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5)
作者:
朴左右 更新:2024-05-17 03:51 字数:4870
从黎四九进来起,郁言礼的笑意就没落下过,听到黎四九说话,唇角笑意更是加深了一些。
黎四九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实在不知道他在笑什么。
郁修锦握着黎四九的手腕,将他拉至身边,指着桌上的纸,轻咳一声:也不是什么麻烦事,只是,想让阿九帮忙分辨一下,这些是什么字。
黎四九微愣。
系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看来,从后宫,进入,前朝,还真不是,什么难事只要,你,写字,写得,够丑】
黎四九:
第21章
黎四九站在郁修锦身旁,对面坐着靖王,他们二人手中分别执着纸笔,时不时出声道:这是什么字?
黎四九就弯下腰,眯着眼仔细辨认着纸上的一坨坨字:这个词是共赢,这个词是改革这个有点难认,我看看噢,我知道了,这不是字,这个只是个逗号
每当他认出来一个字,郁修锦和郁言礼就会提笔在那坨字旁标注一下,活像黎四九在给他们听写单词一样。
郁言礼又提笔标了个字上去,脸上的表情越发古怪,黎四九看了他一眼,无奈道:靖王想笑就笑出来吧。
可别憋出毛病来。
黎四九这话就像是给郁言礼打开了开关,他再也挡不住笑意,忙用袖子挡住下半张脸颊,向郁修锦请罪道:皇上,臣只是觉得自己仿佛回到了在太学念书的时候,当时先生也是这般一个字一个字教臣的。
郁修锦唇角也忍不住浮现出笑意,他许是怕黎四九伤心,伸手盖在他手背上:阿九会写字,已经很好了。
黎四九:
这话听在黎四九耳朵里,就好像小学时候黎四九怎么都背不明白乘法表,他爸摸着他的头安慰他:没事儿,你至少四肢是健全的。
黎四九承认,他的字确实是潦草丑陋了一些,但他觉得这其中也存在一些客观因素;
上了大学后黎四九就基本上不怎么写字了,来到这里以后更是没什么写字的必要,直到前两年当上将军,才有机会拿起笔,和郁修锦互通几封书信。所以写字对黎四九来说,已经变成了一个十分生疏的技能。
昨天他抄政治书抄到后面,手臂又酸又累,毛笔一落在纸上,立刻变成一团,说是写字,倒不如说是给羊肉串在刷酱。
但是这并不证明他不会写字好吗!
最让黎四九生气的还是脑海里突然冒出来的系统提示音:【宠爱值+10!】
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郁修锦道:阿九可以先回锦簇宫了,朕晚些再来看你。
黎四九虽然也很想留下和他们一起商量,但也知道事情要循序渐渐,嗯了一声,转身离开。
等黎四九走后,郁修锦和郁言礼手中执着那写满了备注的纸张,专心致志地看着,时而皱眉,时而微笑,时而面有惊叹。
郁言礼似乎突然想到什么,将纸放在桌上,皱起眉问郁修锦:皇上,黎四九仅用一夜就能想出如此之多的方案,可见其脑筋之快、心思之深臣觉得,皇上万万不可再与黎四九讨论朝政。
郁修锦仍垂眸看着手中纸张,听到郁言礼这么说,神色变都没变,只是哦了一声,意义不明地问:那皇叔觉得,朕应该和谁讨论?
郁言礼一愣,却不明白郁修锦这话是什么意思,看他面无表情,以为自己惹他生气了,忙起身行礼:皇上臣只是
郁修锦抬了抬手,止住了郁言礼的动作:朕知道你的顾虑,可,朕除了皇叔,并没有能用的人。
先皇仙逝时,也为郁修锦留下了可用的人才,但先皇走得太早,到郁修锦执政时已过去了十年,留下的那些人不是病了就是死了,根本没有人能为他所用。
朝堂在这十年间早已形成了一个整体,郁修锦分明是大周的帝王,可对大臣们来说,郁修锦才是那个外人,最快,也要到明年大考后,郁修锦才能得到一批真正为他所用的人。
在这之前,他唯一能用的人只有郁言礼,这也是为什么,他会铤而走险地向黎四九询问国事。
郁言礼长长地鞠了一躬:臣,定会为皇上出谋划策、排忧解难。
郁修锦眸光闪动,半晌后,微微点头。
等郁言礼从养心殿出来,立刻有两人迎了上来,这两人二十岁上下,身量极高,令人吃惊得是这两人竟然有着一模一样的清秀长相。
这二人是一直跟在郁言礼身边伺候的小厮,是一对双生子。哥哥叫阿小,弟弟叫阿大,听他们说是因为他们爹娘想要教会他们先到的不一定是好事儿、后到的也不一定是坏事儿的道理。
见到郁言礼,阿大阿小异口同声道:三爷。
郁言礼微微点头,向东昌门的方向走,阿大阿小在郁言礼身后跟着,互相对视一眼,突然又异口同声地问道:三爷今天可是遇到什么开心的事儿了?
虽郁言礼平时一直挂着和煦的微笑,可今日的笑意却比平时更甚,这让阿大阿小不由产生了好奇。
听到他们这么问,郁言礼停下脚步,负手笑道:并没有遇到什么开心事,只是遇到了一些好笑的事情。
*
晚上,郁修锦来到锦簇宫,也没让常顺海通报,熟门熟路地走了进去。
待看清屋内景象时,心中忽的一惊。
黎四九正撑着腮坐在桌前,昏黄摇摆的烛光将将他的面颊映照得时明时暗,他似是在思忖什么,嫣红的唇角弯起,眸光微微闪烁,一张面容又是妖冶,又是艳丽。
系统在脑海中提醒他道:【小皇帝,来啦!】
黎四九猛地回神,果然见到郁修锦站在门口。
他忙道:皇上来了。
郁修锦定了定神,嗯了一声后。试探地问道:阿九可是在想什么事情?
听了他的话,黎四九反而却笑了起来,他道:臣没在想事情啊,臣只是在发呆。
今天从养心殿回来后,黎四九给郁修锦抄了十几页笔记,只是没想到脑力劳动远比体力劳动还要累,他写完后简直累得动都不想动,索性坐在原处坐着休息。
黎四九见到郁修锦对他的答案似乎感到惊讶,笑道:臣这样,是不是很像在想事情?这是臣之前在学校上课不对,在学堂念书时养成的习惯,只要摆出这样的姿势,先生就不会觉得你是在走神,反而是觉得你在认真思考,臣家乡的学生都会这种技能。
摆出这幅骇人的模样竟然只是在发呆?
黎四九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皇上,东倭使者什么时候到?
郁修锦答道:朕今日接到消息,他们已经出发几日了,许是再有三五天,就该到京城了,怎么?
黎四九惊讶道:只有三五天就到了?难道皇上要在他们来之前把臣说的联盟政策拟出来告诉他们?
那他的手不得抄废了
郁修锦一愣,笑道:自然不是,又不是人人都像阿九那么聪明,能在一夜之间想出许多方法。朕叫他们过来,只是先试探一下他们的态度,若是松动,那是最好。
郁修锦道:至于结成联盟一事到拟出雏形,也需个一年半载,这事急不得。
黎四九听得似懂非懂,但却听懂了不急二字,这才松了口气。
三日时间转瞬便逝,东倭使者已经到来京城,郁修锦为他们举办了一场盛大的接风宴,朝中臣子、后宫妃子、连同太后都一同出席了。
在众官员山呼万岁声中,郁修锦穿着一身比平日里还要繁杂尊贵上许多倍的黄袍,头戴帝冕,坐在上首,太后坐在其东侧,应妃等妃子坐在另一侧,因黎四九没有封号,就坐在了最末端。
黎四九一出场,几乎是所有人的目光都向他看去,臣子们都想知道黎四九究竟是怎么想的,为什么会突然进入后宫,可黎四九却连看都没看他们一眼,只是笑眯眯地看向东倭使节们。
黎四九对东倭人的印象一直都不太好,但出乎他意料的是,这次来的东倭使节们态度都很好,对郁修锦那叫一个恭敬有加,甚至到了谄媚的地步,没有丝毫架子。黎四九试探地盯着他们看了一会儿,直到把东倭使节盯得也回看了他好几眼,这才收回目光。
礼部为东倭使节们准备了歌舞等节目,李昭仪还为众人弹了首曲子。
等接风宴结束后,郁修锦与郁言礼、朝中几位臣子们一起接待了东倭使节,听他们说了半天,这才明白过来为什么今日东倭使节的态度会那么好
原来是前些日子他们不服输,又在骚扰边境军,副将想起黎四九走之前曾交代过的话:他们若不老实,打他们丫的!,于是大周军烦不胜烦地又揍了他们一顿,这才让他们变得如此乖巧听话。
想不到竟是因为黎四九此种巧合,让郁修锦总觉得有些想笑。
既然东倭有心妥协,对郁修锦来说就是个惊喜,这也证明着他会有更充足的时间来考虑联盟方案。
郁修锦的心情刚放松下来,谁知第二天却收到了成山的奏折,郁修锦原以为是臣子不满东倭求和一事,谁知一翻开,竟是一愣。
臣昨日观黎四九在宴会上眼神闪烁、心机深沉,许是与东倭使者有所勾结!望皇上明察!
八十几本奏折,竟有六十多本都是在批判昨日黎四九在宴会上时的表现。
郁修锦茫然地回想起昨日黎四九在宴会上的表现
昨日他瞥了黎四九好几眼,见到他一直用手托腮,眯着长眸、勾着唇角,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那副模样,确实是骇人了一些,可,那是黎四九发呆时的模样啊。
第22章
东倭使节要在京城停留三天,黎四九翌日白天去应妃那儿的时候,看到所有妃子都很开心,聚在一起聊着昨日的宴会。
黎四九能理解她们为什么开心,妃子们一年到头都待在后宫里,平日里最刺激的娱乐活动也就是去御花园看看花儿、看看湖,偶尔的这种宴会,妃子们也能跟着在前朝露个面,幸运的话,还能远远地看见自己的家人。
但不同于妃子们的兴奋,黎四九反而觉得煎熬,宴会上他要一直挺直腰杆坐着,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又不好意思吃太多,回宫后后背又疼肚子又饿,简直是折磨。
请安结束后黎四九跟着众人站起身朝外走,却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了应妃的声音:黎公子留步。
黎四九心脏一抖。
应妃对黎四九来说就是上学时候的班主任,而黎四九就是那个在班上总因为不听话而被留下来单独训话的学生可他最近明明很老实啊,应妃为什么又把他留下来了?
恰好黄昭仪从他身边经过,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幸灾乐祸地对黎四九扮了个鬼脸。
嘿,这小孩!
待所有妃子都走后,殿内就剩下了应妃和黎四九,黎四九苦笑道:娘娘,叫臣留下是有什么事?
应妃用帕子掩着唇轻轻咳了几声,待缓过来后才道:黎公子,你可知后宫不可干政?前些天,你去养心殿所为何事?
黎四九眼睛都不眨道:臣没干政,只是皇上喜欢臣做的果汁,正好靖王来了,就叫臣送过去尝尝。
这是郁修锦一早就交代过黎四九的话,他告诉黎四九,如果太后或应妃问起,就让黎四九这么回答。
应妃神色放缓了一些:原来是皇上让的?
她又摇头道:就算是皇上让黎公子也要和前朝保持距离才是。
黎四九点点头,算是答应下来,但如果是皇上硬要叫他过去,他也没什么办法。
应妃顿了顿,又道:黎公子,还有一事。
什么?
今日应妃一起床,就听说前朝有许多参黎四九的折子,她想了想,许是黎四九撑着腮的模样太过不规矩,惹得臣子们不高兴了。身为妃子,帮助皇上管理后宫也是她的职责,她对黎四九道:黎公子也要更为皇上着想才是,今日有许多大臣已经向皇上递了折子,说黎公子在昨日东倭使节的接风宴上撑着腮,态度似有不尊,黎公子要表现得和气一些才是
和气?就是多笑笑呗?黎四九从善如流:臣知道了。
当晚的晚宴上,妃子们再度出席,黎四九谨记着应妃的教诲,努力让自己显得参与其中、乐在其中,反是有向他看过来的人,一律报以友善的微笑
郁修锦坐在上首,总觉得下方的气氛不太对,用目光环视了一圈,才终于发现问题出在哪里。
原来是黎四九端着酒杯,似笑非笑地望着下方众臣,时不时对臣子举杯示意。
那目光似是幽深的洞穴,其中遍布危机,凡是和黎四九目光有所接触的人,无不是神色猛然一滞,慌乱地挪开了目光。
于是第二天递上来讨伐黎四九的折子更多了。
应妃听说此事后,回想起昨日黎四九的行为,还以为是黎四九的态度太过大胆,惹得群臣生气,又将黎四九单独留下念了一通,让他不要随便再笑。
发呆也不行,笑也不行。
黎四九好委屈。
第三天的晚宴时黎四九手脚都快不知道往哪儿放了,发呆是不敬,笑是太大胆,索性他一直低着头,不让别人看到他的脸。
但他却不知道自己在大臣们眼中却变得更加阴沉、更加阴晴不定了。
应妃倒是很满意黎四九的行为,还赞许地看了他好几眼,可却没想到,隔日又听说许多大臣在参黎四九的举止。她满是茫然地对同样满是茫然的黎四九道:还好东倭只来三天,再多一天,本宫也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黎四九用力点头,深表赞同。
从应妃宫中出来,黎四九望见侧方的老柏树旁站着一道浅绿身影,正是薛昭仪。
见到黎四九出来,薛昭仪对他点头笑了下,黎四九有些奇怪:薛昭仪是在等臣?找臣有什么事吗?
薛昭仪摇头笑道:没有什么事,只是在这里站着透透气黎公子是要回锦簇宫吧?不妨一起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