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希把拔掉的大蒜放进簸箕里：“军哥，你来帮我摘蒜头。”
  “好。”
  于是，院子里除了洗衣服的贺朝中之外，又多了一个摘蒜头的贺伟军。
  蒜头摘下来晒干，可以当调料品，大蒜也可以晒干，留着慢慢吃。
  顾希算了一下，这些蒜头摘下来约有40来斤，晒干之后也有20来斤，一斤蒜头大约10来个，20斤可以吃一年了。等到今年的10月份可以再种。
  和爷爷奶奶一起干活，对贺朝中来说，是从未有过的体验。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身边的爷爷奶奶，贺朝中觉得挺高兴的。
  七岁的孩子搓衣服的力道是够了，但是脱水的力道不够，他把衣服洗干净了，顾希帮他脱水，然后晒好。
  “以后朝中帮奶奶干活，奶奶给你奖赏。”顾希道。
  “还是大白兔奶糖吗？”贺朝中问。
  “嗯，还是大白兔奶糖。”顾希道。
  “好，我帮奶奶干活。”对这年代的人来说，大白兔奶糖的诱惑太大了。
  “乖孩子。”顾希摸了摸他的头，“你和爷爷一起摘蒜头，我去做晚饭了。”
  “奶，你会做饭吗？”他从来没有见奶做过饭。
  贺伟军听了噗嗤一笑：“你奶现在学会做饭了，爷住院的时候，都是你奶照顾的，洗衣、做饭都是靠他。”
  这贺伟军住院还真是一个契机，不然顾希也不好解释他怎么会做饭。还记得他在省城医院借了厨房，做好了饭菜给贺伟军吃的时候，这个老男人都感动的眼眶都红了，直说自己不好，才让他这么辛苦。
  “伟军哥。”一个哥儿拎着一个篮子来了，是秦明媳妇，他带着笑，但是笑容有些拘谨。
  “是秦明媳妇啊，快来坐。”顾希道。
  秦明媳妇其实有些怕的，贺伟军为了救他儿子受伤，他担心贺家要他们赔全部医药费，他们家真没这么多钱。他又怕汤清骂他，汤清在红旗村里是出了名的性格泼辣，但是人家有个出息的男人，还有四个儿子。现在听到顾希说说笑笑的，他松了一口气。
  “不用了，我还要回去做晚饭。这不，听到大家说伟军哥出院了，我过来看看，这一篮子鸡蛋给伟军哥补补身子。”秦明媳妇道。
  “那真是谢谢你了，你们真是客气。”顾希也没有拒绝。他把鸡蛋倒出来，又把篮子还给对方，还往篮子里放了半斤大白兔奶糖，大约60来颗，“这是军哥的战友来医院看他的时候带来的，你带回去给孩子尝尝。”
  贺伟军听了顾希的话，有些意外，这都是顾希从省城买来的。在省城医院的时候，顾希经常给他做好吃的，还买热水瓶、布之类的，他问他哪来的票，顾希说他厨艺好，教食堂里的师傅做菜，人家给的。
  贺伟军知道媳妇单纯，所以从来不怀疑。
  “不不不，不用了。”大白兔奶糖，这得有半斤，要一块钱。一个壮力一天10个工分，也才一毛钱，这一块钱得要干十天的活啊。
  “拿着吧，我们家还有。”贺伟军道。
  贺伟军一说，秦明媳妇就不推辞了。回去的时候他还想，其实伟军媳妇还是个挺好的人。
  “军哥，你一开口他就拿了，你说话真好使。”顾希故意撒娇道，谁叫原主总是向贺伟军撒娇呢。
  “我是让你使的。”贺伟军道。
  顾希一笑，整个人都亮丽了起来：“我们离开两个月，家里一只鸡蛋都没有，这几个人也真是不像话。好在秦明媳妇送来了鸡蛋，我看有30几个，这得存大半个月了，怕是他们准备去卖的。”
  “我们过年的时候猪还没有上交，过几天把一只猪上交了，另一只猪杀了，到时候给他们送点猪肉去。”贺伟军道。
  “哎，猪崽子还得养上。”顾希道。
  “听你的。”贺伟军宠爱道。
  “朝中，以后你给奶打猪草，奶给你猪肉吃。”顾希觉得贺朝中这孩子可以教，教他付出和收获的道理。
  “奶，我要吃肉。”贺朝中道，“我把猪养肥，你给我猪肉吃吗！”
  “给，给你吃最多。”顾希道。
  “哎。”
  晚饭是顾希做的，他做晚饭的时候，贺伟军帮他烧火，贺朝中坐在旁边，舔着他的大白兔奶糖。他有两颗大白兔奶糖，一颗藏着明天吃，现在吃的是剩下的半颗。
  贺家条件不错，但是原主以前也极少买大白兔奶糖的，一是因为贵，二是因为这东西算是精贵，供销社就是到了货也少，很快就会被抢光。
  第十章 晚上私房话
  晚上贺一山他们下工回来，才到家门口就闻到了香味。
  “好香，这是谁在烧饭？”贺一山媳妇道。
  “不知道，可能是爹。”贺一山道，可是他爹能烧的这么香？他从来没有想过他姆父，那是连扫地都不干的主。
  “好久没有闻到香味了。”贺一海感叹。家里的油盐酱醋这两个月早就用光了，哪来能闻到菜香味。
  可是，等他们走到厨房门口，看到里面的三口子，都愣了好久。在灶头旁忙碌的人，是他们的姆父？
  “把自己洗干净在吃饭。”贺伟军冷声道。
  “马上去洗。”贺一海赶忙跑到水槽边。
  贺家是在堂屋吃饭的，借现代的话就是餐厅，堂屋在厨房的外面，就像是一间大屋子隔成两间，外面的当厅，里面一间烧饭做厨房。
  等他们洗干净之后，看到贺伟军端着菜出来。菜烧好有一段时间了，一直温在灶头的窝里，放在蒸栏上，怕冷了。
  “爹，今天的菜怎么这么好？”贺一海问。
  贺伟军道：“鱼和鸡蛋是秦明家拿来的，萝卜和青菜是自己家的。”顿了一下，他冷眼扫过他们，“我们离家两个月，两只母鸡没下蛋吗？怎么一只鸡蛋都没有？”
  贺一海一僵：“这……这你孙子孙女要补身体，就吃了，大哥家也有拿。”
  贺一山没出声。以前两只母鸡下蛋，有两颗蛋的时候，他们爹和姆父一人一个，只有一个鸡蛋的时候，都是他们姆父吃的，他们也就这两个月才能吃上，怎么就不能吃了？
  贺伟军倒不是喜欢吃鸡蛋，他就是不舍得把他媳妇给的食物分给别人。“分家后，你们自己养两只鸡，两头猪，到时候随便吃。两只鸡两头猪还不够你们一家子吃吗？”
  “爹，咱们如果每户都养猪的话，这猪窝里放得下吗？怎么养？”贺一山问。他觉得分家好，鸡和猪都能养了，鸡自己吃，猪卖了也是一个进项。
  顾希道：“旁边再搭几个草房，猪养在一起，每人早上负责两背篓猪草，到年底猪卖了钱就平分。”
  “那要是二弟妹不割猪草呢？”贺一山媳妇道。
  “大嫂你这话什么意思？”贺一海媳妇道，“我是这样的人吗？”
  顾希道：“两人割草的时候一起，相互监督，如果有人偷懒，或者分量不足，年底卖煮的时候，份量轻的那两头算他的。”
  “这法子好。”贺一山媳妇道。
  顾希笑了笑：“你也不用担心一海媳妇偷懒，他们不还债也不要房子，分家后不住这里，猪当然也不会养在这里。”
  贺一海脸一红：“姆父，你怎么能这样说，我……”
  “姆父并没有说错，这还是你自己说的。”贺一山道。
  “大哥，这不是我们商量的吗？我们之前……”
  “好了，吃饭了。”贺伟军打断他们的争吵。
  今晚的菜的确很丰富。鲜美的鱼用油炸过，然后放了大蒜煲汤。萝卜切丝清炒，加了调料。还有蒜泥炒青菜，主要厨艺好，这也是一道美食。第四道菜是炒鸡蛋，顾希放了三个鸡蛋又加了一点水炒，鸡蛋炒出来香喷喷又水嫩嫩的。
  贺家吃饭的时候没有分菜的习惯，但是大家都不会抢，畏惧贺伟军，但就算如此，今天大家下筷子的动作也比平时快，他们可是两个月没有吃顿好的了。
  吃好饭，他们的肚子都圆溜溜了。
  顾希知道他们这两个月吃的不如意，所以晚饭猪的很多。
  到了晚上，各家房里说各家的事情。
  作为最精明的贺一山，当然一回家就发现了儿子和顾希之间的亲近，所以晚上的时候，他仔细问了白天的情况。贺朝中把白日里的事情都说了，尤其是说到两颗大白兔奶糖的时候，很是高兴。
  “姆父真是大方，那么多的大白兔奶糖就给了别人。”贺一山媳妇道。
  贺一山冷声：“你知道什么？你没听出爹晚上的话吗？秦明家的都知道送鸡蛋过来，你和老二媳妇呢？把鸡蛋都给吃光了。”
  “这能怪我吗？我们不吃，这还不是便宜了老二家的，凭什么他们有的吃，我们就不能吃？在我看来，姆父手里还有好东西呢。回来的时候拿回来两袋子，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一山，你看……”
  “我自己有想法。”贺一山道，“我是老大，家里的东西理该给我的，这些年让老二拿了太多的好处了。而且，就算分家，父母也应该跟着长子的。”
  “老二是好糊弄，可老二媳妇却不好糊弄。”贺一山媳妇道。
  “等到老四回来了再说。”贺一山道，“明天早点起床做早饭，给爹和姆父留个好印象。”
  “你这话说的，以往我又不是没做过。”贺一山媳妇道。
  “以往可都是老三媳妇做的。”贺一山道，“老三身子骨不好，下地的工分也少，咱们都因为这事儿差遣他媳妇做了不少事情，大家心里都门儿清的，你当爹是傻的吗？只不过姆父不说，爹也就啥都不管。”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说着，贺一山媳妇摸上贺一山的胸膛，“朝中也大了，咱们在生一个吧。”
  “别闹，明天还要去镇上通知一龙呢，要早起。”贺一山拍开她的手。
  同时，贺一海的房中也在商量事情。他们这段时间把孩子送到贺一海的岳母家了，房中只有他们夫妻。
  “媳妇，我们原先想着，分家之后自己住，你能当家，但是爹要我们净身出户，这怕是不成吧，老大那么精明的人都没有这么做，咱们这么做真的成吗？”贺一海问。
  “成，我妈说成，到时候我们把户口迁到我娘家那边，还有我妈照应呢，孩子也有人带，贺一海，难道你指望你姆父给你带孩子？”贺一海媳妇道。
  “原先不也是我姆父给我带孩子的吗？”贺一海道。
  “那是原先，现在你不肯分担债务，他还能给你带吗？”贺一海媳妇道。
  “其实……其实分担一百债务，也没什么问题。你看，咱们还有两头猪可以养，两头猪都卖掉，也能卖上一百多，这债务不是还的起吗？”贺一海道。
  “那去我家养猪不也是一样。”贺一海媳妇道。
  “可别，去你家那边又没有房子，还的造房子。”贺一海道。
  “那不是可以住我妈家吗？”贺一海媳妇道。
  “这不是成上门女婿了？”贺一海道。
  “什么上门女婿？儿子不是你的子女？我爸妈愿意养我，你还不乐意了！贺一海，你有没有良心？你还要不要我家人介绍工作了？”贺一海媳妇大声道。
  “轻点轻点，我听你的就是了。”贺一海道，“那你之前还说养猪？”
  “我就随口一说。”贺一海媳妇冷哼。
  大房二房都有私心，三房倒是安静的很。两人结婚几年，一直没有孩子。虽然贺一江身体弱了些，但房事也没有断，一星期两次还是有的，怎么几年都没有怀上呢？两人都心思重重。
  可就是心事重，每星期的房事就像任务一样，两人都会完成。就像现在，贺一江爬到他媳妇身上开始耕耘。
  第二天，顾希和贺伟军六点起床，用空间的鸡蛋蒸了两碗蛋羹，又熬了青菜泡饭，蒸了水煮鸡蛋。正在煮的时候，贺奶奶来了。“伟军……伟军……”
  贺伟军正在烧火，听到贺奶奶的话起身走了出去：“妈，你怎么来了？早饭吃了吗？阿清在做饭，你一起来吃点。”
  “我吃过了。”贺奶奶道，“我拿了一点肉过来，你们过年不在，也没有杀猪，家里怕是没有腊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