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刑事犯罪科 第152节
作者:石头羊      更新:2024-05-17 05:48      字数:4299
  但他也在不动声色地等待着一个回到自己原本位置,甚至更高位置的绝妙时机。
  毕竟,他本是个重视利益的人。
  眼下短暂的繁华虽然惹人心动,但这并不是他所要的全部东西了。
  他的人生不可能不止步于此,还有更多,过往的五年时间对他来说不是浪费,只是一个积攒着过往历练和经验的过程。
  他需要将这缺掉的五年一点点补回来。
  不止是对当下自己这么多年所付出的东西的利用,还有和他人的相互利用,以及所产生的后续利益,段鸮一点都不想错漏掉,甚至还想要地更多。
  因他始终记得一点,如果认准一个目标,那么就遇事要忍,出手要狠,善后要稳,笑骂由他人笑骂,好坏我自为之。
  万物都是互相竞争,异类则所需食物不同,竞争还不激烈,唯有同类之越相近者,竞争越激烈。虎与牛竞争,不如虎与虎竞争之激烈,狼与羊竞争,不如狼和狼竞争激烈。
  也是这么想着,未曾想过有一天会以这样的方式回到顺天的段鸮却是不动声色地往前走着。
  在他的牵引下,那匹白马被他在门口安置好,紧接着,段鸮这么一位对于里头的人自远道而来的‘神秘人士’才上前敲了敲那宅子门。
  听里头有个妇孺和孩童的应答声,又询问是找谁。
  带着极简单的行李,一进城门,就先找上门的段鸮只淡淡望了眼着门匾上的那拉氏,又客气地出声来了句“打扰寻章京大人达哈苏有事。”
  也是听到这话,里头那妇孺规矩地只唤了声‘爷,是外头有人找您’,待又等了会儿,那里头传来几下脚步,随之一般在家穿着常服的成年男子才出来开了门。
  可就是这看似寻常地一开门。
  里头那如何也没想到会在自家门口看到段鸮的达哈苏却是一下愣住了,这一霎那,五年多尘封的记忆一下子回到了那一日阴暗潮湿的内务府监牢内,和对方的一席交谈。
  【“给你送了药来,也不擦,脸毁成现在这样,你到底还要这般作践自己到几时……一切已成定局,你就是再折磨自己,这件事已经没有回转余地了。”】
  【“你每次都自以为自己能解开那谜题,殊不知你自己早已经在局中挣脱不出,你聪明一世难倒还不懂?这一切,本不是你我之力能改变的么。”】
  【“都已经这么多年了,你到底还想要什么呢?”】
  【“我要在这顺天卷土重来。”】
  【“我要这世上最好最多的。”】
  【“我要这世上的人自此都知我段玉衡的大名,我要名扬天下,在这皇城之中一步步走到那最高处,这便是我的抱负,这便是我的志向。”】
  作者有话要说:  一起回顺天啦!新副本开始!我们杰克苏老段人未到,已经有死忠粉出现了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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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二章 (下)
  初三
  顺天府
  北京城内。
  东直门内和雍和宫交汇处所在, 皇城老百姓称之为北新桥,这立在正当中的大石桥墩子从过去是一座设在城门内的石拱桥,日常供百姓的牛车骡车穿行,因有个北而得名。
  在这北新桥外人头攒动的老胡同深处, 延伸进来的一条小道旁, 一圈堪比紫禁十二槐的大槐树圈起来的地方, 却有个不起眼的瓦片房小宅子。
  这宅子自外头看很小, 边门矮, 瓦片碎且破。
  但说来古怪, 屋顶上一根竖的笔直的铁杆上, 却饲养着足有七八只一动不动缩着翅膀的老鹰。
  这一个个守在这房檐上的老鹰脚上都串着一根长长的银链子。
  观毛色的话,有的是棕色的, 有的是黑色, 各个鸟喙带黄,眼神冰冷, 是虽家养却野性完全保留的猛禽。
  屋子门房处有个老叟在负责登记进出, 一旁还有个小抽屉似的暗房,外头寻常老百姓也不会往这儿走, 所以门口台阶上都积攒着一层层厚厚的灰。
  京城的宅子门口大多有个只有当官的这行才知道的讲究。
  看宅门口的石墩即门档就可判断文武官员,文官是圆形,武官是方形, 但在这地方倒是奇怪,左右两个门档正好是一圆一方,倒像个专门设在这儿的一道密码机关。
  可就是这么个除了房顶上养着的老鹰, 也没见其余活人的破地儿。
  不过半个时辰前,却伴着暗房里传来个‘咔哒’一声地动静,紧接着有个黑影匆匆进去报备了下,又从门口放了个人进去。
  待到那提着行李,半蹲在巷子口的人的脚步声一步步晃悠着身子进来。
  这瓦片房里头的一扇拉开式暗门也跟着打开,一个四面蒙着白窗户纸,可以看出里面设着个方形茶水案和两张木椅子。
  椅子这一边端坐着个人长相就是个寻常的中年男子,短胡须,长眼圆鼻,身着赤色对襟鹅黄色内衬,一排边扣深蓝色公务常服,脖子里是一串红色朝珠。
  他身上没穿彰显自己地位的补子,但外头那纸窗户上依稀投映着四五个黑影,看样子都是为了保护和维持这场谈话本身存在的秘密性的。
  至于那个刚刚从外头推门进来,又一脸随便地往这位中年男子面前坐下的家伙本人则看着落魄随便多了。
  “这么着急找我什么事?”
  “你说有什么事,回了北京不回自己这儿?”
  “哦,可我这不都准时回来了么。”
  “这算哪门子准时,你都迟到了整整一个多了时辰,别告诉我你这样的,还能有个人和你又亲又抱,依依惜别所以才迟到了啊?”
  这摆明了是为了批评说教他为人不端正的话,不知为何让那和路边混混似的晃悠进来的家伙被有点古怪地堵住了话。
  毕竟他总不能和自己上司实话实说,承认自己这次真是和什么人又亲又抱,依依惜别才迟到的。
  要是真让别人知道了,他家那个架子比谁都大的凶残帅哥肯定得杀了他啊。
  只是吧,明明一开始,抓紧最后的时间拉着他的人,搞得两个人都没忍住亲又摸个没完,最后把他拖到一直都快迟到了才放人走的是段某人。
  事后,又不准他到处和人胡说八道,要让他在回京城之后,把他们俩的事暂且保密的却也是他段某人。
  哎,他还想好好活到今年春节以后。
  所以对人讲实话这事暂且还是先算了吧。
  也是这这说话间,这家伙本身这张眼熟的脸也一块和这中年人一起显露了出来。
  明明有张年轻深刻的帅哥脸,一黑和灰的眼睛也是亮的厉害,却坐姿随意,肩膀一垮就倚着椅子和没骨头似的翘起了腿。
  入目所及,他身上带的这点可怜行李和人逃荒的差不多,一身皂衣破旧,脚上那双鞋上还有个修补后的破洞,一根松散地绑在脑后的辫子感觉还沾着根刚在哪个草垛里爬起来睡醒的稻草。
  “还有,富察傅玉,你这身行头是怎么回事,来报个到就不好好拾掇下自己,怎么不穿咱们海东青自己的制服?你也是个公爵府家长大的现在这样像什么样子,这是回北京的路上被劫道了?”
  那一得知他回来就找他过来报道,明显是他上司的中年男子看他这样,嘴角顿时有些抽搐,保持着头疼又嫌弃地眼神上下看看这小子却也说不出一句好话。
  毕竟他时隔那么多年都没想明白,明明都是当年同一批经历过一场场生死锻炼出来的海东青。
  怎么长龄刘墉阿桂他们一个个都长成了青年才俊性格甭棒的小伙子。
  就这个混蛋一副人五不人六的鬼样子,也不知道到底随得谁。
  可嘴上骂是骂了,这和疼儿子一般心疼这帮小子的海望大人还是说话间给一看就刚到京城的他倒了杯热茶水,又眼看着傅玉伸手接过茶碗,大口喝了才继续之前的对话。
  “诶,这都让您老给猜着了,是,这年头官道上劫财劫色的‘歹人’太多了,我也没招架得住,您老要不让銮仪卫多派点人维护维护咱们京城治安……”
  被自己上司给骂了,傅玉这本还将一条胳膊架在椅子上家伙俯身往桌上一靠,还给笑嘻嘻没半分人样地凑上去就欠了一句。
  “这些年京城的治安好的很,没有你,街上就什么牛鬼蛇神都没有了!”
  “是是是,没我在这儿最好,我这不也给大家伙省了不少麻烦么。”
  这位气的吹胡子瞪眼的海望大人对此也拒绝信他的鬼话,只差没抡拳头揍他,但好在这三两句家常后,二人也回到了原本需要聊得公事上来。
  因傅玉这次专程回来报到,本是收到现今管理着他们海东青的那位老大人鄂老的指示才出现。
  鄂老其人,全名为鄂尔泰。
  本朝最有权势的老人精之一,也是现今他们海东青众人的顶头‘老板’。
  自新帝登基以来,顺天府就两个主管国家治安的特别机关,一个在南,一个在北,往常却基本碰不上面,他们的老板鄂老就是管北边的这个的。
  当初世宗驾崩后唯一留下的两位辅佐朝堂的大臣之一,傅玉过去不止一次见过对方。
  那会儿他还是个少年人,但鄂老这位大老板却已经运筹帷幄,纵横朝堂,但如今,那位名气响当当的老者也是退居幕后,不怎么在人前出山了,是什么事需要他上司海望现在来找他,这就是个问题。
  不过算起来,这本身也是五年来,傅玉第一次再度以海东青的身份出现在海望大人的面前。
  过去五年间,他故意躲在松阳那么个远离京城的小地方隐姓埋名,每天从早到晚闭眼装死躺着,都在思考着自己是不是要继续一直以来所坚持的志向。
  他有过黑暗迷茫的时刻,就明白那段日子对他本人而言有多糟糕透顶,若不是由先前一整年的那一番遭遇,他怕是至今也爬不出他人生最低谷昏暗的时期。
  好在,这次既回来了就是真回来了。
  可关于他能否继续胜任自己身上的这个职位却还需要考察。
  因八方尔济这个名头,不是一个永远属于傅玉的个人荣誉。
  若是他拿不出点真本事来,证明自己已经完全恢复全盛时期,并且镇得住眼下海东青所需要的局面,到头来,就算是如傅玉这样的,海东青也会选择放弃他。
  所以当下,海望大人也没有着急先挑明为何自己这一次要把他叫来报到,又为何一回来就要和傅玉单独这样面对面沟通,就从底下将两把结构并不完整的燧发枪拿了出来。
  ——这两把燧发枪,枪膛内都装着□□,枪管很长,但都没有,还占据二人眼前桌子的大半。
  “还认识这个吗?”
  以一个眼看着他当年从京城中一个少年成长起来成为一只海东青的长辈和上司的角度,海望大人沉下脸缓缓出声。
  “嗯,认识,没一刻会忘得掉。”
  收敛起刚刚那副样子,傅玉面无表情地看看,却也补充了一句。
  “当初从神武门上方打坏了我一只眼睛,从我整个脑子里直接穿过去差点要了我的命,现在还时不时折磨我的这个。”
  望着眼前黑漆漆的屋子着也眨了眨自己的眼睛。
  “你现在,还会对这个东西心生恐惧吗?”
  海望又带着些探究地皱眉问他。
  “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