堕天后我觉醒了血脉 第19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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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问参商 更新:2024-05-17 13:53 字数:4403
殿下为这神族所惑,信任他竟然更胜过信任他们,实在可气!
但薄奚氏的魔族不论心中作何想,也不能将姬重明如何,为了能让九幽韶顺利继任魔君之位,甚至还需多加仰仗于姬氏。
思及当年旧事,一众薄奚氏魔族悔得肠子都青了。
昔年魔族司月祭祀以九幽觞一滴心头血瞒过神族,为真正的九幽氏帝女争得喘息之机,在其他祭祀护送下渡过渊逝海,欲入苍邺领境内。
以薄奚氏为首的几支氏族是魔族最后抵抗神族的主力,司月祭祀谋划将九幽韶送入其麾下,受薄奚氏庇护,以图来日。
但护送九幽韶的两名祭祀渡过渊逝海才知,帝女为祝融氏献于神族天帝的消息已然传开,原就战局溃败的九幽魔族见此心灰意冷,包括薄奚氏在内的众多高位氏族终于屈服,先后向神族称臣。
九幽之地被神族瓜分,如苍邺领便为望舒氏所有,四下皆是神族耳目,护送九幽韶的祭祀只能放弃求助薄奚氏,转而在渊逝海沿岸隐居,徐徐图之。
此前因诸多祭祀联手将九幽韶体内血脉气息隐藏,让她不至为神族察觉,加之六界都以为九幽氏帝女已入神域,倒也不必担心追兵。
九幽韶流离渊逝海以西数百年,在两名祭祀周全保护下,她未曾受什么苦,但为隐藏身份,他们不得不小心行事,更不敢展露实力以免引起神族注意。
只是如此一来,九幽韶无处获取修行资源,实力进境极为缓慢——正因九幽韶拥有的血脉太过强大,只是吸收游离煞气,即便数千年怕也不能将体内血脉星辰尽数点亮,但若有大量灵物资源,进境便可一日千里。
另一边,薄奚氏族一族终于辗转得到司月祭祀传讯,告知九幽韶存在,一时既惊又喜,不知真假。
虽未曾尽信传讯所言,薄奚氏还是派出麾下暗中查访。
只是为避神族耳目,行事不免拘束,就连薄奚氏族内知道真假帝女之事的也不过三五,数百年间全无进展。
也是此时,九霄之上,姬重明察觉姬瑶并非九幽氏血脉。
在惊怒之后,姬重明敏锐地意识到,这对姬氏是个再好不过的机遇。
掌握了九幽氏最后的血脉,便意味着掌握九幽魔族。
钧天氏虽将姬瑶赐婚姬氏,但只是以此辖制姬氏,姬氏绝无可能借她插手九幽之事,甚至还需在明面上郑重以待,不给钧天氏留下任何话柄。
姬重明笃定,九幽氏真正的帝女一定还存于世,流散于九幽之地。
而一个不为钧天氏乃至整个神族所知的魔族帝女出现,意味着姬氏有了真正操控九幽的可能。
姬氏的野心又何止是叛出钧天氏自立,他们真正想做的,是天地共主。
因姬重明猜测,姬氏麾下也秘密进入九幽,寻觅魔族帝女踪迹。
薄奚氏的运气着实不算好,九幽韶分明就在苍邺领中,却还是让姬氏提前一步寻到了她。
九幽韶被姬氏带走,薄奚氏知悉此事后心急如焚,最终还是不得不向姬氏低头,两方在暗中达成了合作:姬氏会助九幽韶重归君王之位,但同样,在她继任魔君之后,将与姬重明成婚,共享权柄。
姬氏的野心显而易见,他们想通过九幽韶取代钧天氏操控整个魔族,只是手段看似更温和了几分。
但就算看出了姬氏的野心,薄奚氏也不得不低头接受与他们合作,因为姬氏随时可以将九幽韶交给钧天氏天帝,得来厚赏。
若是如此,姬氏固然利益有损,于魔族而言却是灭顶之灾。
唯有九幽氏能成为九幽的君主,这是魔族自上古以来就根深蒂固的观念,所有魔族都理应效忠于九幽氏,肝脑涂地,死不足惜。
九幽韶被姬氏带去了九霄神域,隐藏身份居于姬氏族地,在姬氏上神护佑下,不必有身份泄露之虞。
薄奚氏中也有几名魔族隐藏身份前来,以悉心教导她魔族法理。
在父亲示意下,即便已入紫微宫,姬重明仍时常前来,与九幽韶相伴,同时教导她为君谋略。
不同于姬瑶,魔族血脉不曾被封印的九幽韶不必修行神族功法,加之她资质上佳,在得到姬氏足够的资源支持后,进境便一日千里。
她与姬瑶,的确有云泥之别,姬重明不期然地想道。
在寻得九幽韶后,姬瑶对姬氏便没有用了,而她的身份若是暴露,对姬氏绝无好处,所以她应该去死。
姬明殊却提出了另一个主意,姬重明在默许之后,便再未关心过。
他一向不关心无关紧要之事,为了姬氏,他需要思虑的是自己与九幽韶的关系。
隐藏身份流离九幽多年的九幽韶多思多虑,又因被保护得太过周全,未曾经过什么风雨。
而以姬重明心计,想要讨好谁,少有失手,是以九幽韶对姬重明的态度在月余间便由戒备转为亲近。
加之身处姬氏,耳濡目染间,九幽韶对姬氏与姬重明的依赖也越来越深,甚至相比身边的薄奚氏魔族,她更信任姬重明。
对此,薄奚氏魔族当然觉得气闷不已,他们暗中也有劝解,却左右不了九幽韶的思想。
而今时机已至,姬重明带着九幽韶回到九幽苍邺领,是有意为她举行成年礼。
成年礼是第七序列及以上的高位魔族进行的洗炼祭祀,当体内血脉星辰点亮一定数目时,就可以承担来自先祖力量的血脉洗炼,令自身血脉天赋更上一重。
在魔族看来,经历了这场祭祀的高位魔族才算正式成年,是以多将其称为成年礼。
因自身差异,不同魔族能够举行成年礼的时间本就有所不同,九幽韶如今已过千岁,原本三百年前她的力量就足以举行成年礼,但碍于时局,只能延后再议。
直至如今,姬氏叛出钧天氏,九幽之地的谋划也将成形,这场成年礼终于被提上日程。
薄奚氏厅堂中,迎着众多魔族的目光,姬重明语气冷淡:“而今最重要的是帝女的成年礼,不宜节外生枝。”
言下之意,便是不准备管龙雀青陵被献祭之事。
听他这样说,九幽韶便点了点头,口中道:“兄长说得有理。”
不仅姬重明这般觉得,九幽韶自己心中也如此想,不过这话由她来说未免太过冷情,借姬重明之口表明意思更好。
燎原领距苍邺领相隔何止千万里,当中还需跨越渊逝海,月余时间根本来不及布置。何况,若是因此打草惊蛇,令钧天氏及麾下神族觉察异常,破坏了成年礼,便是得不偿失。
九幽韶看向在场魔族,郑重道:“待我洗炼血脉后,定会向祝融氏讨回此仇。”
得了她这句承诺,薄奚氏魔族便安心下来,也未就被擒的血月部属再多说什么。
毕竟,为九幽氏牺牲本就理所应当,帝女殿下既然承诺会为血月众多部属报仇,他们也该无憾了。
十余日后,燎原领中。
姬瑶尚且不知姬重明已至九幽,不过依照她对姬氏的了解,也足够猜到九幽氏那位帝女早为他们掌握。
在冶铸场塔楼下的地下洞窟中,簌狸毫不防备地将自己的血脉星图示于姬瑶,连姬瑶自己都不知,她为何如此信任自己。
大约只有簌狸自己知道为什么。
在她眼里,姬瑶就是一团再明亮不过的光。
簌狸没有说,姬瑶便也没有多问,作为交换,她也面授机宜,教簌狸如何破解秘法禁制。
如此过了数日,她才暂时离了地下洞窟,前往燎原城中冥市。
要助赫淮氏脱困,不仅需要破解冶铸场中阵纹与秘法禁制,还需要考虑后续祝融氏的反应。
姬瑶手中并势力可用,想达成目的便只能借助局势。
她在雪山闭关日久,对九幽与神族如今的局势不甚了解,需借机了解一二。
燎原城中冥市买卖万物,自然也包括消息,此时众多魔族来往,熙攘嘈杂,叫卖之物更是千奇百怪,各色皆有,包括但不限于自身蜕下的鳞甲,叶根还带着泥的灵草,不知是什么质地的矿物等等。
姬瑶的脚步未曾驻留,感知在无声无息间将周遭一切都了晰,径直向市集北侧而去。
楼阁前,枝叶繁茂的紫楹树上悬挂了无数玉简,在血色月光下,蓝紫的花叶灵光柔和。
风过时,挂在枝上的玉简相互碰撞,发出清脆响声。
这便是冥市中买卖消息的地方,只需将想问的事录入玉简之中,数息之后便会得到相应报价。
届时将足够的乌眠石或灵玉装入随之出现的锦囊,玉简自会现出所买的消息。
此时树下汇聚了不少仙妖神魔,姬瑶以斗篷遮掩住大半面目,将身上属于魔族的气息刻意掩去,看上去便与寻常妖族无异。
她所问关于神域如今局势并不涉及什么隐秘,倒是很快便得了答复。
钧天氏再征姬氏无果,至少近两年内无余力再燃战火,姬氏势必会趁此机会颠覆九幽之地的归属。
是以赫淮氏脱困的最好时机,莫过于九幽氏帝女现身,诸多魔族氏族齐齐反叛之时。
但这样的时机还要等上多久,姬瑶也尚且不知。
在她沉思之际,一队披甲的神族禁卫乘骑兽自冥市中呼啸而过,全不顾及前方行走的众多魔族,他们只能狼狈避让。
在沉重马蹄声中,神族禁卫高声宣告:“半月后,祝融氏将以血月龙雀使祭镇魔图腾,凡燎原领治下,皆可前往观礼——”
这句话不断回响在街市之中,闻听此言,众多魔族对视,都不知该露出什么神情才好。
血月首领被捕之事早已传遍燎原城,但他们现在才知,祝融缨竟然打算拿龙雀青陵等一众血月魔族祭祀镇魔图腾。
斗篷下,姬瑶的神色倏而冷了下来。
血月如何,其实与她并无多大干系,毕竟血月效忠的是九幽氏帝女,而她只是只低阶魔族罢了。
但,她确确实实欠了先龙雀使和那些追随他而来的魔族残部一条命。
就算他们想救的不是她,但姬瑶的确是因为他们,方才得以脱困。
半月之后便是燎原城祭祀之日,那位魔族帝女或许不日会回归九幽,但龙雀青陵和众多为祝融氏所擒的血月部属,大约是等不到了。
姬瑶站在廊桥之上,垂眸望着下方流淌的河水,久久未曾动作。
她从来都能做出最合适的决定,但这一次却难得犹豫了。
她该怎么做?
姬瑶难得有些心乱,但此时她身边也没有可与之商议的人。
就在这时,下方楼阁转角处,两只低阶魔族偷偷摸摸地接了头,行迹鬼祟。
打量着四周没有其他视线,其中一只魔族偷偷取出玉简,伸出指爪比划了一个数字,另一只魔族摇了摇头,抬手比划起另一个数字,双方开始讨价还价。
“二十块乌眠石也太多了,这些术法在牧野部冥市,只要是魔族就可以随意刻录……”
“我千里迢迢从牧野部将这些术法刻录带回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何况若是被神族发现了,可是有大麻烦的!”
神族自是不希望魔族修习术法的,是以众多魔族只能偷偷修习,更不敢轻易显露。
好在修习这些的多是低阶魔族,神族不曾将其放在眼中,也就并未察觉。
双方讨价还价一番后,最终以十八枚乌眠石成交,两只魔族又鬼鬼祟祟地分开了。
上方,姬瑶看着这一幕,一时有些怔然。
当日她教给魔族少女蜚蜚的那枚玉简,在两年间竟已逐渐从牧野部传向燎原领各处,像是星火一般,令无数魔族得以受益。
斗篷下,姬瑶轻轻笑了起来,又如同昙花转瞬消逝。
她在这世上,也算留下了些痕迹吧?
不知为何,姬瑶久违地想起了封应许曾经对她说过的话。
这世上,总有些事,是明知不可为,而仍要为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