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节
作者:
慕容歌 更新:2024-05-17 10:41 字数:4299
“你疯了吗?我在厂里干活,好吃好喝的,干嘛要回来当村姑?”朱娟吐出瓜子壳。
“朱娟,你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样子?同样是在厂里干活,为什么妍妍就可以帮衬家里?你说你在厂里干活,那赚的钱呢?整天化得像个鬼一样,知道别人在怎么说你吗?他们说……算了,我都没脸说出口。”
“说什么?说什么了?不过就是说我在外面做见不得人的事情。我打扮漂亮不行吗?我对象是有钱人,想娶的女人要漂漂亮亮的,我不打扮好看点,他能看上我吗?以后我嫁到有钱人家去,你们还不是跟着沾光?”朱娟气呼呼地说道:“什么都是妍妍,妍妍。童妍是什么好东西?装模作样,看着就恶心。”
“你够了。不许你这样说童妍。她比你正派多了。”
“我是你妹妹还是她是你妹妹?有你这样向着她的吗?她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哥,你醒醒吧!人家童妍眼光高着呢!你别做梦了。”
“你……”
“行了,兄妹两人怎么见面就要吵?儿子,你也真是的。童妍那丫头跟你没可能,你别惦记她了。你小姨给你找了个对象,明天就去城里相看相看。”庞小花一回来就听见两人的争吵,放下背篼说道。
朱峰黯然:“我知道了。”
朱峰失魂落魄,像个游魂似的做着朱娟没有做的家务。
庞小花来到朱娟的身侧,从她手里抓了一把瓜子嗑着。
“娟儿,你刚才说的是真的?你真的找了个有钱的对象?”
“嗯。”朱娟烦燥地说道:“可是被童妍那个贱人害到牢里去关着了。他爸爸想了很多办法都没用。”
“牢里啊!这个很好办啊!”庞小花笑眯眯地说道。
朱娟眼眸晶亮,期待地看着庞小花:“妈,你快说说有什么办法?你女儿的头发都快愁白了。”
“他在牢里呆着,肯定不是一个人住一个房间。买点关系,让里面的兄弟关照他一下,把他打成重伤就行了。”
“妈,你这是什么馊主意?”朱娟气恼。
“你听我说。打成重伤就可以去医院。要是伤得很重,警察局是不敢再继续关着他的。如果他犯的事情不是很严重,那是可以保释的。我以前听你舅舅提过这种事情,肯定没有问题。”
“对啊,舅舅以前是混过的。”朱娟高兴起来。“妈,我们快去找舅舅。等事成之后,肯定给他一笔大的。”
“只给他啊?这个主意还是你妈我出的呢!”庞小花不高兴了。
“当然有我妈的那份。我妈可是大功臣。快点吧!妈。”
童妍正在房间里做事,听见劈里啪啦的下雨声,连忙起来把窗子关上。
童小松和童大华还没有回来。突然下这么大的雨,他们肯定会被淋湿。要是感冒就不好了。
童妍拿起家里仅剩的三把雨伞出了门。其中有把雨伞破了大洞,童妍用旧布把它缝了个补丁。
顺着学校的方向走去。走了半个小时还没有看见两人的身影。她只有继续往前走。鞋子湿透了,她赤着脚走路。那些碎石头咯得她难受,还有些像刀一样尖锐的木屑割破了她的脚心。
“哎哟……哎哟……”从田里传来一个妇人的□□声。“有没有人啊……有没有人……”
“谁在那里?”童妍听见声音,可是找不到人。
雨下得太大了,许多雨水飘进来,眼睛一片模糊。她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朝四周找去。
“老奶奶……”童妍在一块菜地里找到一个老妇人。老妇人的旁边躺着一个磕破头的年轻女子。
那女子也不知道磕到哪里了,头上流着鲜血,昏迷不醒。
“小姑娘,帮我救救我孙女。”老人见到童妍,眼里满是希冀。
“奶奶,你还能走吗?”童妍见状,先把雨伞收起来放到田里,小心翼翼地背起那个年轻女子。
老妇人吃力地跟着她,颤抖地说道:“我能走。老婆子带路,小姑娘你慢点,别摔着了。”
在老妇人颤栗的带领下,他们来到一个破旧的茅草屋前。老妇人没有忘记童妍的雨伞,一路上抱着伞。
“奶奶,大姐。”门口站着两个孩子,年纪都不大,大的那个最多十岁的样子,小的那个七八岁。
童妍把人背到房间里去。两个孩子紧张地看着床上的人。
“奶奶,姐姐咋了?”男孩拉着年轻女子的手,问道。
“你姐姐刚才踩滑了,摔了一跤磕破了头。不过没有关系,很快就能醒过来了。”老妇人安慰了小孙子,对童妍说道:“闺女,谢谢你了。要不是你来了,真不知道怎么办。可是为了帮我们,你全身都淋湿了。你稍等一下,我熬碗姜汤给你驱驱寒。”
童妍摆手:“不用了,老奶奶。这位姐姐的伤口挺大的,流了好多血,还是应该请个医生看看。只是这么大的雨,也请不了医生。你要是信得过我的话,我帮她处理一下伤口。”
前世姚金梅发疯后,总是这里碰伤那里烫伤,为了帮她处理伤口,她都快抵得上专业护士了。
“当然信得过。我眼神不好,又不懂这方面的。你帮帮忙,谢谢了。”老妇人激动地说道。
“谢谢姐姐。”小女孩脆声脆气地喊了一声。
那小男孩跟童小松差不多大,眼神像小狼仔一样特别的犀利。瞧那样子就不是个好脾气的。不过面对童妍的帮助,他也粗着声音道了谢。
童妍先给年轻女子清理了伤口,再用他们家仅剩不多的酒给伤口消毒。
“嘶!”昏迷中的年轻女子痛得低呼一声。
不过还是没有醒过来。
旁边的两个小孩紧张地看着年轻女子。小男孩还瞪了她一眼:“你轻点。别弄痛我姐姐。”
“贺明镜,有你这样对姐姐说话的吗?要不是这位姐姐,你大姐还在雨里躺着呢!再说了用酒消毒怎么可能不疼?”老奶奶气得拍了那小男孩一巴掌。
童妍的动作停了一下,疑惑地看着身侧的人:“你们家姓贺啊?”
“是啊!我们家姓贺,这是小孙子贺明镜,小孙女贺明雨。大孙女叫贺初雪。”老妇人慈爱地说道:“我姓熊。你叫我熊奶奶就是了。”
童妍眸孔缩了缩。贺明雨,贺初雪?那不是贺军的姐姐和妹妹吗?
难道……
她竟救了贺军的家人吗?
前世她是见过贺军的姐姐的。只是那时候她开着店铺,过着自己的小日子,打扮得还算时尚。而面前的年轻女子穿着打满补丁的衣服,头发上全是污泥,身上的湿衣服换下来了,那身材干瘪纤瘦的像是没有发育。
跟前世见过的那个时髦的姐姐一点儿也不像。
贺明雨前世嫁得不错。不过据贺军所说,他还在部队执行任务的时候,家里人过得非常艰苦 。他的奶奶和弟弟就在这段时间相继出事。
今日她救了贺家人,或许冥冥之中早就安排好了,她和贺家人注定有缘份。
“你们家是不是有个孙子叫贺军啊?”
熊奶奶抓住她的手,瞪着苍老的眼睛看着她:“你认识小军?”
“我前不久遇见一个人,那个人救了我一命。他就叫贺军,是个军人。”童妍如实答道。
她没有说在哪里遇见贺军的。贺军执行的任务很重要。要是他的家人跑去的话,说不定会破坏他的正事。
“是我们家小军。”熊奶奶笑道:“他好不好?看起来瘦吗?”
“很高大壮实,一点儿也不瘦。当时有人欺负我,他一只拳头就把那人打跑了。”童妍一脸认真。
“我们家小军就是这样利害。”熊奶奶回头对旁边的孙子孙女说道:“你们大哥肯定在执行任务,不要去打扰他。你们认真读书就可以给他写信了。”
童妍突然觉得好忏愧。她还担心贺家人去打扰他,其实贺家人比她想象中的还要自觉。
“好了,伤口不要碰生水,要是没有发炎的话就没事,要是发炎了就必须看医生。另外看他什么时候醒过来,醒过来的时候看看有没有伤到脑子。不过我想应该没事。”前世她后来过得挺好的,所以不会有事的。
虽然她很想和贺家人聊聊,但是外面雨太大,她还惦记爸爸和小弟,必须去看看他们怎么样了。
熊奶奶看着童妍走远,感慨:“真是个好姑娘。要是你哥哥能娶这么好的姑娘就好了。奶奶年纪大了,活不了几年了。这辈子没有别的想法,就想看见你们哥哥结婚生孩子。可是他一直呆在部队里,一年才能回一次家。连人都见不着,更别说结婚了。不行,今年他回来的时候说什么也要拖着他去相亲。”
童妍全身湿透了,现在被风吹着,冷得直打哆嗦。她走了一会儿,发现前面有两道身影。一个大人脱着衣服盖在一个孩子的头上,两人一路往前面跑着。每次小孩快要摔倒的时候,大人就拉住他的手让他防止摔倒。
“爸,小弟。”
“妍妍。”童大华回应道:“你这丫头来这里做什么?反正都要淋湿。你来还多一个人淋湿。感冒了怎么办?”
“爸,我来都来了。你骂我也没用。快接着伞。”
经过贺家村的时候,童妍看了一眼摇摇欲坠的茅草屋。或许……她可以请个帮手了。
据她所知,贺军现在一个月也没有多少钱,就算寄回家也解决不了一家人的开销。贺初雪是个勤快人。要是请她帮忙做些手上的活儿,再开些工钱给她,或许能够帮他们一把。
“妍妍,你快跟上。”童大华见童妍还没有跟上来,在原地等着她。“累了吗?要不爸爸背你?”
“不,不用了。”童妍摇头,看向童小松。“小弟,你累不累?”
“他一个皮小子还要人背吗?自己走回去。”童大华一脸嫌弃。
那嫌弃的表情与姚金梅如出一辙。
童小松和童妍都想问一句:他(我)是你们亲生的吗?
“姐,我怀疑我和你不是亲姐弟。”童小松一脸严肃地说道。
童妍赞同:“嗯。”
“要是我不是你亲弟弟,你会疼我吗?”童小松可怜巴巴地看着她。
雨水从他的脸上刷下来。那小可怜的脸颊有些泛白。此时用雾朦朦的眼神看着她,别提多可怜了。
“会的。你永远是我的弟弟。”童妍捏了捏他的脸颊。
童大华在旁边抽了抽嘴角。
啪啪啪!啪啪啪!整个破屋里到处都是水坑。童家人换好衣服后就用水盆和碗之类的器具接着那些水坑,免得把房子淹了。忙完后,全家人随便烧了几个红薯来吃,然后就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坐着等雨停。
“桌子全湿了,我连做作业的地方都没有。”童小松生气了。
“小弟,你作业本有没有湿?要是湿了的话就用火烤干。”童妍在旁边问了一句。
“没有。我包了好几层,包得严严实实的。”童小松黯然。“我们什么时候才能住没有破洞的房子?”
他的同学甄大力搬进了新房子,那房子宽敞又漂亮 ,还添置了漂亮的家具。他们家却破成这样。
“小孩子家家的,哪来这么多要求?我们小时候要是有口吃的就不错了。”姚金梅揉了一下他的头发。
“小弟,想要什么是需要自己努力的。”童妍温柔地说道:“你认真读书,总有一天可以出人投地。”
“嗯。我会努力的。老师让我参加数学比赛呢!爸,妈,姐姐,我要去城里参加比赛,要是得了第一名可以奖励十块钱。”童小松说道:“等我赚了很多钱,就可以住大房子。”
“好,我们等着住小松买的大房子。”姚金梅抱着童小松笑道。
“哎呀,别抱我,我都长大了。”童小松从姚金梅的怀里抽出来。
这场雨下了一夜。全家人靠在一起坐了一夜,身上盖着还没有打湿的被子。
第二日,姚金梅打着呵欠,摇晃着身侧的童小松。
“小松,起来了,上学要迟到了。”
童小松脸颊通红,虚弱地说道:“我还想再睡会儿。”
“不行,怎么能逃课呢?不对!你怎么这么烫?”姚金梅摸了一下童小松的额头,紧张起来。“臭小子发烧了!这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