饲养病娇恶龙指南 第42节
作者:吞鱼      更新:2024-05-17 20:15      字数:3958
  毕竟这条狡猾的孽龙非常清楚,要是小医修知道了本体的事,什么反应不好说,每天夜里还会抱着龙角睡么?还会动不动就亲一口么?
  更加重要的是,大杀四方、稳重可靠的大魔头,本体怎么可能会是缠着小医修成天就想蹭蹭、贴贴的小破龙?怎么可能是那只三千年没吃饱过的小破神?
  不可不可。
  他继续用本体在小医修的手心蹭蹭,表情十分惬意。
  舒甜甜也不是没有发现一点端倪,毕竟龙醒他也醒,龙睡他也睡,神也不是批发的。可是虚渊老祖太会装了,而且两只伤虽然都很重,可是一只是神魂破烂,一只是身体破烂,分开就已经是两只破得可怜的存在了,合在一起还能和虚渊老祖一样直立行走、大胆作妖?
  那也太离谱了。
  舒甜甜不信,她笃信自己的医术,还相信自己的唯物主义修真辩证法,于是只是短暂地怀疑了一下,就打消了怀疑。
  此时距离千年之劫,已经过去了一个月的时间。
  有来自依靠着那点儿微薄的神力,虚渊老祖的情况肉眼可见变好,虽然还是病歪歪的样子,却已经在好转了。
  舒甜甜缝补他的神魂,其实就是用枯木逢春那饱含生机的灵力将他的神魂拼起来,效果是有的;而大造化丹,在一个月的时间里,也让小黑龙身上的大洞骨肉开始生长,不再是从前薄薄一层的样子了。
  可是舒甜甜这几天为大小可怜的伤势好转欣慰之余,总觉得老祖安静得有点不对劲。
  以舒甜甜对姬无恕的了解,老祖静悄悄,必定要作妖。上次说好一起偷偷去拍卖行,他鲨了上界来使不说,还在敌营带着她横着走了一遭。
  舒甜甜本以为自己多少了解这位灭世魔头的性格了,但是显然,舒甜甜误会了。
  虚渊老祖最近没有搞什么大事,只是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了许多的小萤火虫,关在了一个舒甜甜十分眼熟的灯笼里。
  一开始还是灯笼,后来老祖突发奇想,把灯笼捏成了十八层的玲珑塔状,把小萤火虫们关进去玩。
  玩萤火虫呢,很有童趣。
  玲珑塔晶莹剔透,十分漂亮,尤其是萤火虫飞进去之后,简直是如梦如幻。
  和这玲珑塔比起来,舒甜甜手工的神龛就像是一个破烂,也幸好小黑龙喜欢得不肯下来,不然舒甜甜都要自卑了。
  但是她还挺羡慕老祖还有这一手,想给小黑龙也整一个,就好奇地凑过来围观,问老祖这玲珑塔怪漂亮的,叫什么名字?
  虚渊老祖:“十八重地狱。”
  舒甜甜:=口=
  【童趣】
  万一,只是名字恐怖呢?
  她试探了一下这塔功能。
  虚渊老祖漫不经心,“里面有十八重轮回,进去的神魂会经历爱嗔贪恨痴等等十八世的轮回,最后一层层被削弱、消磨而死。”
  所以您是随手一捏,就捏出了这么魔鬼的东西?
  舒甜甜准备和龙骨剑抱团取暖,谁知道这把剑超兴奋地围着塔转圈圈,变成了好多把小剑,一把子冲进去撵萤火虫玩了。
  舒甜甜只好抱紧了小黑龙,虽然害怕,却也控制不住好奇心。她凑过来一瞅,就听见了小萤火虫们在尖叫怒骂着“姬无恕你不得好死!”
  舒甜甜戳了戳十八层塔,后知后觉地想起来了,这是老祖千年之劫大杀四方的时候,顺手又把白毛鸟人们的魂魄给抓过来了。
  舒甜甜发现了华点,非常聪明地问,“这些上界鸟人的神魂,是不是不能轻易杀死?”
  上一次被抓起来的那个鸟人魂也是被老祖电了好久,才被弄死的。
  所以姬无恕这一次是打算用十八重地狱来一层层消耗掉这些鸟魂么?
  长发青年手指一碰,尖叫着的魂魄就被卷进了一层塔中,然后捧起了一杯茶,饶有兴致地观察着,语气漫不经心:
  “听过飞天蚂蟥这种灵虫么?”
  只听过飞天大蟑螂的舒甜甜,想了想自己认识的普通蚂蟥,小鸡啄米点头。
  漂亮的手指捏起了一只萤火虫,啪地弹进了第二重地狱。
  “瘴气吸食走的生机,确实都供给了上界。生机生灵气,故而上界灵气充裕到自成一界;但,被吸走的生机,仅仅被用来供给灵气,却未免太浪费。”
  “上界之人就是飞天蚂蟥,这些生机就好比人血。”
  “飞天蚂蟥死掉,只要有人血灌溉,它们就能够重新活过来,是修真界最惹人厌恶的虫子,但某种意义上来说,只要有人血浇灌,蚂蟥几乎是不死不灭的。”
  他指了指塔里面的小萤火虫们。
  哪怕已经被他杀死了肉体,又捏碎过神魂,可是他们当中在十八重塔里仍然存活着,要经历十八重之后,才会被真正杀死。
  因为,瘴气吸走的那些生机,正源源不断地供给着养分。
  修士阳寿不足、修士陨落、修士生命消逝的根本都是因为生机。枯木逢春是无中生有,是凭空造生机;可是上界之人利用瘴气吸食生机,却是乾坤大挪移——取别人的血,续自己的命。
  从前瘴气折磨姬无恕,吸取他的生机,所以对于他而言,上界人都是蚂蟥,包括玉焚寂在内,区别就是大蚂蟥和小蚂蟥。
  舒甜甜突然间想到了什么,几乎是立时反应了过来——所以只要上界之人肉体被灭杀,几乎是只需要等待着生机充盈,就会重新活过来!
  她几乎是捏紧了自己的手心。
  这样澎湃的生机,就是被拿去给这群无耻之徒续命的,而仅仅是白毛鸟人这种小喽啰就需要十八重地狱的折磨才会死去,那玉焚寂呢?那上界更厉害的大人物呢?
  舒甜甜都不敢去想。
  她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问道,“玉焚寂是不是……”
  长发青年嗯了一声,
  “确实没死。”
  舒甜甜刚刚想说什么,就听见他轻飘飘道,
  “所以我要去追杀他。”
  虚渊老祖伸出手,袖子里面的八十多只甜甜小纸人一下子全部弹了起来,乖乖地凑过来,长发青年点了点它们,小纸人们就蹦蹦跳跳地跑出去了。
  舒甜甜猜到他是让小纸人去找玉焚寂的神魂了。
  可是定睛一看:……?
  她立马注意力被转移,刚刚的愤愤不平立马变成了抱怨,他为什么要用自己的小纸人去找人?
  就不能换个形象么?可是虚渊老祖还十分恶劣地戳了戳小甜纸片人,把几个小甜甜一一戳倒。
  舒甜甜伸手拦住他罪恶的手,警惕地护送小纸甜安全撤走才撒手。
  她想了想,作为看过天机宗祖师爷玉伏灭的记忆珠的人,舒甜甜当然知道,瘴气是三千年前就开始蚕食龙神生机的,可见这种吸食龙神生机供养上界的狗屁机制由来已久。
  既然连鸟人这种上界的炮灰都需要被消耗许久才能被杀死,玉焚寂能还活着不奇怪,那当年的玉伏灭呢?
  玉伏灭会不会也因为这个狗屁机制,还活着呢?
  舒甜甜对这个祖师爷印象极差,面慈心黑、心狠手辣,但是她也不得不承认,比起玉焚寂,玉伏灭厉害多了。
  作为阅书无数的人,舒甜甜觉得玉伏灭这种存在,万一……
  谁知道姬无恕十分笃定道,“不可能。”
  舒甜甜心想反派死于大意和话多,这个定律咱还是要引以为鉴啊,而且玉伏灭,听起来就是个狠人,咱们不妨大胆假设……
  就见漂亮的老祖笑得儒雅随和,端茶喝水,
  “所以,我杀了他一千八百六十一次。”
  严谨到个位,完美体现了一个大反派的职业素养。
  舒甜甜:……
  她错了,老祖是个狼人,比狠人多一点。
  她觉得自己和小黑龙跟他混,还是有几分活头的。
  但鉴于龙是小破龙,老祖也是个破烂魔头,舒甜甜还是出于医者的职业道德,问了一下老祖这次准备杀玉焚寂多少次?
  答案是见一次杀一次。
  舒甜甜是有点担心破烂魔头半路散架,可是转念想想,那可是玉焚寂啊。
  一个背了一千年题,最后考试没考的倒霉蛋,这种背运也是万年一见。
  而玉焚寂因为听哥哥的话,千年来就学了一招,目前恐怕也来不及新学招式,就那一套对大魔头无效施法的弑神剑,见到了姬无恕还不是被抓起撞山头的货色?
  况且千年之劫过去了,舒甜甜觉得玉焚寂可能撞的就不是山头了。
  为他点蜡。
  那么问题来了,小纸人甜甜,能找得到玉焚寂么?想也知道,在和上界重新联系上得到援军之前,玉焚寂见到姬无恕就是老鼠见了猫,他当然是会连夜逃跑,能躲多远躲多远的。
  可是鉴于当时八大宗跑得比兔子还快,残血状态的玉焚寂神魂应该来不及找到人救助,也不知道跑没跑太远。
  当天晚上,虚渊老祖也不知道是靠神识还是靠小纸人,发现了玉焚寂的神魂目前已经离开了东乌城,当即就十分草率地决定去杀人,打算明早就动身离开东乌城。
  舒甜甜思考了一会儿。她脆皮、又不想和小黑龙分开,而且目前在别人眼里,她和老祖那叫一个有着欲说还羞的关系,但……她还是举手表示自己想去找生灵泉。
  一来,修补姬无恕的神魂,必须要生灵泉,舒甜甜最近翻阅典籍,也发现小黑龙泡泡生灵泉会好得更快;二来,对于医修来说,生灵泉的存在,就像是剑修听见了神剑出世一样,就是自己得不到,也去蹭个仙气也好呀,舒甜甜是一定要去看看的。
  况且,找生灵泉,可不就是问丹大会的路上么?问丹大会是万宗大会最后一站,天下医修云集……
  可,在舒甜甜的认知里,破烂魔头是一个非常神奇的存在,她觉得比起用生灵泉修复自己,他可能会更加热衷于在有限的生命里燃烧自己,爆炸别人。
  所以如果真的要分道扬镳,舒甜甜也做好了准备。
  谁知道,舒甜甜的话才一出口,就被长发青年幽幽的金眸给盯上了。
  舒甜甜被看得头皮发麻,心想您是去砍人,带我一个医修也没用啊。当然了,我是会偷走小破龙,可为什么要用这种看负心汉的眼神?
  谁知道上一秒还一身恐怖气息,说自己要去砍人的虚渊老祖,突然间激烈地咳嗽了起来,长发颤抖,面色苍白。
  舒甜甜迟疑地给他倒了一杯水,才刚刚靠近,虚弱的大魔头就直接倒了下来,长发如流水般垂下,高大的身体整个靠在了舒甜甜的肩膀上,一副站都站不起来的样子,唇都失去了血色,只来得及说出了一句——
  “生灵泉可,救……”
  他又晕过去了。
  舒甜甜:……?
  救救我?救命?
  上一秒要大杀四方,下一秒就要生灵泉救命?她狐疑了,可是探探他的神魂,还是那破烂样,不像假装的;难道是这杀神终于意识到了自己一直这么破烂下去不行,终于准备挣扎着求生么?
  她问小黑龙,小黑龙确信点头;
  龙骨剑哪里敢拆穿狗比主人,表示:殊途同归,殊途同归,可以在找生灵泉的路上顺便杀个人嘛,不冲突,哪里就要拆伙了?
  分别问了虚渊老祖的本体、虚渊老祖的骨头,她最后终于打消了那一丝丝的猜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