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要这大明皇位有何用!(穿书) 第76节
作者:
痒痒鼠 更新:2024-05-17 23:40 字数:4676
皇上一听,欢喜:“好好,好好。”
皇上回来亭子,净手,给亭子里的两个沉香炉续上香片……端坐在一个小绣墩上,双手握住两个鼓槌,“咚咚咚”,快速的鼓点响起,节奏刚劲大气,又带有几分华美飘逸、轻柔婉转,欢快的节奏一波一波。
徐景珩听着,也欢喜,净手,坐在古筝后面,根据皇上这无名曲子的节奏,伴奏。园子里一时曲乐声声,好似顽皮孩子的嬉闹,好似夏日的花草树木,书本蝉虫尽情鸣叫……
文老先生怀里的胖娃娃手舞足蹈,文老先生用一口酒,拿起皇上的小白玉笛子,也跟着伴奏。
北人晒书,虔诚肃穆。南人晒书,和书本儿一起享受夏天,一起欢歌起舞。这或者就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的不同?
徐景珩知道,皇上那云霄之上的帝王心,开始试着,体会人间的各种美好,还是寂寞孤单,却开始学会享受这份寂寞孤单,学会抒发情感,学会和身边的一草一木一鼓一书交朋友……
当然,皇上年龄小,自己还没有清晰的意识。皇上在晚上,和徐景珩说:“徐景珩,小黑要去世了。”
徐景珩抱着皇上,默默地陪着皇上。皇上没有哭,也没有和之前一样,一直不承认他的小黑要去世的事实。
皇上的内心勇敢起来,正式接受这份离别。
不光是他的蟋蟀小黑,还有刘健,刘阁老。太医说,刘阁老最多还有一年的时间。
“徐景珩,秋天去南京啊?”
“皇上要什么时间去,什么时间去。”
“明年春天去。”
“明年春天去。”
皇上窝在徐景珩的怀里,吸吸鼻子。皇上不想秋天去,皇上认为,到明年春天,他就和春天一样复苏舒展,有勇气去南京。
皇上抓住指挥使的亵衣,突然间,只感觉到愉快,发自内心的,饱满的愉快。小黑看到夏天的荷花去世,小黑很开心。生和死,相聚和离别,皇上模糊感知到,这个界限,有时候,只关乎一念之别。
可是,总有不一样的,总有什么是你无法割舍的。皇上的小胖手抓着徐景珩的衣襟,紧紧的。北京城人一边忙乎自己的事情,一边关注湖广楚王、兴王的新进展,每每叫这离奇狗血睁大眼睛。
楚王要抓住自己的王位,紧紧的。
兴王也要抓住自己的王位,紧紧的。
或者,真的只有到要失去,才知道,什么是无法失去。甭管一部分宗室们平时怎么抱怨、怎么痛苦于当猪。可他们不得不承认,当猪也是幸福,不能当猪,才是痛苦。
楚王的后院,和楚王的二弟,有关系的另外一个侍妾,乃是一个乐籍的女子,长得貌美如花,弹得一手好琵琶,楚王在今年端午节办宴会的时候,叫她出来给大家伙儿助兴,楚王的二弟就看到眼睛里了。
想讨好楚王二弟的王府小吏们,趁着楚王外出的机会,给楚王的二弟制造机会,不知道在一起几次了。
而那位花魁侍妾,她也没想到自己会有身孕,她出身花魁,服用一些药物,行事一向大胆,又习惯于做花魁时候的众人迎奉,进了王府后也不甘寂寞,她哪里想到会真怀孕,月事没来也当是月事不调……
楚王面容铁青,老楚王去世的时候,他的脸色都比这会儿好看。
乐籍侍妾委顿在地,呜呜咽咽地哭诉:“王爷,都是郡王爷逼迫妾的。王爷,你要相信妾,王爷,我不敢告诉王爷,王爷……”
楚王瞧着她的梨花带雨,那眼神,居然和兴王有几分相似,阴森森的。
花魁侍妾跪在楚王的脚前,同样哭得梨花带雨:“王爷,妾自知罪过。可妾的心都在王爷的身上,王爷你知道,妾只爱王爷……”
楚王压住身体要反胃呕吐的冲动,声音阴冷,仿若蛇吐信子:“你肚子里有二弟的孩子,莫要跪了。来人,带此女人去郡王住处。”
花魁侍妾这才面容失色:“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奈何两个粗壮嬷嬷一个捂嘴一个直接拖走。
楚王一个人站在荷花池边,好似又看到那豹房的荷花。
方圆达十里的豹房,引西山泉水,汇为园中湖泊,水面占据整体园林的一大半,前后重湖,一望漾渺,配上流泉满道,晴云碧树,花香鸟声,秋则乱叶飘丹,冬则积雪凝素……的西山风景,是怎样的江南水乡,塞外绿洲。
更有徐景珩、画院、工部、司礼监……一起筹划,整体布局天然,完全不按照传统对称营建的院落,星子一般落在人间,北方的小西湖,燕山余脉的瓮山……柳堤花海、拱桥似扬州。
这才是皇权。
皇上在哪里,哪里就是皇权所在。皇上自信、骄傲,不需要那汉白玉的龙雕凤凰塑像,青草遍地、面朝湖泊茅屋一座,有皇上,就是皇宫。
楚王伸手,握住,空空荡荡。
他这辈子,都不可能是皇帝。
即使皇上出事,继位的人,也不会是他。
楚王突然心生悲凉。他现在要做的事情,是要保住自己岌岌可危的王位,即使这是一个猪圈一样的王位。
楚王不是庆成王,可以在猪圈里自得自乐。楚王也不是蜀王,能有那份决断,舍得沃野千里的都江堰,只为行走天下的权利。
楚王也没有什么技能,可以去打铁,种庄稼,做泥瓦匠,做木匠……楚王也不是读书人,可以寒窗苦读考秀才举人进士,楚王甚至连府里下人生存的本事也没有。
离开这个王位,楚王是谁?
楚王这个时候,还不相信那锦衣卫陆炳所说,他二弟真有胆子杀他,即使陆炳说对了他王府的肮脏事儿。
楚王当天晚上,宴请他的二弟。兄弟两个几杯美酒下肚,两眼汪汪、一诉衷肠。
“二弟,自从父亲去世,就只有我们兄弟三个,三弟沉迷修道,万事不过问,天天不出屋子,抬头低头的,只有我们兄弟两个。”
“大哥……大哥~,都是弟弟的错,是弟弟鬼迷心窍,没有受得住诱惑,都是弟弟的错,求大哥原谅弟弟这一回。弟弟给大哥做牛做马。”
“大哥知道,大哥都知道。大哥知道,你还是大哥当年那个胖嘟嘟的,为了多吃一口霜糖,和大哥闹脾气的二弟。”
“大哥,你还记得?大哥!弟弟再也不敢了,大哥,弟弟一定戒了这毛病,好好做人。”
兄弟两个抱头痛哭,一起去祠堂面对亲爹的牌位发毒誓,完美演绎何为“女子如衣服,兄弟是手足。”
第二天,兄弟两个大睡一天。第三天上午,楚王写完弹劾自己二弟,取消二弟郡王位,贬为庶人的上书。晚上,楚王的二弟回请楚王。
都是楚王最喜欢的好酒好菜。歌舞助兴,兄弟齐心。酒过半巡,楚王喝得有点醉了,楚王的二弟示意自己的心腹们动手,一个个小厮小吏拿出屋子里的钝器,就要朝着楚王的后脑勺砸去……
楚王伸手按住后脑勺,一手血。他的二弟手里拿着烛台,上面也是血。
如果不是锦衣卫暗中打出内力,缓和力道,楚王此刻已经死亡。楚王的二弟疯狂大笑,说楚王是妖怪,吃了鹤顶红,也没事。
楚王才知道,陆炳安排的锦衣卫,换了饭菜里鹤顶红的毒。
楚王也笑,嘶声大笑,笑得同样疯狂。
大明十三省的湖广大地,楚王兄弟相杀,楚王头顶两个绿帽子,满头的鲜血……湖广人的嘴巴张大就合不上了,下巴都掉了。
全大明人都惊呆。
不知情的老百姓,吃着西瓜摇着蒲扇,合上下巴,都同情楚王,更有女子感念楚王的深情,更有男人感念楚王的兄弟情深。
知情的人,都默然不语。
楚王自以为聪明地利用他二弟,哪知道他二弟真给他两顶绿帽子,真要杀他。
楚王装深情,为了花魁侍妾日夜醺酒,衣带渐宽终不悔,哪知道,花魁侍妾不光和其他恩客都有联系,还真的和他二弟珠胎暗结。
世人,有时候可不都是这般,自以为是?都把自己看得重要,都觉得,我对你好,我给你花银子,我当你是兄弟,你怎么可以那样对我?岂不知,别人为什么不要那样对你?
“可笑可笑。”兴王觉得,楚王就是天大的笑话。
“我也是天大的笑话。”兴王喃喃自语,用小银勺子舀起一勺鱼食撒下去,眼瞅一大群金鱼张大嘴巴,争先恐后的模样,眼里一丝丝讥诮一闪而过。
“金鱼很幸福。本王当猪,本也该很幸福。”兴王的嘴角咧的大大的,笑容大大的,还真有几分年轻人的热情开朗。
兴王修道两辈子,终于顿悟,如果不是正德皇帝没有儿子,他就是一头猪,永远不需要做成龙的梦。
可兴王终究是不甘心。兴王要看看,奶娃娃皇帝若不是皇帝,他又算什么?
兴王在斋房里打坐一天一夜,兴王听府里长史哭着说,楚王的二弟招供了,是兴王指使他杀害楚王,是兴王给他的鹤顶红……兴王仿佛听着别人的故事,好似那个兴王不是他。
兴王一口鲜血吐出来也不擦,直接给皇上上书,承认所有的罪名。
第一,臣和老楚王不和睦,宗室一家本应该骨血相亲,是臣有错在先;第二,臣和楚王争夺花魁,沉迷女色,不务正业,有负祖先打下来的江山,有负大明百姓供奉;第三……第四……
兴王主动请求,凡是兴王一脉的郡王、将军……包括兴王在内,全部罚俸十年。另,清查湖广土地,一亩一亩地丈量,兴王一脉凡有欺压百姓者,降级,贬为庶人……
楚王的上书,和兴王的一样。
皇上收到湖广两位宗室亲王的上书,只对兴王在上书最后那句话感兴趣——请问皇上,皇上要实行推恩令,皇上可敢给予宗室参政参军之权?
皇上小鼻子哼哼,提笔就给回:“朕有何不敢?有本事,你们就去做‘永乐皇帝’,谁怕谁?”
司礼监、内阁、六部九卿,一起看着上书,痛哭流涕,嫌弃声势太小,学着皇上,声势浩大地嚎。
“皇上啊,这上书,是要流传后世的啊。”
“皇上啊,兴王挑衅皇上,对皇上大不敬,自有臣等处理,皇上金尊玉贵,皇上你和兴王耍这个嘴皮子做什么啊?”
“皇上啊,皇家颜面重要啊。皇上,大明皇家,可不能再闹了啊。”
皇上一点儿也不受影响,就当曲子听。皇上只瞧着这个上书,朱笔批复,小小的满意,小小的遗憾:“朕的字儿还欠点儿火候,朕会勤快练字。后人莫怪。”
还有大臣喊话:“皇上~~~祖宗之法,宗室不参政,不参军,皇上啊,祖宗之法不可废。”
皇上一点儿也不听。皇上就是要改革宗室,不光是土地,还有俸禄,还有爵位,还要表明他是明君,要恢复太~祖祖制,给予宗室参政参军之权。
皇上态度鄙视地下战书,甩下要晕倒要撞柱子的大臣们,飞飞飞,兴冲冲地去找徐景珩显摆。
“徐景珩,宗室们要打到北京城,你要救驾啊。”那小样儿,徐景珩当时喷笑出来。
“好,臣去救驾。臣带着皇上,学建文皇帝,远遁仙山海岛,天上人间快活逍遥。”
皇上立马乐不可支地笑,小胸膛一挺:“等朕长大,朕也学躺着一动不动地喝酒,江湖第一美人倒酒。”
徐景珩重重附和:“还要学会倒立着喝酒,一滴美酒也不洒出来,天上第一仙女儿鼓掌喝彩。”
皇上欢喜的拍手欢呼:“美酒美人儿,好好,好好。”皇上满心满眼的期待,徐景珩也对皇上的未来,满心满眼的期待。
兴王不甘心,奶娃娃皇帝·朱载垣,若不是皇帝,又能算什么?岂不知,这一道课题,皇上自从有意识开始就在问自己,然后徐景珩给了皇上答案。
皇上就是皇上,是他自己。皇上就算不是皇帝,也是一个不普通的大明人。
兴王想通徐景珩的谋划,皇上也想通徐景珩的谋划,宗室不想当猪,要出门游玩,要做事,好,都好。不怕这些宗室使出本事,就怕给了他们机会,他们反而自愿当猪,没有永乐皇帝的那个本事。
皇上摆开车马,对大明所有的宗室亮出来阳谋大道,举国震惊。
很好,很霸气,很皇上。
皇上不愧是皇上。
有人喊着:“皇上~~~宗室们要敢打来北京,吾等誓死护驾。”有人就笑:“我们皇上还要你护驾?我们皇上脚踏七星掌管天下兵,天生帝王命。”
宗室们都醉了。
太~祖皇帝也醉了,太~祖皇帝一个鬼鬼,没喝酒,大醉。
“这是朕给太子朱标的最大期望,他死了。可是朕的子孙给朕实现了。朕有一个好子孙。”太~祖皇帝仰天大笑,笑声疯狂自豪。
最爱的太子,只要说一句要做皇帝,太~祖皇帝就能屁颠颠地退位,可他就是不说。最寄予厚望的太子,抱怨太~祖皇帝封赏藩王,完全不理解太~祖皇帝心里的期待。
一个皇帝,你不要怕功臣不要怕藩王,你是皇帝啊,你怕什么?
你是皇帝,谁惹你不开心,你就杀谁。你不会种地不会打仗不会做木匠不会讨好……你连做皇帝都不会吗?你是一头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