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节
作者:女王不在家      更新:2024-05-17 12:17      字数:4017
  这明显是有急事,但是又有他命令不敢打扰,只能在那里焦急。
  于是她便放下了手中的笔,劝他说:“你出去看看吧,应是有重要的事。”
  萧湛初道:“我正陪你。”
  顾玉磬轻叹了口气:“不用,你不要耽误你的事。”
  她知道他操着许多心,那些事,她帮不上忙,但不能耽误他。
  她想起自己最初嫁给他,还野心勃勃地想当妲己,那个时候真傻。
  萧湛初略沉吟了下,抬手摸了摸她的脸颊:“那你乖乖等我,我去看看就来。”
  顾玉磬点头。
  萧湛初便出去,走了两步,又转身:“昨天那个九连环你不是解不开吗,等回来我给你解开。”
  顾玉磬:“嗯。”
  萧湛初沉默地看着。
  顾玉磬催他:“你去吧。”
  萧湛初却压低了声音道:“晚上给你吃。”
  这声音并不大,但是因为窗子开着,开着的窗子甚至能看到外面的落叶翩然飘过。
  顾玉磬脸红,小声:“再说吧……”
  她知道他的意思,就是像前天那样,他跪在那里伺候自己。
  那样子确实很舒服,但其实她并不是非要那样,欢愉只是暂时的,她可以没有那种奇异的欢愉,却不想让他为自己如此纡尊降贵。
  可是萧湛初却眸光明显暗了一下,他深深地看了顾玉磬一眼,到底还是迈步出去了。
  顾玉磬因为羞涩,微垂着头,她这个时候还没有意识到,她的夫君已经被失去她的恐惧紧绷到了极致,如履薄冰,穷尽一切地想讨好她,而她的羞涩在他眼里看来,却是在他试图拼尽一切手段时依然得到的拒绝。
  萧湛初这一去,当晚让侍卫捎回来信,说是要去一趟永州。
  顾玉磬看到永州,隐约明白了,应是永州银矿的事,那里发现了银矿,却一直隐瞒不报,私下开采,等到圣人发现的时候,那里已经开采了一年多。
  这次萧湛初过去,必是替圣人处理这件事了。
  她倒是松了口气,其实她心里想着,这件事干脆不要提,但还是会忍不住想,有时候对着他,她很怕自己问出口。
  她知道,一旦问出口,便是质问争吵,眼前的温馨将不复存在,甚至可能终究走向上一世那样的相敬如宾。
  她怕,重活一辈子不容易,她愿意稀里糊涂过下去,只要他和自己好好的。
  如今他暂时离开,她倒是松了口气,想着好生收拾心情,等他回来,就把这事忘记了吧。
  第二日,她进宫先去给太后请安,太后拉着她的手说了一番话,不知怎么提起燕京城最近的种种来,太后面上便笼了一层冷意,比外面的秋日更凉几分:“这些人,都是包藏祸心,咎由自取了。”
  顾玉磬沉默地听着,没吭声。
  太后看她这样,以为她被吓到了,便让人拿来糕点给她吃,又问起最近都城的趣味,顾玉磬忙收拾心情,和太后说笑。
  因说起嘉丰公主家得了一个小子,太后便和她说起该备什么礼,闲话了一番,恰皇后过来禀事,顾玉磬也就告退了。
  告退后,想起那嘉丰公主家得了一个小子的事,知道这是嘉丰公主家二少爷,也就是洛红莘的小叔子家得的。
  洛红莘只得了一个女儿,她妯娌却得个小子,她怕是心里不好受。
  当下她回到府中,备了礼,第二日也登门过去道喜送礼,嘉丰公主待她一脸亲厚,拉着她的手不放,知道她和洛红莘关系好,特意叮嘱洛红莘好好陪着说话。
  待到没人了,洛红莘笑叹:“往日婆母对我可没如此和颜悦色,你过来,我倒是沾了你的光。”
  顾玉磬看出她笑里有些勉强:“也没什么,又不是不能生,早晚有。”
  洛红莘:“我看开了,我好歹也有一个女儿傍身,又不能把我休了,无非就是日子不好过。”
  顾玉磬:“这么想就对了。”
  当下姐妹二人坐下来,倒是说了一堆闲话,无非是说谁谁谁如何,东拉西扯的,洛红莘还提起她听人说有个生子秘方,说要拿来,回头给顾玉磬一起用。
  顾玉磬倒是不指望,心想这个哪有秘方,再说她现在也不急。
  洛红莘又提起自己哥哥洛少商来,说他心灰意冷的,根本不想娶亲,反正是愁。
  顾玉磬听到这话,心里一动:“你上次说,本来打算把林姑娘送走,谁知道她竟然不见了?”
  洛红莘:“是啊,不见了,谁知道去了哪里,我父母那里想起来也是无奈,我哥哥心存愧疚,倒是一直派人在找。”
  顾玉磬沉默了片刻,还是道:“前些日子,我让小惠儿出门去买糕点,谁知道她回来说,仿佛在街上看到林姑娘了,就在东四大街那一块,也不知道真假,我只说她应该是眼花了。”
  洛红莘微诧:“是吗?还能有这事?”
  顾玉磬:“谁知道呢,她那眼神,也说不好的,无非就是那么一提罢了。”
  洛红莘却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蹙眉,看起来是有些心事。
  顾玉磬见此,也就告辞了。
  回到家里,也不多想别的,就那么每日抄抄佛经,管管家事,她想着上辈子自己看似吃了一些苦头,但其实心性到底不定,其实还是世事不知,如今可倒好,许多事想明白了,却也添了新愁。
  这人呢,就不能想太明白,难得糊涂最好了,吃个糕点就乐得很,哪那么多心事。
  谁知道回来到了府门前的时候,就见府门前站着一个人,竟是陈佳月。
  陈佳月看到她的车马,忙赶过来,像是有话说。
  顾玉磬一个冷笑,就要命人赶。
  陈佳月却嚷道:“我有话要同你说,重要的话,你怎么也得听我说说。”
  顾玉磬:“赶走。”
  陈佳月急了,嚷道:“你若是不听,定会后悔,你知道你——”
  顾玉磬:“掌嘴。”
  她声音轻淡,但是皇子府侍卫却是令出如山,上前一把揪住,也不管什么男女之别,直接几个巴掌打过去,只打得陈佳月晕头转向。
  顾玉磬冷眼扫了一眼外面狼狈的陈佳月:“将此人驱逐,不许她靠近皇子府半步。”
  “是!”
  陈佳月今日过来,其实是要把事情真相告诉顾玉磬的。
  本来的计划应该是,她勾搭了赵宁锦,让顾玉磬匆忙嫁给一个身份不匹配的人,她再洋洋得意地出现,把事情真相告诉了顾玉磬,让顾玉磬后悔。
  可谁知道,顾玉磬嫁给了九皇子,可真是让人想想都牙痒,她年纪也不小了,怎么可能被九皇子看中呢,凭什么啊?就凭她那张脸长得好吗?
  陈佳月气得要命,可又能怎么样,本来这件事也就这样了,可她偏偏听到了赵宁锦和淮安侯父子争吵,争吵的话,把她给吓懵了。
  她回忆了一番这件事,这才知道,自己做的那些事,背后都是有人安排的,竟然是那九殿下萧湛初!
  她兴奋起来,想把这事说给顾玉磬听,不知道顾玉磬作何反应,左右她心里不好受,毕竟她也是被骗了!
  她在皇子府前,等了大半日,可谁想到,顾玉磬根本不让她说,直接就赶走,还让人痛打了一番。
  陈佳月想起这过去种种,自己精于算计,本以为可以好生看一番顾玉磬的笑话,谁知道竟然成就了她,如果不是自己,她早嫁给赵宁锦了,怎么可能成了金尊玉贵的皇子妃?
  陈佳月如今被当众打了一通,不由悲从中来,机关算尽,反而成全了顾玉磬,而自己竟落得这个下场?
  而进了府中的顾玉磬,想起陈佳月竟然还想来找自己,想着她当初必是受人指使,不由冷笑。
  如今来找自己,自是挑拨离间,这些人,看自己和萧湛初夫妻恩爱,倒是看不下去了,仿佛自己日子过好了就是剜他们的肉一般,可真真是可恨。
  又想着上辈子自己和萧湛初逐渐疏远,岂不是如了他们的意?一时恨不得重新回去上辈子,把那些事全都改写了。
  只恨上辈子已经回不去了。
  但是上辈子没过好的,这辈子必须过好,不能让那些看她笑话的人如意。
  萧湛初和她,到底怎么回事,他做过什么,是否原谅,那是她和他之间的事,还不到外人来挑拨的地步。
  第75章
  顾玉磬呆坐了好一会,拿起纸笔来,把自己上辈子所能记得的大事,全都誊写在上面,涉及自己爹娘兄嫂的,涉及萧湛初的,还有天下大事的,她都记下来。
  记下来后,自己逐一过了一遍,却又撕掉了。
  既然天赐了她这机缘,她不好好利用,算是白过这一辈子了。
  她如此想着,倒是一反这几日颓败,振奋起来。
  萧湛初不回来,她在家吃糕点,赏花赏月,一时来了兴致,干脆命人将皇子府中好生修整,许多摆设,她都按自己心意来,又让王管家打开库房,挑选了一些称心的金玉之器摆在房中,又让人裁制衣裙,打造首饰,把日子过得奢靡挥霍,好不自在。
  如此过了两日,萧湛初还是不回,她在府上挥霍了一番后,也觉得无趣了,便又过去了别庄小住,邀了往日几个好友,喝桂花酒,赏花赏月行令打牌,想怎么样怎么样,谁也不许来管。
  这天傍晚时候,她听府里王管家来报,说是今日九殿下回府,当时她正把玩着手中的金玉盏,听到这话,反应了好一番,才命人准备行囊,打道回府。
  回府的路上,心里自然难免有些忐忑。
  这些日子,吃喝玩乐的时候,不是没想过他,夜晚时躺在榻上会翻来覆去地想。
  想了想去,临到了府门前,竟有近乡情更怯之感,犹豫了下,推说自己想起东大街订做的衣裙还没取,不如趁机取来,调转车头,过去了东大街。
  底下人自然心中暗觉诡异,就算是取衣裙,哪里用得着她一个皇子妃亲自去,不过谁又敢说什么呢?
  顾玉磬取了衣裙,磨蹭了好一番,才硬着头皮进了府。
  进府后,阔别几日的府邸,却是看着太过沉寂,此时天色已暗,连月芽儿都不见,只廊檐挂着一溜儿的灯笼,但秋风一吹,灯笼摇曳,不知道为何,顾玉磬竟看出了凄清的味道。
  她叹了口气,想着这日子要想过好,她还是得设法怀了身子,要给他生孩子,生一个两个,也许还可以生三个,生了三个孩子后,家里热闹了,人气旺了,这家才像家的样子。
  还有这灯笼,她得换掉,换成红色的,大红灯笼,多喜庆啊。
  如此想着,她已到了正院门前,略犹豫了下,她还是进去了,一进去,却见院子廊下倒是挂着等,几个丫鬟嬷嬷恭敬地守着,只是屋内,却是漆黑一片。
  她蹙眉,看了眼侍立着的丫鬟们,那些下人却是低着头,根本一声不敢吭的样子。
  顾玉磬疑惑,正想着难道萧湛初还没回来,却听到里面仿佛有动静,看了眼丫鬟们那收敛恭敬的样子,知道他就在里面,便迈步进去。
  屋内是一片沉寂凄冷的黑暗,仿佛泼洒的浓墨凝固了一般,门被推开了,外面昏暗的灯光洒进了些许,那沉凝的黑暗便被打破。
  顾玉磬的视角适应了一会,才看到了萧湛初。
  他穿了一身墨色武袍,笔直地站在锦帐旁,侧对着她,不过并没有抬头看她的意思。
  屋子里是黑暗的,而他的身影,却已经全然融入了这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