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师道：“你这么一问，还真有。”
  “真的？还请王大师告知。”顾希道。
  “这也不是什么秘密。”王大师道，“在玄门中，稍微有点历史的都知道谢家，谢家有遗传的阴阳眼，但不是每个谢家子孙都能遗传到阴阳眼。”
  “怎么说？”顾希问。
  第十六章 为你而生的
  王大师道：“谢家是我国早有的玄门世家，我闯荡已有二十余年，但在那个时候谢家已经出名了。谢家出名时，是因为阴阳眼，谢家的阴阳眼非常的厉害，据说能看生死，到底是不是真的我也不知道，因为二十余年前，谢家就已经开始没落了。阴阳眼可以遗传，但不是每一代都会遗传到。只不过，我听说三十余年前谢家大爷谢重名被人挖了阴阳眼。”
  “你说什么？”顾希大吃一惊，“挖了阴阳眼？以当时谢家的声望，会有人挖他的阴阳眼？”
  王大师道：“当时我还是个十几岁的小毛头，不知道这件事，但是距今为止，也有比我年长的长辈提起过这些事情，据说当时的谢重名只有15岁，已经是玄门中难得的天才人物，他五岁开了阴阳眼，是谢家最年轻的天才……当年的谢家家族谢厚照有三子，三十年前的谢重名16岁，被挖了阴阳眼，至今他46岁，被众人称为谢瞎子，他性格非常的独特，从来不合群，所以见过他的人非常的少。二十四年前，谢厚照的二子也就是谢重名的弟弟谢重之出车祸，当时的他只有20岁，如果现在还活着，应该有44岁了。不过，谢重之是个普通人，并没有阴阳眼。而谢家还有一个三爷，今年41岁，他同样没有阴阳眼，不仅仅没有阴阳眼，他还是个普通人，并没有进入玄门这一块，而今的谢家靠谢瞎子撑着。”
  顾希心想，24年前，他5岁，按照王大师的说法，他的眼睛极有可能是谢重之的。如果他的眼睛真的是谢重之的话，那么谢重之明明有阴阳眼，为什么又说没有？顾希本就是聪明之人，很快想起了谢重名的事情，是怕被人挖了阴阳眼吗？
  顾希本来打算去眼科医院查当年换眼睛的事情，现在看来不必了，他直接去谢家就可以。如果谢重之真的是当年捐赠眼睛的人，那么谢家也肯定知道这件事。虽然死者填写了捐赠器官同意书，但死者死了之后，这件事肯定会知会家属，所以谢重之的家人也肯定会知道。
  谢重之，当年把眼睛给自己的人，究竟是不是他。
  车开始远离了市区，到了郊区，再远离郊区，到了僻静的山脚。这条路非常的宽阔，甚至柏油马路的风景在慢慢的变化，之前是马路边是天地，长满了青草，而渐渐的变成大树和花朵，还是人工种植的。
  “这里开始是季小少爷的私人领地吗？”顾希问。
  季老道：“是的，从这边开始，山地都属于谦儿私有。也因此，没有经过他的同意，别人是不能闯进来的。”季老说这些的时候，真的一点都不高兴。
  车到了一栋庄园前，听见滴的一声，电子门自动开了，待车进去之后，电子门又缓缓的关上。
  “这边的风景很好，我们把车停在停车场，步行过去。”季老道。
  “听老先生的。”顾希道。
  顾希下了车，从这里到别墅那边还有百米的距离，但是顾希能看到缠绕在别墅里的煞气。他不禁蹙眉，这样的煞气不简单，恐怕比自己想象的要严重。而且……恐怕无法净化了。煞气存在的时间长了，吸收的灵力多了，就会修出灵，不知道这个煞气有没有修出灵，如果有的话……煞灵也是有生命的东西，跟器灵一样，是无法净化的。
  王大师看顾希奏折眉头，不禁问：“程大师怎么了？”
  顾希道：“煞气比我想象中的要严重，不知道能不能净化。”
  季老心头一紧：“这么严重吗？”
  顾希坦诚道：“如果煞气没有修出灵，所谓的灵也就是煞魔，那还可以净化，如果已经修出的话，就不能净化了。因为不管是灵还是魔，都是生命。生命只能靠封印或者杀了。”
  季老听了顾希的话，紧张无比：“如果能早点认识小程就好了。”
  顾希心想，早一点也没有用，因为那个时候他还没有来，靠中二病的原主也许事情会更加的严重。
  几人走进别墅，便看到一道修长的身影立于楼上的阳台处，那人慵懒的趴在护栏上，看着他们靠近。
  心砰砰砰的跳，这是来自于灵魂的悸动。这种悸动让顾希错愕不已，感情等着他挽救的人，就是他的爱人。
  顾希停下脚步，由下往上的看着俊美又年轻的男人。对上对方幽深中带着冷漠的视线，顾希一惊，这个人绝对不是季老口中那个温和善良，为国家牺牲的孙子。不过想来也是，被煞气折腾了五年，所有的亲朋友好一夕间全都远离了他，难道还要他保存着曾经的正直吗？
  见顾希停下脚步，季老道：“这是我孙子季谦，今年23岁。”
  23岁，多么美好的年龄，顾希想到这具身体已经33岁了，不仅老脸一僵，这是要老牛吃嫩草吗？
  季谦看着楼下的男人，二十七八岁的年纪，这就是爷爷口中也许能解决煞气的算命大师？季谦摇摇头，连王大师都解决不了，一个二十七八岁的男人，他不抱有任何的希望。但是，触及对方的眼神，季谦不由自主的被吸引，不同于别人看他那惋惜和可怜的眼神，这个人的眼神清澈又热情，带着一种叫人沉醉的温和。
  他……没有同情自己吗？
  季谦知道，就是爷爷在心疼自己的时候，也会染上几分同情，爷爷的同情跟别人的同情不一样，爷爷是纯粹的为他难过，但别人是带着几分看戏的愉悦。可是，这个人的眼神又跟爷爷的不同，他看着自己，如同看着正常人，甚至那眼神还有几分灼热。这种视线在五年前，他经常感受到，身为季家的子孙，从一出身就带着万众瞩目的光环，但是现在，他远离了人群，这五年来，刚开始的时候还能见到父母和大哥，但是后来只有爷爷和王大师。他习惯了在孤独和寂寞中打发时间，不会让时间控制了自己。可是现在，突然出现了这样一个人。季谦看着，觉得全身都沸腾了起来，血液滚烫的想要流出自己的身体，然后把那个人包围起来。
  季谦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干燥的唇，看着顾希的视线，越发的深邃了起来。那一瞬间，他有些邪恶。
  “小程，我孙子的情况，你看着怎么样？”季老问。
  顾希摇头：“他身上的煞气无法净化，只能封印和控制。”
  “那么严重了吗？”季老不懂这些，但是听顾希的话，他就难受。他好好的孙子为了国家牺牲成这样，却没有人可以帮助他。
  顾希道：“煞气已经出灵了，和他的血肉融为一体了，而且，这不是普通的煞气。这是从国脉中出来的煞气，也就是说……这是龙身上的煞气。”
  “带着龙气？”王大师惊叫出声。今日听顾希说这些，他才发现自己虽然是别人口中的大师，但是见识远远不如眼前这个比自己年轻了十来岁的人。
  顾希道：“是的，这虽然是煞气，但是龙气转化而成的。一旦国脉所有的龙气都转化成煞气，那么国脉就会入煞。其实，煞气还有一种叫法，叫魔气。但还没有魔气那么严重，等煞气继续变化，就会成魔气。不过也多亏了他身上的功德，那么多的功德，恐怕不仅仅是季老一个人的。”
  季老道：“是的，季家历代祖宗的功德都在，同时季家活着的人都在做慈善，这功德都给了谦儿。”
  顾希摇头：“没有用，也抗不住多久。”
  “那……谦儿没救了吗？”季老沙哑着声音问。
  顾希不知道季谦是不是能听到他们的谈话，但是他发现季谦的眼神越来越冷漠了，远远的看着，带着讽刺。顾希道：“有救，两位在这里等着，我去找他。”
  顾希走进别墅，来到季谦所在的房间。他不用一间一间的找，哪里的煞气最多，季谦就在哪里。
  顾希走到门口，看到原本面朝外面的青年已经背对着外面，面朝着他。顾希走进，一步一步，当他走到距离季谦三米的时候，脚步一顿，而同时，季谦的眼神一沉。顾希笑了，再次提起脚步，走上前。季谦的眼神闪过惊讶，很快。
  顾希走到季谦的面前，两人仅仅隔着一步的距离，顾希道：“我叫程科，就是季老说的那个算命先生。”他伸出手。
  季谦的眼神从顾希的脸，转到了顾希的手上，他低笑了声：“你靠的我那么近，不怕我身上的煞气吗？哦，我忘记了，你有符咒，24小时候内不会受到影响。”他的声音明明很低沉，但是顾希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竟然听出了几分愉悦，有点像痞子似的。
  顾希道：“我身上没有符咒。”
  季谦挑眉，对顾希的话不发表意见。
  顾希又道：“我的身体对煞气免疫，专门为你生的。”
  第十七章 顾希的表白
  季谦耳朵一动，顾希这一句为你而生怎么听都是在调戏自己，但是再看他的神情再正经不过。
  “季少爷，关于你身上的煞气，我们要不要谈谈？”顾希继续道。季谦身上的煞气已经有了灵，且和季谦融为一体了，如果没有功德的庇护，加上纯阳之体的关系，恐怕他早就抵抗不住了。
  但是，顾希又觉得有些奇怪，就算又功德和纯阳之体的关系，季谦给他的感觉，还是有些奇怪，但一时之间，他又不知道奇怪在哪里。
  季谦伸出手，握住了顾希的手，既然对方都不在意自己身上的煞气，他又在意什么？只不过握住的时候，手心突然被摩挲了几下。他睁大了眼睛，是顾希的手指在摩挲他的手掌。但是，再想看清楚的时候，对方的手已经收回了。掌心有些痒，季谦用自己的手指摩挲了几下，可没有用，那种痒痒的感觉不但没有消失，反而让他觉得有些遗憾。
  这个人……在勾引自己。季谦是这么想的。
  “请坐。”季谦指了指一边的沙发，“程大师可以如实告诉我煞气的情况，最严重的不过是死，我无所畏惧。”死亡而已，他的确无所畏惧，反正死了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顾希道：“那就好。我对煞气的确有些研究，而对付煞气，无外乎三种情况，一种是净化、一种是封印、一种控制。有能力净化的人肯定会净化，净化不了的才会去封印和控制。但是也有一种情况，就是能力再高也无法净化，那就是煞气有了灵。天道规则，任何生命都是受天道保护的，生命的诞生当然有其理由，所以煞气的灵是无法被净化的，只能封印或者控制。”
  季谦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些，以往的大师们只想净化他身上的煞气或者封印，但不管是哪种他们都没有办法。“程大师请继续说。”
  “你身上的煞气又跟普通的煞气不同，这是国脉出来的煞气。而我国的传统，所谓国脉就是龙脉，简单来说，龙脉出来的煞气也是龙气的一种，就是入了魔的龙气。所以，你身上的煞气也是有好处的。”
  季谦聪明过人，听顾希的话就明白了：“你要我控制煞气？”
  顾希道：“是的，你知道魔修吗？”
  “魔修？”季谦问，“自我吸收了国脉上的煞气之后，我利用网络了解一些玄门中的事情，什么鬼修、魔修、法修等等，不过我了解的只是皮毛，不够深入。”
  “知道皮毛就好。煞气也是魔气的一种，所以你可以魔修，从而来控制煞气，要知道这煞气可是龙气，如果你能控制，那是再好不过的。但是……对于魔修来说，心非常的重要，否则入了魔就糟糕了。”顾希道。
  “那程大师觉得，我的心够坚定吗？”季谦问。
  顾希看着他，突然笑了：“够。”一个才十八岁，就敢为国家牺牲自己的人，他的心能不够坚定吗？但是……季谦身上的煞气已经有了灵，灵已经和季谦融为一体了，希望……季谦不要被灵控制。
  顾希和季谦谈了一会儿，就下楼见季老了。
  “怎么样？”季老问，“谦儿他？”
  “他没事，我有办法。”顾希道，“您老如果不放心的话可以住在这里，不过最好还是不要，我在帮他的过程中，他会非常的痛苦，我想他也不希望您看到他痛苦的一面，免得您自责。”
  季老叹气：“我是自责，如果他不是我的孙子，那么……”那么这件事也不会找上谦儿，“既然如此，多谢小程。”
  顾希道：“我也不是无偿帮忙的。”
  季老先是一愣，随即道：“当然，你想要什么尽管开口，只要季家能做到。不过有前提，在不违背国家和道德的前提下。”
  顾希道：“您老放心，季家能做到，也不是什么大事情，就是……我看上季谦了。”
  季老愣住了，一时之间还没有反应过来，等他反应过来之后，真是一言难尽。“你……”
  顾希道：“我师父早年为我算过命，说我命中注定无后，那个时候还以为是不会结婚生子的意思，所以我一心向道，现在碰到季谦我才知道，原来是我会爱上男人。季老，我对季谦一见钟情，我很钟意他。当然，我也不是逼迫您让出孙儿的意思，我的意思是，如果我和季谦在一起了，希望您和季家人不要阻止。现今国家虽然通过了同性婚姻法，但是还有很多人不认同，也不同意自己的子女找同性伴侣。”
  季老道：“小程你放心，别说谦儿现在需要你，就是他没有被煞气所影响，他要找怎样的伴侣，我也不会干涉。”季老的话含有其他的意思，意思是虽然季家不会干涉，但是也需要季谦自己的同意。
  顾希自然听得出他的意思，便道：“季老放心，我不会勉强他的。”
  顾希不知道季谦的听觉，所以也不知道他和季老的谈话被季谦听的一清二楚。季谦从幼儿园到十八岁之间，从来不缺表白的人，但是十八岁之后至今五年，他见过的人一只手都可以数的过来，所以哪来的表白的人？更何况，十八岁之前的心态和现在的完全不同，那个时候他是阳光少年，性格开朗，但是对于人生观并不成熟，而现在，经历了五年，他早已看透了人性，也足够成熟了，就在他足够成熟后，也尝尽了亲人的冷漠之后，突然听到有人对自己一见钟情，足够让季谦震撼了，仿佛前五年的苦难，就是为了这一刻的美好。
  季谦的心跳有些快，也许不是喜欢顾希，但真的高兴的，感觉就像年少时的羞涩和偷偷谈恋爱一样的小鹿乱装。季谦的耳根子有些红了，他之前的感觉没有错，这个人刚才真的是在勾引自己，仿佛手心还留着那个人的温度。
  程科……程科……季谦念着这个名字，嘴角微微的翘起来了。既然他向自己表白了，说了对自己一见钟情，就不要想着逃跑了。季谦很高兴，越来越高兴，仿佛在黑暗中抓到了光明，那是属于黑暗的光明，只能照亮黑暗的光明。
  季老和王大师离开之后，顾希回到别墅里，看到季谦下楼了，刚好到楼梯口，然后就这样居高临下的看着顾希，他想说些什么，但一响起顾希说的对自己一见钟的话之后，他又瘪瘪嘴，不说了。但是不说又觉得这是自己的话，气势上有些矮了一截，所以季谦还是开口了：“程……程大师，接下来关于你说的教我魔修的事情，什么时候开始？”
  顾希道：“不着急，你这几年一直在这里，都是怎么生活的？”
  季谦没有想到他会问这个，但也没有什么不能说的，便道：“除了这里只有我自己之外，其他的和以前没有什么不同。换洗的衣服有洗衣机、烘干机，一日三餐有外卖。外卖只能送到门口，然后我自己去取。”
  听起来无害的像小白兔，但是顾希见过他眼底的冷漠，知道这可能是披着小白兔外皮的狼。“我见你这里厨房用品俱全，会自己下厨？”
  季谦道：“刚开始的时候学过，但是没有学会，后来就没学了。程大师问这个干什么？我身上的煞气应该跟这个没有关系吧？”他的语气似笑非笑。
  顾希道：“看在你五年内没有享受过天伦之乐的份上，咱们晚上自己下厨。”
  季谦噗嗤笑了声：“程大师你这话真伤人。”说着，他走到沙发上，拿出平板，“我厨艺不佳，如果程大师不介意的话，我可以为你下厨。”
  顾希道：“我来。”
  “？”
  事实证明，要征服一个男人的心，首先要征服这个男人的胃，这句话还是有道理的。等外卖把新鲜的菜送到之后，顾希做了一桌子的美味出来，季谦闻着这些菜的香味，心情就不由自主的好了。
  其实五年来，他已经学会控制自己的情绪了，不管是高兴的还是不高兴的，都很少表达，但或许是知道这个人对自己一见钟情，能包容自己，所以在他的面前，季谦尤其的放飞自我。
  晚饭后，季谦有些不雅观的揉着自己的肚子，心道，吃撑了。但就算吃撑了，他还是勤劳的收拾桌子。季谦不是生活小白，这五年来别墅的卫生都是自己打扫的，季谦的生活常识还是挺好的。
  整理好厨房，顾希道：“这里的风景不错，我们去散步吗？”
  季谦心想，程大师又是做晚饭，又是邀请自己去散步，这个年代追人很少有这么老土的了。哎，虽然方法有些老土，但说明程大师没有这方面的经验，没有经验就说明程大师没有谈过恋爱，所以……这是第一次？季谦心头有些荡漾，他已经把顾希当成是自己的所有物了，谁叫这个人说了对自己一见钟情，自己已经决定接受他了，所以肯定不允许他乱来。既然如此的话，没有什么比知道对象还是第一次更加高兴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