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作者:这个懒人没起      更新:2024-05-17 10:02      字数:1971
  驱鬼逐疫的专业户、“方相氏”如此寒酸,身后居然没有“神鬼妖魔”随行,显得有点缺兵少将,不够威武。可见战乱不仅危及王侯士族,苦了黔首百姓,就连神也要跟着受穷、受委屈。
  不过再寒碜,标配的“十二神兽”还是有的,虽然没有一百二十个这么多,但甲作、巯胃、雄伯、腾简、揽诸、伯奇、强梁、祖明、委随、错断、穷奇、腾根一种也不少,由十二个童子装扮而成,分成四小队,跟在方相氏身后,跳着古朴粗旷的祭舞。
  而他们的任务,是为本地百姓驱散方良(一说是长得像三岁小儿的山精鬼怪,喜欢吃亡者的肝脏,一说是草泽之神。)鬼虎、疫、魑魅、不祥、咎、梦、磔死、寄生……蛊等十二种疫。
  没有帮手的“方相氏”只能坚强一点,必须挺住,在几乎舞遍所有主要街道之后,还要手持火把,跑步丢进河流中。
  郭嘉微微抿唇,这位方相氏头上的汗水都把四只眼给冲成六只眼了,玄色上衣被汗水浸透,黏在身上,看起来又狼狈又滑稽。
  郭嘉低声吩咐侍从,回府取一件大氅,等到仪式结束,送给方相氏披着挡风。他刚把话说完,肩膀不知被谁从背后拍了一下。来人手极重,将他拍得微微一晃。
  下一刻,美髯大叔程昱程仲德转到郭嘉面前,气呼呼地说:“郭奉孝,看看你干得好事,没事杜撰出一个靶子神的故事,昱的小儿子天天把你挂在嘴边,崇拜得要命,都不愿意好好练习骑射,说要跟你学,不射箭伤害靶子神的身体,将来让靶子神保佑他。”
  郭嘉:“这事简单,仲德先生也给他讲故事,就讲后羿射日,神箭手养由基百步穿杨、百发百中。”小孩子么,一个偶像顶多新鲜个三五天,不能更长久了,引导他崇拜一下神箭手,八成天天在校场射箭,没准将来也能箭无虚发。
  大傩接近尾声,一大群小孩子追着“方相氏”往河边跑,也有嘴馋的,尽围着售卖糯米红豆糕、栗子酥、红枣糕等糕点的小吃摊子打转,很没出息地吞着口水。
  一阵风过,吹落树梢上的积雪,飘飘洒洒的细小冰霰,映着璀璨的灯火,闪耀出五彩光芒。
  远处已经有人开始放爆竹,跳傩的鼓声,百姓的欢声笑语,和噼噼啪啪的爆竹声,一起震荡着耳膜,身边荀彧说了句什么话,居然听不清。
  荀彧在他手心写:“回家。”
  “等一下。”郭嘉挤到小吃摊前,把各样糕点拼装成一整盒,捧将出来,心满意足,相携回府。
  才出去两个时辰,家中已然变了一番模样,处处彩灯高悬,亮如白昼。
  中庭里,典韦正扶着梯子憨笑,衿沫穿着黄衣绿裳,站在梯子上挂花灯,这些灯要一直挂到正月十五元宵节。
  戏璕已经先一步回来,姿势随意地坐在暖阁之中,教小奕儿念贺岁诗句:“十月涤场,朋酒斯飨,曰杀羔羊。跻彼公堂,称彼兕觥,万寿无疆。”
  先秦时期使用的历法和现在不一样,新春在十一月。十月相当于现在的腊月,所以那时候的人都在十月末贺岁迎新。从汉武帝开始,使用新历法,除夕才变成农历十二月的最后一天,成为辞旧迎新的日子。
  这下人都到齐了,一起吃过团圆饭,郭嘉也很入乡随俗地去院子里燃放爆竹,这年头的爆竹是真竹节,烧在火堆里噼啪爆响,火星四溅,青烟缭绕。
  翌日正旦,一大早,曹操的正室丁夫人派人送来屠苏酒、鲤鱼、腊肉、锦缎。这些东西应该是每个幕僚都有一份。
  难得闲居在家里,三个士子轮流带娃,荀彧居然一本正经地教才一岁多的郭奕识字。郭嘉就会陪玩,还把小奕儿放在浴桶中划水。然后两个人都觉得对方带孩子有点不靠谱。
  戏璕:还是我来带小奕儿。
  小奕儿不知道像谁,极其喜新厌旧,偃甲人偶、竹马之类的玩具,有时候半天内就失宠,被丢在一边,再不理会。而且,他最近越来越活泼好动,顽皮捣蛋,一点都不好带。
  荀彧的颜值足够能打,在小奕儿那里一直是阿翁,待遇还挺好。
  戏璕会玩也能玩得开,颇得小家伙的欢心,也是唯一一个能让这孩子乖巧听话、伪装小可爱的人。其他人,很难让郭奕安静地玩耍不闹腾,左慈那个臭道士不知弄出什么幺蛾子,才几天就被打入冷宫,小奕儿现在一看见左慈,就用棋子丢他。
  左俭煮了一大锅桃汤,不是可以喝的那种饮料桃汤,而是用桃木和草药熬煮出来的汁液,用桃枝蘸着,鞭洒墙壁。
  按左方士的说法,这样是在驱邪。其实是木头房子这个时节容易长霉,桃汤可以清除霉斑。
  小奕儿跟着左俭,一跳一跳地伸手去够他手中的桃枝,始终够不上。
  戏璕眨眼:“不是教过你,如果力不能及,就智取吗?”
  郭奕趴在地板上,把左俭左右两只脚的袜带绑在一起,左俭一抬脚,险些被绊倒,只得俯身去解袜带,郭奕好奇地揪住桃枝看了看,又凑上去闻了一下,把手上沾染的桃汤抹在左俭的衣摆上,转身和戏璕击掌庆祝。
  左俭:“……”这孩子现在一点都不可爱了。
  正月初三,曹操嫁女,他特意沐浴更衣,由于时间紧,头发又湿着就束起来。当天晚上,曹操开始头疼。
  他以前也经常头疼,不过都没这一回这么严重,从正月初四到初十,请了几个医工,汤药喝下去不少,这头疼不但没治好,还反复发作,一次比一次更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