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又被迫复活 第22节
作者:
阿辞姑娘 更新:2024-05-17 19:37 字数:4709
“什么?中午都要锁起来啊?”
“那不可以留在里面复习考研资料吗?”
保安说:“要复习看书去北教学楼那边看呀,那边不锁的。”
把一楼的同学叫走以后,另外两个保安又一起上楼,一间一间地查看教室里有没有其他同学逗留。
顾绒就算只待过覃城大学,却也知道这种大中午才一下课就要把教室清空,把教学楼锁上,等上课时再打开的情况在其他大学里几乎是不可能存在的。
他心脏颤得落了一拍,顾绒抚上心口,想起沈秋戟给自己的护身符就揣在胸前的口袋里,便伸手去摸,想把护身符拿出来握在手心,等回到宿舍后找根红绳拴起来戴在脖颈上。结果顾绒在胸前的口袋里摸了半天,却什么都没摸到,他把手拿出来一看,只见食指指腹上沾着些灰色的烟灰。
顾绒瞳孔骤然缩细成一个小点,此刻他们已经走出了明心楼,沐浴在十月暖意融融却不炙热的阳光下,然而顾绒觉得觉得自己好像还继续待在市医院的太平间里,森森寒冷阴气从四面八方围剿而来,压迫得他难以呼吸。
“沈秋戟。”顾绒停下脚步,唇瓣轻颤,“你给我的护身符不见了。”
“又不见了?才给你的,你就弄丢啦?”沈秋戟见顾绒不走了也回头望他,啧了一声开玩笑说,“你都不把我放在心上。”
“我没丢。”顾绒把自己沾有烟灰的手伸到沈秋戟面前给他看,“它又变成灰了。”
瞧见这一幕,沈秋戟也敛起了笑意,他眉头紧皱,眉宇间萦着凝重,下一瞬,沈秋戟忽地伸手朝自己口袋探去,顾绒垂下眼睫,就看见他从口袋里捏出一把多得骇人的烟灰——很显然,大概是他放在口袋里的护身符全都化成了灰。
沈秋戟松开五指,那些灰末便散在半空中,最终落地后消失不见。
他和顾绒一起转过身,望着身后这栋背着阳光,潜藏在阴影里庞大难测的明心楼,忽然间大概就有些理解学校为什么要封掉这座大楼。
因为它确实很邪。
第27章
午饭顾绒是带沈秋戟去食堂三楼的餐厅吃的。
这里就外面和普通的饭店差不多, 点菜吃饭,差不多一顿就要一两百,虽然价格和外面的饭店比也算实惠了, 但都要吃这个价格的饭了, 一般大学生都会选择出校吃, 而不是在食堂三楼吃。
顾绒坐下后就把菜单递给沈秋戟, 让他想吃什么菜点什么。
沈秋戟才拿到菜单, 就看见顾绒握着手里走向露台, 像是在打电话。
顾绒的确是在打电话, 他给他妈妈打的——
“你终于舍得给家里打电话啦?”
电话接起后顾绒就被顾妈妈讽了一句, 顾绒还没吱声, 顾妈妈又苦口婆心说:“算了算了,绒绒,你听妈妈一句劝吧, 赶紧把名字改回来好不好,你——”
“嗯,我已经改回来了。”
大概是没想到犟了这么久的顾绒现在答应的如此爽快,顾妈妈打好的腹稿全都没用上,愣了两秒后不敢置信地问他:“你已经改回来了?”
顾绒说:“是的。”
“那、那……”顾妈妈“那”了好几声也没接上话。
顾绒又问她:“妈,其实我一直不明白, 你和爸爸都不是那种迷信的人,为什么你会信我取个软点的名字, 就能活得久呢?”
除了这件事, 他们家真的没有其他迷信行为了。
顾家也不重男轻女,没有其他一丁点被文化糟泊毒害的痕迹,偏偏就在他的名字这里异常坚持。
住院的事他没和家里人说,一是怕家里人担心, 二是因此改名的事他才和家里大吵一架,三则是因为他妈对他的担心程度。
在来上大学之前,他都是住在家里的,每天上下学司机接送,午间顾妈妈还要打电话去学校里询问他的情况,对他的关注几乎是二十四小时不断近乎监控一般。
来覃城大学都是他自己偷偷改的志愿,按照顾妈妈的意思,她本来是希望顾绒能念个本地的大学,最好连宿舍都不住,继续走读。
即便心里知道妈妈是为了自己好,可这样生活他难免会感到窒息。
有时候顾绒都在心里庆幸,幸好他没什么朋友,也没女朋友,不然他可能会成为那种所谓的“妈宝男”,他当初坚持要改名,或许就有一股非要逃向自由的倔强情绪在里面。
要不是改名后就开始撞邪,顾绒是绝不肯屈服,把名字改回来的。
“因为你小时候总是生病呀,病的很重,怎么吃药打针都不好,后来改了个命才好起来的。”顾妈妈听见顾绒这么问起,就给他解释,结果才说完她就道,“你是不是碰到了什么事?我要来覃城看看你。”
顾绒觉得他妈妈说的不是实话,还想继续问,闻言赶紧拒绝:“别别别!妈你千万别过来!”
“你越是不让我过来,我就越是觉得你有事瞒着我。”顾妈妈也很坚持,“我现在就买机票,大概晚上就能到,你们宿舍几点关门?要不我还是给你们辅导员打个电话帮你请假吧,你今晚出来住好不好?妈妈帮你订酒店,你想住哪个酒店都可以,我让杨师傅开车去学校接你。”
顾绒都想骂脏话了,他妈要是真给辅导员打电话,他住院做手术的事那还能瞒住吗?到时候他妈妈可能会会叫他直接从覃城大学退学,回家好好待着专心啃老,家里又不是养不起一张吃饭的嘴。
“我真没事。”顾绒无力道。
顾妈妈语气淡淡,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强硬:“我不信,绒绒你现在在哪,周围有室友吗?让他们接个电话吧。”
顾绒说:“我在和室友吃饭呢。”
“真的吗?怎么我给他们打电话,他们都没接呢?”顾妈妈狐疑道。
顾绒闻言不禁失声道:“你还要了他们的手机号?”
“如果你出了什么事,我找不到你,我肯定要联系你的室友呀。”顾妈妈发觉顾绒好像生气了,又放轻声音哄他,“你放心,妈妈不是什么事都要管着你,我就刚刚才打过电话,之前都没打过的。”
顾绒也是真的生气了,语气生硬道:“我真的在和室友吃饭,你不信我现在就叫他来和你讲电话。”
说完他朝着还坐在里面的沈秋戟招招手,等沈秋戟出来后他赶忙对沈秋戟比嘴型说:别告诉我妈我住院的事。
沈秋戟会读唇语,自然看得懂顾绒的意思,他接过顾绒的手机,笑着和顾妈妈聊天:“是啊阿姨,我在和绒绒吃饭,我是沈秋戟,您还记得我吗?”
“绒绒最近有没有什么事啊?”
沈秋戟看向顾绒,顾绒拼命摇头,做嘴型又说:没有。
结果沈秋戟转头就对顾妈妈说:“有啊,他生病了。”
顾绒瞪大眼睛,扑上去就去晃沈秋戟的肩膀,气得直想咬他,就差没掐他脖子叫他赶紧闭嘴了,沈秋戟由着顾绒挂在他身上胡闹,笑着继续听电话:“他半夜发烧到39度,还做了噩梦,吓得脸都白了,我陪着他去医院挂了三天水呢,然后从医院回来后他就去把名字改回来了。”
“另外两个室友在参加社团活动,所以才没听到您的电话吧,我是手机丢了,我换了张新的手机卡,阿姨你可以记一下我的新手机号,我经常和绒绒一起玩的,您有什么事打给我就行。”
“嗯嗯,好的。”
“……”
沈秋戟和顾妈妈聊了好几分钟,最后手机才又回到顾绒手里,他气鼓鼓地不想说话,顾妈妈了解顾绒的性子,怕他恼羞成怒也不提其他事,只温柔劝诫道:“生病这样的事也不和家里说,下次不可以再这样子了,既然你现在病已经好了,妈妈就不去覃城了,你去医院看了病那生活费还够用吗?要不要妈妈再给你打点?”
顾绒还是不想说话,简单道:“够用了。”
“好好好,那妈妈不打扰你和室友吃饭了,拜拜。”
“……拜拜。”
挂断手机后,顾绒站在露台好半晌不愿进去,沈秋戟在里头看菜都上齐了,只好去露台劝人:“二绒,菜都上齐了,去吃饭呀。”
顾绒小声嘟囔:“气饱了。”
沈秋戟看他这样也觉得好笑,顾绒当初来上学时,是顾妈妈和他家两个……保姆?一起过来的,顾绒本人没在,保姆进了宿舍了保姆就开始给顾绒铺床,往衣柜里叠行李中的衣服,顾妈妈则拉着他们几个室友的手各种说顾绒从小身体不好,被家里宠坏了,如果哪里做的不好请谅解一下,还交换了手机号,说如果顾绒大少爷脾气犯了和他们吵架就给她打电话,她会教训顾绒的……
诸多叮嘱说了很多,叫宿舍众人看的咋舌不已。
等顾妈妈和保姆走后,顾绒才臭着张脸姗姗来迟,一开始沈秋戟也以为顾绒是那种脾气差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纨绔,结果后来才发现顾绒自己洗衣服铺床单做的很熟练,最近买了小锅小米煮粥也煮的也很好,不像是被宠得什么都不会做的巨婴,而他和顾绒吵架,其实更多时候还真如李铭学梁少说的那样,像是在打情骂俏。
今天顾妈妈一通电话,沈秋戟才知道原来顾绒当初臭着脸来迟应该是故意的——觉得丢脸,在害羞呢。
他陪顾绒住院时也奇怪顾绒为什么不和家里人说,现在看来还好没说,不然还不知道顾妈妈要干出什么事呢。
不过顾妈妈这些行径,也是出于爱子之心吧。
所以沈秋戟就和顾绒说:“别气了,我和道歉,你妈妈也是担心你,我刚刚不和你妈那样讲的话,她肯定不会信的。”
“我知道。”顾绒蹙起眉,语气里满是无奈,“我不是气你,也不是气我妈,我是……气我自己。”
他今天在明心楼406教室又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本来还想着去问问他妈他屡次撞邪是不是真和自己名字有关,结果呢?现在他敢说才怪了。
但他真见鬼了又吓个半死,之前在医院时他都能为了活下去各种讨好沈秋戟,当时想着能活下去脸算什么?现在要他和家里人说又不想说,怕被拘回家里待着,整个人就是没用又矫情,还作得要命。
沈秋戟见顾绒低落的样子,挑眉去拽他胳膊:“不管怎样先吃饭,不然我和你妈告状。”
顾绒:“……”
落座后沈秋戟见顾绒吃进了第一口饭,他才说:“二绒,其实你不想你妈妈管你那么多,可以尝试和她沟通一下吧?”
“你以为我没试过吗?”顾绒叹气,“高考完后三个月里我一直在和她沟通,沟通的最好结果就是我能来覃城上大学,她没让我退学复读,或者干脆就不读了。”
沈秋戟想了想,也觉得顾妈妈对顾绒保护有点重视过头了:“我说怎么你住院时,你家里人一个电话都没来过。”
“我天天发朋友圈动态呢。”顾绒把自己手机拿给沈秋戟看,“就怕让他们知道我住院了。”
顾绒的朋友圈动态就是更新画作,每天发一副自己画过的画,草图啊完稿随便放,配字:【今日练习√】,而底下必有顾妈妈长长的一条评论,喊顾绒记得把名字改回来,入了十月天气冷了要勤加衣多吃饭还要多晒晒太阳……
沈秋戟:“……恐怖如斯。”
换位思考一下,沈秋戟觉得这种事要放在他身上,真是比见鬼还恐怖。
不过想到明心楼桌子底下那条手臂和打架的两个女生,顾绒也没心思伤春悲秋了,抬起碗说:“我们先吃饭吧,吃完饭回宿舍后我和你说件事。”
第28章
宿舍里没人, 李铭学和梁少大概搞完社团活动后就直接去上课了。
顾绒和沈秋戟都是艺术生,课比梁少和李铭学都要少,周三这天上完马克思后他们下午没课, 这也方便了顾绒单独将那个秘密告诉沈秋戟——他能无限重生复活的事。
可是话到嘴边顾绒却又说不出口了。
毕竟能够重生和复活都是在医院撞鬼时的事了, 现在他也没死过, 无法验证自己是否依旧拥有那个能力;而他如果再次死亡, 时间又会重置到哪个阶段?
最重要的是, 把这件事说出来……对自己有什么好处呢?
拥有能够无限重生复活的能力从某种意义上来说, 的确可以保住他的“命”, 从医院治好病出来的结果也明明白白地告诉顾绒, 看似永远没有尽头的循环其实不存在, 医院红绿鬼廊和找替死鬼的老头那些普通人随便一碰就死得透透的事,在他这里却因为有着这个能力,所以自己到现在还好好地活着。
而过去的经历也已经教训过他——对自己全然没有好处的事, 在考虑清楚之前不要去做。
顾绒垂下眼睫,略微遮掩了下眼底黯然的神色,继而才抬起头,望着沈秋戟说:“……我怕鬼。”
沈秋戟:“……就这?”
沈秋戟没想到顾绒神神秘秘拉着他回到宿舍,先是检查了遍梁少和李铭学在不在,确认他们都不在后才坐下来, 郑重要和他说的秘密就是这个。
他甚至忍不住问顾绒:“你怕鬼难道还是个秘密吗?”
顾绒也被沈秋戟问得有些无言,半是羞恼半是嗔怒地看了他一眼, 辩解说:“起码梁少和李铭学是不知道的呀。”
“呵呵。”沈秋戟但笑不语, 握着扶梯爬上床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