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门小户 第74节
作者:晨晓茉莉      更新:2024-05-17 04:25      字数:3945
  尤其他还特别爱哭。
  饿了哭、拉了哭、不知道为什么也哭
  黄氏嫁人的时候不过十六岁,生了孩子之后也不到十七,本是花儿一般的人,但如今看上去却老了五六岁不止。
  “也不知怎的,在家里孩子总是哭。”
  她用帕子擦着眼泪,柔声说道:“夫君,我们什么时候能搬到城里去啊?到了城里我们买两个下人吧,一个给你做书童,另一个在家里做些粗活。”
  听到黄氏提起城里的宅子,柳春生想起了回来路上听到的话,于是便问道:“我刚刚回来的时候,听到村子里有人说我们要带着爷奶和大伯一家到城里去住?这是怎么回事,我们不是说好了只有爹娘一起去的吗?”
  黄氏茫然,“这,妾身不知道啊。”
  她整天忙着带孩子,对这些是半点也不清楚。
  见状柳春生一甩袖子,“我去问问爹娘。”不是他不愿意带着爷奶一起去,而是这回他跟爹在城里买的宅子并不是很大。
  而且除了自家住的地方外,还要布置出书房来,爷奶也就算了,但大伯一家四口若是跟了去,那和现在有什么区别?
  所以他脚步匆匆地去找了爹娘,但柳树桩和张氏也不知内情,他们正糊涂着呢,不明白大家怎么都这样说了。
  “春生啊,那现在怎么办啊?”
  正想着,忽听到外面传来了村里几位婶娘的声音,其中有一位柳春生刚刚还遇见过,“春生她奶,哎呦你在喂鸡呢,这都要做老太太,去城里享福的人了,还这么勤快啊。”
  “是啊,春生他奶你可真有福气。”
  “树桩和春生可真孝顺啊。”
  几位妇人一人一句,说得明天他们全家就都要搬走了的似的,这让抓着木盆,刚刚喂完鸡回来的李氏有些莫名其妙。
  “你们说的是什么啊?”
  “说的是你们一家,要搬到城里面去的事啊!”那位刚刚和柳春生打过照面的婶娘热情地说道:“你们家不是在县城买了一座宅子嘛,难道不搬过去啊?”
  “你们家树根都搬了呢。”
  “是要搬,不过”李氏想说家里定下是树桩和他媳妇,以及春生和他媳妇,再加上他们曾孙栓子搬过去。
  老三他们两个是为了多卖些药丸子,城里人有钱。而春生则是为了读书,城里有更好的先生。
  但她和老头子不去啊。
  “不过什么啊?”那位婶娘打断了她的话,“我刚刚都问过春生了,他说是你们一家一道去,他可真是孝顺,不亏是读书人啊。”
  “比我们家那几个是孝顺多了。”
  “你们说是不是啊?”
  “是啊是啊,”其他几个附和,“大河婶,你们家春生可真是孝顺,有什么好事啊都想着你们二老。这读书人就是不一样啊,这就是那什么孝名了吧,来年准能考上秀才呢,到时候就是秀才老爷了。”
  外面几个妇人热热闹闹地说着话,而屋子里,柳春生神色变了变,然后对还不太明白的爹娘道:“爹、娘,待会跟爷奶说,让他们跟我们去城里住一阵子吧。”
  “等过年的时候,再回来。”
  第77章 后患初现
  柳春生居然真的为了自己的‘孝顺’名声, 当日便和他爹柳树桩一道,劝着柳大河和李氏和他们一起去县城住。
  话也说得好听。
  “孙儿知道爷奶舍不得家里的田地,但断没有孙儿和爹娘去城里享福, 却留下爷奶在村子里辛苦劳作的道理。正好现在谷子都收回来了,爷奶就和孙儿一起去城里住一阵子吧, 等到了过年的时候再回来。”
  柳大河和李氏听得都是心头一热,觉得平日里没有白疼他。这不, 有什么好事,春生都想着爷奶呢。李氏眼眶湿润,转身看向了柳大河。
  大河有些犹豫。
  这倒不是他不想去, 而是去了之后家里就只剩下大房一家了。
  大房只有四个人, 而现在老大半残, 盼儿那丫头又大着肚子, 若是他们老两口都去了城里, 那家里的猪、鸡鸭、还有地里剩下的活只靠米氏和大郎能干得过来吗?还不算那屋后草棚里养着的许许多多兔子呢。
  柳盼儿见状,扯了扯他爹的袖子。
  柳大树便道:“爹,娘, 你们放心吧, 家里我们会照顾好的。而且二弟也在城里呢,爹娘你们去了,也有照应。”
  于是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柳盼儿高兴得提了一只鸡送给了柳二丫, “二丫,多亏了你的主意, 他们走了之后家里清静多了。”她小声地说道:“我和大郎商量了一下,以后我们每天泼点水到墙根上,这样等他们想回来的时候,屋子也倒了。”
  柳二丫惊呆了。
  看来盼儿真的很讨厌他们一家啊。
  “盼儿, 你小心着些,你挺着这么大的肚子,这种事让别人做就好了。出气事小,可别把自己给折了进去。”
  柳盼儿指了指外面,“二丫你放心,还有大郎在呢。”
  柳二丫往外看去,正好看见柳大郎从牛车上提了一笼干草下来。这个柳大郎和盼儿成亲之后,的确没听说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想了想她也就不再担心了。
  她翻开一本册子,“盼儿,我算好了这个月的账,你看看对不对,按照我们之前说好的这个月一共给你四两又五百文。”
  柳二丫推了一个钱袋过去,“你看,都在这儿了,你数一数。”
  柳盼儿把这个数和自己心里想的一核对,马上点头,“二丫你算得没错。”她自己在家里也是算过的,知道二丫没算错,顿时高兴地把桌上的钱收了起来。
  “二丫,这养兔子可真挣钱。”
  柳盼儿感叹着,“就是不好侍弄,太冷太热都会死,病了也会死,前几个月就是太热死了一些,不然我们能挣更多。”
  “二丫,你有没有什么法子,能让它们活得好好的啊?”
  柳二丫摇头,她也没办法,如果有办法早就说出来了,毕竟盼儿现在养的这些兔子都是她的,死了她也心疼。
  “我也没什么好办法。”
  “就是多分笼,勤打扫,另外如果有生病的兔子,要赶紧挪开,不然一窝都会染上,还有就是不要许多只养在一个笼子里。”
  柳盼儿道:“我现在就是这样养的。”
  那柳二丫就真的没有更好的法子了,两姐妹对视一眼,多少有些失望。
  送走了柳盼儿他们之后,金氏也来了。
  她是给女儿送钱来的,“现在天冷,北上的船变少了,所以出来做活的人也少了,这个月只挣了不到十两银子。你爹说,下个月可能还会更少。”
  “你现在身子重,钱娘就给你送过来了。”
  “多谢娘。”
  柳二丫将钱袋放到一边,她现在靠着码头那处宅子的租子和卖兔子得的银钱,又攒下了八十多两银子。不过这一次有这么多银子在手里,她没有急急忙忙地再置办什么,而是好好的存了起来。
  因为她上回买的那座新宅,虽然租了出去,但每个月却只有八百文。有几个做生意的去看过,都嫌小,所以她想多攒一攒,下回买大的。
  反正家里现在也不缺钱使。
  “娘,你吃点心,还有果干,”柳二丫将桌上放着的两个碟子往她娘的方向推了推,“是陶砚今天带回来的,好吃着呢。”
  金氏顺势拿了一块,“陶砚还在忙着秋收的事?”
  柳二丫点头,“是啊。”
  “从十月开始,他就一直忙着这事,先是每个村都看了一遍,然后等蒲大人来了之后又跟着蒲大人、胡知县他们到处转。”
  “现在好不容易谷子都收完了吧,他又不知道在做些什么,每天早出晚归的,就是在家里也捧着书看。”
  “说是”
  柳二丫皱眉想着,“说是要写什么折子。”因为是他随口说的,所以柳二丫记得不是很清楚,她最近老是犯困,他说这话的时候听得迷迷糊糊的。
  好在金氏也只是随口一问,在她看来,女婿忙一些才好呢。
  忙就意味着能干啊。
  母女两个说了一会儿话,然后金氏的表情渐渐的有些迟疑,“二丫,我昨天去看了你爷你奶了,你三婶的生意做得好,人家排队上门呢,还有大户人家的丫鬟来买,你说我要不要给你大姐也买个那样的药丸子啊?”
  金氏说的大姐,就是去年嫁人的柳大丫了,她年初怀了身子,然后生了个女儿,并不是她嫁人之前想象的儿子。
  满月的时候金氏和柳树根都去了,柳二丫也不知她娘在石家见到了什么,反正回来之后她娘就有些心事重重。
  这不,竟然想着要给大姐买药丸子了。
  明明以前两人说过这事的。
  “娘,那药丸子或许不是什么好东西呢。”柳二丫劝道:“你说你昨天去三叔那里看了爷和奶,那你应该也看见栓子了吧?”
  “他怎么样了?”
  金氏摇头,“你奶说还是老哭,也不知是不是在哪儿惊着了,这都三个月了吧,但还是时不时的就大哭一场。”
  “你奶他们到处是求神拜佛,但都没什么用。”
  “这不就是了吗?”柳二丫再度劝道:“他满月的时候我也去看过,也是觉得他怎么那么爱哭,我记得石头小的时候不会这样的。”
  “没准啊,就是那神药的问题。”
  “所以娘你不要着急,看看再说吧。”柳二丫站了起来,给她娘倒了一杯茶,“如果那药真的有用,大姐晚一两年再吃也不要紧的。”
  金氏叹息,“也是,迟一些也不要紧。”
  柳二丫见她娘不再提这事,这才放下心来。不过虽然她们母女两个不提,金氏还打消了买药的心思,但其他人可不一样。
  在陆陆续续有买了药的人把出了喜脉或者真的生了儿子之后,这两种神药在整个县城就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甚至郡城也有人专门来买。
  当然了,不是所有吃了药的妇人都能怀孕。也不是所有怀了孕的妇人吃了药之后都能平安生下孩子,她们有的会中途流产,而有的十月怀胎后生下的还是女儿,还有的孩子一出生就夭折了。
  不过所有的这些,都不妨碍这两种神药被人抢着买。
  毕竟流产的妇人、生下死婴的妇人以前也是有的,不能说是因为药的缘故,而吃了药之后生的还是女儿的妇人,按照柳树桩和张氏的说法,那肯定就是药没吃够,得多吃几颗才好呢。
  于是这两种神奇的药丸子,从最开始的一两银子一颗,到五两银子一颗,再到八两、十两银子一颗。
  因为每月每种药只有十颗的缘故,有的时候有钱也难买。这期间也不是没人想着把做药的神医找出来,但偏偏没人能找得到。
  所以柳家三房迅速地变得富裕起来,他们不但买了几个下人,家里的女眷也开始穿金戴银,身边还有丫鬟伺候,俨然一副大户人家的做派。
  直到第二年,柳二丫生了一个女儿。
  孩子很健康,一出生便有六斤一两,生的时候也顺顺利利的,没有怎么折腾她娘。这是陶家的第一个孙辈,无论是丁氏还是陶砚,他们都很高兴,于是洗三的时候就把亲朋好友们都请到了家来。
  想要办得热热闹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