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昭雪哭了。
  哭得痛不欲生。
  仿佛她知道会发生什么一样。
  我很少见到她流泪，以前，她就算流泪，也会很快收回去。
  而这次，她收不回去了。
  即便我蹲在床边哄了她两个多小时，她也没跟我说过一句话。
  我直接就跪下了，万分无奈地说：“姐呀，你别哭了，被人听到还以为我怎么你了呢。”
  白昭雪终于对我说出了一个字：“滚！”
  没有办法，我只好离开了房间。
  刚一出去，我原本“和善”的面孔，瞬间又变得阴冷。
  装善，真他娘的累啊……
  还好我只对她一个人善。
  这个世界，都再也不配让我善良了。
  来到客厅，贺云飞满脸焦急地问道；“你都做什么了？”
  我满不在乎：“什么做什么了？”
  “沧武，你的……刘天龙的人，怎么打起来了？”
  “没什么，就是以白昭雪的身份告诉他们，万鸿飞是她爸，而且被刘天龙杀了。”
  “你……你怎么能这样……”
  “我怎么样了？”我冷笑道：“这不是你一直期待着的吗？彻底毁掉刘天龙的人生，不就可以让他好好为你做事了？”
  “我没想毁掉他的人生……”
  “你没想过？”我挑了挑眉：“那封信……”
  贺云飞知道我在说什么，沉默良久，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
  我眨了眨眼，忍不住笑道：“哦，原来你没烧啊。”
  “嗯，没烧，那天烧的就是一张白纸，我要想烧的话，早就烧了，我那天就是故意当他面烧的，让他以为没有退路了……我做不出那么没有人性的事。”
  “刘天龙谢过你！”我冷笑着，重重地说道。
  贺云飞盯着我的眼睛看了一会儿，说道：“可以了解一下你的身份吗？”
  “这还了解什么？就你想的那样呗，人格分裂，还能咋滴？”
  贺云飞摇了摇头：“不像，他绝对不是什么人格分裂。”
  我眯了眯眼：“你都知道些什么？”
  “什么也不知道，瞎猜的。”贺云飞顿了顿，又说：“那个时候，你为什么非要让刘天龙加入天字班，还跟我签什么五千万的合同……”
  “嘶……”我吸了口气，眉头紧皱，沉思良久，忽然笑道：“忘了。”
  “不想说就算了。”贺云飞摇头苦笑。
  我随意地点了点头，闭上眼睛假寐。
  无言。
  沉默。
  过了很久。
  贺云飞轻轻拍了拍我：“天龙，吃饭了。”
  我睁开眼，微微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地盯着桌上那盘肉。
  如此轮回，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曾几何时，摆在桌上的明明是……
  算了，不说，说了就发不出去了。
  ……
  在贺云飞没有确定什么时候动身去蓝天公司之前，我就一直呆在他的家里。
  这里很安全。
  除了那天来找事的克隆人以外，几乎没有人来过。
  对，几乎，没有人来。
  还是有人来的。
  那个人叫林夜阳，每次过来都对我露出警惕的目光。
  有一次，我偷听到了他和贺云飞的谈话。
  “你小心着点刘天龙，我怎么感觉他有点怪怪的？”
  “人格分裂，我不是跟你说过吗？”
  “是吗？你确定真的是吗？”
  “你也看出来了？我也感觉不对，可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他，没有人性的。”
  “为什么？”
  “那个，贺……”
  “别提那个名字了！”
  ……
  躲在门外的我，始终冷笑，就喜欢这种他们搞不懂我的感觉。
  猜吧，你能猜到就有鬼了。
  然后我就听见林夜阳说：“他是一条龙。”
  我：“……”
  不用多想，贺云飞当然骂他神经病。
  ……
  自那之后，他再也没有来过。
  不过我心里好像扎了根刺似的，这种被人看穿的感觉，有点不爽。
  他是怎么知道的？
  我决定好好问问他。
  于是在一个午后，我偷偷溜出了贺云飞的别墅。
  外面全都是找刘天龙寻仇的，如果我真是刘天龙的话，那我必死无疑，可惜我不是啊……
  解决掉几个烦人的苍蝇，我终于一路“杀”到了林夜阳所在的别墅。
  正准备推门进去，就听身后一道声音传来：“我劝你不要打开那道门。”
  回头一看，发现林夜阳正站在我的身后。
  他语气阴冷地说：“我是东浣那边的。你该干嘛干嘛，林夜阳和贺云飞，他们是我的。”
  我明白他是谁了。
  “赶紧滚，听懂了没有？”
  我冷笑一声，站在原地，想看看他能怎样。
  见我没有动作，他直接冲了过来，一拳打向我的额头。
  这一瞬间，我将全身的真气都运转到了一个点上，直接用头狠狠撞向他的拳头。
  就听“咔嚓”一声响起，他的整条手臂都软了下来，小臂的骨头直接被震断，还没来得及惨叫，我便伸手抓住了他的喉咙，用力一握，他的整个喉管都碎在了肉里。
  临死，他还大睁着那双不可思议的眼睛。
  我甩了甩手上的血，轻轻说道：“垃圾。”
  我敲响了林夜阳家的房门。
  不一会儿，房门打开，柳沁有些警惕地看着我。
  接着，她便注意到我脚下那具尸体，直接愣住了。
  我淡淡地说：“我找林夜阳。”
  柳沁终于回过了神，给我让开了路。
  我直接走了进去。
  柳沁没有进来，蹲在门口，满脸震惊地看着那具尸体：“我勒个去啊，这么厉害？”
  说着，她冲外面吹了声口哨，很快就有几个身穿黑衣的人翻墙而入，直接将“林夜阳”的尸体装进麻袋，离去。
  整个过程，不足十秒，来时怎样，去时怎样。
  ……
  林夜阳在家。
  确定我的身份之后，才把我请到了书房。
  我直接开门见山：“你都知道些什么？”
  林夜阳对我没有好感，不冷不热地说：“什么知道些什么？你在说什么啊？”
  “上次，在贺云飞家里，你说我是什么来着？”
  “哦，那件事啊……”林夜阳沉思片刻，说道：“瞎说的嘛……”
  我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咬牙切齿道：“好了，咱都不是蠢货，少跟我来这些虚的。我今天来就是警告你，我不管你知道些什么，我不想管你，你最好也别管我！我跟你们不一样，我做不到厚颜无耻以大欺小，你可千万别惹我……”
  林夜阳面不改色，淡淡点头。
  我直接推门离去。
  ……
  路过客厅的时候，柳沁始终对我保持警惕。
  我也始终盯着她。
  看着看着，我忽然笑了。
  我好像，看见个灵魂……
  世界越来越奇怪了，神明的灵魂消失了，一部分人的身上反而有了灵魂。
  “喂，冷瞳，谢谢你上次保护她，虽然不够及时，但也谢谢你了。”
  柳沁没想到我会跟她说话，手都不知道往那放了，有些不知所措地说：“那个……我……”
  我戏谑道：“你搭什么话呀？我又不是在跟你说。”
  柳沁直接愣住了。
  我紧紧盯着她的眼睛，在心里说道：“喂，我能看见你，你能看见我吗？”
  ……
  回到贺云飞的别墅，已经是晚上了。
  贺云飞一见到我就说：“祖宗啊，你怎么能出去啊，不知道外面现在有多少人想杀你吗……”
  “怕什么？”我满不在乎地说：“都被我搞定了……哦对了，还有个意外收获，林夜阳的那个克隆人，也被我摆平了，开不开心？”
  “啊？”贺云飞呆住了：“他，死了？”
  “嗯嗯嗯，没错，死了。”
  说完，我头都不回，直接去二楼看白昭雪。
  贺云飞身在楼下，口中还喃喃说着；“不应该啊，他应该没那么弱啊。”
  ……
  “亲爱的雪……”我笑呵呵地走了进去。
  然后白昭雪让我滚。
  我毫不理会，直接坐到她的身边，帮她“检查”着身体。
  还是一切正常。
  各方面正常的不能再正常。
  人的破脑子哟！
  “小雪，听我的，多想想自己已经好了，忘记那天的事，你连伤口都没了，你能看到的呀……”
  “废你妈话！我当然能看到！可就是动不了，我有什么办法！”
  “有疼的感觉吗？”
  白昭雪根本不想搭理我，但现在也只能搭理我，恶狠狠地翻了个白眼：“没有！”
  “你别这样对我啊……”我无奈道：“我是谁，你看不出来吗？”
  “你是王八蛋！”
  “……”我继续提示：“刘天龙可不会什么真气外放。”
  “王八蛋会！”
  好家伙！
  白昭雪又继续骂道：“你赶紧给我滚！我不想看见你！”
  我还想再说些什么……
  可就在这时，我的眼神忽然变得呆滞。
  识海中，那团无形的意识，正在疯狂膨胀。
  接着，我捂着了脑袋，面部瞬间扭曲，小声骂道：“怎么回事！不可能啊！”
  白昭雪注意到我的样子，先是疑惑了一下，随即又翻了个白眼，不再看我。
  “不可能啊，不应该啊！祂的灵魂怎么可能这么强！”我捂着脑袋，恶狠狠地骂道：“你大爷啊！你做个牢笼能困老子十八年，我做出来的这个连一个星期都没到啊！”
  不知何时，我突然失去了力气，整个人都趴到了白昭雪身上。
  白昭雪瞬间吓了一跳，哇哇大叫起来：“刘天龙，给我滚开！”
  她看不见我的脸，所以她并不知道，我已经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