后面的矮玑处,坐了一个一身黑衣的男子,侧影令人惊艳,尤其是当他附身取棋子时,一举一动更是行云流水,宛如一副浑然天成的画卷。
这,想必就是那日在破庙遇到的少年了。
“进来。”萧泽的声音清越疏离,一下子凉透人的心底。
婵衣猛地回神,看向萧泽的方向,见他仍旧闲适肆意,抿抿唇慢慢走了进去。
“小女见过公子。”婵衣行完礼,也不去看他,而是说:“小女这就净手,为公子施针。”
她此次没有带自己的药箱,不过来的路上,福成说东西已经备好,只要婵衣人去了就可以。
“为何现在才来?”婵衣转身的动作一滞,萧泽问的随意,可不代表她能随意回答。
于是她一面走向净手的地方净手,一面低着头,声音有些低:“小女出去办一些事。”
“何事?”萧泽左手和右手下着棋,头也不抬的问到。
“私事!”少年逼迫的紧,婵衣有些气恼,一甩手里的水珠,便猛地惊起一阵哗啦声。
婵衣一下子愣到那里去了,原本她只是想发泄一下,却没有会发出如此大的声响。眼下空气忽然凝滞,她变的大气也不敢出一下。
“怎么,刚才胆子不是很大吗?”萧泽搁下一枚棋子,余光瞥了一眼婵衣。
“小女没有,公子勿要多想。”婵衣梗着脖子说,索性破罐子破摔,今日一日已经够令人烦躁了,再添一桩得罪人的事也没什么。
“胆子跟老鼠一样,还敢跟我发脾气。”忽然,萧泽冷哼了一声。
婵衣浑身一寒,背对着萧泽半天没有动作。
“去孟府便去了,还与我撒谎?”
“公子怎知道,小女今日去做了什么?”婵衣转过身来,抬头盯着萧泽,忽然问:“难不成,您派人跟踪我?”
“呵。”萧泽一声轻嗤,令婵衣红了脸蛋。
“为我针灸。”
就在婵衣想要圆场时,萧泽的话,又让她到嘴边的话憋了回去。“是。”她无奈的屈膝行了个礼,在一旁早就准备好的医箱里拿出银针。
“请公子……将衣衫褪下。”她低着头没有看萧泽。
随后,传来一阵悉悉索索声,当萧泽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时,婵衣连忙抬起头,盯着他精瘦白皙的背部,寻找穴位。
待她冰凉的指尖触及到他的胸膛时,他没有什么事儿反倒是自己手抖了一下,有片刻的失神。淡淡的青竹香更加明显,男子独有的气息充斥在身边,婵衣一瞬间有些目眩。
“专心!”婵衣额头一痛,便见萧泽手里拿着一卷棋谱,扭过头冷冷的看着自己。
她连忙低下头,慌忙着,拿着手里的针就扎了下去。
“嗯。”萧泽闷哼了一声。
“公子,抱……抱歉……”婵衣有些手足无措,她刚才慌忙间,竟然将银针扎错了地方。
“拔.出来。”萧泽声音一冷,婵衣吓得手一抖,险些又将手里的银针送进去几分。
婵衣深吸一口气,将银针拔下来,这次聚精会神的下针。当集中了精神,她的手上动作便变的飞快,犹如绣娘穿针引线,她针灸的时候动作也领人赏心悦目。
当在背部施针完后,婵衣低着头说:“公子,接下来小女要在您胸膛施针,请恕小女冒犯。”
萧泽低头看着她头顶的发髻,乌黑柔顺的发丝中,传来淡淡的花香,并不呛人。他很快收回目光,看着窗外道:“施针吧!”
婵衣点点头,连忙去找穴位。
忽然,她的手一顿。
萧泽察觉到这细微的不同,便淡淡垂下眼眸看了一眼。这一眼,便让他狠狠的蹙了眉:“呆子,看什么!”
少见的,他有些羞恼。
婵衣连忙移开目光,装作若无其事。
可是萧泽却知道,她在看什么。女童红唇微张,看着他身上的朱红,一脸的怔怔之色,绕是少年淡定如斯,也受不了此等冲击。
“再看,便挖了眼睛!”萧泽目光在她身上转了一圈,冷哼一声,闭上眼睛。
年纪小小,便学会做好色之徒了!
婵衣埋着脑袋,闷不做声,只做没有听见他的话,飞快地给他施针完。便从软垫上爬了起来,低着头呐呐道:“今日已经施针完,小女先告辞了。”
“等等。”
婵衣身子一僵,实在不敢回头,自己刚才竟然如此龌龊,现在她实在是无颜面对这少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