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点疯狂，有点失控。
  萧璟记得季薇看到后，跟现在一样，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俏脸上冷冷清清，眼睛里却早就失去了焦距，像个木偶一样，转过身子，一步一步地，像是一只小美人鱼，为了心爱的王子，一步一个脚印地踩在了锋利的刀尖上。
  周遭鸦雀无声，寂静得可怕。
  剧组的工作人员陆陆续续地到了现场，大伙儿跟酒店的工作人员一样，谁都不敢轻易出声，在这样的场合下，甚至觉得呼吸都是一种奢侈。
  元丽泽直勾勾地凝视着季薇，向来潋滟的黑瞳里浸满了道不明的恐惧，恐惧，还是恐惧，他这会儿已经完全失去了意识，也失去了语言功能，只好傻傻地站在原地，等待着神明的审判。
  廉紫苑其实也有点懵了，她不曾想会在这里见到季薇，还是以这样的方式见面。明明她不是那种意思，她只是想要让元丽泽给自己一个机会，完全作为合作伙伴的一个机会。
  可是偏偏——
  偏偏——
  她张大了嘴巴，几次想要解释，可是话到了嘴边，却什么都说不出口。
  季薇的视线从元丽泽的脸上渐渐地往下移，最后停驻在廉紫苑挽着他的双手上。
  碍眼。
  真的好碍眼。
  脑海里只有这两个字。
  季薇脑海里飘着这两个字，身随心动地挪动了脚步。
  她没有逃，也不想逃。
  她只想。
  只想要拿开那双手，拿开那双碍眼的手。
  元丽泽看着季薇朝自己走来，一步又一步，每靠近一步，他的心脏就重重地被狂击了一下。
  疼。
  很疼很疼。
  怎么会这么疼？！
  当年，她到底是抱着怎样的心情留在他身边，对那件事只字不提的，元丽泽不敢去深究。
  等季薇终于在他们面前站定，元丽泽凝视着她，嗓子哑得不像话，明明他根本什么都没有做，却还是心虚得直冒冷汗，“娃娃——”
  季薇不理他，目光在廉紫苑的手上停留了几秒，伸出双手，一点一点掰开廉紫苑紧紧缠绕在元丽泽手臂上的手指。
  廉紫苑大脑里也早就死机了，任由季薇将她的双手掰开。
  季薇抬头注视了元丽泽好一会儿，将自己的双手伸入了元丽泽未系扣子的羊绒大衣。
  众人：“…………”
  她摸索了一会儿，从羊绒大衣夹层口袋里，掏出了元丽泽的皮夹，塞给了也是一脸懵逼状态的萧璟。
  然后。
  她开始脱元丽泽的衣服。
  元丽泽低头看她，一动不动，任由她对自己上下其手。
  季薇将元丽泽的羊绒大衣脱下来后，随意地卷做一团，沉默地走向电梯旁的垃圾桶，在众人疑惑的眼神下，将他的羊绒大衣毫不留情地丢进了垃圾桶。
  萧璟：“……”
  元丽泽：“……”
  众人：“…………”
  这是在宣示主权吗？
  意思是别的女人碰过的衣服，毫不留情地就要丢弃。
  有点狠。
  不，应该说有点帅啊。
  廉紫苑僵直了身子，呆滞地盯着季薇。
  季薇也毫不避讳地跟她对视着。
  对视了一会儿，季薇收回了视线，一手拽着元丽泽的手腕，将他拖离了暴风旋涡。
  留下一干人等在风中摇曳着，摇曳着。
  这个小插曲，成了剧组傍晚聚餐时津津乐道的小甜点，小加餐。
  刘导说：“平日里看季薇柔柔弱弱的，对待什么事情都一副兴趣缺缺的模样，没想到爆发力这么强悍，站在那个女孩子面前，完全压得住阵势。”
  林导笑着接口：“可不是，我也看得目瞪口呆的。不过也在情理之中，上回唐宇亲人家，又在微博上给人家示爱，不但被当众甩耳光，还非常不客气地回怼了过去。这次更是霸气地宣布主权，让我这尘封已久的少女心都开始泛滥了。我现在是明白了，云腾的元总也好，唐宇也好，为她着迷也是应该的。”
  “说来好笑，云腾的元总对待旁人一副傲慢冷清的模样，在季薇面前真是像一只——”
  刘导笑而不语，语带保留。
  梁以沫到底年轻，口无遮拦地甩出来：“小奶狗。”
  叶迷正在喝果汁，听到梁以沫的形容，差点把嘴巴里的果汁喷出来。
  裴偃握着红酒杯，笑眯眯道：“你倒是形容得贴切，平日里没少刷微博吧？我看你的微博里发的东西，都能赶得上段子手了。”
  梁以沫受宠若惊：“老板，没想到您也关注了我，还知道我微博发的内容？”
  裴偃不动声色地动了动眸子，漫不经心地笑道：“好说。”
  梁以沫有点兴奋，握着手机对裴偃说：“不然我们加一下微信，我这里有很多好玩的段子可以分享给老板您。”
  叶迷：“……”
  忍不住碰了碰梁以沫的胳膊，意思是她是哪根筋不对了，要加裴大boss的微信，圈子里谁都知道，裴大boss的微信里，一水的网红，还都是跟他关系暧昧的网红。
  梁以沫收到了叶迷的讯号，秒懂，见裴偃若有所思地瞅着自己，好像有点调侃的意思，她赶紧收回手机，讪讪地摆摆手：“我突然觉得那些段子其实也没什么意思，啊哈哈哈哈！”
  林导惯常贴心，怕梁以沫尴尬，赶紧转移了话题，她在包间逡巡了一圈，问梁以沫：“魏编呢？”
  梁以沫回道：“好像去叫薇薇姐了，已经去了一会儿了。”
  刘导：“这个点人家小情侣指不定在房间里亲亲我我呢，魏编去凑什么热闹。”
  他有点喝高了，大家都知道刘导一旦喝高，脑袋瓜里就自动地停机，究竟会说出什么来，谁也没办法预料。
  林导说：“那咱们就不等他们了，大家一起先敬一下咱们伟大的制片人裴总吧。”
  有一丝丝玩笑的意味儿。
  裴偃从善如流地站直身子，他酒量一直都很好，酒这种东西对他来说完全免疫，喝醉什么的，更是完全不存在的。
  大伙儿轮流敬了一圈，有好几个演员都喝得蒙圈了，裴偃还跟没事人一样。
  这厢在欢快地聚餐中，那厢的气氛却不大好。
  季薇将元丽泽拖离暴风旋涡没多久，元丽泽就接到了自家三姐的电话，元倩影和廉湛比廉紫苑晚到了一点，目前已经到了度假区了。
  别人的面子可以不卖，自家亲姐姐的面子到底是不能拂逆了，更别说元倩影还怀着身孕，比国宝还要珍贵，元丽泽就算心里再怎么不痛快，也只好被迫无奈地去迎接自家姐姐。
  季薇不愿意在这种情况跟元倩影他们见面，尤其她刚才还当众让廉紫苑下不来台，她在电话里跟元倩影打了招呼，就回房间里休息了。
  第125章 秘密3
  还没等脱下衣服, 房间的门铃就响了, 季薇打开房门后，见到站在门口的廉紫苑，她承认她真的很想将房间门拍上。
  廉紫苑似乎知道她的想法，她眼疾手快地一手按在门上, 声音里透着不确定和一丝丝祈求的意味儿，“季小姐，我只是想要跟你说几句话, 不会耽误你很久, 拜托你，给我一点点时间——”
  曾经高傲得像只孔雀，耀眼得像只凤凰的小公主，如此的低三下气。
  她真的有点不习惯。
  季薇微微一哂，既不邀请她进门, 但也没有不客气地把门拍上，就站在门边静静地凝视着她, 淡淡开口：“廉小姐, 我想我们之间应该没有什么好说的才是。如果你还想对我说, 我耽误了他, 我阻碍了他的脚步, 很抱歉, 我觉得你以前没有立场对我说出这样的话, 现在更没有资格对我指手画脚吧？”
  廉紫苑僵了一下，忍住心酸和怒气, 低声道：“我只是想跟你道歉，当年的事情，是我不对，这些年，arthur他一直不肯见我，也不肯原谅我，我知道那个时候是我过分了，我不该对他、对他做出那种事——”
  她似乎觉得难以启齿，将细节直接略过。
  “季小姐，我今天来，除了想要跟你道歉以外，还想告诉你，关于云腾文化集团和spn集团的合作，可能你对合作的事情不了解，如果这次合作终止的话，对于云腾文化集团也是一个重大的损失。我承认是我自私了，可是我没法子，我知道arthur他听不进去任何人的意见，但是如果是你的话，他兴许会——”
  季薇冷冷打断她：“你们之间合作的事情，我不想知道，更不想过问。廉小姐，你是不是找错人了？你希望我能做什么呢？劝他跟你们集团合作？我再告诉你一遍，云腾文化集团选择跟谁合作，跟谁终止合作，跟我无关，我也不想掺和你们的事情。”
  “那你今天——”
  “廉小姐，如果你说今天的事情，不好意思，我的男人，我没有外借的习惯，更没有和别人分享的习惯。但这跟你们之间的合作没有半点关系。”
  廉紫苑：“……”
  “廉小姐，如果你话说完了，请回吧。”
  语毕，就想要合上房门。
  廉紫苑握紧双拳，愤愤不平地吼道：“如果真的无关的话，他就不会把云腾文化集团11%的股份放在你的名下，说到底这也是你的公司不是吗？”
  听到她的话，季薇惊呆了，也忘记了把她拍在门外，震惊地开口：“你说什么？！”
  “看来你一无所知。也是，他为你做的事情从来都不会告诉你，他默默地爱着你，爱你爱到骨子里，所有的苦楚，所有的心酸，都自己傻傻的扛着。”
  “你呢？你又为他做过什么？你不管不顾地离开他，留下他一个人的时候，你的心就不会痛吗？”
  “季薇，我承认他的心里从来都只有你一个人，可是我对他的爱，一点都不比你少！从我十六岁遇到他的时候，我早就无可自拔了，我跟他认识了那么久那么久，我不敢离他太近，我不敢跟他开口，我为了他，甚至去接手家里的公司，这些年我也一直在追随着他的脚步。可是你呢，你什么都没有做，你凭什么就心安理得地享受着他的宠爱，凭什么？！凭什么？！”
  廉紫苑说着说着，就开始放声大哭，哭得肝肠寸断，哭得歇斯底里。
  季薇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她，等她哭得够久了，也发泄得够久了，才幽幽道：“你若想问我能为他做什么的话，我以前没有想明白，现在倒是比以前清明了许多。”
  廉紫苑抬眼看她，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季薇低垂下眼眸，斩钉截铁地回答她：“他为了我可以豁出性命，而我，也是一样的，为了他，我会不惜一切的。”
  “廉紫苑，当年的事情，你以为只是伤害到我了吗？不，他心里的伤，一点都不比我少，应该说，他才是最伤心的那个人。他很傻，很天真，没什么信得过的朋友，可是他信任你不是吗？他把你当做倾心相待的朋友，正因为信任你，才让你堂而皇之地进入他的私人领域。天晓得他信任一个人是多么困难的一件事，可是你却硬生生将他的信任摔得支离破碎。”
  “廉紫苑，你的爱就只是占有吗？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只能说，你的爱情也着实廉价了一些。”
  廉紫苑崩溃地反驳：“你胡说！！你胡说！！我才是最爱他的那个人！！”
  季薇黑漆漆的眼睛里闪过几丝怜悯，等她发泄够了，才说：“廉紫苑，如果你真的爱他的话，你以后都不要再碰他，更不要出现在我们面前了，兴许有一天，也可能会一笑泯恩仇也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