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上台么？”沈浪有些疑惑，在他看来患者应该上台剖腹探查，看看有没有损伤到肠道等内脏。
  “首先呢，患者没钱；其次，患者肚子里都是腹水。
  想一刀切到肠道，那是奔着自杀去的，不符合患者之前的心态。”周从文笑着说道，“高哥肯定会和村支书说清楚，先观察看，要是有问题再开刀。”
  “哦哦哦。”沈浪想了想，的确是这样，“从文，这病要是治疗的话需要多少钱？”
  “彻底治愈需要十几万。”周从文淡淡说道。
  “……”沈浪无语。
  “横膈膜捅开，一点点扩大，情况允许就下个大架子支住，以后不会再犯。但大架子多贵啊，十几万的医疗费用都是耗材钱。真正的医生手术的技术费并不高，这种倒挂让人很恼火呢。”
  周从文笑眯眯的说道，根本看不出来有什么恼火的模样。
  “真是……看病竟然……”
  沈浪一句话没说完，周从文拍了拍他的肩膀。
  “去和强生、奥利达说，我们是为了治病救人，你们给免费吧。”周从文笑眯眯的说道。
  沈浪想了想，挠头。
  跨国公司为什么要生产这些耗材？还不是为了挣钱么。周从文昨天说了，那些资本家无利不起早，不挣钱的话谁会投入大笔资金研究这些东西呢。
  不过这里面的思辩太过于复杂，也根本解决不了，如果要解决的话需要走到人类终极形态。
  想不懂的事情就不去想，沈浪从来不自己难为自己。
  只是周从文刚刚在奥利达手里要了大架子，眨眼又要……沈浪都觉得特别不好意思。
  周从文的脸皮可真厚啊！沈浪感慨。
  “从文，那不用大架子呢？”沈浪问道。
  “怎么？看着心软了？”周从文道。
  “嗯。”沈浪也不否认，他点了点头，“自己用刀切自己肚子就为了引流，这得多难受才能做到。”
  “我问问，不着急。”周从文和沈浪回去，沈浪没有直接去普外科，而是回到自家病房。
  缝合至少半个小时，这时候去了站都没地儿站，总不能和普外的人说自己是去八卦的吧。
  回到值班室，沈浪默默的抽烟，周从文看他正在沉思，觉得特别好笑。
  拿出手机，周从文想了想，把电话打给医大二院血管外科的姜主任。
  “姜主任，你好，我是周从文。”
  电话那面的姜主任沉默了一秒钟，随即有少许兴奋的说道，“小周医生！黄老来我们医院建立院士工作站，听说是你主持工作，是真的么！”
  “是。”周从文微微一笑，并不否认。
  “太好了！”姜主任根本没问周从文给自己打电话有什么事儿，他兴奋的说道，“赶紧来啊，在你们江海市有什么好干的，连dsa机器都没有。我这面有患者，你要是不嫌……”
  “姜主任。”周从文打断他的话，“我有事儿想麻烦你一下。”
  沈浪听的直皱眉，周从文和医大二院主任说话的态度也太随意了一些。
  “啊？对啊，你给我打电话有什么事儿么？”姜主任这才意识到周从文是有事儿找自己。
  “无事不登三宝殿，姜主任，我又麻烦你了。”周从文道，“这面有一个布加综合征的患者，我估计是慢性的三型，你有时间么？”
  “布加综合征！有！！”姜主任一听这个病名，马上回答道，“你让患者来，我亲自给他……不，小周医生，你也一起过来，咱俩一起做。”
  这病并不多见，估计姜主任会手痒，周从文心里有数。
  但是，他没答应姜主任的要求。
  “姜主任，患者没钱，刚刚……”
  周从文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事情就是这样，你有时间跑一趟么？咱俩在透视机下做。”
  电话那面的沉默了足足有十秒钟。
  沈浪觉得很尴尬。
  刚刚他还琢磨患者穷，因为没钱做手术而抱怨。可是事到临头，把自己代入一下，沈浪立即麻爪。
  如果自己能做手术的话，辛苦点倒没什么，可自己又不是魔术师，到哪去变出来那么多耗材？
  和强生、奥利达这种跨国公司说我要治病救人，需要免费的耗材，人家也得搭理自己才是。
  唉，沈浪心里叹了口气。
  “小周医生，耗材怎么办？我手头倒是有几根导丝和导管，但不知道……”
  “姜主任，我没资格做，在这面我是胸科医生，不合规。”周从文认真说道，“你来，耗材我解决，好么？”
  “好，我现在就去。”电话那面的姜主任一听周从文不是管自己要大架子，顿时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
  “不着急。”周从文马上阻止，没想到姜主任也是个急脾气，“患者在普外科缝合呢，我和他们商量下。先说好了，外请专家的费用可没有。”
  “看你说的，提前跟你配个台，要什么专家费用。真要收钱，也是你小周医生收才是。”姜主任打了一个哈哈。
  周从文知道，姜主任的潜台词是自己教他手术，但姜主任没有明说而已。
  自己给姜主任打电话，首要的目的也是为了教他手术，至于什么没有资格，都是一个托词。
  这是一点小心思，不足为外人道。
  “那我先挂了。”周从文和姜主任联系完，又拨通了王雪腾的电话。
  “王经理，我，周从文。”
  第516章 不可救药
  沈浪听周从文给王雪腾打电话，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周从文，看那意思恨不得一把夺过电话自己和王雪腾说。
  周从文也没和王雪腾王经理多说什么，简单交代自己需要什么耗材，便挂断电话。
  说话的口吻一点都不像是求人办事，而是吩咐手下人准备。是通知，不是商量，更没有半分不好意思。
  沈浪的表情周从文都看在眼里，挂断电话后他笑呵呵的说道，“沈浪，你对王经理有意思？”
  “……”沈浪有些不好意思。
  “见色起意也是正常。”周从文淡淡说道。
  沈浪有些愤怒，更多的是恼羞成怒，他恶狠狠的瞪着周从文。
  “很正常啊，嘴里说着不结婚、不谈恋爱，看见美女之后身体还是很诚实的。”周从文微笑着说道。
  “我……”
  “别解释，解释就是掩饰。”周从文嘿嘿一笑，“对了，你知道王雪腾一个月能挣多少钱么？”
  “1万？”沈浪努力往高了猜，1万这个数字已经是沈浪想象的极限。
  “至少3万起吧。”周从文告诉了沈浪一个事实真相，“而且王经理有很大可能继续往上走，比如说东北大区的总经理之类的活。”
  沈浪想了想，叹气，“我知道我属于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老爷们哪有不见色起意的，你得琢磨怎么能把天鹅炖在自家的大锅里。”周从文怂恿道。
  “天鹅是国家一类保护动物，吃了要坐牢的。”
  “王雪腾可不是。”周从文觉得沈浪这货真心是无可救药，这时候还说俏皮话，“她需要什么？你就做什么呗。讨好还不会么？不会我教你。”
  “她需要什么？”沈浪在这方面根本不动脑子，和他看见八卦后的精神状态明显不一样。
  “业绩。”周从文很肯定的说道，“为了卖点耗材，能在我家楼下蹲好几个小时，这人……”
  “她在你家楼下蹲了好几个小时？”沈浪猛然睁开眼睛，仿佛听到了什么八卦。
  “你……”周从文无语，他第一感觉是沈浪想去送纸。
  “为什么？”
  “小结节定位器的事儿，她还算是上心。”周从文道，“你想不想学？要是用耗材多了，王雪腾肯定会对你刮目相看。”
  说完这句话，周从文觉得特别好笑，沈浪又不是自己儿子，何必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甚至连美人计都用上。
  沈浪皱眉想了很久，最后叹了口气，“从文，我不是那块料。”
  周从文一头差点撞到桌子上。
  真货还真是不可救药。
  “我去看看，一会回来跟你说。”
  “一起去吧。”周从文道，“缝合没多难，估计老高已经弄完了。”
  周从文忽然想起来高医生爱人的事儿。
  最近自己飞帝都做了新生儿的手术，把高医生爱人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
  要是做免疫组化的话，估计现在刚刚出结果。
  顺便打听一下。
  “从文，你说那个什么综合征……”
  “布加综合征。”
  “哦哦哦，布加综合征的患者都是蜘蛛人么？”沈浪似乎只用了一瞬间就把王雪腾这个美女扔到脑后，开始问起蜘蛛人来。
  “正经的蜘蛛人是形容马凡综合征的患者。”
  沈浪愕然。
  周从文看沈浪的表情，微微一笑，“马凡综合征是染色体显性遗传，患病特征表现为四肢、手指、脚趾细长不匀称，身高明显超出常人，伴有心血管系统异常，特别是合并的心脏瓣膜异常和主动脉瘤。”
  “……”
  “所以，沈浪，要多读书，然后在临床能看见很多新鲜事儿。”周从文不厌其烦的谆谆善诱。
  沈浪马上点头，看他的意思是准备马上看书。
  周从文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沈浪这个人。
  说他不务正业？科里的活沈浪干的还不错，中规中矩，最起码是一名合格的外科临床小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