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节
作者:曳光      更新:2024-05-18 01:02      字数:3969
  肖掌柜忙起身,有点手足无措。马虎与王二也面面相觑起来。
  来人之,一赤袍长须的老者越出一步,对肖掌柜几人拱了拱手,说道:“天色已晚,行路不便!借此处歇息,相扰了!”这老者声音低沉、苍老,却气十足。
  肖掌柜面色趋缓,心里松了口气,忙拱手回礼:“同是出门外,相逢便是有缘!老先生请自便!”
  老者颔,带着几人围着篝火坐下之际,眼角微抬,眸精光一闪,扫过肖掌柜等人。他见马虎王二手持兵器,也不以为意。
  “老先生!下这里有饮水干粮,不知……?”肖掌柜面带笑容,讨好的说道。
  老者并不应腔,只是微微摇了摇头,身边随行已然送上了水袋和干粮。
  “呵呵!那就好!那就好!”肖掌柜干笑了几声,自讨没趣的退后了几步,远离了篝火几步才讪讪坐下。马虎与王二也悄悄往后挪了挪。赶车的老头自是守着自己的马车,不敢吭声。
  “马老!都收拾妥当了!”一个响亮的声音响起,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带着几个人走了过来。有两人随他一起朝篝火走来,还有两人自己找寻地方去了。
  年轻人面呈桐色,直鼻方口,一双豹眼炯炯有神,相貌威武。他大大咧咧的说完,一屁股坐老者身旁,伸手扯开衣衫,敞着胸脯,挽起了袖子,接过同伴递来的水袋,昂起头来,水渍四溅。喝完了水,又伸手抹了下嘴巴,直呼痛快。
  “二师兄!尝尝这个,这肉脯被火烤过香脆!”旁边一个长相白净的男子递过一串肉脯。
  这位二师兄不客气接过大口嚼了起来,点头嗯哼:“不错!蛮好吃的,有酒就美了!”
  “嘿嘿!二师兄!回去后再喝不迟的。”白净男子十八岁的年纪,很精明的模样。他偷偷看了一眼赤袍老者后,笑着对二师兄说道。
  二师兄哈哈一笑,刚想说话,身后传来一声喝骂。
  “乡下小子!滚一边去!”
  众人不由得循声望去。只见两个身材魁梧的男子,正立远离篝火的一块大石前,对地上坐着的一个乡下少年指手划脚。那少年衣着破旧,看不清楚神情,只是默默站起,也不分辨反驳,慢慢走向另一无人处坐下。
  二师兄几人见了,见怪不怪的摇头笑笑,转过身来继续吃喝不停。
  林一寻了一处远离众人的空地,面无表情的盘腿坐下。刚才被赶走的乡下少年自然就是他。
  这伙人八十丈外时,便被林一察觉。一直到这伙人来到近前,连同肖掌柜几人的惊慌失措,一旁的他都看眼里,故作不知。
  一共十七匹马,十七人皆身怀武功,里面只有一人面熟。就是太平镇时,被秦步游称作马老的赤袍老者。几个四下守护之人,都是二十多岁的精壮汉子,脚步轻快,手脚利,轻车熟路的样子,隐夜色不做声响。余下也都是一二十岁的年轻人,三五一伙围坐空地上,各自饮水啃着干粮。这些人除了那赤衣老者空手,身上都携有兵器,也惟有那老者,呼吸绵长有力,神精内敛,内功不俗,这些人里面,武功高。
  林一本来坐大石下,处于阴暗,众人乍到,没人去意他。他如今内息自成天地,坐那里就如块石头,连那老者也没察觉这乡下少年的异常。
  但是,这些人反而引起了林一的注意。这些人骑的马匹,有十匹马的马鞍后,携带有檀木做的小木箱,精致非常。用神识逐一查看后,木箱里装的都是一块快切割好的玉石,不过意外所见让林一愕然,有一只木箱的玉石竟然有灵气波动。
  林一忙用神识穿透木箱,仔细辨查。玉石被神识轻易穿透,长尺许厚一掌的玉石,竟然包裹一小块蕴含灵气的石芯。那石芯晶莹半透明状,灵气磅礴蕴动,俨然就如自己乾坤袋里的灵石。
  这让他惊讶不已!
  这些人怎么会随身携带灵石呢?这灵石为什么和自己身上不同,而是被玉石包裹呢?十匹马所带的木箱,竟然只有这一块玉石含有灵石。
  如同窥视别人**一般,林一有些不安。他正琢磨这些人的来历时,就有人前来驱赶。
  这伙人四下寻找平坦干燥处歇息,对此,林一并不意。当有两人靠近自己身前,他还有些不解对方的来意。
  说话的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年轻人,面色黝黑,细目内,眼光如豆,透着精明也露着桀骜不驯。他手按腰下剑柄,嘴角露出讥诮的冷笑,呵斥眼前占了地方的乡下小子滚开。
  林一内心恼怒,却也不屑争执。他埋头让出地方来了事。
  背后出嗤笑声,他也恍若未闻。只是内心暗忖,这些人究竟是谁?他们要灵石又是做什么?想起以前遇到的种种,林一次陷入了沉思。
  第二天,天还未亮,那伙骑马的人便已离开。林一与肖掌柜一路,也紧跟着后面启程。午时,几人停下歇息了一会,又继续赶路。直过了未时,肖掌柜面露喜色,带着欢快的口气说道:
  “还有十余里的路程,就可到天平镇了。此行平安回转,各位都辛苦了,回头另有红包奉上,哈哈!”
  “那就多谢肖掌柜了!”赶车的老头与马虎二人也很兴奋。
  “林兄弟啊,前面不远处有个岔道,就是去小天坳的路。”肖掌柜扭动着身躯,精神饱满的说道。
  “掌柜说的不错,西行不过十余里,是有一处山村的。”赶车的老头也随声附和。
  林一微笑点头致谢。不知为何,当小天坳这个地方就不远处时,他心里被莫名的什么东西扯动了下。
  与几人分手后,望着眼前处于丘陵间的小路,林一的脚下竟有些软。
  深深出了一口气,他面色多了份凝重,慢慢迈开脚步向前走去。
  十余里的路很近,也不过盏茶的工夫,便能从这头走至那头。
  十余里的路也很长,十年来,还未看到路的头,是一番什么模样……
  小天坳,是他一直不愿去想的地方,还有,那只会出现梦的……爹娘……
  路两旁是丘陵,是树木,还是小溪……林一不知道,也看不到
  只有脚下的小路前展,牵引着他,犹如失魂般,一步一步前行。
  不知走了多久,或许一步便到了头。
  林一木然的停下了脚步。眼睛怔怔望着前方。
  青山环绕处,炊烟袅袅,几声犬吠起伏。
  一处小小的山村映眼底……
  第二十八章 回家
  “请问老伯!知晓林开山家吗?”
  村口大树下,一身着儒衫的老者,独自坐一块石头上,其面庞清瘦,颇显书卷气息。
  “林开山……?”
  老者手扶长须,抬起混浊的眼睛,打量着来者。
  见陌生的年轻人衣衫破旧,却也眉目清朗,他沉吟了片刻,缓缓说道:“听说林开渠有个大哥叫林开山,不过,林开山早就殁了,你可去林开渠家询问一下,就村西头,青石院墙的就是了。”
  老者嗓音略沙哑,语气很轻,微微带有一丝颤音,仿若说一件生了许久的事情。
  “多谢老伯!”
  林一俯身,作礼答谢。
  看着少年那单薄却显挺拔的背影离去,老者低声自语,这林开山还有后人不成?
  ……
  一圈低矮的土石院墙,围着三间土坯房。院东侧有一间小的偏房,应是灶房,房顶的烟囱冒着炊烟。院西侧,一棵大树下,有一方石片垫成的石桌与几个木矮凳。
  院内静悄悄的。
  林一立院门处,向内观望着。
  “你找谁?”
  一个十来岁的女孩子,一身碎花衣衫上打着补丁,手上捧着几只碗走出了灶房。她白净的小脸鼻梁挺翘,一双眸子黑白分明,好奇的打量着林一。
  “我……”林一不知如何开口。他目光离开小女孩,向后移去。
  一个三十多岁等身材的汉子走出屋子,此人一身旧的青灰粗布衣裳,手脚粗大,络腮的短须,肤色有点黑,乡下老实人的模样。见有人来,他楞了愣神,咧嘴呵呵笑了声,微微躬身,语气温和说道:“小兄弟找谁?”
  林一嗓子有些哽,嘴巴干。他盯着这年汉子,一句一顿说道:“我爹林开山!我名林一。”
  年汉子的笑容凝结脸上,嘴巴木然半张,胸膛急剧起伏。
  他伸出手,指向林一,嘴巴张了又张,忙紧走几步靠近院门,瞪大了眼睛,对来者又上下仔细打量了一番。
  少顷,汉子猛地回头粗声喊了一嗓子:“翠儿她娘——!”
  “来啦!来啦!”随声厨房出来一位妇人,布衣裙钗,浑身干净利落。她紧走了几步,满目疑窦,一双大眼睛与那女孩颇像。
  “翠儿她爹,这是——?”
  “记得我说过的,我大哥早年还有一个周岁的孩子吗?翠儿她娘,你看这——!”年汉子有些语无伦次。
  “难道是——?”妇人低头沉吟一会,又抬头对着林一上下打量着。
  后者依旧静静立院外。
  “大哥我也见过,这少年眉目与大哥有几分相像的。我的天……翠她爹!莫不是……”妇人以手加额,惊呼一声。
  “呵呵!就是的!”
  汉子猛拍了一下大腿,两步穿过院门,一把拉住林一,眼圈红,兴奋的说道:“我就是林开渠,林开山是我大哥,大哥大嫂早年罹难,只有我大侄子不知所终,听闻被一道人救走,孩子,你是林一吗?”
  汉子一口气说完,神情有些不能自制,拉住林一的手颤抖起来。
  林一深深的呼出一口气,退后一步,深深弯下腰。
  “侄儿林一,见过叔父!,见过婶娘!”
  汉子忙‘嗯嗯’应声,那妇人亦是流出了眼泪,她忙用袖口擦拭了一下,面上带着笑容,急声招呼:“侄儿快进来啊!翠儿啊!快让哥哥进家。”
  那叫翠儿的女孩子,脆脆应了一声,欢快地把碗放石桌上,跑到林一面前。
  她扯着林一的衣袖,小脸满是喜悦的说道:“哥,回家了,快进来啊!”
  回家了……!
  林一鼻子一酸,眼眶热。
  “这是你妹子翠儿,呵呵!是回家了,小一快进来!”汉子憨憨笑了一声,目光是感慨与怜爱。
  这汉子就是林一的亲叔。妇人姓张,是林一的婶娘。女孩叫翠儿,十二岁,是他们夫妇唯一的女儿。
  ……
  一家人坐大树下的石桌旁吃着晚饭。
  林一默默吃着。
  饭菜简单,他吃的却很香甜。
  翠儿开心的给哥哥添加饭食。
  林开渠夫妇一边吃着,一边带着喜悦端详着侄儿。
  他们想不到大哥的孩子多年后,还会寻上门来。见侄儿衣衫破旧,却眉宇轩昂,言语行止亦有了大人的沉稳模样,夫妇俩心里倍感欣慰。
  家里突然添了个哥哥,虽不知晓究竟,可翠儿还是很高兴。这个哥哥温和的笑容让她觉得亲近。
  翠儿一旁不断添饭夹菜,然后一双好看的大眼睛透着欣奇与欢悦,盯着林一瞅着不停。
  林一也犹入梦一般,感受着叔父与婶娘的亲情,感受着他们炽热的目光。他默默吃着饭,体会这真挚却又陌生的亲情。
  这世间里,唯一的亲人是师父。师父走了,林一倍感孤单。
  冥冥之,师父说过的这个地方,常常牵动着自己。