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陈宅邸【18】
作者:
天上晴 更新:2024-05-17 21:00 字数:4285
印刷厂的空气中充满油墨味及不同材质的纸香味,一边的大型印刷机不停作响,热腾腾的纸一张张从出口迭高,安允诗跟老板再三确定好印刷样本后,才安心步出印刷厂。
夏天炎热,过了日正当中的中午,气温还是高得吓人,没人敢待站在人行道上,人们能在阴影下走动,就绝不探身照耀太阳半步。
她转入星巴克内,打算点杯夏季新推出的星冰乐口味来消暑。
冷空气和咖啡香安抚客人体内的燥热,柜台的服务生一位忙着替客人点餐,两位在后忙着做饮品,在轮到她点餐时,旁边的服务生大声喊着客人姓氏:「梁先生,您的冰美式好啰!」
刀削般的身影走来,安允诗觉得熟悉,不经意瞥眼来人,她杏瞳闪烁,朱唇露出洁白皓齿。
「梁仲棋!」她惊喜的喊。
梁仲棋似乎被她突如其来的热情喊声吓到,黑眸慢半拍地打出莹莹光亮。
「哇呜……安允诗,通常对我大叫的只有两种,一种是开心,一种是惊吓。不过,妳的听起来还不错。」梁仲棋拍打她的头。
安允诗不好意思的笑笑,方才太惊喜,没注意到自己的音量吸引周遭的客人观看。
待安允诗的星冰乐好了后,梁仲棋陪她往捷运方向走,太阳逼他脱下西装外套挂在手臂上。
「你要调职回台湾!?」安允诗不敢置信的睁大双眼。
他在那间公司待遇不错,又属新加坡总公司的重要人物,怎么会调职了?
这次他回台湾只是出差,但也是为之后的调职做一些准备。
「嗯。」
「你怎么了?是不是揍了大股东?」
梁仲棋斜眼瞪她。
「其实是不小心上了他女儿,又发现他运毒,然后夫人其实是男人,才打算逃回台湾的。」
「恶,你少骗我。」
「那妳怎么会把我的调职原因想得那么狼狈──」梁仲棋野蛮地勾住她的脖子,以做惩罚。
惩罚原因:不信任朋友人品。
「哈哈哈哈哈……好了,头发都乱了。」安允诗挣脱后,抓一抓浏海,梁仲棋伸手将分错边的长发勾回。
「说,实话,发生什么事了?」安允诗小小抬起下巴,手指着他。
梁仲棋抓住她的手指作势要咬她的模样,又逗得她闪躲。
「想妳了,所以回来,信不信?」他伸手将她揽回,唇靠在她耳上说。
安允诗回头望入他明亮轻狂的眸,倏然双手捧住他的脸。
「你不会也失恋了吧……」她忧心问。
梁仲棋对她翻白眼。
「不要自己失恋就拖人下水,蠢货。」梁仲棋除挥开她的手外,一方面还要用自制力,不让自己失手掐死这蠢女人。
「好啦,别这样,快跟我说。」安允诗拉着他的手臂,知错的对他软声。
「反正我想回台湾了,顺利的话,可能下个月回来。」
他初到新加坡时,公司才成立三年,他跟朋友还有大股东有多辛苦拼命,他这辈子都忘不了那阵子投入的心血,及存簿里低到他制定的最后限度,他不服输的个性,咬牙撑到最后,这一次调职虽是靠着一股冲动,仅因为他怕等自己冷静后,又会再次错过。
「好,你调职回台后,把事情处理好我们再来庆祝庆祝!」
「嗯,我安定好后再联络妳,台湾的分公司很期待我的到来。」
「他们当然很期待你!你工作能力强,又可以兼法律顾问,还可以兼打手!」安允诗比出拳击姿势。
「看样子我在妳眼里还是那个坏家伙啊。」梁仲棋拿咖啡杯冰她脸。
安允诗惊叫一声,跳开。
「梁仲棋!」
她怒视的神情,他看得开怀大笑。
太好了,她变回以前的安允诗,连唇角的笑容角度也回复了。
他前阵子忙着交接,一直没空与她联系,只能偶尔传个讯息,从她的消息正文里猜测她情绪的复原状况,好在,她很好,不愧是乐观坚强的安允诗。
安允诗见梁仲棋心情正好,本卡在喉咙间的话,又吞回肚,怕开口问了,会打扰他现在的心情。
她想知道他跟薛仲临的情况,虽然已经对薛仲临无感,也可以大大方方说起过去的事,但,毕竟梁仲棋跟薛仲临是兄弟,她还是不希望梁仲棋因为她的关系,跟亲哥哥闹失和。
「梁仲棋,我们今晚──」安允诗话才说到一半,猝然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支开!
她感觉到自己的颈被人粗暴地勒住,眼前的景象混乱,她听见梁仲棋喊她的名字,脚步凌乱的硬是被对方转了一圈,暴乱的动作下,她嘴里尝到血腥味。
一名满脸胡渣的中年男子,穿着白汗衫和沾污的卡其外套,他手臂粗鲁地紧勒住安允诗的颈,她渐渐感觉到嘴唇的疼痛,是刚才被他强硬勒住颈时,不小心咬破嘴唇,造成的伤口。
远方街角跑来三名持枪的刑警,大响警鸣的警车也不顾单行道而逆向驶入。
该死,这什么情形!?
梁仲棋神色严厉,神经紧绷,握紧的拳头迫使手臂冒出青筋,安允诗脸色胀红,那浑蛋男人是要把她勒死嘛!
安允诗头昏脑胀,从眼前的状况来看,这男子应该是通缉犯,被警方追捕后,从逃跑路途中看到她毫无防备的站在街上,心慌下出此急策,以无辜的她做人质。
男子亮出一把瑞士刀,锐利的刀口抵在安允诗雪白的颈上。
梁仲棋举步向前,被一旁的刑警伸手挡住。
「先生请你远离现场,别靠近!我们会保护你女友!」
「开什么玩笑!有我离开的道理吗!?」梁仲棋这枚不安分的炸弹,终于爆炸怒吼。
他的眼专注在那把瑞士刀上。
不行,太贴近了!
这浑蛋情绪蹙悚,手上那把刀死死贴在安允诗的脖子上!
「走开!都别靠近有没有听到!」男子拖着安允诗往后退步,手拿刀乱挥,吓唬警方。
安允诗被他驾得难以呼吸,他进一步,警方退一步;他退一步,警方进一步,稳定维持着七步之距。
「没听懂嘛!别再靠近了!」
「放开人质。」中间的刑警大声说。这家伙过去有偷窃前科,对警方白目无礼的态度,甚是成名,早让他们受不住,再加上前面的追捕已经耗掉体力,缓刑这种话,前面一次开导过就够了,接下来废话不多说,人质安全即可。
男子眼见自己被警方锁在范围内,前闯无用,后逃可行,但现下四面楚歌,三警持枪,外加这女人的男友死不退下!他逃跑胜算根本近于零!
除非……另有意外,拖住警方。
通缉男子开始盘算逃跑计划,主要在警方对空鸣枪警示前,他逃出巷口直往街道去,逃入人群中,警方定不敢开枪,行人扰乱他们的执行时,便是逃跑大好机会!
梁仲棋注意到男子的眼神,通缉男子那阴暗却惶恐的眼偷偷看往安允诗的颈,又不安的注视着警方,不停在他们及安允诗之间来回看了三、四次,梁仲棋猜测出他的计划,暗道不妙。
男子捏握刀柄的手指,有紧捏动作时,梁仲棋注意到后方有名刑警蹑足屏息的接近,在刑警到达偷袭佳点前,突然间通缉男子眼神发狠,梁仲棋紧握拳,不顾身份,迅速发话。
「掩护我!」语末,梁仲棋冲向前。
警方愣眼,可却不由自主的听令,尊严何在……稍晚检讨,眼前营救行动为主,才是最重要的!
梁仲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往男子手腕狠击!
瑞士刀掉落地面,发出清脆声响。
男子没料到会突然遭受攻击,右手传来痛楚,但他仍不忘手上这根救命草,安允诗被他勒得闷声痛吟,梁仲棋鹰视狼步的袭来,又往对方的下颚力殴上去。
「找死!」梁仲棋低哑怒骂。
男子吃痛瞪向梁仲棋,受挨打的怒气淹过理智,他偷抽出藏于身上的小刀,后方待命偷袭的刑警见状,不迟疑的上前协助压制!
男子失去理智,疯狂激动得乱挥拳,脚踹向前来的警察,梁仲棋管谁挨打,干他屁事!他首要将脸色发白的安允诗从男子手中夺回,护在怀里,肩膀传来利器划伤的疼痛,他咬牙默声。
其中一个刑警前来带安允诗到一边的安全处,在安置好她后,正要回身拉住那名命令刑警的先生时,居然不见他人影!
梁仲棋伸手轻触左后肩上的伤,轻视的瞧瞧流出的血,邪恶又优雅的轻慢敛眼,接着睨向被警方逮住的通缉男子。
「你妈的……」梁仲棋半瞇眼怒视。
逮住通缉男子的刑警,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画面。
梁仲棋跨步走来,二话不说抬脚击通缉男子的腹部,由于男子左右手臂正被警方架住,毫无防备之举,硬生生吃了一记棋哥膝击!
刑警们傻眼,这画面怎么看都像当街私刑啊……
左右两边的刑警劝道:「先生请你住手!你这是伤害罪!」
刑警费尽口舌,使尽力阻止梁仲棋的暴力行为,提醒他动作上的可能罪刑后,梁仲棋扯扯领带,勉强压下怒气离开,快步赶到站在角落的安允诗。
安允诗环抱住自己,这动作让她像只受惊的小麻雀。
梁仲棋看到这画面,怒气被心疼取代,暴火般的厉眸瞬然冷却,他动作小心轻慢的扶住她的肩,怕突然的动作会吓到她。
安允诗感觉到肩上的触碰,她微微惊然的仰头,梁仲棋不安得蹙眉。
「我在,没事了。」
「我知道,」安允诗环紧自己,在经过刚才情况下,她努力扯出笑脸,「有你在,我知道一定安全。」
因为她还没听过梁仲棋的失败纪录……
梁仲棋的脾气和拳头,凶暴到可以避开一切沾有邪气的家伙,恰巧今天的男子没睁眼……穿西装的,不一定是软拳头,他跟秦邵便是个上好例子。
梁仲棋拨开她的发,仔细检查她的颈,温热的指勾起她小巧的下颚,锐眸扫过她脸的每一处。
还好,没伤。
明明知道她安全了,但他却还是感到惴惴不安,五脏六腑悬空似的,难以回归安宁。
安允诗苍白紧咬唇的脸色,加深他的锁眉,锐利的眸突地盯着她环抱的手臂。
「把手放开。」他盯着她的左手臂。
安允诗不动作,也不出声,像在坚持什么。
「我说,放开。」他加重语气。
「没事,走吧,等等还要作笔录呢。」安允诗笑道。
她坚持不听令的模样,引起梁仲棋的不悦,他抓住住她的手,安允诗抵不过梁仲棋强猛的力气,逼她不得不放,双手被迫放开后,他清楚的看见她左手臂有被刀划出的伤口,伤口因没了压力又开始流血,原本紧护手臂的右手掌,同样沾满着深红的血。
梁仲棋瞠大双眼。
「妳什么时候受伤的!?」他暴怒。
他的怒吼吓得她缩肩,比较起来,梁仲棋的爆炸比刚才她作人质的情况还要恐怖。
「在他拿出偷藏的小刀时。」
梁仲棋瞪着那伤口,心里到底是心疼还是愤怒他已经无法形容,此刻的他只清楚一件事──
梁仲棋转身,单手抓着其中一个刑警的衣领。
「把救护车给我叫来。」
安允诗紧抿唇,她并不是想逞强不让她知道自己受伤,而是为了防范一位魔王的苏醒。
刑警回头惊见安允诗手臂上的伤口,赶紧呼叫──
「不……这其实不用叫救护车,只要压住止血,然后坐警车去──」
梁仲棋大大翻起白眼,命他替安允诗做紧急处理。
正要将通缉男子押上警车的两名刑警,猛然感觉到一股螫人的怒火蔓延在周遭,待他们一回头看,梁仲棋已经距离他们三尺,他每接近一步,那螫人的气息更加真实,明晓得梁仲棋针对的并不是他们,可那魔王戾气的狠样,任谁看都寒毛竖起!
「先生,够了!别再接近!」其中一名刑警吶喊。
方才他趁机私刑的事,不能再发生了啊!
「先生、先生──请不要再接近!不要啊──」一名菜鸟刑警惨白着脸喊。
他,梁仲棋,这辈子最狂妄得意的不是很耐打,而是可以打得忘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