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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丁山Itttk 更新:2024-05-17 09:30 字数:2713
她又回去了。
回,而不是找。
凭借潦草的记忆,回到他所在的地方,回到她扔掉的从前。
陆烟清楚在做什么,她所有鲁莽都是理智的,任何靠近都带着目的。
所以她敲响了门铃——走之前要和他做完。
但非他不可的理由陆烟没想好,可能让那些奇形怪状的身体进入前她需要点正常,可能纯粹地想继续这场游戏。
你我皆赢的游戏。
覃昀,陆烟要他赢,她更不会输。
她刚刚做的决定。
门里传来微小声响,几乎立刻陆烟皱了眉。
不是他。
不是就不在。
她摸了根烟没点,虽然动静刻意,她还是听见了。
高跟鞋踢开门,柯以桥正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扒在猫眼看。
“他呢?”
柯以桥转身往里走,极不耐,“睡了。”
陆烟靠着门框,没动一步,反驳和质问都停止。
可她本身就是把冷兵器,剖烂空气的皮肤,让人无法忽视。
柯以桥背对她,死死咬牙,“我不知道他在哪。”
他并不愿自欺欺人,覃昀对她的感情,是变了味儿的。
他明白这点,是覃昀走时很自然的一句,像是天性该如此。
覃昀说,她知道了。
讥讽轻柔地通知柯以桥一个惊天炸弹。
知道他是谁,知道曾经她干了什么。同样,仅是吻时的眼神,覃昀便了然,她未完全明白。
因为他自己都不明白。
他们之间比爱要残忍,浓烈,不可避免走向毁灭。
偏要闯一闯,爱满也是一种悲伤。
柯以桥再回头,就只有香烟残留的影。
柯以桥后悔,他被打跛腿受多少冷眼嘲笑,摸爬滚打活得好好的,憋屈都很少。
而现在竟流了泪。
覃昀要怎样握住,亦是燃烧。
陆烟不准备白来,先前的烟续上,拨过去。
或许故意,或许逃避,电话打不通。
她穿着覃昀大衣,颓黑里包裹着精心挑选的吊带裙,红染似血。凋零的人,站在光秃秃树下。
你也是,陆烟无聊地想,你害怕了只会逃跑。
落叶在她脚下碾成渣,陆烟瞎欣赏和风县的景色。
高矮不平的房屋,错落盘绕着中心那座高塔。
高塔霓虹满身,落寞的烟花。
当年陆烟还没来得及看就走了,流言蜚语为她送行,她抱着自己,踩着男人一步步走到今天。
快活过,痛苦才变得强烈。
原来会有女孩坚硬如卵,想毁了别人,最后只有她受到惩罚。
原来许多人不是表面那样快乐。
原来有和她一样的人。
原来回忆磨碎了烂在肚子里也会生根发芽。
原来一切都是烟花。
烟火映着烟火,陆烟呼了口烟,模糊了视线。
枯枝掉发间,她毫无觉察,听筒断续机械的声音绷着神经。
陆烟一直打一直等。
这辈子没等过人,等一次,就耗光余生精力。
早晨的班机,她真的快要离开,他们能再见无数次,再做,再吻。
但那些她不需要。
韩汀说的帮忙,大概是叫她出卖身体换取利益,钱永远嫌少。
索性和她料想的有出入。
如果有意外,陆烟刻意不去想如果。她把和白艺闻见面后的焦躁全归咎于覃昀。
怪他推开她,倘若他们继续做下去,她不会不甘。
明明是她拿捏他,却让她来,来找他,甚至求他。
陆烟忽然发现总是她推动他们之间的关系,可她对其他男人也是如此,陆烟笑了笑。
这个男人都不给她求的机会。
拿他没辙。
又一片黄叶东倒西歪旋了几转摔在脚边,高塔霓虹一圈圈熄灭。
陆烟还在等。
手机打到发烫,仍没停。
陆烟觉得情况任其发展下去永远得不到结果,她不能浪费时间。
和风县就这么大,找人很简单。
她收线打算去酒吧附近晃晃碰运气,下一秒盯着屏幕愣了神。
电话通了。
什么时候。
数字稳稳跳动,偷偷跳了那么久。
他没有说话,陆烟听到金属摩擦的声音。
他在点烟,这是第几根。
他为什么沉默。
他为何不叫她。
陆烟开始思考没营养的问题。
果然,你在逃避。
情绪化了,暖了夜的风。
“在哪?”
覃昀终于出声,低哑的语调,“yolo。”
给了,就能找到,尽管陆烟一无所知。
“等我。”她说,“我去找你。”
陆烟抬头,这夜有低声细语,这夜痛哭流涕。
这夜,再漫长一点吧。
她转身迈进长夜。
*
那晚,她只记住了找到时他的样子,心眼狭隘到仅盯前方。
陆烟已经忘了能够打车,生生走过去,高跟鞋碍事,她脱了拎着。
九分钟,覃昀多接了九分钟。
口是心非的男人,陆烟又气又好笑。
面子值几个钱,要做就做,要接便接,晾着她那狠心到底。
正是深处太柔软,覃昀无法释怀,
仔细想,破绽百出。重逢地点、他的住处、态度,相遇蓄谋已久。
其实直接说明她都没印象,用不着费尽心机。
但他聪明,选择让她亲自记起。
好的,他成功了。
她假装愧疚,假装会爱。
街道荒凉像被掠夺过,没多远,拐了弯陆烟一眼看见。
空荡荡街头,躲着一个人,灯罩着他,从头到脚浸泡在光里却感受不到生气。
背弓着,脆弱的姿势。
有瞬间陆烟疑惑那是他么。
她想到那座高塔,光灭了,它便溶于黑暗,被消磨得什么都不剩。
步伐放缓了,陆烟叫他。
硌在喉咙,没发出,清清嗓子,说出来。
闻言覃昀侧身寻声,角落也不放过,然后目光锁紧了。
一动不动。
动作取悦了女人,她满意地笑。
风吹着中间的路,他的发丝轻轻柔柔飘,她手中高跟鞋轻快碰撞。
“我来了。”
差两步,覃昀先把她拉过去,陆烟脚底滑踉跄撞他身上。
不能有所期待,尤其是覃昀。
陆烟拽着他两侧衣衫,猛地起身,火山喷发之前,一盆凉水浇到底。
覃昀微微扬起颚望她,吐出烟散淡,赤红在他喉结晕绽。
他看她时神色疲惫,是积压多年难得释放又不敢完全露出。
血丝密布,眼眶湿润。
他是,哭了。
她眼里的月亮碎了,镜花泡影。
“你喝醉了。”她淡淡地说。
他在她这里,喝醉两次了。
“……嗯。”
她见到悲伤的样子了,下回对陆石鹏可以装的像一点。
陆烟离开他们距离,他俯身要落,陆烟别过脸,顿了一下,转而拂去她发间树枝。
“你躲什么?”
明知故问。
既然懂她,该猜得出。
现下陆烟没闲工夫陪他玩,她转回来,比以往要有耐心,也冷静,“等会儿我们吻足整夜。”
视线滑下,喉结唇印刺眼。
陆烟伸手揩去,干净多了,“警告你,别有下次。”
她笑,“我吃醋了。”
谎话吗,他无法理解,认真的吗,可他醉了。
他侧头,在她脖颈落一吻。
那不能称之为吻,因为它都没有落下,隔了毫厘,遥远又清晰,在她身上流亡。
他们都被回忆放逐了,苦苦绝望等待流沙漫过身体,漫过眼。
我与你亲吻,清风明月知。
手攥紧,他吻下来那刻,陆烟维持原来的想法,他要做什么让他做好了,后果她来承担。
她渴望这具身体。
“你要在这做吗?”车在附近,正好没人,方便。
她薄得似片纸,可他揉不烂。
他埋她颈间,好似整个人依附面前的女人才勉强站稳,“换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