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节
作者:弥生凉      更新:2024-05-17 21:06      字数:4102
  逍遥伯府是落魄了,在京中也找不到像样的人家,又不愿意娶其他勋贵府中的庶出,自然就得往先伯夫人娘家那头寻。
  温宥娘听得孟世子这么说,就道:“别是姐妹相争吧?”
  孟世子面露不屑,“小廖氏的生母,在宿州廖府中倒也十分受宠。”
  受宠了,自然就容易忘了本分,便要当自己是主子看,又要当自己的子女是嫡出的了。等有了嫡出的份例,再想要踩上一头,不就得去争?
  “逍遥伯最终订了宿州廖府的嫡出二姑娘。小廖氏排行三,年纪相差几月,跟着也要出嫁。因为没争过嫡出的姐姐,又嫁的外地,就十分不甘愿,最后逃婚了。宿州廖府无法,只得让人报了暴毙,另嫁了别房姑娘。”孟世子道。
  温宥娘皱眉道:“要是这样,也该小廖氏怕着她了?”
  “可逍遥伯夫人是个胆子小的人,风吹一吹就吓得不敢出门子那种。说来当初小廖氏所嫁那一家,如今已经在京中户部为官了。”孟世子就差明说,宿州的廖府宠妾灭妻,把庶出的当嫡出教养,反而把嫡出的养得跟个下人似地了。
  也不怪小廖氏不甘心,千方百计要嫁到京中来。到底有那么一个无用、处处比不上自己的姐姐的嫁到了京中,她凭什么不能?
  “可山匪之事?”温宥娘又问。
  总不能小廖氏是玛丽苏神附体,山匪见了她就跪倒在她的膝盖之下吧。
  孟世子自然也知道得清楚,“她生母,没有入宿州廖府之时,住在乡下与那山匪头子有过救命之恩。就算是在进府之后,也还有往来。也是小廖氏生母当初能压得住主母的缘由。”
  要如孟世子这般说,温宥娘就有些怀疑小廖氏就是那土匪之女了。
  孟世子见温宥娘听得兴起,就又道:“那家主母本就不是个厉害的,娘家又家道中落,子嗣淡薄,被那一群恶匪寻机杀了个干净。便是她们母女俩知晓,等小廖氏嫁进了仇府,逍遥伯夫人就更怕了。”
  竟是这般……心狠手辣。
  温宥娘暗想她是不是得感谢小廖氏这些年的不杀之恩?不然要小廖氏用在自己嫡母身上那一套用在他们姐弟身上,如今哪还轮得到他们姐弟翻盘。
  想到这,温宥娘不禁松了口气,转而笑道:“世子说得像是亲历了一番。”
  孟世子忙道:“这可是伯夫人自己说的!就前两日,那群山匪被抓进京被审。逍遥伯夫人就上门来求我祖父了。”
  逍遥伯夫人是个胆小惯的人,便是当年嫁给了逍遥伯,也没敢借伯府那名头给自己外祖一家申冤。最后连亲生母亲,也在她出嫁几个月之后不堪常年受辱,自尽身亡。而宿州廖府便掌握在了小廖氏生母的手里。
  也就这一回,眼瞅着小廖氏已经死了,小廖氏的生母早就过世几十年,宿州廖家都换了两代人,这还不敢把事情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而是跑到了勋贵之首的孟国公府家来求法子。
  “你说这天底下怎的就这般无用的人!”孟世子说着都摇头。
  温宥娘倒是不觉得奇怪,要一个自幼都在一直被摧毁自信的人去给自己的亲人报仇,这无异于登天之难。
  恐怕就算是到了此时,逍遥伯夫人也不觉得自己是安全的。往孟国公府里走那一趟,都算是拼了自己所有的胆子了。
  要让逍遥伯夫人站出来指认宿州廖家,也还不敢。
  孟世子听得温宥娘这番分析,不得不承认道,“竟与温家娘子说的不差半分。”
  这也是他下定决心要在今日把温宥娘拦下的缘故,要等到有个认命的如逍遥伯夫人那样的女人嫁进来,他还要不要活了?
  就算是他不小心死了,他也想要别人替他报仇的。可不想自己夫人只像只胆小怕事的兔子,别说报仇,连孩子都保不住。
  国公府里,差的就是温宥娘这种有心机有手段的女人。
  ☆、第108章 最终订鸳盟
  温宥娘终于想通了,“所以,世子想要个能下得狠手的妻室?不知道世子是打算对付谁呢?”
  不得不承认,那一支探子的吸引力足够强,温宥娘觉得自己心动了。
  孟世子见温宥娘问,忙道:“我府上几房人,温家娘子也清楚。就我祖父,身边有个姨娘,当初是探子里的人,生了三叔。其他,除了跟我父亲一胞的二叔,四叔为我祖母陪房所出。”
  一个探子出身的姨娘,温宥娘觉得老国公这脑子里面装的怕是浆糊了,竟是什么人都往内院里丢。
  毫无疑问,孟世子这是打算让她进府对付三房了。
  孟世子见温宥娘不吭声了,忙道:“你放心,等你过了门。我就把当年我父亲留下来的人手全交给你。我母亲的陪嫁,也被嬷嬷收着,也全交给你!以后国公府里的一切,都是咱们儿子的!庶出的半分都别想要!”
  她还没开口答应,这就将‘他们’儿子,跟庶子都给考虑到了。
  温宥娘听得呸了一声,冷笑道:“谁跟你儿子?”
  孟世子腆着脸笑,“不然不就便宜了别人不是?总不能你劳累一辈子,让别人摘果子了吧?”
  温宥娘也懒得跟孟世子说这种废话,只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与我保证这些,完全都没用,我已有婚约在身。世子要真想娶我过门,还是先把该解决的问题给解决了。”
  要解决不了她身上的婚约,不能让国公府的同意他们俩的婚事。孟世子就算是这会儿跪在她面前,写保证书都没用。
  她不能以正室的身份进国公府,其他的都是空谈,别说对付三房了。
  “空谈误国,实干兴邦。”温宥娘最后对着孟世子微笑。
  孟世子见温宥娘答应了,自然是高兴,立马保证:“温家娘子就放心好了,这些事情定然劳烦不到你。”
  这话温宥娘才不信,就光六老太爷那,也够得孟世子头疼的,迟早也得求在她头上来。
  然而此时她却还有别的话说:“在此之前,还有件事情,劳烦世子给做了。”
  孟世子问:“何事?”
  温宥娘道:“听说世子在内院中有‘十八仙子’?也不知是真是假?”
  孟世子听得老脸一红,只吱吱唔唔,呵呵哈哈不肯承认。
  温宥娘倒不在意他承不承认,放话道:“那就先请世子把那‘十八仙子’放在该放的地方了。不然,到时候可别怪我心狠手辣。那几位可不是温家人,能让我心软放一条生路。”
  坑得京中温府倒退了二十年,竟还说自己给他们留了一条后路。果真自己是没选错人。
  “这是自然。”孟世子忙答应道。
  他也不傻,温宥娘并非拈酸吃醋之人,她恐怕担忧的是过门了,后院被人内外联手算计,与她碍手碍脚。
  说来他的内院,也该收拾收拾了。
  温宥娘得了孟世子保证,心中也有了些谱。但还有一事,却是要说明的。
  温宥娘道:“太子妃娘娘……”
  孟世子压低了声音道:“我并不看好太子,然而他却是我姐夫。当年我父母过世,也是养在东宫之中。太子此人,也算得上是清明。”
  现在清明,也不代表以后清明,更不代表清明了当今会真让他继位。
  孟世子瞧着温宥娘神色,又道:“何况谢氏其心不死……”
  温宥娘总得要选一个大隆的皇子支持的,不然如何保得下他们姐弟与张府。
  温宥娘此时却不怕谢氏,谢氏如今要对付张府,也没了机会。谢氏正式投靠南宁,恐怕急的是与南宁二皇子争权,争权完后就是各种针对大隆的军事筹备及布置。
  然后才轮得到动用大隆的暗线,挑拨大隆的君臣关系。直到最后,将才会是顺手对付张府这种小鱼中的小鱼。
  那时候,便是当今早已经作古,而下一任皇帝都掌权十来年了。
  要知道原著中谢氏重回大隆京都之时,大隆已被南宁攻破。
  这中间有着至少二十年时间,不然她何敢跟谢氏对着来,而不是带着张府众人与温余卿远遁山中躲避。
  二十年的时间,足够她闯出一条路来。
  因此,温宥娘道:“当今尚壮年,此事也不急于一时。”
  两人谈拢,孟世子便起身送温宥娘出门。
  两人并排相走,孟世子突然道:“其实我是真心心悦于小娘子。”
  孟世子是种难得有自知之明的人,因为有自知之明,所以看许多人比人要透彻,因此也知道自己需要什么。
  就像是温宥娘,是他需要的妻子,他在心中也并非没有觉得要靠一个女人在国公府彻底立足而自卑对对方暗自反感,反而是十分喜欢。
  有人来帮他一把,总比自己动脑子强。反正他不要脸惯了,只要能占到便宜就好。
  温宥娘头也不回,干巴巴道:“嗯。”
  孟世子将门打开,只抓了抓头,道:“要不要我派人送娘子回府?”
  温宥娘被这一声娘子叫得牙酸,忙道:“不用!”被孟世子的人送回府,还不直接坐实了流言。
  孟世子也不勉强,便对着在外面候着的阿毛道:“去把温家娘子的马车拉出来。”
  把温宥娘送上马车,见到马车走到只远远看到车影子了,一边呆着的阿毛才道:“世子爷可是说动了?”
  孟世子翻白眼,“废话,也不看是谁出马!”
  “那是。”阿毛恭维道,“世子出马,一个顶俩!”
  孟世子没时间听阿毛拍马屁,道:“把马车牵出来,咱们赶回京去。”
  阿毛道:“此时天色已晚,世子不如歇一夜了再走?”
  孟世子抬头看了看天,道:“那就直接骑马好了,别废话。咱们先回府里,然后快马去直隶一趟。”
  阿毛让人将良马准备好了,上了马才道:“世子爷,咱们又去直隶做什么?”
  孟世子一拍马屁股,便驰马狂奔。
  还能做什么,自然是给温宥娘准备及笄礼。
  从京中到直隶坐马车要三日,若是骑快马,一来一回四日应当足够。
  温宥娘乘坐的马车,还没走多远,就听得一阵马蹄声,然后是肉眼隔着窗纱所见的尘埃被马蹄翻起。
  两匹骏马疾驰而去,没多久马蹄声又消失了。
  夏荷听得皱眉,“这人还真是……”
  走这条道,又在她们后面的,不是孟世子夏荷就想不到别人了。这人要招人讨厌起来,什么都不做都是错的,何况还在人眼前晃过。
  温宥娘坐在马车里,问夏荷,“其实孟世子这人还好,你就怎的不喜欢他了。”
  夏荷道:“往哪喜欢呀?逼死夫人的能是什么好人?还有那一屋子的妾侍,怕是皇宫里都没他多了。”
  温宥娘笑着道:“皇宫里可是三千佳丽,孟世子那后院算什么?何况虽在后院,当是没有名分的,还只算是丫鬟。”虽然有了个‘十八学士’的名号。
  夏荷却不承认自己说错了,“姑娘忘了京城西面,勾栏院里那一堆了?总有个几百个吧?”
  就只差说孟世子把全京城的勾栏院都承包了,里面所有不论老的小的,都跟他有一段。
  温宥娘也不强迫夏荷去发现孟世子的好,其实她自己也没看出孟世子有哪能入眼,要违背良心夸孟世子几句,都找不着可用的形容词来。
  主子不跟丫鬟计较了,夏荷却是跟温宥娘唠叨上了,“姑娘也真是的。跟他有什么话好说的?居然还把奴婢撵了出来!”
  夏荷也不好说孤男寡女不好相处一室,只得把一切怪在孟世子身上,“他那人有什么话悄悄说的?一点规矩都不懂。”
  温宥娘却道:“世子身边的那小厮倒还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