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悠远之原(3)
作者:
黏芝麻 更新:2024-05-14 01:47 字数:2085
隔天,郑向悠和周芷远没有去美术班,而是跑去几条巷子外的街上,去见经营伞店的崔妍依。
说起和崔妍依的相遇,那是个顶上乌云满罩的阴天,明明看起来随时都会下雨,周芷远却硬是拉着郑向悠跑出去。
果不其然,滂沱大雨说下就下,两人赶紧躲进骑楼下,拍着身上的湿衣服想让它们乾的快些。
原先以为只是午后雷阵雨,很快就会停了,没想到两人的衣服都乾了,肚子也饿了,天空从灰色变成黑色,甚至可以看到几点星光,雨势却完全没有要停下来的趋势。
「向悠,你身上有没有吃的?还是有没有带钱?」
「没有,什么都没带。」郑向悠双手环抱肚子,沮丧的说。
两人的肚子同时发出「咕嚕」大响,但都没有不好意思的力气,只是对看了一眼,双双叹口气。
这时出现的救世主就是崔妍依。
虽然伞不大,她还是让两个孩子挤进来,送他们回家。周芷远注意到她的肩膀和背都湿了,却依然顾着他俩,让他们在这段回家路上完全没淋到半滴雨。
崔妍依走得急,周芷远来不及问她的名字和住处,但好动如她,不花一个礼拜的时间,就拉着郑向悠找到崔妍依家的伞店,并经常到这里悠晃。
她虽然很中意随传随到的青梅竹马和好使唤的美术老师,但毕竟也是个女孩,更多时候想和同性别的女性朋友聊天,她嫌同年龄的女孩太花痴和幼稚,会为了路过的俊美男子讨论上一整天,或为了窜过的虫子而惊慌失措,这些举动在她眼里都太愚蠢了,她实在无法忍受和她们多待几分鐘。
相反的,崔妍依成熟而优雅的样子很让她嚮往,她期许未来自己也能变成和她一样有魅力的女子。
「不可能、不可能,芷远和妍依姊姊是不同类型的啦!」听完周芷远的抱负后,郑向悠不假思索的回道。
周芷远冷不防地架了他一个拐子。「多嘴。」
「在吵什么?」崔妍依插入两人的对话,把柠檬水递给他们。「喝点冷饮消消气吧。」
郑向悠小口啜饮,周芷远则是一口气喝乾,然后习惯性地啃着杯缘,惹来崔妍依询问要不要再续杯,但她看崔妍依画画看得太出神,没听到问题,只问道:「妍依姊姊有在学画吗?画得真好!」
崔妍依露出微笑,宠溺的摸了摸周芷远的头。「没有喔,只是兴趣而已。谢谢你的夸奖。」
见崔妍依好像没把她的话当一回事,周芷远鼓起脸颊,再次强调:「真的很厉害!明明我和向悠有去美术班,也没办法画到妍依姊姊这种水平……」
虽然是自己说的话,她却突然有些消沉,不一会儿又振作起来,故作神秘的挤眉弄眼。
「但是,我们的老师画得很好喔!我今天心情好,就让妍依姊姊看看我的宝贝吧!」
她从随身背着的背包中掏出张雷给她画的画,那是一幅草原的画,上头还有隻红色的狐狸,增添了几丝生动。
「这画得好精緻!」崔妍依惊呼。
周芷远得意起来。「嘿嘿,是吧!那是因为我最得老师喜欢,他才画给我的。」
才不是,还不是你一直去烦张雷哥哥,他为了哄你才画的。在一旁默默看着炫耀秀的郑向悠把话憋在肚子里,没当场戳破兴致正高昂的青梅竹马。
「这样啊,感觉你们老师很瞭解你。」崔妍依瞇起眼,露出温柔的笑容。「这隻狐狸画得好有灵性,有一点芷远的感觉呢。」
听到狐狸,周芷远的脸色忽然一变,大叫:「我和狐狸才不适合!」
郑向悠没料到周芷远还在和一隻狐狸赌气,搔搔头,帮忙解说:「我昨天带了一隻受伤的狐狸回去,结果芷远不知道发什么毛病,和狐狸处不好。」
「我才没发毛病!」周芷远没想到信任的儿时玩伴居然不站自己这边。「是那傢伙先向我宣战的!牠不给我抱、一直跳开,还用尾巴攻击我,还掉了一堆毛,弄得我鼻子好痒一直打喷嚏!」
崔妍依忍住笑,用手遮住上扬的嘴巴。她知道现在若让周芷远见到她笑了,铁定会惹得她更气恼。
「芷远啊,如果你那么讨厌狐狸的话,把这幅画送我好不好?我好喜欢这个。」她伸手,眼看离周芷远的宝贝只有几公分的距离了。
「不行,不给!即使是妍依姊姊也不给!」
周芷远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把画收回背包里,手做出防御的动作,满脸戒心,看得崔妍依又在心里偷笑。
「那就试着和那隻狐狸好好相处,好吗?试着去喜欢上牠吧。」她哄着生闷气的周芷远,把视线移向一脸无奈的郑向悠。「那隻狐狸有名字吗?」
「阿原,因为我是在草原发现他的。」郑向悠答。
「和芷远的那幅插图一样啊!」崔妍依露出富饶兴味的表情。「或许你们就是注定要和那隻狐狸相遇呢。」
***
儘管依依不捨,郑向悠依旧遵从一开始下的决定,在阿原的脚伤养好后就把牠放回草原。
周芷远还是和阿原处不好,虽然她一直宣称是阿原的错,但在郑向悠眼里,就只是她又再胡闹而已。
每次只要他把视线放在阿原身上,周芷远就会故意作怪来引起他的注意,即使早就习惯她的脾气,郑向悠仍被她这几日阴晴不定的情绪搞得筋疲力竭。
不过要替阿原送行的这天,周芷远还是吵着要跟。
郑向悠把阿原轻放在柔软的绿草茵上。「回家吧。」他摆摆手,向阿原道别。
阿原盯着他看了几秒,便头也不回地奔向其他地方了。
「这忘恩负义的傢伙,都不会有一点留念吗?」
周芷远率先发表意见,郑向悠明白她还是对阿原有点感情的,而她也是知道自己比她更难过,才用自己的方法来安慰他。
「对啊,真是忘恩负义。」他轻轻附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