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女哪里逃 第354节
作者:开荒      更新:2024-05-17 09:39      字数:4563
  至于原本盘踞此地的朵颜卫,已经被大晋军马驱逐,只能收缩回到全宁一带。
  之后朝廷为给李轩议功一事争论不休,朝中首辅次辅各据一方争执不休。
  首辅陈询认为南口关一战对大晋有救亡图存之功,理当重赏;次辅高谷则认为重赏可以,却需合乎规矩。尤其李轩以六道司成员之身,于五军都督府与京营兼职一事,不但是在太祖一朝后没有前例,且影响深远,朝廷当慎而又慎。
  而朝中附从陈询的固然极多,赞同次辅的,却也同样是声势浩大。
  其中不乏清流众人——这些宿儒固然钦佩理学护法的为人,赞叹李轩的功绩,可对于规矩却很看重。
  最终天子亲裁,写下了‘冠军’二字,不但秩同国公,后代子孙还可以‘靖安侯’位世袭罔替。
  这‘冠军’侯号虽然还是比不上直接册封国公,却已足显尊隆。而之前李轩虽也封了侯位,却是降等世袭。
  自然,就李轩的功勋来说,这一赏赐绝不过分。
  让人吃惊的是天子竟然允了陈询所请,命冠军侯李轩出掌京营‘神机左营’,任职‘神机左营’提督。
  神机营是京营的核心精锐之一,配备有火枪,火铳,火炮,火箭等等火器,人员四万,分为前后左右四营。
  除此之外,李轩还被授予中军都督府‘都督佥事’,以及中军都督府‘断事官’。
  ‘都督佥事’是中军都督府的副职之一,虽然是从二品的武职,却位高无权。
  按照太祖与太宗时的规矩,中军都督府有多个‘都督佥事’。遇到战事,他们就会挂‘总兵’与‘副总兵’印,统领地方卫军出征。
  而在土木堡之变后,于杰执掌的兵部威权日重的当下,‘都督佥事’一职就更不算什么。
  不过中军都督府的‘断事官’,却是权柄极大。
  ‘中军断事官’只是五品,却执掌中军的‘刑政狱讼’,也就是军法。
  而中军都督府辖下,不但管理着地方卫所军将近七十万人,还包括有‘京留守中卫’、‘神策卫’与‘应天卫’这些名义上的天子亲军。
  此外‘中军断事官’,还是‘五军断事官’之首,节制前后左右四军,在所有军中的‘刑政狱讼’事务上,都有着最终的决定权。
  当天子的这一旨意下达,当时整个朝廷都为之物议沸腾,许多人都不解首辅与天子的用意。
  可襄王世子虞祁镛对于首辅陈询的深意,却有着较深的体会。
  其一,自土木堡大变之后,五军都督府居然罕见的抵御住了兵部的侵权。
  景泰初年以来,由于天子对于杰的信任无疑,五军都督府的权柄陆续为兵部夺取,其中也包括了卫所军的军法处置。
  可自从李轩上任,军中的刑政狱讼,就对兵部的意见置若罔闻了。
  可见首辅陈询的这一举措,明显有制衡于杰之意。
  其二;这就涉及到京师与宫城戎守的问题了。
  就襄王世子虞祁镛所知,自二月李轩任职,又执掌‘神机左营’以来,原本因太子虞见济‘重病’而在京营水面下汹涌激荡的暗流,就消停了许多。
  尤其‘神机左营’一部三千人,被调至紫禁城北面的‘万岁山’与‘内教场’戍守一事,就更可见陈询的用意之深。
  可如此一来,也养出了一个身任六道司,京营与五军都督府三方职位,且都执掌重权的怪胎。
  所以即便地位尊隆如襄王世子虞祁镛,也不得不对之礼敬三分。
  而今日他之所以出现在这里,正是因对方掌握的军权,还有其人背后那日渐庞大的势力与影响力。
  “小汤山的温泉山庄?”李轩果然有点动心,心想这放在现代,那是大亨级的享受啊。
  三万两的价格也非常便宜,据他所知,小汤山那边的温泉山庄,都是豪华如同皇室行宫。
  可随后他就摇头:“多谢世子厚爱,可惜末将囊中羞涩,无此福缘。”
  虞祁镛闻言就暗暗叹息不已,他知道就在半个月前,朝中决议以分期付款的形式,用总计价格七百五十万两纹银,买下了神器盟孔雀山庄那门射程三百五十里的大炮,命名为‘神威无量大将军炮’。
  据说未来朝廷如果财力充足,还打算从神器盟再预订三门——这可是总计三千万两的大生意。
  而只要是消息灵通的人,谁不知这‘神器盟’孔雀山庄,就是李轩给自己女婢拿下的产业?
  所谓的‘囊中羞涩’,想必只是推托之词。这是关系不到,不愿接受他的馈赠。
  他却不知此时的李轩,却是满心的苦涩。
  外人只道他最近发了一笔横财,又拿着朝廷与六道司的三份薪金,还有侯爵的薪俸,想必是富得流油,可谁又能知道他现在就连坐骑每天的吃食,都得靠着几个女孩的资助呢?
  他摇了摇头,转而把目光看向旁边的和尚:“末将公务繁忙,不能在此久留,还是说正事吧,世子今日邀末将至此,可是为了这位‘唯真’大师?是来为他说情的?”
  那唯真大师的眉头,顿时就微微一蹙,眼现嗔怒。
  仅‘说情’二字,就可知李轩对他毫无尊重,且隐含着羞辱之意。
  此时以他百余年精修的佛学涵养,也不由生出无明之怒。
  昔日即便宣宗在世时,对他这个‘大隆善佑护国寺’的方丈也是礼敬有加的。
  可眼前这个后生,却竟敢对他如此无礼!
  襄王世子虞祁镛则依旧笑靥如花,言辞姿态都让人如沐春风:“主要还是久未与冠军侯见面,孤这里怪想念的。恰好‘唯真’大师求到孤这里,也就顺水推舟,约谦之你出来聊聊,喝酒听戏。”
  此时虞祁镛的神色一肃:“谦之,还请给孤一个薄面,你们两家本无恩怨,何必要闹到这个地步?”
  李轩摇着头:“世子的面子,末将哪里敢驳?可想必世子也知我在六道司的处境,所以该解决的事情,还是需要解决。”
  他神色淡淡的吹着茶盏里的水,语声则毫无波动的问唯真:“那么日后六道司一切有关于本人与神翼都之议,唯真大师与您的那位师弟,想必都会高抬贵手吧?”
  襄王世子虞祁镛听了之后就一阵苦笑,知道这位话虽然说得好听,实则是半步不让,一点面子都不给。
  不过虞祁镛本身对此就不报什么希望,故而也不觉恼怒,更没有为唯真赤膊上阵,继续劝说的打算。
  李轩与‘大隆善佑护国寺’的恩怨,是来源于最近六道司内部的斗争。
  他身边这位‘唯真’大师,正是六道司外聘的元老之一。
  其人的师弟‘唯性’,也是六道司的元老之一,在六道司效力已达一百四十年之久。
  而最近两个月内,六道司元老会屡次通过议案,打压伏魔天尊朱明月、李轩与神翼都一事,京城中只要是有点根基的权贵,都能得知。
  可这位大晋冠军侯,显然不是好惹的。
  这位年前镇压神器盟的时候,就显出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能耐。
  此时名位更高,势力更强,手段就更如雷霆霹雳。
  就在两个月前,京城几乎所有经营水路的富商,都被迫断绝了对‘大隆善佑护国寺’的供奉香火。
  然后这位更狠绝的手段,是直接掐住了‘大隆善佑护国寺’的僧牒发放,又令朝廷僧录司严查在寺僧人违规枉法诸事,一日之间抓捕七十多位僧人入狱。
  同时他又怂恿数十家百姓状告‘大隆善佑护国寺’侵占宅田——此事确有其事,‘大隆善佑护国寺’建于前元,最初只有十亩地,可现在却已占地一百五十亩。其中绝大多数的地皮,都是逼迫周围居民搬迁得来。
  以往这些小民畏惧‘大隆善佑护国寺’的声势,无人敢与之抗争。
  可如今有了冠军侯在背后撑腰,此案已在京城中闹得沸沸扬扬。
  如果虞祁镛的消息没错,大理寺那边的判决结果,应该会很不利于‘大隆善佑护国寺’。后者不但得退回土地,还得赔付巨量的银钱。
  可这桩事,与他虞祁镛何干?能把这位冠军侯约到这里坐下谈,他就已经是尽到交情了。他难道还能为‘大隆善佑护国寺’,去得罪李轩?
  接下来究竟是否能够和解,化金戈为玉帛,还是得看‘唯真’大师自己怎么谈。
  只是这位‘唯真’,此刻却是对李轩怒目以视:“六道司之事,老衲全凭公心决断。如今冠军侯却欲以势胁迫,是何道理?”
  第473章 赶尽杀绝
  “公心?有功不赏,克扣用度,就是你所谓的公心?”
  李轩一声嗤笑,眼神不屑:“说到公心,本侯又何尝不是呢?我总得给自己的部下讨一个公道,要一个交代。”
  “阿弥陀佛!”唯真方丈的神色凝然,他双手合十,目光冷冽道:“这就是靖安侯你咎由自取了,如果不是靖安侯你以六道司的身份贸然参与蒙晋之间的战事,去守那南口关——”
  他的语声却戛然而止,只因这个时候,不但李轩看他的目光含着讽刺之意,就连旁边的襄王世子虞祁镛也皱起了眉头。
  唯真方丈知道这位大晋的皇室皇孙,在这桩事上的立场也是偏向大晋的。
  尤其最近两个月,因太子虞见济的病情始终不能好转,景泰帝又没有其他子嗣,朝中已经有了引‘宗藩入继’之论。
  而这位襄王世子,目前是呼声最高的人选。
  前代宣宗,只有嫡子正统帝与庶子景泰帝两个儿子。
  如今上皇正统帝膝下倒是有包括前太子虞见深在内的十几个儿子,可以景泰帝的性情,肯定不希望皇位落入上皇正统帝之手。
  此时与皇家血脉最近的,就是这位襄王世子虞祁镛。这位的父亲‘左宗正,襄王’虞瞻墡,就是前代宣宗的五弟。
  所以唯真方丈接下来就语声一转:“六道司的传统与规矩,已经维系千载,不容有变。靖安侯只需退出六道司,自可天下太平。”
  李轩失笑,淡淡的喝了一口茶:“为何不是你们师兄弟退出六道司?至于什么传统与规矩,当初创建六道司的几位前辈,可没有说不能助朝廷抵御外敌,请问这是谁定的规矩?你唯真定的?
  为了你们口中的规矩,就可以坐视北直隶百余万百姓遭遇兵灾,坐视蒙兀人使用各种邪法?然后还得伸着脖子任他们宰割是吗?”
  “你!”唯真方丈脸现怒容:“六道司的人员多为方外之人,我等诛除邪魔可矣,岂能干涉世俗之事?
  这就是千载以来,六道司的存身之道。我禅宗有三千僧人在为六道司效力,老衲不能不为他们的前途谋算。”
  李轩哂笑:“我却与天尊的想法相近,如果六道司没法维护百姓,有违当初创立时的初衷,那也就没必要存在了。
  至于你所言的禅宗弟子,天尊没拦着他们退出六道司。所谓不合则去,如果六道司做事不合他们心意,尽管离开。
  你也别说的这么大义凛然,十二年前,因你们元老会连续七道禁令而丧生草原的禅宗弟子就达一千三百人。你唯真借助六道司三千禅宗弟子谋的私利,需要我一一道来?”
  他微一拂袖,止住了唯真方丈的言语:“你我之间也勿需再谈。你们要维护你们的规矩,我李轩也有我秉持的道。你唯真可以为了规矩不惜一切,李某自然也可以为我心中的道,毁了你们的‘大隆善佑护国寺’。”
  唯真方丈此时已气闷无比,嗔怒已极:“李轩你敢!你这般作为,就不惧得罪我佛?”
  “看来大师的修行不到家,诸佛修行有成,四大皆空,多半不会与我计较。”
  李轩微微一笑:“再说了,我如今连法王都斩了一个,还怕什么得罪你佛?还有,‘大隆善佑护国寺’侵占民宅,僧人枉法,这哪一桩不是确有其事?我为你们佛门清理门户,难道还有错了?”
  唯真方丈看李轩的目光,竟是阴森无比:“看来是谈不拢了,只希望冠军侯不要后悔。”
  李轩则是拂了拂袖,一副全不在意的神色。
  而就在唯真大师铁青着脸走出这座‘登云楼’的时候,襄王世子虞祁镛就一声叹息:“这是何苦?冠军侯,这位唯真大师在佛门中根基深厚,信徒广大,他是不会轻易低头的。冠军侯你这么逼迫,效果只怕适得其反。”
  李轩则笑看着虞祁镛:“我听说襄王府每年都给大隆善佑护国寺供奉一万两银钱香火?还在寺里面供养了一尊菩萨?”
  襄王世子虞祁镛一怔,然后苦笑道:“那是孤的母妃所为,她是护国寺的虔诚信徒。”
  李轩就点了点头:“最近大理寺的人查到证据,大隆善佑护国寺的一些僧人,与一些女香客有了苟且之事,甚至秽乱众多信徒的后宅女眷。相信这消息不久之后,就会广为人知。”
  “啊!”襄王世子虞祁镛不由吃了一惊,面色发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