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枳点点头。
  “她呀，没见过，见了也不一定认得出来。我认人不太行，上次同学聚会，好多人我都想不起名字。诶，她没去？”
  “她说她在赶论文。”
  “那她是不是很可惜？”
  “看起来是有些，怎么？”
  “你没看出来？她喜欢你呗，久别重逢，没能第一时间见到，多伤心。”
  “喜欢我？”魏枳不在意地摇摇头，“久别重逢的只有你一个就够了。”
  岚筠戳了戳他的心口，“怎么魏同学甜言蜜语都会张口就来了？”不过不得不承认，听了确实能让人开心，“她高中就喜欢你了，不过，高中喜欢你的人本来就不少，也不差她一个。”
  “我都不知道，你怎么这么清楚？”魏枳握住她的手指，放在唇边亲了亲。
  “因为你只对我一个女生特殊啊，”岚筠狠狠捏住他的薄唇，“而且我还不领情，男神被小恶霸欺负了，她们自然都反过来针对我。谁对你有意思，那还不是一清二楚。”
  魏枳苦笑了一下，“没想到给你带来这么多麻烦。”
  “对啊，所以我小时候看你不顺眼，老是管我不说，还害我遭别人欺负。我都不想跟她们计较，有时间找我茬，不如好好学习，也不至于每次都被我压着。”
  “她们看不明白，在学校成绩有时候就是话语权。说起来，毛以晴的英语课代表还是被我搞下去的。”
  “哦？怎么回事？”魏枳来了兴趣。
  “是她自己给我递刀。她跟别的班两个男生做了交易，让那两个男生欺负我，她给提供英语作业答案。他们班跟我们是一个英语老师，普通班进度比我们慢，同样的作业要晚一阵才布置，她的算盘打得精。”
  魏枳听得心惊，他以为只是班里有什么小矛盾，没想到毛以晴会做到这种程度，不用想也知道她找的肯定是不学好的孩子，急忙问：“那他们欺负你没有？”
  “当然没，晚上放学出门我就发现被跟了。回家的路上要经过一条挺僻静的小路，我干脆就没回去，在学校附近的网吧待了一晚，网吧老板跟我认识，他们不敢闹事。就这么过了几天，有一次早晨出门遇到你，还被你教育了一顿。”
  魏枳立刻回忆起来，晨雾朦胧中她打着呵欠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原来是这样……抱歉，我以为……”
  “以为我通宵打游戏。我知道，一般人肯定都这么以为。你也是为我好，我又没怪你，”她捏了捏他的下巴，轻轻笑起来，“何况，你不是也被我骗到了？”
  魏枳也一同笑了，“还真是，我说你玩物丧志，你眼泪汪汪地说家里没钱买电脑，攒了一个月的疑难问题和资料你熬了整晚才查好，现在还要被我说教。都是骗我的？”
  “嗯。嘻嘻，你当时满脸愧疚，还跟我道歉呢。”岚筠笑得灿烂，目光盯着他的脸，仿佛是在看十年前的那个少年。
  青涩矜傲，却羞得满脸红笨拙又诚恳地跟她道歉。少年低下头，稚嫩的轮廓一点点蜕变到成熟，如墨的瞳孔倒映出她的影子，牙齿咬住她的唇。
  “小骗子。”
  直到人满脸通红，搂着他的腰伏在胸口喘个不停，他才放了她。
  “那后来呢？”他问。
  “后来，后来就被我知道了是怎么回事。我去翻了他们两个人的作业，真是傻得可以，抄作业也不知道多改一改。又加上朋友帮忙偷偷拍了他们叁个凑到一起的照片，证据在手，英语老师再怎么喜欢毛以晴，也不得不把她撤了。俩小孩也被他们班主任训了一通，再也不敢来找我麻烦。”
  “原来是这样，”手指在手机屏幕上点了点，把刚加的好友删除掉，魏枳抱紧了她，“小朋友很厉害。这种事很多吗？”
  “唔，没多少，你也别把那些女生想得太厉害。”不像小孩子就是单纯的恶，青少年们已经学会了如何为自己的恶念做修饰。岚筠早慧，她觉得那些无意义的中伤都是浪费时间，不屑于跟她们计较，但不代表不会受到伤害。
  只是，她不想跟魏枳说更多，不愿意让他为别人的恶负罪。
  “可我离你那么近，害你受委屈，我不仅一无所知帮不上忙，还惹你生气……你真的很讨厌我吧……”
  “也还好啦，你别想得那么夸张，”岚筠伸手摸摸他的头，“就是烦了点，要是真的很讨厌你我直接就懒得搭理了，哪还有心思吵来吵去。你说是不是？而且那时年纪小不懂得欣赏你的美貌，现在想想真是白白错过了大把机会。”
  “现在呢，我也在管你，还会烦我吗？”
  “当然不，”她明亮的眸子直白又坦然地望着他，“被喜欢的人管教，应该是一种甜蜜的负担吧。”
  心脏被狠狠揉了一下，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有多渴望听到她的告白，灿烂的笑容在他眼角绽开，“云云刚刚说什么，再说一遍。”
  “是负担？”
  “甜蜜的负担？”
  “好了好了，你别乱动，我不闹了。”被他追着耳朵咬，岚筠连忙求饶。
  四目相对，十多年的时光如同一卷画记下他们成长的剪影，她从不自欺欺人，既然察觉到了情感的变化，便可以宣之于口：“魏枳，我喜欢你。”
  “嗯，能不能多说两次？”
  “喜欢你，喜欢你。”
  “再说两次。”
  她笑了一阵，轻快明亮的声音一遍又一遍在他耳边回荡，直到消融在一片甜蜜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