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节
作者:凤知离      更新:2024-05-17 01:57      字数:4014
  在苏放鹤身边的人,是苏九凰,她依旧穿着一袭紫色长衫,或许是为了行动方便,作了男装打扮,她略显羸弱的身姿加上秀致的容貌,看上去倒是有几分像那些未经人事的小公子。
  “王爷。”苏九凰恬淡一笑,随后与徐九微点点头:“徐姑娘,真巧啊,原来你也在这里。”
  徐九微等了半天都没听到系统提示,暗松口气的同时,不忘冲她颔首:“苏小姐。”
  苏九凰对她的仇恨已经整整九百了,再多一百就是一千,徐九微没忘记当时秋横波对她仇恨值一千黑化了,她一点都不想看到苏九凰也黑化。
  “既然是王爷认识的人,那属下就不去找苏将军了。”士兵及时上前。
  魏谨言扬了扬手,士兵立刻识趣的退下。
  瞥见徐九微瑟缩着脖子望着不断落下的雪,魏谨言抓着她的手紧了紧,侧首对苏放鹤道:“王叔,先进去吧。”
  苏放鹤向来一根筋到底,立马就把刚才的事忘了,对着站在门口发呆的苏九凰招招手。
  “九凰,愣着作什么,进来啊。”
  “啊……来了。”
  苏九凰垂下眼,目光始终在魏谨言与徐九微紧握着的手上,眸中冷意森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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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夜后,淮阴侯府。
  为了给魏谨言和莫蓝鸢两位王爷接风洗尘,淮阴侯沐秦天不在,他的夫人便以侯爷的名义在府上设宴,宴请城中大小官员。
  当然,这不过是表面上的,实际上是今夜平西将军他们准备将意图作乱的副将军王猛擒拿。之所以选择以宴会的方式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顺便混淆视听,毕竟这些事不好散播出去扰乱民心。
  不管平西将军如何计划缜密,准备如何充分,魏谨言本人真的就是一副参加晚宴的闲适模样,莫蓝鸢更简单,冷这张脸往那一坐,愣是没几个人敢怀疑什么,无形中就给平西将军的计划增添了一层保护色。
  与淮阴侯夫妇相识的苏放鹤自然也去了,他的位置被安排在莫蓝鸢和魏谨言的上座,众人经过平西将军介绍方知这位是曾经鼎鼎大名的镇南将军,心潮澎湃之余,不由得生出景仰之情,结果在看到他毫无拘束的跳脱性子后……
  众人:“……”
  一片无以言喻的尴尬在空气中流转。
  徐九微以衣袖掩住脸,不忍直视。
  这位镇南王爷也不知道是怎么立下赫赫威名的,他这样真的不会被底下的将士给轻视吗!她嘴角直抽。
  宴会还未正式开始,在场的人都到得差不多时,这次的目标对象王猛才大摇大摆姗姗来迟,一来就往苏放鹤身边的空位上一坐,仿佛完全没看到在场将士们的怪异脸色。
  淮阴侯不在,这位副将军可真是越发沉不住气,反叛之心简直昭然若揭。
  “你是哪个?”苏放鹤奇怪地盯着在他身边坐下的王猛。
  王猛没见过苏放鹤,也来得晚,自然不识得眼前人是谁,他呵笑了声:“哟?你是侯爷的亲戚?看样子不像啊。”
  他话中满是蔑视和鄙夷,偏生苏放鹤像是听不出来似的,一板一眼地回答:“我与侯爷是旧识。”
  “你胆子不小啊,敢跑来上座坐着。”王猛嗤笑道。
  苏放鹤煞有其事地点点头:“我也不是很喜欢这个位置,让给你了。”说罢就跑到魏谨言和莫蓝鸢位置的中间坐下。
  王猛大咧咧霸占着最上位的主座,一回头却发现在场的其余人都低下头,竟然没有人说话了,现场一片死寂般的沉默。
  呼——
  不时有风略过上空,将飘落的雪花旋着高高卷起,又洋洋洒洒落下。
  “怎么了这是?”王猛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莫蓝鸢一手支颐坐在座位上,静静看着上方的王猛,眼神冷冽得像在看一个死人。
  魏谨言则是浅笑着不语,静观其变。
  底下的平西将军心情沉甸甸的,有种抓抓头发发狂的冲动,怎么这两位王爷半个字都不吐露,这是将今夜的一切都交给他的意思?
  发觉没有人开口后,王猛的视线在大堂内转了一圈,经过莫蓝也和魏谨言时皱了皱眉,很快,他的目光退回到魏谨言身上。
  “是你!”他拧眉看着魏谨言,没忘记前两日在街上对自己意图“行凶”的白衣年轻人。
  魏谨言保持微笑:“王副将军,别来无恙。”
  王猛霍地起身:“大胆,你是哪——”
  身边的其他人都快要冷汗涔涔了,生怕他下一句就冒出什么对王爷不敬的话来。
  好在王猛虽然自大,但还没到盲目的地步,稍稍整理了下思绪就马上反应过来,这个白衣人和那边那位容色妖异的红衣男子,应当就是今夜宴请众将士的王爷,刚刚从帝都来的那两位。
  得知这人竟是王爷,王猛眉头皱得更紧,眼中却依然没有恭敬之意,敷衍地拱了拱手:“属下参见两位王爷。”
  莫蓝鸢不置一词,没有表情。
  魏谨言略略颔首,含笑以对。
  众人不知为何更加惶恐了,觉得今夜这宴会怎么越来越像一场鸿门宴。
  正巧这时侯爷夫人出来,见到王猛坐在上座,秀眉深深蹙起:“王副将军你……”
  她看了看毫不在意坐在地下的苏放鹤,想说什么,接触到平西将军的视线又没说出口。她的眸光环顾四周,最后落在徐九微身上时顿了顿,眼底泛起一丝柔和。
  “夫人,那位姑娘——”陪同而来的管家看到徐九微的那一刹那,如同看到了什么不敢置信的东西,脸色急剧变了变,震惊不已。
  一回头,却见侯爷夫人冲他摇摇头,笑道:“我第一次见到她也吓了一跳。”
  管家愣愣看看她,又看了看徐九微的方向,敛眸不语。
  并不知道这些的徐九微坐在魏谨言身边,当看到他们口中的侯爷夫人出来时同样怔了怔,因为她发觉侯爷夫人正是前两日在酒楼中碰到的那位蓝衣妇人。
  因着侯爷夫人到底是女眷,不适合在这种场合久待,所以她打算出来敬一杯酒就退下,将所有事都交给管家打理。
  王猛对她并没有什么尊敬之意,连看着她敬酒也颇为随意地一口印尽,可是当看到其他人纷纷起身给已经去了下座的苏放鹤敬酒,口中称呼他为“镇南王”时,表情顿时僵在了脸上。
  对于魏谨言和莫蓝鸢这两位不久前被封的王爷,像王猛这种武将其实内心是相当不把他们放在眼里的,但镇南王这种曾经统领漠北十余年,几乎被神话的人物,他无论如何也生不出不尊敬的心。
  刚刚还无比得意坐在了最上座,这会儿看到被众人围拢在中间的苏放鹤等人,他如坐针毡。
  王猛心里如何暗潮汹涌苏放鹤可不会在意,他不耐烦地打发掉不断过来敬酒的人,将他们都推到魏谨言和莫蓝鸢身边,闲下来的他看到徐九微自在地坐在一边,几步窜过去,冲她扬了扬眉:“丫头。”
  一抬头就看到苏放鹤的脸,徐九微差点被噎住,赶紧咽下刚放进嘴里的糕点。
  苏放鹤狐疑地扫视着她:“我说怎么今天刚看见你时有点眼熟,你跟沐秦天的夫人长得很像啊。”
  听到他的话,徐九微颇为认同地点点头。
  的确,连魏谨言在看到侯爷夫人时都讶然看了她一眼。
  不过,这世上多得是相似之人,加诸今夜这紧张的场合,所以没人多想什么。
  “你跟他家那小丫头也有点像啊,不过我十多年没见到那丫头片子了,可能长变了也说不定。”苏放鹤后面这句话徐九微没听到,因为魏谨言恰好回头过来,她便下意识地转移了注意力。
  与魏谨言说话时,徐九微不经意地抬眼,正好对上旁边莫蓝鸢的眼睛。
  那双褐色的凤目在黑夜中仿若一汪深不见底的寒潭,虽然偶尔会泛起丝丝涟漪,更多的时候却是教人猜不透其中隐匿的情绪。
  就如同现在,她莫名感觉,莫蓝鸢看向她时……眼中带着一丝怒意?
  难道她又哪里招惹到这位难伺候的主儿了?
  真是个神经病!她暗中诽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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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会正酣时,就是平西将军他们的计划开始之时。
  未免被误伤到,徐九微被魏谨言让人带到侯府后苑暂歇,当她离开前厅时,就感觉到场中的气氛凝滞住了似的,不用想也知道接下来必定是一片血雨腥风。
  她没有回头,跟着那位侯府管家往后苑去。
  “这位姑娘,敢问是何方人士?”
  让徐九微奇怪的是,侯府那位面目和善的管家在看她时似乎总在皱眉,更问了这么个问题。
  不知是不是因为淮阴侯的夫人与她有些相似,徐九微对府上的人莫名就有种爱屋及乌的心态,所以并不觉他这个问题冒犯了,笑道:“我是凌安人。”
  管家不知想到了什么,神色复杂,叹了口气:“让姑娘看笑话了,不瞒姑娘,老奴是想到咱们郡主,她跟你几乎一样……一样大的年纪,可惜这么多年都没醒过来。”
  对于这位锦荣郡主徐九微的心情极为诡异。
  明明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只记得这个封号,可是她就是觉得似曾相识。
  “这样啊……”徐九微不擅长说什么安慰的话,面对不熟悉的侯府管家她也不会说太多,所以说出这样一句叹息般的话后就没再出声。
  管家似乎也没有要说其他的样子,将她领到一处花厅,躬身道:“姑娘暂且在这里歇歇,我去吩咐婢女过来伺候,这里是侯府女眷的地方,没有其他人会来打扰。”
  “有劳。”徐九微颔首道。
  管家匆匆离开,徐九微独自一人坐在花厅里,双手托腮看着桌上的烛火,不知不觉就发起了呆。
  啪嗒——
  突然间,一阵轻响传入耳中。
  她回头看去,发觉声音是从花厅后面的庭院里传来的。
  这里不是凌安王府,她本不欲理会,可那声音又响了两声。
  蹙了蹙眉,徐九微干脆起身,朝着声音的来源处走去。
  外面雪未停过,清冷的夜色中犹如柳絮不断飘下,她走出去的时候,几乎没有停留,径直就朝着刚刚听到声音的方向走去。
  也不知道这里是哪里,这会儿四周并没有守卫把守,她轻而易举就进入了一座别院内,看着前面未关的房门,她愣了愣。
  房中点着明烛,幽幽火光在寒冷的夜里显得格外有吸引力,那一刻,她顾不得这种行为极其不礼貌,鬼使神差的就迈步走了进去。
  房间看摆设是哪个女子的寝房,布置得相当雅致,屋子四周的角落各自有一盏壁灯,中间的桌上一盏灯静静燃烧着,不时发出噼啪的火光爆破声。
  檀香冉冉,淡雅的香气弥漫在整个房间里,她一步步走近,依稀看到床榻上躺着一个人,床上的紫色帷幔散了下来,轻纱刚好挡住了那人的脸。四下没有其他声音,她甚至能听到那人轻缓的呼吸声。
  心中有个莫名的声音驱使她去看清楚,她缓缓掀起帷幔——
  “郡、郡主?!”
  背后有个声音蓦地响起。
  徐九微心中一慌,匆忙回头。
  第57章
  指尖刚触及柔软的轻纱, 徐九微就听到有道惊慌的喊声传来,转头她就看到有人来了, 房门口,一名身穿鹅黄色袄裙的小丫头端着盆水, 保持着即将跨门而入的姿势僵在那里,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