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从来没有听你爸提起过。”
  霍仲庭唇角一勾，对上陈正国的眼睛：“从小到大，老头子自以为掌控着我的一切，包括我在国外游历的几年，他都有派人追查。可惜他并不知道，很多事是我特意配合着做给他看的，但凡我真正想保密的，一件都不会传到他耳朵。”
  陈正国更吃惊：“所以这么多年，你爸以为了解儿子的全部生活，其实……”
  “老头子打着关心的旗号，实则想满足他的控制欲罢了！”
  “不是，你爸是真的关心你。”
  “好了，陈叔，我们谈正事。”霍仲庭指指座椅，请陈正国坐下，“勾结鼎山集团的人究竟是谁？”
  陈正国皱眉，迟疑地吐出三个字：“霍文海。”
  “二叔？”霍仲庭怔住。
  “事实上，早在唐萧回鼎山之前，董事长就已经察觉你二叔的小动作，只是念在亲兄弟一场，没有公开处理。现在董事长的身体每况愈下，你也才刚接手明远，所以你二叔又按捺不住跟鼎山来往了。”
  霍仲庭抿紧薄唇，一拳搁在书桌上，冷声道：“上个星期，因为被鼎山横刀夺走生意，令明远的股票出现动荡，市值蒸发了一个亿。二叔这样做究竟能得到什么好处？白白便宜了对手！”
  陈正国叹道：“最近半年，董事长明里暗里从文海手里收回了不少权利，为的就是给你接任公司铺路。文海积了一肚子怨气，才会做出这种损己利人的错事。”
  霍仲庭闭了闭眼眸。
  他突然有些理解，老头子为何每天脾气暴躁了。尤其看到二叔的时候，老头子双目灼灼，总有股怒火和防备。
  原来，二叔背地里做出了老头子最不能容忍的事。
  “陈叔，现在我才是明远的决策人，不管对二叔，还是对鼎山集团，都交给我处理！老头子那边，就拜托陈叔应对了。”
  陈正国愿意说出真相，正是此意。
  “仲庭，你跟唐萧照理说没有交集，怎么会结怨？”
  而且，听起来是不小的怨。
  霍仲庭刚要开口，安艺美在书房外敲门，打断了两人：“仲庭，陈叔，客人要走了，伯父请你们下去一起送客。”
  霍仲庭看了看陈正国，道：“改天再谈这个。”
  两人一道下楼，与客人送别。
  别墅里恢复了清净，芝兰忙着收拾客厅。
  霍文山将轮椅调了个方向，面对仲庭，突然冒出一句让所有人意外的话：“明天你去一趟美国，亲自考察托马斯说的国际投资项目。”
  托马斯，正是前一日到明远谈合作的美国大客户。
  霍仲庭毫无心理准备，皱眉道：“去美国？”
  “对，你去！必须抓住这次合作，把损失的一个亿加倍赚回来！”霍文山语气强硬地不容他拒绝，“正国，现在就帮他订票，去纽约，安排明天跟托马斯同一航班。”
  霍仲庭浓眉打结。
  此次跟美国方面洽谈的项目的确很有前景，但是去一趟大西洋的彼岸，行程最少也得一个星期。
  三天后，明媚要参加表演选拔，他早做好打算要在现场支持，如果去美国的话……
  “我可以去纽约，但没有必要这么仓促。”霍仲庭提出反对，心中自有主张，“托马斯先生的合作方案，我会召集金融部开会，先商讨一下。”
  霍文山抓住轮椅把手，炯炯地瞪着他：“商场如战场，这么大的国际投资项目，难道又要让竞争对手有机可趁吗？说明天就明天！”
  霍仲庭从小反感他专制的语气，力争道：“公司还有重要业务等待处理……”
  “公司这边，我会亲自处理，正国和吴秘书都会协助。”霍文山说罢，朝安艺美招招手，转眼间变了副面孔，“小美啊，推我回房间。我有几句话要单独跟你说。”
  “好的，伯父。”安艺美看着霍文山笑眯眯的样子，开心地上前推起轮椅，送他回房间。
  旁边一直想插手的新护工，尴尬地杵着，因为霍文山非但没正眼看她，还在她靠近的时候，不客气地瞪眼。
  陈正国看看护工，再看看霍仲庭：“董事长的脾气，大家迁就点吧！仲庭，我现在就去帮你订机票。”
  霍仲庭冷肃着脸，举步走出客厅。
  他穿过花园，打开停在夜色里的轿车。
  片刻后，轿车驶出别墅的大门。
  安艺美听完霍文山私下跟自己说的几句话，心情激动。
  她站在一楼的窗前，目送霍仲庭的车子消失，眼中没有不舍，而是闪烁着期待。她期待明天他飞去美国之后的事情，霍文山欠她的终于要还了！
  御景花园，18楼。
  霍仲庭打开房门，小心地将钥匙放进口袋，生怕吵醒睡梦中的女人。
  老头子非要他明天飞去美国，他脑海中第一念头就是明媚，所以按捺不住思念，一路飞车过来。
  主卧室黑乎乎的，她今晚竟然没开小夜灯就睡了。
  霍仲庭走到床前，很快发现了怪异。
  屋子里静得只有自己的呼吸声，她好像不在？
  他定定地看着床上折叠整齐的被褥，啪地按开床头的大灯。
  骤然明亮的灯光有些刺眼，霍仲庭不适地眯起眼眸，一颗心高高地悬起。
  人呢？
  “明媚？纪明媚？”他转身，迅速找遍整套房子，从浴室到书房，连同鲜少打开的客房都查看了一圈，确定她压根没在。
  十一点了，她没回家，能在哪里？
  霍仲庭烦躁地扒了扒短发，拿起手机拨打明媚的号码。
  关机，她最近似乎很喜欢关机，夜里总教人找不到。
  会不会在那个教钢琴的颜真家里？
  下一秒，霍仲庭发现自己并没有颜真的联系方式，最后不得已，他直接找仲坚。
  仲坚那头响着劲爆的音乐，声音带着运动后的喘息：“这么晚找我有事？我正在跟兄弟们排舞，你有话快说。”
  霍仲庭抿抿唇：“没事，不小心拨错号。”
  “那我挂了啊！我要静心练舞。”
  “慢着！你跟谁练舞？”或许，明媚正好跟他在一起。
  仲坚却道：“外面一起跳街舞的兄弟，不是公司的。不跟你啰嗦了，反正没事别打扰我。”
  跳舞？两个字给了他寻找的方向。
  半个小时后，霍仲庭驱车赶到明远大厦，12楼的舞蹈房里，果然见到了明媚的身影。
  舞蹈房亮着灯，窗帘全部放下。帘布随着夜晚的清风，不时摆动几下。
  他只能从窗帘的间隙中察看，她长发高高束起，穿着一套黑色的紧身练功服，正在专注地跳舞。
  隐约有音乐声流泻出来，在安静的走廊上飘散。
  明媚纤细的身姿时而旋转，时而伏地，只有正好跳到窗帘的间隙位置，他才能看见她脸上的表情。
  不过每次都是惊鸿一瞥，她又跳到旁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