篡位皇子的娇软白月光 第42节
作者:椒盐小甜饼      更新:2024-05-17 09:25      字数:3974
  第55章 皇嫂 皇嫂唤错了人,岂不是尴尬至极?……
  “你——”李行衍被他气得胸口发闷, 宽袖下的手紧握成拳,脑海中却走马灯般转过上次在寻仙殿前见到李容徽的情形。
  ‘当初棠音替我延请太医的时候,怕我身上留下伤痕, 特地令太医开了一盒玉润膏给我。’
  ‘如今还剩下半盒, 可要我差人送到东宫里去?’
  那时他唤得就是棠音!
  只是彼时他心中满是礼部与死士之事, 并未察觉。
  如今想来,怕是早有私情!
  李容徽微侧了侧脸,见李行衍额角青筋直跳, 一副气怒之极,却又强压着情绪不好在人前发作的模样, 唇角微抬,嗓音愈发低醇:“皇兄怎么不说话, 可是生我的气了?”
  “是因为我不愿唤那一声皇嫂?”
  他说着轻垂下眼, 视线却若有若无地落在眼前那盒胭脂上:“不是容徽不愿。只是赐婚的圣旨还未下来,乱唤皇嫂着实失礼了些。”
  “若是他日, 圣旨上写的不是棠音, 皇嫂唤错了人,岂不是尴尬至极?”
  “圣旨未下, 一切皆有变数。”他轻抬起眼来,浅棕色的眸中满是忧虑, 仿佛下一刻,赐婚于太子的圣旨上, 便要换了名字。
  他轻轻叹道:“我这可是为了皇兄着想。”
  “李容徽!”李行衍再也摁那不住,重重拍案而起, 眸光凶戾,气息紊乱。
  “皇兄这是为了几句话便要屠戮手足么?”李容徽轻抬唇角,心中却不免有些遗憾——李行衍这幅模样, 要是能被棠音看见,该有多好。
  总有这个机会的。
  他微瞬了瞬目,像是极失望一般轻叹了一口气,背转过身往殿外走。
  在彻底背对李行衍后,他面上的笑意渐渐敛了,一双浅色的眸底锋芒暗隐,语声却仍旧柔和:“既然皇兄如此在意,那等改日赐婚的圣旨上换了人选,那声皇嫂,皇兄想听多少遍都可以,容徽绝不食言。”
  他话音落下之时,人已走到槅扇前。还未迈步,便听见身后重重一声响,似乎是什么东西被狠狠砸在地面上,粉身碎骨。
  旋即,一阵浓醇的胭脂香气于殿内漫开。
  李容徽薄唇微抬,眸中暗芒浮动。
  这几日,内务府连夜赶制香鼎,说是为品香宴准备,倒也合情合理。
  可若是往深处一想,便知道偌大的皇宫里,如何会缺区区几个香鼎。连夜赶制,必定有诈。
  本想着,今日来承德殿中寻个机会,给棠音提个醒。却没想到李行衍如此沉不住气,倒是替他省事。
  他薄唇微抬,重新抬步,迈过了承德殿的门槛。
  *
  御花园中,棠音正端坐在一株梅树下。
  今日清晨降了霜,于梅枝上落了薄薄一层。如今日头出来了,便又融结为露,无声自盛开的梅花上坠下,砸落在她眼前的青石桌上,碎香四溅。
  棠音轻抬了抬眼,有些担忧地往人群中望了一眼,只见各色锦衣的贵女如这园中四季妍丽的名花一般,一茬接一茬,一眼望不见尽头。
  只是,却唯独没见昭华。
  方才在宫门口,她刚下了马车便被人引到了御花园里,檀香与荣满,也以天家盛会,不容有失为由,被拦在了北侧宫门外。
  如今竟是连一个能去给昭华报信的人也无。
  她正蹙眉想着,却听远处脚步声轻起,长长两列宫娥蜿蜒而来,为首两人高举仪扇,交叠于仪舆上方。
  徐皇后一身八答晕春锦长衣,笼一件正红描金绣凤宽袖斗篷,正端坐于舆辇之上。戴着鎏金护甲的玉指轻叠于手背,明黄缎垂帷落下,半掩玉容,更是通身的雍容华贵,不可逼视。
  而随辇之人一身月白鹤氅,外笼同色狐裘,面容清隽,通身温润,正是太子李行衍。
  皇后仪仗于御花园中停下,太子亲自上前,扶着皇后自舆辇上下来,高坐于金帘之后。
  而满御花园的贵女们见此景象,亦纷纷自各自坐落之处起身,齐齐福身拜见。
  “今儿是衍儿的品香宴,既是宴席,那宾主尽欢便好,也不必太过拘礼。”皇后于帘后轻轻抬手,免了诸贵女的礼,又侧首对李行衍道:“差人将东西分发下去吧。”
  李行衍轻应一声,身边候着的宫娥们便鱼贯入场,将手中的玉盘搁在众贵女跟前。
  盘中的东西并不多,不过一镂空雕花的银质香鼎,与各色花粉、花汁、香药数十品。
  这意思,便是要人当场调制。自己带来的那一炉香看来是派不上用场了。
  棠音正这样想着,却见身旁一贵女倏然白了脸色,纤细的手指颤抖得几乎拿不住手里那只青玉香鼎。
  棠音明白过来,这怕是自己不懂香理,提前差精通此道之人做好了香,想要蒙混过关。只是却没曾想到皇后与太子选择让人当场制香,怕是要在众目睽睽之下丢人了。
  又是一阵脚步声微响,无数宫娥们手持烟青色帷帐而来,将贵女们三四人为一组,分别隔开。
  这是怕御花园中人数太多,彼此之间香味晕染,混了气息,也是怕人多混乱,有人为了赏赐,做出令人不齿之事。
  一切准备停当,上头传来徐皇后柔婉的嗓音:“既是宴席,又岂能没有赏赐?”
  隔着金帘,她将腕上一只凤血镯褪下,搁在铺了锦绸的金盘之中,让人放在紫檀木案正中,诸位贵女都能看得见的地方。
  “这只镯子,是本宫还是太子妃的时候,第一回 进宫,当时的皇后娘娘亲自戴在本宫手上的。如今,本宫将它拿出来,赏给魁首之人。”
  此言一出,御花园内蓦地一静。
  皇后娘娘做太子妃时的镯子,还是先皇后亲赏的,其中意义之重,不言而喻。
  而如今,皇后却将它拿出来,说要赏赐给魁首之人——
  难道是沈家嫡女失了皇后欢心,如今皇后要在这场品香宴上,另选她人为太子妃?
  抑或说,只是为太子选两个未来的良娣?
  可若是选良娣,又何须拿出这样意义深重的东西?
  贵女们各有所思。
  若不是有烟青色帷帐隔着,此刻怕是四面八方的视线都要落在棠音身上了。
  然不等她们想个明白,却又听上首李行衍淡淡一声:“开宴吧。”
  诸位贵女便也压下了各自的心思,垂首去选眼前的香药。
  而棠音的指尖刚要触及一支檀香,却像是倏然发觉了什么,手指轻轻一顿。
  小巧的鼻翼翕动两下,一双秀眉微微蹙起。
  众贵女们大多还在迟疑,不曾打开放香药的盒子。且中间又有帷帐相隔,是以场中的香味还不算浓郁。
  也正因此,显得眼前香鼎上的胭脂气极为突兀。
  制香,最讲究香味的搭配,这样热烈浓郁的胭脂气,要想压下去,就要用重香。
  但若是用重香,未免也太过夺目了一些。
  棠音迟疑了一阵,伸手轻掀起帷帐一角,对帐外侍立着的宫娥轻声道:“姑姑可否为我换一只香鼎?”
  立在她身边的宫娥为难道:“回沈姑娘,这香鼎是内务府专门为此次的品香宴赶制的,一人一鼎,没有多余的了。”
  棠音无奈,只得重新将幔帐放下,看着眼前的香鼎微微蹙眉。
  正迟疑,却有一双素手将另一只一模一样的香鼎推到了她跟前。
  棠音一愣,旋即抬起眼来,却见眼前一身青碧色衣裳的姑娘正切切地望着她,笑得有几分讨好:“你是相府的沈姑娘吧?”
  “我是工部侍郎嫡次女陆锦婵,你用我的香鼎吧。”
  棠音迟疑一下,还是轻声与她说明了:“我手里的香鼎上,沾了特别浓郁的胭脂香气,非重香难以压住。而你手上的香鼎虽也沾染了一些,却比我的要浅淡许多,不会影响你正常制香。你——真要换吗?”
  陆锦婵闻言,似乎迟疑了一瞬,握着香鼎的手指略微收紧。
  她在制香一道上虽不如沈家棠音,但与其他贵女相比,也算是个中魁首,即便不能真正夺魁,也是有机会能得皇后与太子青眼的。
  若有机缘的话,说不定,还能得个良娣的位份。
  只她擅长的也是淡香,若是接过棠音手里这只‘胭脂鼎’,便很难再惊艳于人了。
  棠音看出她的犹豫,便也不难她,只兀自对她笑了一笑,便转过身去,往旁侧走了几步,轻声又问另一名贵女。
  来之前,自家哥哥便千万叮咛一定要谨慎。如今昭华未能前来,已是出了一重差错,余下之事,更得处处小心才是。
  这一只香鼎上的胭脂气,比其他贵女手中的都要浓郁许多,她不能用。
  陆锦婵见此有些讪讪的,正想将捧着香鼎的手收回去,可目光往正与棠音说话的贵女手中的香鼎上一落,又轻嗅了两下,脑中倏然电光火石般转过什么。
  ——旁侧那贵女的香鼎,也是与她一样的,只淡淡一点胭脂香气。
  或许……这满场的香鼎中,只有沈棠音手里那只格外不同。
  她立时明白过来,面上重新又堆起笑来。也顾不得什么礼节,只紧步上前,双手便将自己的香鼎递了过去:“沈姑娘哪里的话?我就是喜欢香气浓郁些的,鼎上有现成的胭脂味,反倒还能让我省力一些,可以少调配几味花汁香药。”
  她说着,便不动声色地将棠音眼前那只‘胭脂鼎’拿了过来,紧紧抱在自己怀里,眉眼舒展,一迭声道:“不妨事的。”
  她只道自己手里握紧了荣华富贵,却不知一旁隐蔽处,一颗高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第56章 锦婵 姐姐怎么不等我就走了?
  制香一道实则极为繁复, 修制、蒸、煮、炒、炙、炮、焙、飞等工序不一而足。但如今地点定在御花园中,请的又是诸位贵女,便也抛去了其余复杂工序, 只留下最具观赏性的合香。
  烟青色的幔帐中, 棠音以一支小银勺取出炮制好的种种香药, 又以精巧的香称按铢称好,分别置于合香盘四周。
  待香静置须臾,便取一碗宫娥们清晨时收集好的花露过来, 用鬃刷在香鼎内弹上薄薄一层,再铺上一层方才选好的香药。反复数次, 待香药润透后,方开始合香。
  一双纤细的玉手持了香板, 如秋风推云般轻盈调和了须臾, 直至鼎中香药与花露彻底融合,方以几层薄宣密密封好, 再将鼎盖严严合上, 将整个香鼎放在银丝炭上以温火煨着。
  约莫半柱香的时辰,待香气自宣纸缝隙中涌出, 便是香成。
  棠音以帕子裹了手,取了香鼎搁在玉盘中。又兀自等了一阵子, 周遭的贵女们便也渐渐停了手,纷纷将香鼎搁在眼前的玉盘中。
  又是须臾, 烟青色幔帐轻轻一响,侍立着的宫娥们鱼贯而入, 一人持了一个香鼎,将贵女的名字写在花笺上,叠好藏在香鼎底部。也并不依照顺序, 只参差放于一旁的紫檀木桌上,以示公正。
  这场品香宴上,贵女们各自拼尽了本事,可最终魁首是谁,却还要皇后与太子双双定夺。
  棠音低垂着眼,静立在原处,待宫娥们依次撤去贵女之间烟青色的幔帐后,便又寻了个不起眼的角落,安静坐落。
  她心中倒没有多少惶然之意,毕竟她方才奉上去的那一盏香,是以檀香为君,而其余的臣香却刻意用得既少且寡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